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她下意识里的头一个反应,是惊惧不已的一句疾呼:“别过来!!!” 然后…… “楚哥!!!”方远桥惊呼出声。 宋微微也在尖叫:“楚司!!!” 谷樱樱印象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朱红色的大长条从天而降,正向她伸出手的楚明咣当被砸倒在地。 她在混乱中失去意识,运气很好地没有看到之后时空洞连劈了半个时辰的、骇人的闪电。 几日后,谷樱樱在并不陌生的延和殿侧殿里醒来。待得眼前的晕眩缓过来些,她发现自己腕上带着一个一指宽的奇怪白色手环。 谷樱樱皱着眉头想把它拽下来,它却在腕上卡得死死的。 她跟它较了会儿劲,直到被端药进来的女子制止:“哎……别动,那个是抑制时空过敏综合征的。” 谷樱樱看过去,这人面生得很。穿了一袭她没见过的很修身的白色裙子。裙长只到膝盖,下面配着同样颜色的长裤。头上一顶小方帽也是这种白,最上方有一条深蓝色的条纹。 这身装束在谷樱樱看来很奇怪,但并不难看。 “您是……”谷樱樱打量着她。 对方把手里的托盘放下,拿起一个一尺长的小玻璃瓶,边用手指轻弹边说:“我是时空部安全司医疗组的护士长。来,袖子挽起来。” 于是,那天谷樱樱第一次感受了未来医学中的“打针”,然后经历了一个远比打针惊悚数倍的过程。 ——她从护士长口中听说了她对整件事的巨大影响! 护士长跟她说:“时空过敏综合征发病率亿分之一,你是二百年来的第六个,也是能量最大的一个。”然后护士长眼里添了点近乎崇拜的情绪,“你的症状是主观情绪会对所有和运气有关的事产生干扰,比前几个强多了。我看了病历,前五个里最惨的一个,症状是一发火就会着火,最后把自己烧死了。” 谷樱樱好一个哆嗦。 护士长接着又说:“所以你说自己倒霉的时候就会倒霉,你祈祷事情能成多半就会成。那天你冲楚司长喊‘别过来’的时候惊惧过度,能量巨大,直接导致房梁砸下来阻止了他接近你。” 谷樱樱:“……” “然后就引起了时空扭曲,时空洞里的雷连劈了半个小时。”护士长忍笑指了指北方,“皇宫后头被劈成了一片焦土,还塌了一片宫墙和宫室。” 谷樱樱:“……”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现在能再晕倒一回。然后再醒来时,最好有人能告诉她,刚才她听到的那些都是在做梦…… 遭天谴引雷劫不都是鬼怪小说里才有的吗!!!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七岁少女,一念之差咔嚓嚓劈榻了一片宫室,这tm谁受得了!!! 谷樱樱在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雷公电母下凡转世的心绪中呆滞着,护士长还在一脸轻松地继续跟她说:“不过也多亏了你啊,本来太后手里有好多我们时空部的人当人质,你这么一劈全解决了。” 谷樱樱:“……” 护士长:“副部长他们的金属舱落地就被包围了,他们从里面锁了舱,外面的人进不去,他们也出不来。你这么一劈,外头的全挂了,但他们舱里有绝缘层,都没事,打开舱门直接和其他人顺利汇合。” 谷樱樱:“……” 护士长:“还有,本来我们在杭京城总部里的人也全被放倒了,重兵把守。你这么一劈,那些人有的以为触怒了神明、有的以为时空洞将送来大队人马大举进攻,一哄而散,我们的人醒过来的时候一点危险都没了。” 谷樱樱:“……”她凌乱不已地说,“您能不说‘我这么一劈’吗……” 她瘆得慌啊!!! “哈哈哈哈。”护士长欢快地笑笑,“没事哈,别紧张。其实比较棘手的问题也就是时空扭曲中把北京游乐园砸过来了——不过那个游乐园早已经关停了,没有人员伤亡。” “……”这句谷樱樱基本没听懂,不过怎么听都觉得并不像个小事是怎么回事儿…… 在离她不远的延和殿内殿里,两方正就被劈塌的宫室修缮的资金问题展开重要磋商会谈。 大约不少现代人对古人都有一误区,觉得皇帝身为封建制度的最高统治者,一定说一不二骄奢yin逸,爱怎么花钱怎么花钱,但实际上在大多数朝代都并不是这样,已经接受过大量未来社会熏陶的大熙朝更不是这样。 而时空部自然也不乐意掏这个钱——这种额外的巨额经费往上层层报批很麻烦的!!! 于是这个显然要花费大量银子的修缮工程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双方各摆论点,已然争执了整整一个上午,花样哭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卖惨,就差说自己三岁父母双亡六岁高位截瘫十岁惨遭地震十二岁被连下三十六张病危通知了。 在双方都意识到这件事一时争执不出结果之后,修缮事宜暂缓,讨论的重点转到了其他善后事宜上。 头一件事,是太后怎么办?杀了肯定是不行的,这不同于千百年后的党派斗争,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太后多一重身份——她是皇帝的嫡母。杀了她,不孝的恶名皇帝就算背定了,搞不好还要影响日后的舆论走向的! 于是沈临想了想说:“太妃们都在青鸾台养老,把她也送去就是了。” 这件事便算解决。 第二件事,是太后所册的五个后妃怎么办?太后在大局已定后做了一件特别缺德的事——将五道册封旨意昭告天下。 说白了,这就是为了恶心皇帝。她知道皇帝不能杀她,日后表面上还要继续尊她为嫡母,那这五个人对皇帝来说就会很不好办,废了吧,粉饰太平就粉饰不住了;不废吧,搁后宫里是让他礼节性地睡一下还是耽误人家一辈子啊…… 沈临揉着太阳xue,痛苦地思考了一会儿,道:“强行驳回那几道懿旨也不是不行……” 被房梁砸伤头上还缠着绷带的楚明喝茶:“嗯,除了会引起保守派朝臣的再一次猛烈反弹外,是没什么不行。” 沈临:“……” 他又想了想:“要不折中一下?” 抱臂戳在一旁打哈欠的扎西多吉:“要么娶要么不娶,这事儿还能折中?” “可以不全娶。”沈临思量着缓缓道,“朕留一个自己喜欢的。其余的,各寻理由放她们改嫁。” “陛下打算留谁?” 楚明目光微凛,下一秒,他自己都觉察到那份过甚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