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他是那样简单平静和从容，那一点点笑意像是沾染了魔力的春风，杨沫觉得好像突然就被治愈了，刚刚紧张失望惧怕的情绪统统不见，她似乎真正体会到了一个偶像的感染力。而夏川的感染力平和且积极。 像她一样被感染的还有整个粉丝团，她们像瞬间被注入了活力，站起来，骄傲地大喊：“夏川最棒！夏川我爱你！永远支持你！” 场内的气氛被带了起来，记着们也跟着扎堆起哄。 原本要等整个颁奖礼结束才开始采访环节，但如今诡异的气氛如此浓厚，哪个嗅觉灵敏的娱记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记者们一个一个提问： “夏川先生，请问你对失去最佳男演员奖却获得最佳新人奖有什么感受？” “夏川先生，你是否觉得评委这样安排是有意为之？” “夏川先生，听说你演感情戏演技很渣，请问你觉得此次是否因此失利？” …… 提问一个比一个犀利，盛业芬此前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局面，夏川也不擅长回答这些问题，而他现在不管回答什么都也容易引起误会，太容易被媒体曲解。 此时最好什么都不说。 盛业芬赶紧安排夏川退走，但媒体盯着夏川就像苍蝇叮rou，助理和保镖又不准进入场内，场面就像那天接机一样又有些失控。 杨沫见势不对，一跃翻出粉丝席，上前帮忙，她身后的人也有样学样，一群白衣兔子妆的粉丝们跟娱记角力，最后艰难地阻挡住了前行的记着，让夏川得以脱身。 郝军盯着夏川被记着围堵的身影，自觉对方如此狼狈，难得心情舒畅。他拿了影帝，接下来的采访重点就是他，他这回倒是没恨夏川抢了他的风头，对娱记的提问十分友好，有问必答。 等一切结束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郝军一进门就被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女人穿着丝质睡衣□□出大片滑腻的肌肤。 郝军今日春风得意，手一碰上去燃起心头一片火。 他把手一边伸进去揉捏，一边热烈地亲吻对方：“亲爱的，你今天怎么来了，小心狗仔。” 对方被吻得喘息不止，声音破碎地说：“当然，是，来，讨谢，的。最佳，新人，可是，我的暗示……嗯，亲爱的，你，好棒！” 她一语双关，郝军闻言大笑，一把褪下西裤，直冲进去：“是，让我好好谢谢你。” 女人被冲撞的扬起脖颈，露出美丽的脸，正是今晚颁奖礼的女主持邓琳。 是的，上届的玉兰奖影后邓琳是郝军的隐秘恋人。 第6章 chapter6 回到酒店，盛业芬看着夏川欲言又止，倒是夏川反过来安慰她：“芬姨，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没事的。” 他目光平和，气息平稳跟平常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两样，但盛业芬还是不确定道：“现在是没事，但任由娱记乱写的话，他们可能会说的很难听。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很大阻碍。” 盛业芬作为一个资深经纪人对这种事情是十分敏感的。事实上，刚刚一上车盛业芬就准备打电话做公关，但却被夏川阻止了。 夏川确实不在乎：“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个。芬姨你明白，我进入娱乐圈并不是为了一帆风顺大红大紫，不必费力去做舆论导向。而且，”他顿了顿才说：“我的演技确实有很大瑕疵，他们并没有说假话。” 盛业芬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只无奈叹气了声：“傻孩子。” 夏川露出点笑意：“我出道不足两年，对玉兰奖来说确实是个新人不是吗，这也算是实至名归。”他晃了晃手上的奖杯，开了个小玩笑，看起来像个邀功的小孩子。 盛业芬神态放松了点，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这样的夏川了。 当年她在经纪人这一行还没有崭露头角，家庭却被对手打击遭逢骤变，她不但事业毁于一旦还欠下巨额债务。盛业芬很庆幸当年能够遇上夏川的母亲，慧眼识珠并肯对她施以援手，这才有盛业芬在娱乐圈经纪人独占一席的今天。 夏川的母亲是个古典美人，容颜娇美秀外慧中。夏川的好相貌和身上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从容优雅大部分遗传来自母亲。可惜天妒红颜，自幼身体不好，并不能够怀孕生子。他母亲对她施以援手之后就在盛业芬的世界里消失了，当然因为层次不同，这也并没有什么奇怪。可是几年后等盛业芬获得一定地位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恩人已经去世好几年，并且留下一个体弱的儿子。 盛业芬争取了很长时间才得到看望夏川的机会，那时候五岁的夏川看起来很瘦弱，一个人悄无声地坐在别墅里的藤椅上，周围有好几个仆人守着，但他仍然寂静的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但盛业芬记得他母亲是多么鲜活，她的孩子怎么会这样？这一幕让盛业芬觉得无比刺痛。 起初他以为是夏川的父亲对他不好，后来发现夏川的父亲对他是极其宠爱的。只是夏川似乎天性如此，他不爱讲话，气息冷漠，沉溺于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除了容纳他和他父亲以外，其它人都被拒之门外，如一颗草，一块石头。 盛业芬用了很长时间才让夏川接纳她，而夏川对外部世界的改观则源于十二岁以后，身体发育，健康转好。夏川开始跟外部有所沟通，但这仍然远远不够，即使盛业芬是被他接纳到“自己的世界”的，但她有时候仍然觉得夏川跟她是不同的世界。 小时候他可以被保护的很好，但作为禇氏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他必须融入到外部世界。最初禇父给他安排的是进入大学，但效果并不理想，盛业芬这才起意把夏川带入娱乐圈。 这个最迷乱复杂是是非非的红尘大染缸。本来是想让他历练人情的，但没想到夏川竟然十分适合演戏，而且相当有天赋。并且通过演戏与人接触配合，真的改变了很多。 在外人看来，夏川还是那么冷漠高傲不合群，但在盛业芬看来，这实在是好的太多，起码那些人在他眼里也是人，不是一棵草，一块石头。他现在甚至会为了别的事别的人而跟她讲道理，开玩笑。 盛业芬想，假如以后他接手禇氏，将承受的压力比这些娱乐记者带来的压力大的多，这点风言风语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吧。 盛业芬点头：“那就这样吧。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夏川说：“晚安，芬姨。” 盛业芬走后，夏川一个人坐了一会。他在想那群白衣兔子妆的粉丝们帮他阻挡记者的情景，还有爱川万万年对夏天说的话：“——我们都非常期待男神能够拿到影帝，并且十分相信他可以！” 当时嘉宾宣布郝军拿奖的时候，他清楚听到了很多人隐隐的抽泣声。 夏川知道他父亲和芬姨都觉得他是和外部联系有障碍，缺少一点正常人该有的感情。但夏川其实并不这么觉得，或许小时候是有点，但是长大之后他对外部那种隔阂感就消失了。只是他的习惯让别人觉得隔阂仍然存在。 他对芬姨说不在乎，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不在乎，只是有点心虚——对于那些执着信任他的人。他从小到大似乎没有这种经历过，因为十二岁之前身体不好，他有些自闭症状。十二岁之后则是性格和习惯养成，再加上身边人的误会，所以顺理成章。 所以现在发生这种事情，他多少有点抱歉，但这会他也不知道拿什么去安慰她们。 夏川纠结要不要自爆身份告诉她们不要难过。这话他领奖的时候说过，他特意上台就是为了这个，不过他觉得她们肯定没有听进去——帮他阻拦记者的时候她们很多人还在淌眼泪。 夏川在爱川万万年的对话框里打了几行字反复删掉，最后还是选择先不说。 【夏天】：你哭了吗？ 过了一会才收到爱川万万年的回复： 【爱川万万年】：嗯，为男神不值，太可惜了，心里好难过，你呢？ 杨沫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这会洗完澡躺下整个人都不想动，但金主的橄榄枝找她，她也不敢怠慢。尤其今天夏川失利，夏天那么喜欢夏川，肯定很难受。不找她聊聊才奇怪了，她说不定今晚得舍命陪君子。 所以虽然她没哭只是有点难受，但夏天这么问他肯定是因为夏天哭了，所以她也必须哭了！ 杨沫叹息自己对金主真是爱的“敬业”。 【夏天】：啊，别哭了。他，男神，可能并不在乎。 ——迷之口吻，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啊。 杨沫有点惊奇了，但尽量跟着橄榄枝的思维来。 【爱川万万年】：谢谢，其实我也这么觉得。男神最后的表现淡定从容极了，看起来是不太在乎！ 事实上，她从夏川最后的表现来看，杨沫确实是这么想的。可能夏天也跟她一样注意到了，那么这说明夏天其实也很聪明细心，以后的交流中要更加注意。 【夏天】：啊，是的。 他真是觉得粉丝都好了不起，爱川万万年尤其厉害。这样的话他就不用自爆身份了吧，让爱川万万年帮着劝劝。 【夏天】：那你帮着劝劝，让大家也别难过了。 杨沫：……迷之口吻 2。她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好像跟她说话的是夏川本人。 but，想想夏川那高冷矜贵的形象，用这么真诚可爱有点孩子气的口吻跟她说话？ ……她会选择狗带。 杨沫甩甩头把这种怪异的感觉甩开。 【爱川万万年】：好的，我会劝着大家的。你不难过我就放心了（微笑）。 【夏天】：微笑。 ……心虚。 杨沫愉快地跟他说了晚安，不用舍命陪橄榄枝可以幸福地睡觉，她当然更愿意啦。 等杨沫一觉醒来，就发现各大媒体的热点都被昨天晚上#夏川痛失最佳男演员却斩获最佳新人奖这背后有何联系#，#出道两年感情戏渣为何提名最佳男演员#，#夏川感情戏演技有多渣#，等话题霸占了。 舆论发酵很快，尤其是先入围最佳男演员最后却获得最佳新人奖这件事很有噱头，基本娱记都是cao作讽刺论。说最佳男演员入围是暗箱cao作，夏川后台强硬，由机场时间迅速删话题可见一斑。原本想要cao作成为最佳男演员，但玉兰奖不肯妥协，只给了提名，并且作为反抗，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给了一个最佳新人奖。 这简直就是史上最滑稽没有之一！ 一部分说是玉兰奖评委不肯妥协，另一部则是为新晋影帝郝军鸣不平，说郝军演技精湛，多年磨炼而成，差点被一个实力不怎样，暗箱cao作的人挤掉，实在太冤了。有些人也不看看自己出道几年，演过几部戏，就敢来争影帝，真是狂妄的每边了！甚至有人说夏川靠长相靠潜规则上位！ 另一点就是抓住夏川感情戏不到位，片场照更是感情戏渣，从而全盘怀疑夏川演技。赞同夏川入围男演员是靠暗箱cao作。 短短一晚上时间，事态已经发酵到让杨沫有种危机感。 她虽然爬到粉丝团领头的位置，但毕竟不是职业经纪人，昨天记者的提问已经十分尖锐，矛盾已经有所指向，她以为夏川的团队肯定会有所反应才对，但没想到事态竟然仿佛完全没有干涉涩，自然而然任其发展的样子。 杨沫眼皮直跳，第六感十分不好。杨沫给上次联系她的助理发了个短信，但对方并没有回应。事情发展到下午的时候，不利的言论越来越多，连杨沫都能感觉到那股暗流汹涌。她在网上换着马甲跟黑子掐了好几轮，但却迟迟不见夏川方面有任何公关措施。 杨沫不知道他们究竟如何打算，但是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对夏川的接下来的发展极为不利，就算到不了要一蹶不振退出娱乐圈的地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也会不那么活跃。 这对杨沫来说必然是个极大的经济损失。 杨沫在现在损失还是以后损失的纠结里斗争了一会，咬牙花钱找了一个熟悉的娱记。 娱记出稿的速度十分对得起杨沫给的钱。软文一出杨沫就率先在论坛及微博上转载，然后又拜托几个相熟的v号进行转载，发动粉丝做正面引导至少控制事态，不能让黑子乱蹦跶。她没有花钱雇水军，因为以她的能力根本做不到不留把柄，这个时候雇水军更容易招黑，所以只好真身上阵硬抗。 她找的娱记是个小记者，没什么名气，但不得不说才华还是有点，软文写的颇有水准。 明着是赞同大家说夏川暗箱cao作，谴责他竟然对神圣的玉兰奖下次毒手，简直没有江湖规矩！不怕被万人唾骂？他背后的金主到底是想捧他还是毁他？ 然后转身找出了40年前玉兰奖一个特例，当年还真有这么一个相同的特例。玉兰奖是当时国内十分权威且仅有的奖项，每个电影人都以得奖为荣。正好当年一个十分有天赋的男演员演了一部革命剧一炮而红，火遍大街小巷，恰逢玉兰电影节，入围最佳男演员，同他竞争的是个颇有经验的实力演员。 两人在影片中的表现势均力敌，最后评委经过艰难的抉择，把最佳男演员颁给了对手。理由十分朴实：实力相当，则看其为电影事业的奉献。 换句话说，就是谁演戏的时间长，给大众带来的角色多，选谁。 有天赋的男演员失去了奖项十分痛苦，玉兰奖评委也觉得十分可惜，所以那年由评委最终商议给出一个特别最佳新人奖，寓意——新人天赋了得，切记持之以恒。 是一种肯定和鼓励的象征。 并表示：他虽然是一个小娱记，但也知道玉兰奖这一段历史，还以不算什么，没想到还是他的前辈更有见地，竟然透过现象看透了暗箱cao作的本质，令人信服。 杨沫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心顿时放下一大半。 这个铁证一出，网上抓着玉兰奖是借奖讽刺的人就少了很多。 毕竟那个有实力的演员确实如当初玉兰奖颁奖寓意那样，天赋了得，持之以恒，成了现在国内数一数二的老戏骨。只是这些年身体不好，媒体曝光度不高，但新一代的父辈和爷辈对他的名字肯定如雷贯耳。 而且人家好活得好好的。想污蔑都不行。 紧着结就是夏川感情戏巨渣这个问题。 娱记写到： 作为一个初入职场的狗仔，我狗的不太合格，因为领到的任务是追着演员，我却常常追成了演员的戏（羞涩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