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道凉大人，那位法师!”咲耶连忙停下了自己的灵力输出，原本飞舞在半空中的火龙顿时如同泡沫一般消失，可是已经被点燃了的佛堂里的火却一时间怎么也灭不掉。 道凉几步就冲上去打算将如叡法师救出来，却没想到这屋子其实早就已经被腐蚀一空，屋顶上的横梁毫无预兆地骤然坠下，燃烧着熊熊火焰阻隔在道凉的面前。 “法师！”道凉头一次痛恨为什么自己没有带水属性的符咒。 “阿弥陀佛。”如叡法师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惊慌的神色，他看着被火焰一个个吞没的人影，脸上露出了有些欣慰的表情，“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是我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得了病，而是被邪气入侵的话，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如今我能过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如叡法师朝着道凉微微摇头，然后再次在那些黑影恢复行动的能力之前，继续在火海中吟诵起经文来。 火焰以及其迅速的速度卷噬一切，若不是咲耶再次召唤了一只大狗来，将两个小的衔了出来，只怕古河轩就要将自己的一血交代在这里了。 道凉顶着火海冲出来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了许多被烧焦的痕迹，而他本人也不是毫发无伤，他的身上有着好几处严重的划伤，脚上也明显被烫伤了一大块，不然他的走动不会如此一瘸一拐。 “道珍，古河，你们都给我看好了，那位僧人的举动，才配算得上是个真正的法师。”道凉将烧的快断裂的衣袍撕掉，心中不无感慨地说道，“道戒，他恐怕是知道我和咲耶都更擅长使用火属性的法术，才会做出这样的布置的吧。阴险的家伙！” 火焰很快就将整座药师佛堂全部都卷了进去，火海之中的诵经声逐渐消失。 这样的画面让道珍和古河轩一时之间完全无法回过神来，人性的卑劣和伟大就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接连让他们见识到。 咲耶死死地咬着下唇，她真心觉得如果不是她贸然地丢出了火龙的符咒，也就不会造成这样的悲剧了。 “冷静点，咲耶。”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道凉伸手用力地拍了下她的后背，“先不说你我都更擅长使用火属性的法术，单说如今退治妖怪的阴阳师多更加擅长使用火属性的符咒，如果那些蚕丝都是一样的易燃的话，道戒肯定利用这一点……” 道凉的话并没有说完，一旁的咲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之前来的那些阴阳师里明明也有不少已经颇具名气的人，却还是都消失在了这个大宅里么？” “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将伤口包扎好，然后去找道戒一绝生死。”道凉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咲耶清楚，他此刻分明已经怒到了极点。 “但是道凉师兄，你身上的伤口……”咲耶担忧地看着他，她自己身上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他们更清楚在找道戒之前，必须先将道珍和古河轩藏起来，不然让两个还有着远大未来的见习生死在这里，作为阴阳师他们就太失格了。 “我，我也可以帮忙的！”一路上一直只能在一旁打酱油的古河轩再也忍不住地站出来说道。 “？”道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看到少年忽然拿出一张符咒来，用力地喊道：“出来吧，我的式神萤草！” “萤草”在这个妖魔横行的年代里，道凉敢说即使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也不敢说他一定就认得所有的妖怪，更何况和阴阳师签订契约之后，阴阳师还会给妖怪取名，因此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只是有点奇怪，可是当他看到随之出现的，是一个手拿巨大蒲公英的小姑娘时，他还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年头，式神可能是任何一种模样，人形的式神自然也有，最出名的便是安倍晴明的十二神将，除此之外几位大阴阳师也都有着人类外型的式神，甚至连他们都有专门用来服侍他们生活的人形式神，可是一个阴阳得业生却如此轻易地召唤出一个人形式神来，这让他怎么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咲耶也是一愣，随机下意识地就问道。 “萤草，治愈之光！”古河轩并没有回答他们的疑问，而是动作极快地命令萤草治疗在场的所有人。 沉默的萤草举起了手里的大号蒲公英，转身合掌之后，一道绿色的光圈就从她的指尖散发开来，光芒扫过咲耶和道凉受伤的身体，很快，两人身上的外伤就开始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恢复过来。 “这，这竟然是拥有治疗能力的式神！”道凉和咲耶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写满震惊表情的脸。 “萤草是我在贵船山上找到的妖怪，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只是一株很弱小的小草，差点就被其他的妖怪给吃掉了。”在决定将自己的式神拿出来救人之后，古河轩就做好了自己必须要编瞎话的准备，因此此时说起这话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磕磕碰碰，“我将她救回来之后，本来是想要实验签订式神契约的，谁知道签完之后才发现她竟然可以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这家伙……”这可是会使用治疗法术的式神啊！即使是在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手里，会用治疗法术的式神也屈指可数啊！ “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了！”这下即使是咲耶也忍不住有些羡慕嫉妒起来了，不过随即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古河君，为什么这个式神的眼睛如此无神？” “那个，咲耶大人，虽然她可以变成这样，可她到底是一株草啊……”古河轩露出一脸无奈的神色来。 第25章 萤草本身的治愈能力并不强，毕竟是只有七级的小式神，佩戴的御魂还是被服这样减伤特效的。但是并不强大的治疗能力在古河轩高质量的灵力支援后，威力自然就加大了不少。 也正是因为这样，道凉和咲耶都不敢置信这个萤草还是一个弱小的甚至都还没有自我意识的式神。 要知道，不论是灵力还是妖力，都是属于一个人或者一个妖怪最根本的力量。因此越是力量强大的存在，其自身的自我意识就会越发强大，绝对不至于出现自身没有自我却实力强大的情况。 除非那个家伙一开始就是个单纯的傀儡。 可是吧，要说道凉他们被道戒骗了，那也只能算是他们识人不明，没想到他们明明亲如一家的师兄居然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可是要说古河轩能过把一个能够使用如此独特治疗法术的妖怪给弄成一个傀儡，这个……他们两个谁也不觉得他真的会有这样的实力。 因此他们在听到古河轩如此回答之后，也都点头表示了认可。 “谢谢你，你的灵力消耗也很大吧，真是没想到……”道凉正想感谢一下他的时候，就发现古河轩的灵力虽然薄弱，可是却充满了生机，那是非常明显可以成为优秀的治愈术者的力量。他神色微微收敛，并没有将此事点出来，而是认真地对他说道：“你以后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随便使用这个力量，就算是你的萤草，也不要随便召唤出来。” “唉？”灵力到底不多，刚勉强将他们俩治好，古河轩就有点跪了，“为什么？” “治愈的术非常少，而且大多数的治愈法术都会有限制。”道凉的告诫咲耶很是明白，她知道这是为了少年好，而且看他一脸不解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解释道：“如果你随意地将你的式神拿出来，你的式神就会因此衰竭而亡的。” 古河轩愣了一下，刚想说你以为草总是童女吗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刚刚咲耶说的，治疗的法术多少都有限制这话，心头顿时微微一顿，难道说这里的式神想要治疗别人，还得付出什么代价不成？ 想到之类，他顿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拿童女出来给你们奶就是了，同时也非常感激，他用力地朝着两人鞠了一躬，“谢谢两位大人。” “道珍，你也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忘记掉，明白了吗？”道凉看着已经恢复过来的手足，忽然狠狠瞪了道珍一眼说道。 “今天的事情你要我怎么才可能忘记的掉啊!”道珍下意识地反驳，“不过我知道分寸的。” 道珍可没忘记先前在药师佛堂前的地面上，要不是古河轩推了自己一把，说不定他就跟那位绚子姬君一样被道戒抓走了。 “我们走吧，道戒那个叛徒既然敢在这里做这样的事情，他在这座大宅里面就一定有一个属于他的施术场！”道凉握紧拳头说道，“不论是什么术，只要找到术的源头，一定能过找到破解的办法。” “临！”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道凉和咲耶就不约而同地祭出了他们的符咒，一大群舍蜘蛛便被召唤了出来，蜘蛛们四散开去，寻找这座大宅里不对头的地方。 “噫!”古河轩看到那么多蜘蛛后忍不住地有点毛骨悚然，一定要说的话，他并不会害怕这些虫子，可是这么大一群……就算是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也受不了啊！ “哈哈，别害怕，那些是舍蜘蛛，是师傅制作的式神。”道珍以为他这是害怕虫子，忍不住笑道：“这些舍蜘蛛是土属性的式神，最擅长在大地上探查情报了。” “是，是吗？”古河轩听到了这话，不由地对芦屋道满有点感兴趣了，“对了，道珍，那个制作式神是什么意思？式神还能被制作出来？” “可以的，等你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阴阳师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道珍心情很好地解释道：“式神说白了就是人类和有灵性的东西签订契约后产生的，如果你的实力充足，那就可以赋予一定的东西以灵性，这样哪怕对面不是生命，也是可以成为你的式神的。” “师傅大人的舍蜘蛛，道凉大人和咲耶家的人形式神，都是这样制作出来的。”道珍看到古河轩一脸了然的模样，心中多少增加了点自己也能派上用场的谜之自信。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只有始终在两位师兄师姐面前丢脸的画面，但是他退职除妖的经历太少，他本人还害怕幽灵…… 现在的他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哪怕是为身边的古河轩解说一下也好。 道珍的复杂想法古河轩是听不到的，他现在正一手给萤草顺毛，一边认真地打量那个据说是芦屋道满做的式神。 “找到，咦，这是什么东西？”本以为舍蜘蛛找到地方了的道凉愣愣地看着眼前被蜘蛛抬出来的钉子，“又一颗封魔钉，这里以前到底被封印过什么奇怪的鬼东西!” “那个，我好像知道。”古河轩的脑海中瞬间想到他在院子里看到的东西，两棵并肩而生的巨大桑树上那三个排列整齐的黑色孔洞。 “你知道？”道凉惊讶地问道。 “我在庭院中央那两棵桑树的树干上看到过这个戳出来的孔洞。”古河轩认真地说道，“而且那两棵桑树，奇怪的蚕丝，还有后山上的蚕之神社，你们不觉得这一切都过于巧合了吗？” 听到他这样说，道凉和咲耶都是一愣，随即便露出担忧的神色来，“暮叶大人和浮月大人!” “那两位大人才不会有事啊，别忘记了还有麻仓大人跟着啊！”道珍连忙打圆场说道。 “啊，对，还有麻仓大人在……”听到这话，两人都松了口气，道凉将已经没有用的钉子随手一丢，继续专心致志地开始搜寻起道戒的施术场。 古河轩看到没人注意自己，便小心地将滚到自己脚边的封魔钉捡了起来。 “请问是否将手头道具贩卖给系统？是/否？”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古河轩二话不说就将钉子卖掉了，十张丑时之女的式神碎片成功掉落进古河轩的式神录之中。 “耶！”看着三十张已经可以用来召唤一个丑时之女的式神碎片，古河轩简直高兴地想跳个舞什么的。 虽然丑时之女这货他根本就没怎么用过，但是看这式神录上的造型，怎么也该比童男童女实用一点吧！ 不等古河轩差点就脑子一抽，打算在这里召唤丑时之女，一旁的道凉现在终于有了发现。 “找到了！”道凉猛地睁开眼睛说道。 “道凉大人！？”咲耶在她搜索的那一片里什么都没有发现，此时听到他的话，连忙回过头来。 “是在地下，啧，真是巨大的施术场，那里我怀疑可能是某个时代的阴阳师留下来的产物，只凭借道戒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出会这样巨大的低下迷宫来的。” 第26章 夜色已深，从山脚下向上看去，一路上黑黢黢的，颇为可怕。不过这样的环境对于阴阳师来说，并不成问题。 麻仓叶王抬手召唤出一个灯笼模样的式神飘在半空，灯笼散发出温暖的黄色光芒，驱散了黑暗和似乎一直萦绕着的冰冷寒雾。 “这是？”先前并没有察觉，可是当灯火出现之后，芦屋暮叶就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果然不愧是暮叶殿下。”麻仓叶王笑了笑认真地说道，“这个地方果然是有问题的。” “麻仓大人是在取笑我吗？”暮叶无奈地摇摇头，她回头看了眼还有点懵懂的meimei，“浮月，你看这些迷雾。” “这并不是普通的迷雾……吗？”浮月有些怯怯地说道，浮月天性温柔，还有点小胆怯，不太敢和陌生人说话，哪怕是认识的人，以浮月的个性，也完全不敢大声讲话。这样的毛病让她的父亲芦屋道满和她jiejie暮叶总是会有些担忧。 “浮月，说话的时候要抬头挺胸，你是一个阴阳师，并不是需要呆在深闺之中的姬君。”暮叶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心里还是有些想叹气。 “是，是的。”浮月努力让自己抬头可以直视麻仓叶王的眼睛。 “暮叶殿下不要太担心，相信浮月殿下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阴阳师的。”麻仓叶王不以为意地笑笑，“山上夜晚虽然会起雾，但是雾气并不浓厚，像现在这样白天还是晴朗天气的，晚上就更不会有这样的雾气了。身为阴阳师，这样的天气知识也是要学习的啊。” “对，对不起。”浮月很是羞涩，她的天文学和气象学其实学的都很不错，然而一旦到了实践的时候，她就会下意识地忽略掉这些知识。 “没关系，我相信浮月大人经过几次退治工作之后一定可以很快就熟练起来的。”麻仓叶王微笑着安慰她，“我们上山去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三人乘坐的牛车就朝着完全不适合让牛车开上去的山道上前行起来。车轮在碾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车身上便出现了犹如祥云一样的图案，车子缓缓地飘了起来，然后笔直地向山上冲了过去。 “这个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在大鬼的拉动下，牛车以相当惊人的速度冲上了山路，浮月多少有些担心，他们跑得这么快，会不会错过什么。 “不，没关系的。”坐在t她身边的暮叶摇了摇头，“这一路上应该没有什么麻烦的妖怪，邪气的源头只是来自于山顶的那处地方而已。” “确实如此，而且，这个邪气还真是相当的浓重。”麻仓叶王摇了摇头，掏出自己的阴阳扇来轻轻挥动了一下，“我们这就到了，降落吧。” 飞奔的牛车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冲上了山顶，从半空中向下看去，山顶上有着一座规模不小的神社，但是以阴阳师的灵力来感知的话，就会发现这下面已经满是魑魅魍魉的邪气、阴气，一丝半毫的人气也感觉不到了。 “竟然已经变成了这样。”暮叶神色有点凝重地说道，“浮月，做好退治妖怪的准备了么？” “是的，jiejie。”尽管在平时浮月只是一个有点怯懦的女孩子，但是在退治妖怪的时候，她表现的可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差。 麻仓叶王微笑着点点头，他指挥两头大鬼将牛车缓缓地降落下来，“暮叶殿下和浮月殿下就去前殿看看，我去后殿，若是两位殿下需要帮忙，可以直接呼唤我的大鬼式神。”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浮月和暮叶一同道谢道，“那么我们就先去前殿了。” 麻仓叶王目送着两个女子一前一后地离开，自己也转身朝着神社的后殿走过去。 神社的前殿一般是拜访供奉的神明以及一系列方便人们来参拜的东西，在现在这个妖鬼横行的年代里，神道同样也很出名，因此只要这座神殿供奉的是正经的神明，芦屋家的两个女孩子就不会有事。 麻仓叶王都没有出手，跟在他身边的大鬼便用力将后殿的大门踹开了。 “砰”的一声，大门倒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迅速地吸引了一大片恶鬼朝着他直扑而来。 “这可真是……可悲又可怜的灵魂们啊……”麻仓叶王抬手制止了式神的进攻，而是自己抬起阴阳扇来，在半空中动作迅速地绘制了一个五芒星。 强大灵力带来的灵光让那些一起冲过来的妖怪瞬间就变成了飞灰，妖魔在他的力量前根本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