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所谓的“洗钱”,指的就是将那些违法所得的财富,通过各种手段掩饰、隐瞒其来源和性质,使其在名义上合法化的行为。比方说,一个人在银行系统中贪污了五十万。但是把这笔钱的来源,寄名于“开公司所得。”这钱就变成了合法化的收入了。 那些只有注册名和资金,但是实际上没有任何生产买卖“皮包公司”,就是这么来的。 而这个叫曲曜的香港人,一直和内地的大佬有联系,帮助这些人把财产转移出去。而洗钱的手段主要有两个:一,赌场的所得。二,就是创立了许多皮包公司。 “……这家云端航空公司,主要承接北美地区的短途飞行业务。注册资金是五个亿,声称拥有两架波音747大型客机,三架麦道货机,总部设立在瑞士的伯尔尼……可是据我们的调查,云端公司,仅仅拥有个贩卖机票的网站,其余的资产全部是假的。” 曲晔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光是云端公司的流水账,就达到了一年七个亿。” 宋楌很明白,这也意味着,一年有七个亿的资金,通过这一条线索流通了出去。那么:“云端公司的企业法人查到了没有?” “还没有,这家公司经过了多次转手,涉及到了美国,英国,瑞士,冰岛等多个国家的公司入股。所谓的实际资产,很难追查到下落,我已经委托我的律师对此展开调查了。”顿了顿,曲晔又倒了一杯茶:“但目前还没什么进展。” “就算是查到了,也不能判定云端航空是洗钱。”唐释心心知肚明:“经过了多个企业层层转手之后,只怕明面上,这些收入都有了合法的来源。” “大嫂怎么知道的?”曲晔对她很好奇。 宋楌淡淡道了一句:“你大嫂是个律师,办过不少经济案子。” “是吗?”曲晔笑了笑:“那不如大嫂你也参与进来调查吧,我们这里正缺律师人手。” 唐释心立即来劲了:“好啊!” “不成。”宋楌严词拒绝了:“阮阮,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现在,她都怀孕快七个月了,他怎么可能放她出去。 唐释心立即萎靡了下来。曲晔还煽风点火:“大哥,你就让嫂子帮帮我们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宋楌说出来的话,那就是不容置疑的金科玉律道。又起身道:“小晔,时间不早了,我和你大嫂先走一步。” 出了酒店,上了车,宋楌就把曲曜,凌豪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其实,她早就心知肚明香港内乱的事了。只不过,宋楌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很明显,是他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想让她提高警惕。这些良苦用心,他往往只会用在暗处。 也是笑了笑:“宋楌,你不必担心我的。大不了,我哪儿也不去,好好在家养胎就是了。” 宋楌满意地颔首,却是道:“你听话就好。” “我明白了!”某唐也精得很:“你是想让我断了出去的念头,所以,才带我来的是吧?” “是。”某人并不否定。 要不然,她成天在耳边吵吵嚷嚷“宋楌!宋楌,你带我出去吧……”虽然撒撒娇没什么,但是整天撒娇就很烦…… **** 就这样,临近预产期的最后两个月,她被某宋“囚禁”度过。 到了接近预产的时候,她和宋楌就商量着:找哪家医院预约生产。找来找去,宋楌定下来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医院。原因:离家近,设施和医疗资源都是全城最好的,而且报销一些医疗费用的。 当唐释心住进医院的时候,肚子已经鼓得老大老大的了,活脱脱像是一座小山。护士们都说,她一定会生个大胖小子。想来也是,二十二年前,当她出生的时候,足足有九斤重。现在世事兜兜转转,轮到了她自己来过这一关。就显得……有那么一点心虚。 不管怎么说,她只想赶紧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结果,说生,当天晚上她的羊水就破了,宋楌喊来了护士,护士检查了一下床单,就说孩子要出生了。 后来……生孩子的过程,各种惨不忍睹。她前几个月,才目睹了母亲难产,没想到,现在轮到了自己生孩子,也是难产。还以为,身体的骨盆比较大,应该比较适合生产的。却不曾想,娃娃的个头太大,愣是卡在了肚子里不出来。 这一折腾,就是一整晚。 宫缩的阵痛,向来是所有女人都无法忍受的,她也不例外,开始惨叫。 这些人高马大的外国护士,倒是很有办法压着她,只有一个华人护士,不断地喊着:“使劲儿!孩子已经可以看到头了!” 她很想问,是男的还是女的,然后后知后觉,生出个头来根本分辨不出来的。得把小腿儿,小肚子全部从肚子里生出来,才可以分辨出个公主王子。 于是继续努力—加油—生孩子。一直努力,再努力……不知不觉中,她就汗如雨下,嗓子喊哑,没有力气去眷顾疼痛,能够躺着不昏迷过去,就是生命的奇迹了。 最后,她就没有劲儿了。眼前出现了各种幻觉——是小时候放学迟了,独自一个人走过了一条羊肠小道,总感觉背后有个人如影随形,就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后来,奶奶过来了,照着手电筒把她领回了家。趴在奶奶的怀里,她就奶声奶气地问了奶奶:“死亡是什么呀?” 想一想,那是真正意义上,她对生与死有了具体的分辨。 后来,她又经历了几次死亡。包括抑郁症发作,自杀过三次,乳腺癌晚期,慢慢等待着死神的光临等。总之,死亡对于她并不陌生。 却没有一次,生的渴望这么强烈,她也并不想死亡! 就在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阮阮。”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另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包含了那么多的疼痛。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也包裹着她的小手,有种呵护的小心翼翼。 “宋楌……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她很微弱地发出声音来。这里是产房,到处都是血迹,我现在的样子也不好看的……你出去吧。 “阮阮,我说完一句话就走。”宋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用手帮她整理好了耳边汗湿的碎发,却是在垂危的妻子耳边,说了那么深情的一句:“无论你到哪里去,我都陪你走。” 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她又开始使劲了,宋楌这臭小子,明摆着就是威胁自己呢! 但是事后想想,宋楌的确一直这么做的,无论她在哪儿,他就追到哪儿…… 是四中开学的那一天,他追着她来到了市里最差的高中里头。那时候,迎着阳光的少年,清俊优雅,惊艳了谁的青春时光; 是高考后填报志愿的那一天,他直接拿过了她的高考志愿书,把学校的代码原封不动抄了一遍。她还笑话他:“宋楌,万一我志愿填个妇产科大夫,你要怎么办啊?” 他不假思索道:“那我就选内科。” 是大学的门口,假如放学晚了,他每次都来接她回家,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寒冬酷暑……日复一日,深情如许。 有的时候,她觉得太亏欠了他。宋楌太过美好,应该值得更美好的女人去爱护关爱。而唐释心太卑微,骨头曾经被一寸寸打碎过,即使长大以后黏了上去,也是无法和他平视的一个普通人。所以,她总是打从内心里觉得,彼此的地位不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