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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救她受伤

    府里的下人说,皇甫释离回来了。

    可接连几天,凤汐眠连他的人影都没能见着。不过她已经在木榻上躺了大半月,极少会走出房间,就是出来也要挑暖一些的时候。只因那次走火入魔让她的顽疾加重了些许,没有木清澜给她渡气,恢复起来大都是麻烦的。但这又给了决明子研究她的机会,若非她是女子之身,他怕是要赖在她这院子不走了。

    她现在住着的这院子,是朝阳阁的南院。

    朝阳阁有三大主院,除了皇甫无忧住的西院,便是皇甫释离主卧北院,以及她现在住着的南院。南院和北院离得最近,相隔也就一面墙,墙下空出一个无门洞,那面墙便算不得墙了。

    原先凤汐眠想着,既然凤皇要的东西不是用在正途,她也不用再寻,再过几天等无忧的病好些了她就搬回听风阁。可那夜的走火入魔让她晕了几日,府里的下人也不能这样把她扛回听风阁,她便理所应当地又在朝阳阁多留了几日,现下更是直接住进南院。

    伺候她的星遥说,那日是离王将她扛回南院的,她昏睡了七天七夜,他寸步不离地守了她七天七夜。

    这话听起来更像天方夜谭。可星遥的表情极其真挚,似怕她怀疑,还当着她的面跪下了。星遥的性子这样柔弱,是说不出这样的谎言来的,凤汐眠估摸着相信了。且迷迷糊糊中,她也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着,那样温暖……

    可这又实在说不通。她醒来的这数日,除了决明子在她院子里进进出出,皇甫释离是一面都未曾露过。若非有红岫绿鞠点头作证,她当以为皇甫释离仍在失联中。

    皇甫释离……真是一个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秋意越拉越浓,这于凤汐眠来说,已经算得是入冬了。

    早膳过后,凤汐眠招来红岫绿鞠两人,是要商量准备搬回听风阁的事宜,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总不能继续这样厚脸皮地赖在这里。且她在暖阁里待习惯了,更喜欢僻静的地方。

    “王妃,要不,我们还是,留在这吧。”红岫沉默了片刻后说,“我觉得王爷对王妃挺好的,而且这里……”

    “红岫。”绿鞠突然打断她,想说什么也没来得及,因孙mama突然在外面求见,得了凤汐眠的应允后走进屋。她后面跟着几个男丁,男丁手里扛着暖炉,一左一右置于房间两侧。紧接着是几个大箱子。

    凤汐眠没看明白,孙mama笑着解释道,“王妃,这些都是从听风阁里收拾好的物件,你看看有没有缺的少的,老奴再让人去找。”

    红岫绿鞠上前打开箱子,果然都是她们置放在听风阁的东西。

    凤汐眠微不可见地拧眉,“孙mama,您这是何意?”

    “回王妃。这是王爷的吩咐。”孙mama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又道,“王爷的意思王妃应该已经看的明白,王爷希望王妃以后就住在朝阳阁,这对王妃来说,是大大的恩赐。如果王妃还是喜欢听风阁的格局,老奴便让人重新修饰布置,直到王妃满意为止。”

    这话让凤汐眠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不过最后也没再拒绝。皇甫释离的决定她大多是不能忤逆的,至少现在不能。

    孙mama走后,凤汐眠一直没发话,红岫绿鞠也不敢动手收拾东西。凤汐眠忽而看她们一眼,淡淡道:“愣着做什么。孙mama都这么说了,那便在这里住下吧。”说完回寝室,门也被关上。

    红岫绿鞠面面相觑,赶忙去搬箱子。两人在外面收拾外厅,红岫忍不住低声问绿鞠,“绿鞠,你有没有觉得,王妃好像变了?”

    绿鞠忙去掩她的嘴,“莫要胡说。”

    红岫把她的手拿下,轻声道:“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看不出来?”说着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以前在醉阎黄林,王妃不想做的事就是姑姑也要求不来。哪像现在……那释离王也不知对王妃做了什么,王妃竟也怕了他。”

    “红岫,你怎可诋毁王妃。”绿鞠瞪她,“在这偌大的离王府里,王妃唯一能依仗之人也就离王一人,且王妃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母国,岂能事事都随着性子来?莫要忘了此次来东城的主要目的,切不要再给王妃惹事。”

    红岫吐了吐舌头,嘀咕道:“知道了。我也就随口说说嘛,而且我觉得王爷对王妃确实不错的。”

    闻言绿鞠不说话了。默不作声地忙把衣服叠进柜子,目光禁不住在紧闭的门上停留,终是叹了口气。当初凤汐眠缺失记忆的事姑姑只告诉了她一人,近来凤汐眠的确变了。若在以前,凤汐眠是断不会和她们这样亲近的,红岫这大咧咧的性子竟然看不出来。可现在她亦不知王妃的失忆是好事还是坏事。只因姑姑曾刻意叮嘱过,切不能让凤汐眠和皇甫释离走得太近。

    在凤汐眠醒来的一个星期后,终于收到了凤岐渊的亲笔家书。

    信里凤岐渊特意交代冰岐国和天狸国已经停战,让她不用太过担心。她看完信的内容,的确如释重负,几天的阴郁便是现在才得以缓解。想着该是战天棘担心她的身体,才会百里加急让这信件这么快地交到她手中。

    而此时殿前书房,皇甫释离也在看一封信。如若细瞧,当会发现那信中所述和凤汐眠手中的无二,且连字迹都一模一样。但信中的内容并未让他有丝毫的脸色变化,“将这封信交给圣上。”

    北冶上前接过,把信收进袖口,立刻进宫去了。

    书房里还有一个人,这封信便是他设法弄来的。在纸张上涂抹一层松胶,将其与书信贴合,片刻之后分开,书信的内容便会一五一十完完整整地复制过来。这个法子是当初烈鸽山庄的庄主烈明峦发明的,烈家覆灭后,这个法子曾经失传过一段时间,却凑巧被碾迟庚重新研究了出来。

    “你是在担心,她也不过凤皇手里的一颗棋子吧。”碾迟庚悠悠说道,见某人没反应,便知道自己八成猜的事事实,嘴角虽挂着戏谑,眉眼却敛了严肃和无奈,“这几日你在天狸国边境和东城之间不断往返,不就是怕有人突然对她下手?你这整日整夜守在她身边,却又不想让她知道……释离,你何时也开始认真了。”

    皇甫释离淡淡看他一眼,“你该回去了。”

    “也是。”碾迟庚挑眉,喝完杯里的茶,又伸了个懒腰,“忙活了这么多天,我是该回去睡个天昏地暗了。”起身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身,“不过你的身体也不是铜墙铁壁,该休息还是要休息。”触及到他冷冷的眸,碾迟庚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当然,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关心。不过你要是求我,我也不是不能帮你转达……”

    话没说完,就被皇甫释离的掌风给打飞,直接破门而出摔个四脚朝天,门也迅速合上。

    碾迟庚捂着胸口一阵哀怨,“我就是随口说说,你有必要动真格?”

    “你试试。”

    碾迟庚:“……”

    他可不敢和他试,搞不好最后少了胳膊又折腿。不过他下手是真重,为了告诫他凤汐眠的重要性,当时连兄弟情都不顾了。这样想着,碾迟庚转头还真看见了凤汐眠。

    她一袭白衣,就站在不远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丝毫情绪。碾迟庚嘴角提了个不自然的弧度,又作行臣礼,“王妃。王妃这么晚过来……是要见王爷的?王爷就在书房里面。”

    凤汐眠淡淡点头,“我看到了。”

    碾迟庚:“……”看到了?看到什么了?看到他被人直接从书房里被打飞?看到他摔得四脚朝天的狼狈模样?

    这下子他就不乐意了。调侃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简单施礼告退,心想皇甫释离和凤汐眠一个样,都是嘴里吐不出象牙,一两句话能把人气死。

    书房里久久没有传来动静。

    凤汐眠在外面站了一会,几次想敲门,却下不去手。她想着碾迟庚都被他打成这样,心情定然是差,这时候去撞枪口,不妥。可她还没走几步,书房的门开了。

    皇甫释离站在门口,似是抬头不经意才发现了她,淡淡问道:“有事?”不等她回答,已经让开道,“进来吧。”

    话已至此,凤汐眠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

    “把门关上。”

    凤汐眠还觉着冷的,方才也不好关门,是要顾忌男女共处一室的尴尬,现下得了他的允诺,关门也算不得失雅了。不过她回头一想,他们共处一室似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的……

    “在想什么。”微愠的声音。

    凤汐眠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被他的大手一扯,接着一把利剑从门缝里插入,险些就刺入她的心脏,他们虽躲避过去,手臂上却还是被划了一刀,不过那血不是凤汐眠的,而是……他的。皇甫释离受了一刀,那血像一朵傈僳一样在他的衣裳上迅速绽开,色呈暗红。

    “找地方躲好。”皇甫释离把她推到一边,单手和那些人对打。

    黑衣人的数量不低,且个个功夫上层。凤汐眠想着应该上去帮忙,可又担心泄露身份。她是醉阎黄林未来的阎林主,身份敏感,这些年修炼的醉心经已经和她的内力相通,在这样的高手面前难免会控制不住力度,稍有不慎就会引来非议。

    几经思量,凤汐眠还是决定冲出去搬救兵。躲过这些刺倒还容易,只是她人还未接近门口,腰部被一双有力的胳膊一拦,整个人又被拉了回去,“去里面待着。”

    皇甫释离的语气不用置喙,留下这句话后便把刺都引了出去。随之门窗也被他用内力合上,她试了很多法子也打不开。透过薄窗,凤汐眠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想皇甫释离的内力高深莫测,那些刺应该还不是他的对手。这样想着,没一会外面果然没了动静。

    她试图开门,这次只需一拉,门就开了。

    外面一地狼藉,所有黑衣人如数倒在地上。皇甫释离背对着她站着,左手手臂还流着血。

    凤汐眠避开尸体走过去,“你手臂上的伤口需要立刻包扎。”毕竟那血是替她流的,她还不至于忘恩负义。

    “嗤……”皇甫释离突然吐了口血,触不及防地倒在地上。凤汐眠本能伸手去拉他,却没经得住他的重力,两人都摔在地上。她忍着身后的刺痛,晃动他的肩膀,“你,你没事吧?”

    他的眉头紧紧拧着,额头冒着冷汗,似乎很痛苦。他的嘴角还有血在流,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凤汐眠此时也有些慌了,一声声唤他的名字,左手按住胳膊的伤口,右手帮他擦拭嘴角的血,试图用内力护住他的动脉。可他突然抓住她颤抖的手,艰难地睁开眼睛,嘴角缓缓抿成弯弧。

    他竟然还笑。

    凤汐眠微怒,想将手从他掌心抽离,可她越用力他抓得就越牢,挣扎到最后,他竟然彻底晕死过去,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