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头顶上的手术灯，照得明晃，但不耀眼，柴雪在一阵阵的疼喊声后，只觉得那灯光渐渐地汇聚成一团星星点点的，最后在下体顺溜般滑下一块东西后，柴雪只觉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原后眼前如电影般清清楚楚地闪现过一幕幕的画面。

    柴雪还来不及定眼看下，电光火石般，那画面随着她的身完全放松下后就两眼一黑的，最后就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七个月早产，意味着后绪更多的问题会接撞而来的，因此大部分的医生将注意力迅速地转移到初生的婴儿身上，只留下一两个在照看着柴雪。然而小小的抢救室已被这早产而脆弱的小生命而忙地团团转起来，根本已看不出医生到底围在谁身边了。

    柴雪悠悠转醒时，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只是她还不知道而已。

    她睁眼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白色的房顶，在感受到身体阵阵袭来的酸痛感时，意识好像才慢慢地回笼起来。

    身边传来一阵异动，跟着是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你醒了，身体觉还好不？”

    柴雪本能地转过头来，一张熟悉而带着胡子拉渣的俊脸呈放大式地出现在眼前。

    窘然间熟悉的画面又开始充斥着柴雪的脑海里，让她不自在地闭起双眼，却把乔瑞看得愣住了，以为柴雪哪里感到不妥了，第一反应就起身按下床头上的按钮，然后看向柴雪难掩着急着道：“柴雪，你怎么了？是不是还觉很疼的？”

    柴雪缓缓地睁开双眼，血丝还布满在眼里，令乔瑞看得禁不住心紧了起来，然后竟自然地伏下身子，将自己的唇凑到柴雪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吻，留连着道：“柴雪辛苦了，谢谢你！”

    万万没料想到乔瑞会作出这样的举动，柴雪只觉得一阵愕然，张嘴想说什么，但脑海反复的记忆里，让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没错，就这样在分娩的痛感中，柴雪就仿佛机缘巧合般，所有的往事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她脑海里了。

    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现在的处境，是该恭贺她喜得千金，还是更应该痛惜她早产后的虚弱。

    不过这一切都无关重要了，只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孩子能健康快乐地成长就是柴雪最大的心愿了。

    只是，说到孩子，那孩子呢？柴雪突然挣扎着想要撑起起身子，她想看看她的孩子，但努力地扫视了一遍病房，都没见到有婴儿的身影，柴雪不禁急了起来：“宝宝，我的宝宝呢？”

    第176章　曾未见的宠溺

    孩子就是柴雪的心头rou，现在睁却不见到他的身影，柴雪难免会感觉到心惊与无助。

    虽说是早产，但这七个多月以来，柴雪已习惯肚子里多出来的份量，现在肚子平静了，但还没见到，她的脑海里一瞬间不禁浮起一些恐怖的画面，就怕孩子在最后一刻没挺得住，而从此消失了。

    毕竟到最后一刻时，柴雪已然呈晕死过去的状态，根本没来得及看到孩子的一眼。

    所以，她心急了，急迫地想要看到宝宝的样子，她才会心定下来的。

    乔瑞见她激动的样子，心疼感在心底里泛滥不已的，他起身坐到床上，将柴雪激动的身子一把揽入怀里，并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柴雪，别急，宝宝在保婴区里，医生会把照顾得好好的。”

    “宝宝，宝宝！乔瑞我要见他，你叫医生把他抱过来，我，我好像还没力气下得床来呢！”柴雪反手抓住乔瑞的手臂，眼里透着祈求的神色，但看得乔瑞一阵于心不忍的。

    乔瑞将自己的下颚抵在柴雪的头顶上，重新组织了自己的语言，再次低道：“宝宝现在还不能离开保婴区，你若真挂念她，不如自己站起来走过去看她，我想她更想mama了。”

    仿佛才醒起自己是早产的事来，柴雪的手僵在乔瑞的手臂上，恍然间，泪眼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柴雪忍不住低咽起来：“都是我不好，才害得他要承受着各种的折磨，我真是太不应该了！呜呜……”

    只一会，乔瑞就觉得自己的胸前凉意阵阵的，低头看去，却是柴雪的泪弄湿了他大片的衣服。

    禁不住地抽搐下嘴角，乔瑞忍下难受的感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到异样的感觉，他道：“柴雪，好了，别再哭了，才刚醒来，你应该积蓄起力气，好快些见到宝宝。”

    乔瑞的话仿佛如醍醐灌顶般，让柴雪顷刻清醒过来，她猛然地从乔瑞的怀里抬起头来，但见乔瑞的胸前已被自己弄湿了大片的地方，不仅尴尬地扯下嘴角，吸着鼻子竟然露出一个笑容来，她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我一时没注意到。”

    乔瑞看着她却不置与否的，正好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还不等乔瑞应声，门就应声打开了，原来是陈医生听到呼叫后就迅速地赶过来了。

    陈医生一见柴雪醒来了，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惊异之色，跟着就道：“乔少夫人，你醒了！”

    呃，这话柴雪怎么听着好像人家都不怎么希望她醒来似的，不过柴雪并没往深处想，她自然地露出一丝礼貌性感激的浅笑道：“陈医生，谢谢你了！”

    陈医生似乎并不敢直接对上柴雪那真诚的眼神，呵呵笑道：“这本来是我们应该做的，千万别这样说。来，让我来给你检查下！”

    陈医生借故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柴雪不觉有异，乖乖地重新躺回床上。

    可乔瑞却不期然地皱起眉头，他暗自打量着陈医生，见陈医生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躲避着自己的眼神，乔瑞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总觉得陈医生的表现越来越怪异的，但具体怪异在哪，乔瑞一时又说不上来，不禁暗下决定，回头让人好好地察视下陈医生。

    现在对于乔瑞与柴雪来说就像是个多事之秋，发生了那么多出乎意料的事，现在柴雪与自己的女儿就住在医生这里，各处都显得漏洞百出的，因此就由不得乔瑞不提起万分警惕的精神，所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他必须小心为上。

    而陈医生也心慌地总想快点逃离他俩人的视线，因此，今天检查起来显得格外地快速，只消片刻陈医生就像下定论般说了一句柴雪只需休息上几天就会好转后，就转身闪人了。

    柴雪只觉莫名其妙，总以为陈医生事忙，才会表现得那样急迫的。

    唯独乔瑞看着陈医生那消失在门外的身影，若有所思起来。

    静默了一会，又见柴雪要挣扎起身。乔瑞忙反身按住她，沉声道：“别总动来动去的，当心影响了自己身体的恢复。你要干什么，大可告诉我一声的。”

    柴雪被按得动不了，她抬眸看向乔瑞，心里头却浮起自己两次掉入海里的情形，突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觉得乔瑞是那么陌生起来。

    而乔瑞则以为她冷了，忙把被子拉高，以一种柴雪从未曾见的宠溺语气道：“是不是饿了让你觉得不舒服？”

    柴雪点头又摇头，最后在乔瑞的疑惑中，她看向床头柜上的水杯低道：“我渴了，想喝点水。”

    乔瑞轻笑起来，二话不说地起身为柴雪倒来了一杯水后，像似叮嘱般道：“你的饭菜菊嫂等下会送过来的，你且等一等。”

    然后俯身扶起柴雪让她能自然地喝到水。

    敲门声再次不期然地响起来，且没像上次陈医生不请自进般，而是等乔瑞应声后，才缓缓地打开了。

    柴雪循声望过去，最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张轮椅的轮子，然后就看到神色僵硬不自然的乔老爷子被乔夫人缓缓地推进来。

    咋一见，柴雪确实有点不敢相信，她是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乔老爷子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的。

    这不是公然诏示般告诉别人，乔老爷子有病吗？而且还病得不轻。

    但乔夫人一见来对上柴雪的眼神，就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并状似有意无意地避重就轻道：“小雪，一听到说你早产了，我与老爷子总是放心不过，所以就急忙忙地赶过来，但紧赶慢赶地还是没赶上你进入产房的时间。”

    他俩那么在意孩子，也难怪会不顾影响地冒然出现在公众眼前。

    但柴雪想起他们对乔瑞与江幼菱宣布订婚的事情而置之不理的态度就觉得一阵心寒，所以乔夫人的笑容并没有引柴雪多大的感动，只是常理性地扯起笑意，算是应答了乔夫人的话。

    对于柴雪不冷不热的表现，其他三人并没觉察出有异，只道柴雪是生产后还没恢复力气，所以就显得没精神力气的，也不足为过，所以乔夫人依然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没一会，菊嫂也拎着食盒来了，乔瑞更是破天荒地殷勤起来，将菊嫂叫退，自己则撸起衣袖，副要喂柴雪吃的样子。

    见儿子如此，乔夫人忍不住低头与乔老爷子对视一眼，奈何乔老爷子脖子不灵，但幸好眼神没坏掉，眼里也闪出一层晶亮的光芒。

    家和万事兴，这就是老人最渴望看到的。如果乔瑞果真开始疼惜老婆了，也许这个家就不会像之前那么沉闷了。

    第177章　代表乔家感谢你

    柴雪并没像乔老爷子那样想，乔瑞的殷勤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在二老面前作作戏罢了，所以还似像曾经那样，柴雪下意识地忽略了乔瑞眼底下的温柔，反而有点别扭地张嘴接过乔瑞递过来的饭食。

    这场景可以说是众人各怀心思的，根本没往一个点上考虑到，所以气氛总觉得有点怪异的压抑。

    好不容易等柴雪吃饱了，乔老爷子就依依呀呀地抖起僵硬的手臂。

    也只有乔夫人会意他的意思，没一会就带着乔瑞离开了房间，并留下一台平板在柴雪病床的床沿上，而乔老爷子的手指刚好停放在上面。

    柴雪拧眉，有点不明所以，但一会见乔老爷子居然颤抖着手指在平板的屏幕上比划起来，柴雪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乔老爷子是用这种方式在书写着他想要对柴雪说的话。

    不禁好奇心起，柴雪倒想要看看那僵硬的手指下，能写出些什么来？

    当然乔老爷子还是不可能将平板拿起来给她看的，最后写好后，还得柴雪起身自己拿起来看。

    但这些并不重要，柴雪能明白以乔老爷子现在的状况，能下手写出字来已算奇迹的，所以也很自然从床上站起身，只是下体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紧皱起眉头。

    疼，真他乃的疼！可在老人家面前柴雪也不好表现地太过明显，因此也能先强自忍下了，伸手拿起平板，光亮的的屏幕正显示着一行字。

    当然并不是乔老爷子的那僵硬的手指能字下来的，只是系统编排出来后的字体：孩子我已去看过了，是个可爱的女娃，因还没睁眼，还没看出像谁，我代表乔家感谢你，辛苦了！

    可爱的女娃！真好，不然是个男孩子的话就又要成为乔家下一个赚钱的工具了，就像乔瑞，为了钱总是那么地不近人情。

    现在是个女娃，总会比男孩子自由些吧！柴雪如是想，脸上是止不住的欣慰笑意。

    柴雪将平板放回原处，才回道：“爸，我很高兴你没因为是个女娃而显得不高兴的，所以她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乔老爷子眼中闪过一道晶光，手指又开始颤巍巍地比划起来。

    片刻后，柴雪再次拿起平板凑近看：只要是乔家的骨rou，都是有福气的孩子，比如乔瑞，他有你也是他的福气。

    柴雪只觉脸部肌rou僵了一下，她思索了一会才道：“爸，你真的还当我是乔家的儿媳妇？”

    此话一出，乔老爷子似乎愣住了，眼神定了一会，手指又开始比划起来，可比划了一会才觉察平板没在手下，而还被柴雪拿在手里。

    他想要让柴雪放回原处，柴雪却不为所动，而是看着乔老爷子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只是声音明显得淡然了不少。

    柴雪道：“我可以猜想到你的答案，所以也不用你再费以去写了，我知道你定会说出一个令我听着高兴的答案，但也许以前你还能猜测到我的心思，现就不同了。并不是我在讽刺你现在的模样，我只是有点伤心你们一个个的都没对我坦诚过。”

    “即使乔瑞千方百计地阻止我接触一切能得知外界消息的电子产品，也抵不过一句纸终将包不住火的实在话。爸，虽然乔家这段时间从未与我提起过离婚的事情，但并不代表我心里是幸庆的，只不过是因某些原因而让我暂时忽略了而以。因此，乔江两家的事情，你真的打算在我不清不楚不吵不闹的情况下，熄事宁人地委任由着发展下去吗？还是你早就默许了的。因为我想乔瑞也不至冷硬到擅自启动这样的事情吧！”

    乔老爷子的手不抖了，却哆嗦地厉害，口中也依依呀呀地了出声音。

    柴雪禁不住暗叹，她是真的不想再看乔老爷子接下来所写的字了，因为大致的意思她用脚指头都能猜想地到，无非地一些安抚她或说服她不要冲动之类的话，根本起不到实际的作用，所以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但乔老爷子反应如此激烈，她若再不将平板放下来，一个不该，乔老爷子又喘不过气来，那她可真是罪过了。

    所以当柴雪再次放下平板时，已无心再多说的意愿了，但且顺顺乔老爷子而以。

    然而乔老爷子仿佛也猜到了柴雪的心思，手哆哆嗦嗦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比划出半个在屏幕上。

    柴雪扫眼过去，不禁心紧了起来，她微微颚然地唤道：“爸，你没事吧！”

    然后就见乔老爷子仿佛泄气般叹了口气，手也不再哆嗦，而恢复成原先的样子那样轻抖着。

    柴雪看着那始终空白着的屏幕，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静默了一会，柴雪才发觉气氛不对劲，猛然抬起头来，只见乔老爷子僵硬的脖子梗着，而双眼却斜向病房门的方向。

    这样的动作很怪异，柴雪好一会才明白乔老爷子的意思，他好像要离开这里，只是不能说话，让他喊不了柴雪，才一直梗着脖子对着离开的方向。

    唉，这不是也为难了柴雪吗？她若是能下床走动的话，她早就奔去保婴区看女儿去了，还用得着总在这里遗憾地不能第一眼见到她吗？

    无奈之下，柴雪只得再次拿起平板，就用它将电话拨打出去，没一会，乔瑞与乔夫人就开门进来了，柴雪才算松了口气。

    再见乔老爷子，表面需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但柴雪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似乎已没有刚来时的清明了，反而像蒙上一层雾气，呃，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老混浊的吧！

    这一瞬间，柴雪才意识到刚才所说的话，对于眼前这个身患重疾的老人来说，真显得过于刺激了些。

    脑中不自觉地浮起一些曾经乔老爷子娄次偏护着她的情景，令得柴雪眼中一热，脱口而出道：“爸，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难道这些也是你一直不曾说的苦衷吗？还是我的离开让整个曾掌握在你手里的大局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了，或者是已远远地超出了你的掌控，而变成现在这种互相伤害的局面吗？到底又是谁在利用我又害的？”

    仿佛越说越能释放了心中长久以此的闷气，柴雪竟然一口气将所有的事情都笼统地汇聚成这几段话喊出来了。

    众人听了，免不了显出诧异的神色，而乔老爷子则在一瞬间老泪纵横而下。

    曾经他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还中是因为曾经太过年少轻狂了而不将别人看在眼里所埋下的祸根，最错的还是将这祸根还遗留到这下代来承受，这就是乔老爷子一直不能看开怀的事实，所以他总觉得对不起乔瑞，更对不起柴雪，因为受的伤害最大的就是柴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