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

    她或许清冷、或许冷漠，或许理智的有些异常，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真爱。

    不要说什么，这一世我不想再沾染爱情这东西，说这话的人都太幼稚，情这个字，没有人可以逃过，也没有人不想要，季苏菲只是比任何人懂得去面对自己的感觉，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终于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季苏菲看到一个男子的侧影坐在三脚架钢琴边弹奏着琴弦，依旧是一身白色的青花瓷长袍，似乎他本人就和这青花瓷的花纹一样超然于世，干净素雅，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馨起来。

    原来那一日，弹琴的人是他，这种熟悉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那一晚，阻止她咬下言胤宸，而自愿给她吸血的人，应该也是他了——殷寒。

    殷寒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弹琴，只是这样一个背影，足以让世界沉寂，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在他面前都变得无比肮脏起来，入不了他的眼睛，若是让他看上一眼，便是污浊了。

    季苏菲听着琴声，目光落在殷寒闪闪发光的宝石耳钉上，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殷寒自然也知道季苏菲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他也没有动身，只是继续弹琴，过了许久，琴声终于停止了，殷寒抬眸看着季苏菲清冷的面容，她自始至终都保持这一个姿势站在那里聆听着。

    “很好听！”季苏菲开口夸赞，声音飘渺的没有一丝波澜。

    “你喜欢就好！”同样的淡漠，只是带着几分笑意。

    季苏菲不是那种会无病呻吟的人，所以不会因为这悲伤的曲调落泪或者感伤，但她仍然很感动，因为这琴声让她死灰的心情有了波动，有了另一种希望。

    “殷寒，你喜欢我吗？”季苏菲突然很直接的问道，或许旁人听来也觉得她问的冲动了。

    殷寒看着季苏菲，起身走到季苏菲的面前，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是额头……在她的耳边轻语：“喜欢，但不爱！”

    ☆、chapter 38

    季苏菲在听到殷寒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一个肢体语言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殷寒，殷寒垂眸邪魅的笑了，“很失望？”

    “是！”季苏菲没有否认，很大方的承认了，她想到了另一个人，当日自己对陆子豪的感情就是如此，喜欢却不爱。

    殷寒目光飘向了窗外，“宸来了！”

    季苏菲回眸看着楼下，果然言胤宸已经出现在楼下的花园中，即便是一个人开车前来，他亦是给人一种帝王驾临的感觉，永远都是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难怪在官场折腾了几十年的司徒炎龙对他都很忌讳。

    言胤宸察觉到楼上投来的两道视线，抬眸便是看到站在窗边的季苏菲和殷寒，这两人站在一起的姿势从他的角度看起来很暧昧。

    言胤宸快步走进别墅，来到季苏菲和殷寒所在那个房间时，一眼就看到了空旷的房间里唯一的摆设，钢琴，便是想起之前季苏菲就是在找弹琴的殷寒，那时候自己自私的隐瞒了她，如今看来，她找到了。

    “你们在干什么？”言胤宸眉心深锁，盯着季苏菲和殷寒，眼底掠过一抹敌意。

    殷寒侧身走到钢琴边依靠着琴架站着，修长完美的手指捏起一只高脚杯，优雅的晃动着杯子里的红酒，邪魅的一笑，“我弹琴，她听曲！”

    “除此之外，没有说别的？”言胤宸这句话不是在问殷寒，而是问季苏菲，对他来说，殷寒不是个会轻易对自己说实话的人，因为殷寒从来都不是轻易让人掌控的男人，整个炎黄国，他可以轻视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小觑了殷寒。

    季苏菲没有说话，而是径自离开了，言胤宸的心咯噔一下，直觉告诉自己，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随即便是追上去，拉住季苏菲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殷寒捏着高脚杯走到窗边，垂眸看着言胤宸带着季苏菲离去的背影，金色的瞳孔掠过一抹幽光，刘海散落在睫毛边，遮掩了眼底的情绪。

    坐在车上的季苏菲一直闭口不提飘雪的事情，言胤宸也同样没有问，事实上，飘雪回去以后也没有和言胤宸提及昨晚的事情，因此对于整件事，言胤宸并不清楚。

    “你为什么会和殷寒在一起？”言胤宸有些恼火的问道，那日他气走后，还是让人盯着季苏菲，却发现她在离开司徒家后，便是不知所踪了，心里有些不放心，便是让人四处寻找，随后就被殷寒通知，季苏菲和他在一起，他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过来找季苏菲了。

    季苏菲靠着车座，清冷的看着窗外，许久才说道：“言胤宸，送我去机场！”

    言胤宸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全身散发出杀戮的气息，许久才咬着牙问道：“季苏菲，我要你一个解释，就这么困难吗？每一件事，你都要对我隐瞒吗？”

    季苏菲回眸看着言胤宸，言胤宸终于爆发了，“你他妈知不知道我发现你失踪以后有多担心？”

    季苏菲垂眸，终于给了言胤宸一个解释：“殷寒说，他喜欢我，但不爱我！”

    言胤宸沉默了，他早该猜到了，只是他想不通，季苏菲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殷寒的？

    “所以，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你失恋了？求安慰？”言胤宸嗤笑，心里却是苦的要命。

    “失恋未必需要安慰！我不是第一次失恋！”季苏菲很坦然的回答，没错，失恋算什么？她不是真的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不是被男人拒绝了，就要死要活，爱或者不爱，从来都是一个人的自由和私欲。

    前世的自己不止一次的失恋，每一个给她希望的男人，最后都不过是将她推向更深的地狱，至少她很感谢殷寒的坦诚，他救了自己，没有要求过自己什么。

    言胤宸对季苏菲这句话很反感，只觉得头皮刺痛，“季苏菲，这种事不需要挂在最边上承认，你是个女孩子！”

    “嗯！”季苏菲淡漠的应了一声，目光有些凉薄。

    言胤宸也不再多说了，关于那天季苏菲说不会放过唐燚的事情，他已经想过了，唐燚同样不是弱者，不是轻易可以被打倒的，这始终是他们之间的私人矛盾，唐燚必定也是不希望自己阻挡，那样会显得他懦弱。

    只是陆子豪……必须从这世上消失！

    言胤宸的眼底掠过一抹狠戾。

    江宁市机场，白羽扬一接到季苏菲要回来的消息，就立刻来机场等候了，看了一眼时间，飞机差不多到了，果然，没过多久，人群中出现了季苏菲的身影，和别人不同，季苏菲两手空空，明显要比任何一个人轻便，完全不像是坐飞机回来的人，倒像是个到楼下公园走了一圈回家的人。

    “大小姐！”白羽扬拉开车门，季苏菲坐进后车座，“燕京那边的事处理的如何？”

    “正式对宋家宣战，这段时间司徒家会先招呼一下宋家！”季苏菲想了想，“替我约宋大亨！”

    “是，大小姐！”白羽扬想了想，还是说道，“大小姐不关心一下陆子豪的事吗？”

    季苏菲清冷的看着窗外，“他还是那样子？！”一半询问一半是肯定，季苏菲心里已经早有答案了。

    白羽扬抱歉的看了一眼季苏菲，“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现在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我都担心他会想不开，我想给他找心理医生的，但是被他赶出来了！现在的陆子豪表现的很偏激，所有的行为都有些极端。”

    季苏菲听着白羽扬的话，漫不经心的旋转着玉扳指，眼底掠过一抹幽光，心里显然有了自己的盘算。

    “陆家最近有什么动作？”季苏菲随意的问道。

    “陆厚则和唐嫣已经从陆家搬出来了，这次他们为了陆子豪的事情彻底和陆家撕破脸了，不得不说，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陆子豪，无论到什么时候，永远有一对真心爱他的父母站在他的背后，只是现在的他看不到罢了。”

    白羽扬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推了推镜框，继续说道：“陆老爷子这次表现的很决绝，陆子豪的小姑陆厚娇渔翁得利，联合老爷子逼着唐嫣交出公司，一直以来，陆厚娇都眼红唐嫣的公司，不过唐嫣态度很强硬，没有交出公司大权。”

    季苏菲没有说话，白羽扬试探性的问道：“大小姐，要对陆家出手吗？”

    “不必！”季苏菲看着窗外，“带我去见陆子豪！”

    白羽扬的镜片下划过一道精光，依照道理，如今季苏菲和陆子豪的关系也算是差不多要复合了，她回来相见的第一个人是陆子豪也很正常，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完全没有从季苏菲的身上看到一个女孩子对男朋友的那种期待见面的神色。

    车子驶入西郊别墅以后，季苏菲踩着高跟鞋走下车，“大小姐！”别墅里站着两排黑色制服的男人，在看到季苏菲以后，整齐有序的唤了一声“大小姐”。

    秦天野和过往一样的狂傲不羁，慵懒的靠着墙壁站着，低头点燃一支烟，看了一眼季苏菲，“回来了？”

    他不是那种会对谁毕恭毕敬的人，但是对季苏菲，他是从心里折服，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命运都掌握在人家手里，也因为他很佩服季苏菲这份胆识，她手段干脆狠辣，她敢拼，她所拼到的世界亦是自己一直以来从来没有机会接触到的。

    “嗯！”季苏菲点头，看了一眼余成山，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余成山整个人看起来蜕变了不少，即便当日他没能打败唐燚，但是比起过去，进步了很多，唐燚的实力，季苏菲心里还是很清楚。

    “大小姐，陆子豪在楼上！”余成山对季苏菲小声道，显然，现在的陆子豪已经成了他们这些人最头疼的问题，不能打不能骂，毕竟是大佬的人，季苏菲千辛万苦救回来的人，他们可不敢让他出事了。

    偏偏现在的陆子豪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很不配合，根本就是处于癫疯状态，整日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酗酒。

    季苏菲静静的走到陆子豪的房间外面，伸手推开门，便是扑鼻而来的酒味，随后便是看到孤寂的靠在沙发听音乐的陆子豪，纵然是酗酒，现在的陆子豪也没有把自己搞的很邋遢，反而很清爽干净，仿佛随时为离开这个世界做准备，他也想留给自己和季苏菲最美好的一面。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陆子豪干净白皙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安宁恬静，好像是一副最和谐最美丽的画，让人不忍打扰了这画中的人。

    大约是察觉到有人侵入这个房间，一直闭着眼睛听音乐的陆子豪终于睁开了眼睛，在看到季苏菲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眼中闪过错愕，随后是惊喜，“苏菲……”

    陆子豪起身走到季苏菲的面前，然而季苏菲只是清冷的看着陆子豪，在陆子豪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终于抬起手狠狠的给了陆子豪一个耳光，眼神中一片冰冷。

    这冰冷的眼神让陆子豪心一阵颤抖和恐慌，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让季苏菲失望了，“苏菲，抱歉……我让你失望了……”

    ☆、chapter 39 死亡信息

    陆子豪跟着季苏菲来到了刑天帮，他早就知道季苏菲如今已经成了刑天帮的当家，但是这样来刑天帮还是第一次，而且这个地方他过去从未听说过。

    昏暗的房间里散发出一股怪异的腥味，有些刺鼻，陆子豪回眸淡淡的看了季苏菲一眼，却没有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如今的他已经无所谓前方是地狱还是天堂，只要走在他身边的人是季苏菲就足够了。

    陆子豪知道自己爱的太卑微太卑贱，但是他没得选择，如果有的选择，那就剩下一条死路。

    季苏菲冰冷的手指温柔的牵起陆子豪的手指，一步一步的走上阶梯，这个昏暗空旷的大仓库里没有摆放任何物品。

    陆子豪站在一个圆环的栏杆旁边，下面黑漆漆的一片，但是还是能听到水声，陆子豪以为这里是泳池之类的地方。

    季苏菲看着陆子豪，清冷的问道：“陆子豪，你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吗？”

    陆子豪看着季苏菲，不知道为什么，当季苏菲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直觉告诉他，这下面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单纯，“这里是什么地方？”

    季苏菲轻描淡写的说道：“陆子豪，我带你回去不是让你寻死觅活、自甘堕落，如果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但是……”季苏菲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神里一片凉薄，“陆子豪，我选择了你，是你让我失望了！”

    陆子豪的心一阵抽痛，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他最害怕的就是让季苏菲失望，没错，她选择了他，曾经他多希望季苏菲是真心的想要和自己在一起，但是现在，季苏菲真的选择了他，他却懦弱了，不，应该说这现实的残忍让他变得肮脏卑贱。

    “苏菲……我……”

    正在这时候，四周围的白日灯突然打开，很是刺眼，让陆子豪一时间无法适应过来，他这才注意到周围还有几个穿着藏青色t恤的男人站着，他们屹立挺拔，明显是保镖之类的角色。

    “他们不是保镖，而是佣兵！”季苏菲淡淡的为陆子豪解释了这些人的来历，“你不是一直想要了解我吗？”

    陆子豪的眼神中闪烁着不解，下面水里终于有了动静，陆子豪低头看着，这一看脸色煞白，这下面根本不是泳池，更不会是优雅的养鱼，而是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鳄鱼。

    季苏菲双眸凉薄的看着陆子豪，陆子豪只是脸色煞白看着下面，一句话也不说，明显是很震惊，他更多的是没想到季苏菲会养鳄鱼。

    突然两个壮汉走过来，陆子豪几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人绑起来了，陆子豪挣扎了一下，发现季苏菲始终都是清冷的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明显这个行动是授命于她。

    想到这里，陆子豪嘴角露出一丝温润的笑，只是这笑容很苦涩，如果这是她的决定，如果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是她的负担，这样的选择也不错。

    当陆子豪被人猛地从高出推下去的时候，他终于无法淡定了，吓得练得煞白，水下的鳄鱼在看到陆子豪被抛下的时候，立刻就跳出去，在两者距离一公分的距离的时候，陆子豪被绳子拉住了。

    那一刻，陆子豪觉得自己心脏几乎停止了，只是一秒钟的功夫，却足以让他彻底体会到死亡边缘徘徊的感觉，比之前每次被唐燚打的半死醒来的时候，都要有地狱的感觉。

    惊恐的汗水从额头滴落，耳边传来季苏菲的声音，“陆子豪，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割断这绳子，我宁愿你不是懦弱的自杀，而是被我亲手杀死的，这样我会觉得我带你回来还有价值。”

    陆子豪悬挂在半空中，看着那只鳄鱼对着自己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哭的时候，才发现被倒立悬挂的他根本流不出泪水，的确，他没有流泪的资格，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苏菲，那件事……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我每当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些画面，我恨毒了那些人，更恨毒了唐燚，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你根本不理解那种感觉……”

    季苏菲看着陆子豪，她怎么会不了解？前世的她被人逼上绝路，最后成了行尸走rou的活着，从一个男人床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然而最后的任务都是杀了这些人。

    然而，前世的自己，季苏菲如今想来，若非经历那些，让自己看透人性，才会有了这一世的自己。

    否则，就算当日陆子豪没有袖手旁观，何家当真会承认自己吗？这一世，自己身世公开，何家对自己的态度自己看得很明白了。

    她一直都觉得，前世的悲剧有一部分责任是陆子豪，因为他冷眼旁观，所以自己才会被季林珑和何佳柔逼上绝路，可事实上……何家和季家的冷漠绝情，岂是陆子豪伸出手帮了自己就能解决的。

    只怕她最后一样是不会落个好结果，有时候，结局只有一个，过程即便有曲折，也不会改变，前世的她太过天真懦弱，没有自己的主见，所以无论陆子豪是不是冷眼旁观，她的结局都注定了。

    “陆子豪，我该拿你怎么办？”不自觉的，季苏菲幽幽的问出这句话。

    陆子豪听到季苏菲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一颤，这句话听起来很清冷，却透进太多无奈。

    陆子豪闭上眼睛，许久才说道：“苏菲，我想报仇，我想杀了唐燚！”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让你加入佣兵团接受训练，我曾经在部队待过，我底子不差！”陆子豪终于振作起来，就在刚才，他想到了很多，他的确不该就这么放逐自己，唐燚的仇，他不能就此罢休，何况季苏菲为了自己和唐燚翻脸，就如白羽扬所说，她是担了风险，所以自己要做的，就是杀了唐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