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一次就诊
赵一安正坐在办公桌上低着头，手里的笔不停，在纸上写着什么，右手边的手机突然提示有信息进来。 她拿起来看，是郝于涛发过来的。 ——治疗时间照原样。 她愣了愣，以为是郝于涛帮自己治疗的时间，刚想回复“好的”郝于涛的信息又进来了，这一次是一张图片。 是郝于涛与林知逸的聊天截图。 她将图片放大又缩小，确认了好几遍，才确定，那张图真的是郝于涛和林知逸的聊天截图。 她抿唇，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林知逸明明已经知道自己主治医师换了，却还是选择直接给郝于涛发消息，由他再转达给自己。 她苦笑。 是因为和余靖秋好事将近，所以要和她撇清关系吗？ 想了想，她还是回了句“好的”。 那边郝于涛没再回复，不知道在干什么，赵一安也没握着手机专门等他，发完那句“好的”就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她心里乱糟糟的。 她觉得自己需要忙碌起来，一刻都不能停。 林知逸的治疗时间同之前一样定在了每周三。 林知逸来医院的时候是凌晨，医院里鲜少有人，可以不用像白天那样胆战心惊的，叶欢跟在他身后，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叶欢超级想知道赵一安和林知逸曾经发生了什么。 奈何林知逸并没有给他机会，他没有去赵一安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郝于涛的办公室。 赵一安的办公室就在郝于涛办公室的隔壁，眼见着林知逸拐进了郝于涛的办公室，叶欢张了张嘴，想提醒林知逸，他应该去赵一安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开口，林知逸已经进了郝于涛的办公室并关上了门。 叶欢看了眼不远处紧闭的赵一安办公室的门，也跟着林知逸进了郝于涛的办公室。 郝于涛难得空闲，正坐在办公椅前，没开灯，但电脑开着，手指时不时的在键盘上敲两下，听到开门声，他坐直了身子，抬起头去看。 见是林知逸有些惊讶，他以为林知逸不知道赵一安的办公室，他下意识的开口，“赵一安的办公室在隔壁。” 林知逸没看他，直接走到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又恢复成之前与赵一安重逢那天晚上的状态，将头埋在衣服里，徒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他声音低沉，带了丝沙哑，“我知道。” 郝于涛从电脑左边探出头来，“感冒了？听你声音还有些严重，吃药了没？” 林知逸摇头，虽然已经不想说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郝于涛的问题，“可能是昨天拍落水的戏的时候着凉了，吃过药了，想在你这睡一会儿。” 郝于涛刚想再说点什么，门又被人打开，这一次进来的是一直跟在林知逸后边跑的叶欢，叶欢看到沙发上埋着头不知道在干嘛的林知逸，小心翼翼的关上门，不敢弄出半点声音。 他看向郝于涛，做了个睡觉的手势，又指了指林知逸，郝于涛摇了摇头，叶欢这才大着胆子走过去。 他在林知逸身边坐下，郝于涛没看他，看的是林知逸，“他说昨天拍落水戏的时候着凉了，说是吃过药了，但我看着不像，你给他买药没？” 叶欢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惊讶，“嗯？感冒了？”他抬手搭上林知逸的额头，微凉的手掌搭在林知逸的额头上，虽然很舒服，但林知逸总有些膈应，他歪过头，避开叶欢的手。 叶欢也没太在意，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额头，这才下定论，“确实有些烫，不过，我没买过药啊。一哥，你自己买了？” 林知逸懒得看他。 郝于涛站起了身子，拍了拍叶欢的肩膀，眸中意味不明。 他摇了摇头，“叶欢，以你的能力，做林知逸的经纪人真的不够格，艺人感冒你都不知道，他又怎么会自己去买药？他可是公众人物。” 叶欢本来就是缺根筋的人，平时粗枝大条惯了，有些事林知逸不吩咐，他都想不起来要去做。 他懊恼的垂下脑袋，满是歉意，“一哥，对不起，我……我一点都不称职，要不……还是让徐总将余姐换回来吧。” 林知逸摇了摇头。 郝于涛目光从叶欢身上转移到林知逸身上，“那今晚还去赵一安那里吗？”没等林知逸说话，他又开口，“去吧，不去我估计她会担心。” 林知逸抬眼看他，半晌才说了句，“好。” 郝于涛给林知逸去药房拿了药，林知逸就着温水吃了，在郝于涛办公室又睡了快一个小时才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叶欢坐在他右侧的长沙发上低着头在刷微博，郝于涛又坐回了电脑前，他轻轻咳了一声，叶欢连忙放起手机，伸手扶他起来。 郝于涛没动，只是从电脑前探出头，“好点了没？” 林知逸点头，吃完药，他确实觉得头脑中晕乎乎的感觉散了不少，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叶欢跟着他起身。 林知逸看了眼正在电脑前奋斗的郝于涛，“我去了。” 郝于涛点头，目光又放回了电脑上，认真的模样让林知逸特想去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但他只是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抬步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身后的郝于涛突然开口发问。 他说：林知逸，你为什么对赵一安感兴趣？ 林知逸惊诧的回过头去看，郝于涛头埋在电脑下，并没有看他，他勾了勾唇角，“以后有时间告诉你。”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郝于涛才从电脑中抬起头，他看向门口，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 目光落回电脑上，他嘴角的弧度愈来愈大。 电脑上，是一封邮件。 临大同学会的邀请函。 与林知逸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赵一安也没能等到林知逸，她正想去郝于涛那里问一问，刚站起身，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赵一安正弯腰准备找钥匙，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是林知逸。 依旧是全副武装。 林知逸看到她站着在找东西，微微惊诧了一下，然后开口问，“你要出去？” 赵一安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又摇头。 林知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口罩摘下，因为本来就有些感冒，虽然已经吃了药，可还有有点晕，赵一安又一会点头，一会摇头，让他更加烦躁，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赵一安摸了摸脑袋，尴尬着开口，“你没来，我就想出去看看，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话说的毫不隐晦。 她在告诉他，她担心他。 内心的窃喜不过两秒，可下一秒她的话语又冷冷的落下。 她说：毕竟你是我的病人，我得对你的安全负责。 他往下坐的动作一顿，冷笑一声，站定在她面前，叶欢原本跟在林知逸身后，感觉到两人不同寻常的气氛，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 幸好林知逸良心发现，让叶欢去郝于涛的办公室里待会，叶欢像是得到了特赦，连忙出去，去了郝于涛的办公室。 郝于涛已经不在电脑前了，他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咖啡，时不时的抿上一口。 叶欢一打开门，咖啡的香醇就扑面而来，他丝毫不见外的在郝于涛面前坐下，大概是咖啡太好喝，叶欢清楚的看到郝于涛眯起了眼睛。 “你被赶出来了？” 叶欢一愣，明明面前的人没睁开眼，怎么就知道是自己呢？ 郝于涛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清明，落在叶欢身上，“这个时间段来我这里的就你和林知逸两个人，林知逸么，现在应该正在接受治疗，那剩下的就只有你，还有，我刚刚听到了开门声。” 叶欢“切”了一声。 郝于涛也不在意，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机，意思是让叶欢自己去，叶欢撑着膝盖站起来，边走还不忘吐槽，“给你懒的，人还要自己给自己服务。” 郝于涛抬眼看他，“我倒是想给你服务，你敢吗？” 叶欢拱手后退，“大佬，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打搅了打搅了。” 笑话！ 让临城一院科室主任给你服务。 怕不是想住在临城一院住院部的病床上吧。 郝于涛办公室的气氛还算融洽，但赵一安这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惹怒了他，那人自进来就一直板着脸，赵一安咽了两口唾沫，握紧了垂在桌子下的手。 说来可笑，她赵一安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生老病死，唯独害怕他林知逸。 可明明在其他人眼中，林知逸是个温润如玉般的人。 她握紧了右手中的笔，稳了稳心神，才开始问，“什么时候开始睡不着的？” 林知逸不动声色的抬眼看她，一字一句，清晰可见，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一般，“五年前。” 赵一安没发现他语气中的怪异，将林知逸的答案写在病历本上，继续问他，“具体什么症状？起因如果方便能不能说一下？” 林知逸闻言眯起眼睛，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冷笑一声，看向对面的赵一安，赵一安在听到他的冷笑声后抬起头来，刚好撞进他淡漠的眸子，他明明带了笑意，可赵一安却觉得手脚冰凉。 那种如坠深渊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