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阿梅答应一声，放下手中的书，跟着大可一起出来到了堂屋。 朱家的堂屋其实就是饭厅，也就放下一张四仙桌的空间而已。平日里，不吃饭的时候，就一边靠着墙壁，另一边的过道才让人走得宽敞些。 朱mama正坐在朝南的位置上，至于大可所说的舅舅，就坐在朱mama的左手边。 两个人正愉快地聊着天。 阿梅走近，就听到朱mama在跟舅舅絮叨。 “阿弟啊，以后阿梅就拜托你了。我知道阿梅的脾气不好，去了估计就跟姆妈顶住。你当舅舅的，就帮着调停一下吧。该教育的时候，也不要客气，只要是对阿梅好的，都可以。” “大姐，你放心，我会的。你放心地把阿梅交给我。先跟着我们干一年的活计。再然后，我帮着给想个办法，换一个轻省些的活计。唉，阿梅从小都是没有干过地里的活计，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舅舅好脾气地对着朱mama说道。 “有你阿弟的一句话，我也就放心了。让她去锻炼锻炼也是好的。我就是怕在村子里吃亏。还有就是被那些小青年给骗去，这方面你可得帮我把关。别再学坏了，这次的事情，真的是让我心惊rou跳。”朱mama对于花杏少女的心思还是懂得的。 不过这里边不包括阿梅。阿梅还想着能够通过考上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绝对不会做一辈子种地的。这些都是阿梅心中想的事情。 “行啊，我听说村子里的那些知青也挺乱的，什么偷鸡摸狗的都有。我也怕她去了吃亏或者学坏了。就直接住在家里。过段时间就跟村子要些材料，给搭建一间直头舍。”舅舅皱眉，思索了一下，这才跟朱mama说道。 阿梅还想要听得多一些，可惜大可已经蹦跳地过去。 “舅舅，妈，我已经叫了大姐过来。妈我现在可以去看看舅舅带来的东西了吗？” 朱mama还想要阻止一下，可惜舅舅老早就笑了起来。 “个小滑头，去吧。这回舅舅给你们带了好多东西，够你们吃的。而且你们大姐要跟着我一起回去。她也不会争抢你们的东西。” 摸了一把大可的头，舅舅才让大可走。 阿梅大方地坐到桌子的下首，看了一眼舅舅。 算是慈眉善目，看着脾气也不错。以后在这位舅舅手下混日子，应该不难过。不过听着刚才的话，外婆的脾气可能就不怎么好。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比那些要去云、南，或者黑、龙、江要好多了。 “舅舅，妈，叫我，是不是明天就要去，还是今天就出发。不过我还有好些东西要整理，恐怕有些困难。”阿梅直接开口说道。 虽然舅舅是个好的，但是阿梅一时间也不会变得好脾气的，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这孩子，你舅舅难得来一趟，总归是要住两天的。过几天你们再走吧。妈也给你准备些东西。这一去，就很难经常回家。你这爆脾气，还不知道要怎么吃亏。去了之后你也收敛收敛你的脾气，知道了吗？”朱mama唠唠叨叨地一大堆话。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七章 大可小可，阿兰三个都出去看舅舅带的土产好吃的了。堂屋里就剩下三个人。这会儿朱mama的话，谆谆教导，誓要把这些话都刻在阿梅的脑子里才罢休。 犹如唐僧的紧箍咒一样，让阿梅要闹事儿的时候，想着这些话。也好冷静下来。 “妈，我是去当知青，不是去当大爷。您只管放心，我会收敛脾气的。不用担心这些。舅舅，让您见笑了。您如果有办法让我轻松些，这样就最好了。”阿梅不好意思地对着舅舅笑笑。 “大姐，你看，阿梅不是懂事了很多嘛。放心吧，去了我们那儿，一定是不会出事情的。再怎么说，我都会帮着看着的。你也不好这么说她，毕竟姑娘也长大了，要面子。阿梅，你妈也是为你好，这次跟着我去，凡是都要悠着点。去了我们村子里干活，要多听大队长的，知道了吗？”舅舅两边劝解。 朱mama这才放心。至于阿梅，只要饶了她的耳朵就行。自然是不停地点头。 “阿弟，家里活不多吧。你就在这里住几天，也轻省几天。” “不了，我明天就带着阿梅回去。你知道的，现在晚稻就要开始收割了，不能误了工时，否则今年又要欠饥荒。还是早点回去，只是苦了阿梅，既然过去了，自然是要参加收割。这可是很累的。”舅舅摆摆手拒绝。 阿梅倒是没有怎么怕，反正活计是需要干的。这一起参加劳动，过年的时候也能够分到一些粮食，住在舅舅家里不会成一个白吃的。 “舅舅，我没事的，我们的劳动强度肯定比不过你们，但是总也能帮得上忙。所以您还是按照您的意愿来吧。” 阿梅的话，让舅舅松了一口气，至于朱mama的意见就不是意见。 既然决定了出发时间，阿梅就回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不仅是要收拾衣服，还要收拾才借来的书。统共才一个袋子，根本装不了，这该怎么办。既然不够装，阿梅就暂时撩开手，等下再问问朱mama是否有合适的袋子，给找一个出来。 幸好，出去逛了一圈，发现有舅舅带来的化肥袋。阿梅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就拿过来装那些借来的书。直接绑在自行车的后座边上，很方便，有不妨碍骑车。 午饭随便地吃了点面条对付着。 重头戏在晚饭。因为舅舅捉了只鲜鸡过来，又是把家里的一些蔬菜拿来好多。实在是不用多买其他的。不过朱mama也不会这么做，而是让阿兰带着大可去买了一块五花rou，再打了一块豆腐。 这样几个硬菜就有了，再炒几个蔬菜就行。 傍晚，一家之主朱于富下班回家。看到小舅子已经过来了，总算是给了一个笑容。 “大兴来了，阿梅我就交给你了。如果她不听话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不要客气，只管替我教训。该干的活，一样也不能少了。她这个人就是欠收拾，不然也不会跟那些造反派胡混，弄得头破血流的。花了家里这么多钱。” 大兴舅舅“嘿嘿”地笑了两声。 “小孩子嘛，难免的，不过是为了能够留在苏海而已。不过我们萧、山离着也蛮近的，以后至少过年的时候能够回来探亲。” “还小，不小了，都十五岁了，再过三年，都可以嫁人了。估计你们那儿还不用这个年纪。”朱于富显然不是很满意大兴舅舅的话。 “现在政策不同了，我们那人也是十八岁。您也不要着急，我这次来，见阿梅也收敛了很多。至少不跟弟妹抢东西了。总会好的。估计下田之后，也能够消磨掉些脾气。” “但愿如此吧。好了，晚饭得了，咱们两个好好地喝一杯。上次你带的老酒可真好，不知道这次带来了没有？” 朱于富把女儿交给小舅子之后，就准备甩手不管了，刚才说到婚事，估计连这个都要赖给小舅子。只想着能够让自己喝饱就行。 阿梅虽然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不过还是能够听到外边堂屋的声音的。朱于富的话，阿梅在心里转了几个圈，就知道他的打算了。不过阿梅没有什么意见，如果按照朱于富的安排，自己肯定也得不了好。不如交给舅舅，以后给自己介绍对象的时候，也能够问问自己的意见。 本来没有感情，现在倒好，整个朱家，阿梅也就对朱mama有些好感。其他的，从此以后估计该是不相往来。反正以后各自的前程都是不同的。跟家人没有什么交集，也让阿梅省却了很多的麻烦。 晚饭的油水很大，有鸡，有rou的。让大家的肚子里填满了油水。 大可小可两个人更是吃得满脸油话，阿兰也没有少吃。 只有朱mama给这个夹菜，给那个夹菜，忙得自己没有吃上几口rou菜，还专挑蔬菜吃。 阿梅随意地挑选了一些鸡rou吃，就进屋子，洗澡去了。 在屋子里擦洗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就躺在竹席上。 一下子就睡着了，根本没有失眠的后顾之忧，又是没有手机和电脑，倒是让阿梅结束了日夜颠倒的生活。 早上起来，阿梅不是第一个，但是也不是最后一个。 阿梅穿上一件七八成新的衣服，就出房洗漱。 早就有一个人在院子里刷牙洗脸了。 阿梅走进一看，是大兴舅舅。 “舅舅，早啊。” 大兴舅舅这会儿正在刷牙，听到阿梅的招呼，忙吐掉嘴里的泡沫。转过头来，嘶哑咧嘴地跟阿梅笑了笑。 “阿梅，你也起来这么早啊。正好，吃了早饭，我们就可以出发。这个天儿，骑车回去正好赶上午饭。我估计你舅妈应该准备好午饭了。”三两下漱口之后，就笑着对着阿梅说道。 阿梅一愣，不过很快笑了起来。 “恩，也好，早点过去，也好让您赶上下午上工。舅舅放心吧，这次跟着您回去，我一定老实地干活。” 大兴舅舅越发地认为这个大外甥女是变了。 “好，那咱们吃了就走。你放心吧，你是女孩子，村支书也不会太为难你。再说了为难了你们，没有干好活的话，他还要组织人返工。等明年的时候，我再帮你安排。总要找一个轻省的活计。” 阿梅深深地感谢这位大兴舅舅。虽然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外甥女，但是至少也跟朱mama一样，很为自己着想。是自己来这里的第二个对自己表达善意的人。 “恩，舅舅，那就麻烦您了。到了那边，有什么我做得不对的，您直接指出来，我一定改正。”阿梅知道自己的缺点，很不会说话，所以还是提早说了才好。 ☆、第八章 夏日末尾，早上的太阳也还是威力十足。 院子里很敞亮，阿梅和大兴舅舅两个人洗漱好之后，就回到了屋子里。 朱mama已经起来了。为了阿梅和大兴舅舅两个人，连洗把脸都来不及，马上就进厨房准备早饭。 再是想要丰富一些，碍于材料，早饭做好端出来也不过是一碗稀饭，和昨晚吃剩下的菜。至多两个人的碗里给窝了一个鸡蛋。 阿梅也不在意，不过是多喝了半碗稀饭。就怕在中午的时候都没有到萧、山，肚子饿。 大可、小可还没有起来。至于阿兰，今天正好是去纺织厂报道的日子。所以早早地起来去苏家了。 而朱于富，这会儿还在床上睡着。一点都不对大女儿要出远门有不舍，总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早饭吃好，阿梅就进自己的房间里，拉出来两袋子行李。一袋子衣物，另外一袋子就是书籍。 东西态度，加上还要带一个阿梅，大兴舅舅很为难，但大兴舅舅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接过阿梅手中的两只袋子。其中一个绑在后座，刚好当阿梅的坐垫。至于另外一个袋子就绑在前边的车杠上。 转过身来笑着对着阿梅说道：“好了，这样就可用了，你上车吧，咱们赶赶就能够到萧、山。” 阿梅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坐了上去。实在是没有办法，做汽车，朱于富不会允许的。况且那可是要好些钱的，至少一块钱要的吧。这会儿，有了大兴舅舅过来接，自然是更加不会让阿梅去坐车浪费钱了。 至于让阿梅也自己骑一辆自行车跟着过去。别逗了，家里才一辆破凤凰牌自行车，这是朱于富要骑的，阿梅那是碰也不许碰的。只有车子脏了的时候，才叫阿梅帮着洗车子。以前这个活计一般阿梅都是交给了阿兰，大可和小可三个人的。自己从来不会动手干这个活的。 “放心吧，阿梅，舅舅可不会让你跌下来的。好了，咱们出发了。早出发，早点到。”大兴舅舅说完就开始蹬车。 院子门口就只有朱mama在那边送行。阿梅坐上车子，这才转身对朱mama说道：“妈，你进去吧，我会好好的。不用担心我了。您的话，我都记着呢，不会给你和舅舅惹麻烦的。” 说完这些，马上就转头看大兴舅舅的背脊。这里总归是阿梅生活了十五六年的地方，这回要长时间地离开，心中浮现出来不舍的情绪。况且朱mama对自己也不错。 不过也就只有这么一会儿，前路坎坷，不容阿梅过多地缅怀，只有不断地坚定信念，才能够闯出一条坦途来，让自己走出来。 朱家在苏海市，已经算是在城郊，所以一路过来没有经过什么闹市之类的地方。 穿过一片弄堂，出来就是国道。两边都是农田，间或有一两个村庄。 虽然风景不错，但是阿梅可是没有这个福气欣赏。坐在自行车后座绝对称不上舒服，反而是一种煎熬。要不是有东西垫着，阿梅觉着真的到了山三村之后，估计要先休养一两天才可以起来，再去村支书那里去报道。 路不是那么好走的，国道还算是好的。等国道都没有的时候，就只剩下石子路或者是泥路了。有的时候，阿梅都要下车走一段路才可以。 这才是阿梅最难受的时候，不过看着前边大兴舅舅挥汗如雨的样子，阿梅也就不再多说，只能咬着牙忍着。 回去比来时更加地艰难，这是大兴舅舅早就知道了的。中途还休息了好几次，这才终于回到了山三村。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时间，午饭是肯定错过了。 到了山三村的路口，阿梅说什么都要下来自己走过去。也好舒缓一下麻痹的大腿。 “舅舅，您就先过去吧，我反正认识地方，就让我先走走。再不走动一下，我估计我这腿都要麻死了。” 大兴舅舅一听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再勉强，实在是前边有一座桥，麻烦的是有不小的坡度。以大兴舅舅现在的体力带着一个人根本就骑不过去。索性就在这里把阿梅给放下。 “那行，你也不要太耽误时间了，早点过来。你舅妈和你外婆都还等着呢。肯定给你准备了很多吃的。”大兴舅舅骑上车子，还不忘叮嘱一句。 “知道了，我很快会过去，先让我缓缓。”阿梅无奈地挥挥手。 这会儿，村子里的人都在田里上工，路上很安静。有也只有那些做不动活计的老头老太。阿梅先是原地活动了几下，这才觉得稍稍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