第六章 去牙。
青河市与奉阳市以几座相连的大山为划分界线，山高且崎岖。早在二十年前，两市市长都曾想将这几座大山划分到自己的地盘，打造成一个景区，发展旅游业。但由于山上树木繁多，突峰兀石，地形也很复杂，相关的专业人员也很难考察个清清楚楚。而且周边都是未曾开发过的荒地，没有什么人住，两市市长都想打造景区的事情也就一再搁置，谁也没有再提过。 十八年前人类和吸血鬼一战，本不想参与跟大战的红月一族，不知为何突然同意。虽然后来战败，两千吸血鬼仅剩一千不到，但剩下的吸血鬼全都归顺了仅剩三十个纯种吸血鬼的红月一族，依然与人类为敌。只不过战后他们损失惨重，红月一族的组长，翼，决定先隐匿于这几座大山之中。修整，繁衍，计划，等待机会卷土重来。 吸血鬼不用喝水吃饭，只需饮血就能满足身体所需。这山上的动植物资源还算丰富，他们才不会从吸血鬼变成饿死鬼。他们虽然害怕阳光，但是也不用建房子。树木茂密的森林和阴暗的山洞，足以让他们栖息。也正是因为这几座大山地处荒凉，没有什么人来，他们才得以藏身。林辉成派出的特派员也曾来到这儿搜索，还是因为地形复杂搜索难度极大，万一遇到危险，救援也是一大难事。由于后来吸血鬼没有再出现犯事，特派局也渐渐削弱了对这几座大山的重点排查。 本以为隐忍了十八年，人类可以放松警惕，待时机成熟后，再次进军人类城市。让他没想到的是，族里一个年纪尚小的女吸血鬼，年，却无视族规，偷偷跑出去吸了人血。 深夜，山顶最高处的悬崖边，寒风四起。 红月一族的组长，翼，一身黑衣直直的站在那儿。以充满野心的眼神和姿态俯视着山下的一切。 天灰蒙蒙的，远处，还可以看见城市里零星的灯火，那里是人类的地盘。 “族长，您找我？”年穿着从商店里偷来的那件黑色蕾丝裙，来到了山顶。 她是吸血鬼中年纪尚小的女吸血鬼，没有参加过大战，只知道跟人类势不两立。她觉得既然人类是食物，尝一尝又怎么了。 翼转过身来，火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威严和恐怖气息。年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族长......年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翼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问道：“谁允许你去人类的地盘犯事的？” 年皱了皱眉头，一狠心，回答道：“是......是诀。那天在林子里，我吸了一只兔子的血。诀看见了，就说了句，这世界上，最好喝的血是人血，问我要不要尝一尝......他还跟我说，那座城市里的女孩子，都有好漂亮的裙子穿......我一时......” 翼挑眉，想了想，说：“十八年前，也是诀找到我，提出要跟人类抢地盘的。” 年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您也答应了不是吗？” “当时我拒绝了。” “那怎么......” 翼的眼神突然哀伤，云淡风轻的说道“后来，我才意识到人类是多么的自私和残忍。” 年似懂非懂，也没有再问。 “去印长老那儿领罚，去牙。” 年惊恐的看着翼，慌张的跑上前求道：“族长，我知道错了，不要让我去牙好不好！族长，我求求您了！” 去牙是吸血鬼一族中，较重的惩罚。去牙也代表着，去除了吸血鬼最重要的东西。 年跪在地上，双手抓着翼的手腕苦苦哀求。 翼的冷漠和无情从十八年前就开始了，除了他最疼爱的meimei，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值得他的怜爱与疼惜。 “好啊，自己去跟人类解决。” 说罢，翼甩开了他，大步离去。 “啊——”年坐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两颗尖牙瞬间暴露出来，空洞的山谷一声一声回响着。 吸血鬼的眼睛跟人类不同，在黑夜中犹如在白昼。 翼来到了诀所在的山洞。洞口黑漆漆的，像一只沉睡着的巨兽的眼睛。 “诀。”翼闭着眼睛，声音不大，但洞里立刻就有了声响。 诀出来了，模样跟十八年前相比，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 “族长？” 翼抬起头来，睁开眼睛，强大的气场和眼神，让诀感受了危险的气息。 “十八年了，怂恿人的臭毛病还是改不了是吗？” 诀心中已经猜想到跟年有关了，但还是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问道：“啊？族长，您在说什么呢？” “十八年前怂恿吸血鬼跟人类争夺地盘，十八年后又怂恿什么都不知道的吸血鬼去吸食人血？” 诀赖笑着说：“族长，我可没怂恿她啊，我就是随口提了一句，谁能想到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有胆子去了啊。” “你对她说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他杀了人，肯定引起了特派局的重视。”翼往前走了两步，眯着眼睛看着诀，像是黑暗里的两团火焰，夺目刺眼。 “你知道吗？你将毁了我整盘计划。” 这令人发寒的声音，让诀有些心慌。 他立刻退后两步低下了头，说：“族长，是诀多嘴了。还请族长看在我跟着你十八年的份儿上，网开一面。往后，诀一定为族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翼瞥了他一眼，轻声道：“肝脑涂地，你有吗？” 诀低着头，面部表情略微扭曲起来，咬着牙说：“还请族长，网开一面。” “要不是仅剩的吸血鬼中，你还算有能力，我早就把你的心挖出来了。” “多谢族长。” 翼消失在黑暗中，诀握起拳头，表情狰狞。 他本就心高气傲，当年为了说服红月一族，不得不先臣服于他们。就是因为纯种吸血鬼能力最强，还以为跟着他们能够打败人类，抢回一半地盘。结果呢，连最心疼的meimei都保护不了，让区区人类给杀死了。要不是看在他因为meimei对人类产生的强烈的恨意上，他才不会继续跟着他。 “等我比你先找到你meimei的孩子，你就等着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