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一命换一命，五个字，他轻飘飘的说出口，却像是一座大山一样。虽然她拼命告诉自己，不会这么严重，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可是想想之前问的医生，爷爷的身体现在的确是……他是真的不能再承受打击了。 抬起头，墨梓卿笑的凄然：“慕逸凡，你够狠。”比起慕逸凡，之前墨紫苑的手段，以及她自己的手段，就是大巫见小巫，小儿科罢了。 要说狠，她们谁也比不上眼前这个，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温文有礼模样的男人。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带着孩子一起的游乐场之旅 狠？他狠吗？ 一手里拿着文件夹，另一只手拿着签字笔，本该是要在半个小时前就看完的合约，但是到了现在，还是一个字眼都没有看进眼睛里，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墨梓卿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苍白着脸，凤眸里有着无尽的悲凉和哀痛，却在看向他的时候，有多了许多的恨意和悲怆，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口一句：“慕逸凡，你够狠！” 她说他狠，那么她呢？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的接近自己，用一个个的谎言让他慢慢的……到头来却告诉他，一切不过是她设计好的，为的就是利用他报复墨紫苑。 在她墨梓卿的心里，他就只是个工具吗？现在她的谎言被揭穿了，不仅不道歉，反而转身就投到李木阳的怀抱里，那么之前她对李木阳的拒绝，其实也是在做戏了？ 一直以来，就算是安安，在他心里，他都觉得她是一个很真的人，更不要说是墨梓卿了，对她的印象，除了才见面时的冷淡，后面，他见识到她的聪慧，她的淡漠，她的眼泪，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是，现在才发现，很可能那所有的，让他慢慢的不由自主的沦陷的所有，都是她的手段罢了。 这样，他能甘心吗？ 早在她说谎欺骗他，设计利用他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一天，当谎言被识破后，他会有的报复，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流。 做错了事情，就要有所惩罚，无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只能接受的，不该是这样的吗？这样就说他狠吗？这样就接受不了了吗？ 那么，接下来还有更狠的在等着她，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手的！ …… 慕逸凡走后，墨梓卿呆呆的在病床上坐了许久，直到阳光透过窗子，直直的打在她的脸上，刺目的疼痛着，才回神，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快要一点了，想起慕逸凡临走前说的，明天上午九点要做手术，到那个时候，宝宝，就不在了，她现在也只剩下不到二十个小时了，她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 手忙脚乱的下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人服，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她没有其他可以替换的衣服，微微叹息，现在也只能穿着出去了，幸好，她看了一眼刚才让慕逸凡留下的现金，咬着下唇，有些抗拒，但是还是拿了起来。 她昨天出门身上就没有带多少东西，现在她身边更是什么都没有，如果不用这些钱，她真的是寸步难行了。 拉开病房门，看了一眼走廊，或许是因为这里是vip病房区，走廊上几乎都没有人，闪身出去，一路躲躲藏藏的走出医院，不顾来往路人的视线，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只是报了一个h市最大的商场，就看向窗外，一言不发了。 她不能不顾及爷爷，所以，只能放弃这个宝宝了，她明明才决定，无论如何，她都要留下孩子，可是，转眼之间，她就选择放弃ta，虽然是逼不得已，但是，在墨梓卿心里，还是觉得对不起孩子的。 想想自己小时候，每次最喜欢的，就是去游乐场，去玩各种好玩的，去吃各种好吃的，她原本想着，有一天她也能带着肚子里的宝宝，一起去，她会像妈咪那样，好好的去爱ta，但是现在看来，怕是实现不了了。 但是她不甘心，不想就这么一切都结束了，既然孩子现在还在她肚子里，那么她就这样带着ta，去把所有的一切之前自己想到的，以后要带着自己的宝贝去的地方，都玩一遍，想带着宝贝去吃的好吃的，都试一下，这样，算是她对孩子最后一点的弥补吧。 “对不起，宝宝，对不起。”对不起，到了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ta。 看着窗外，眼睛瞪得大大的，泪水就那样，潸然而下，大颗大颗的滴在膝盖上，被身上的病人服一点点的吸收掉，再也不见。 从商场出来，焕然一新的墨梓卿，重新坐上刚才载着她到商场的出租车上，或许是她身上的有着太过于悲伤的气息，出租车司机又是一个很善良的大叔，不放心她，就告诉她，不管她去哪里，今天他都送她去。 一个陌生人，对她居然这么的友善，让墨梓卿心里还是狠狠的一暖，但是也只是一瞬间，想起很快就会失去的宝宝，墨梓卿想对着司机大叔笑笑，表达自己的感激，但是，原谅她，真的笑不出来，只能轻轻开口：“谢谢你，谢谢你大叔。” “小姑娘啊，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了，都不能想不开，你看你还这么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司机不时的从后视镜看过去，语重心长的开导她，像是就怕她一个想不开，就做了什么傻事。 说不感动是假的，他们萍水相逢，她坐他的车，也不过是恰好而已，可是，他却像是一个长辈，一个父亲那样，好心的规劝她，哪怕他误会了，虽然，她现在的状态，很容易让人误会。 墨梓卿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我知道的，我没事，只是有些难过，一会儿就好，真的。” 一会儿就好，她不能倒下，不能就这样被慕逸凡给击垮，她知道，等在后面的，应该是更多的折辱，和更多残忍的事情，她知道，慕逸凡在报复他，比起她曾经的报复，慕逸凡显然和她不是一个等级的。 如果，她能有慕逸凡这样的手段的一半，不，只要三分之一，她怕就早就为自己报仇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悲哀的无从选择。 司机从后视镜又看了一眼，发现后座的女孩儿一点儿都不像她自己说的没有事情，但是，他也不过是个司机，能做的不多，就只能多劝两句的时候，劝一劝，其他的，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在到达游乐场后，墨梓卿要下车，掏出钱要给司机，可是司机却摆摆手，没有收：“小姑娘，你喊我一声大叔，也算是有缘分了，今天就当是大叔送你的，你去好好玩儿，等玩好了，什么难过伤心的事情就都没有了，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看的出司机的坚持，墨梓卿没有执意的把钱给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把两张红色钞票压在坐垫一边，保证不会被风吹走，却也能一眼看到，才下了车。 关上车门，对着司机深深的鞠了一躬，才挥挥手，想着游乐场的方向走去。而司机，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忽然在后视镜里瞄到了什么，回头，就发现了那两长钞票，立刻看向窗外，但是刚才那个女孩儿的身影已经被来来往往的人群给淹没了，再也看不到了，伸手拿起那些钱，司机叹气，摇摇头：“唉，可怜的孩子啊。” 之前因为害怕会对孩子造成伤害，从知道自己怀了宝宝开始，墨梓卿就很小心，时刻注意着自己，再也没有跑过，跳过，每次走路都刻意的会放慢，可是今天，或许是知道，这个孩子明天就要离开自己，她反而不再计较了。 在她的心里，或许孩子就这么自然的离开，也比在手术台上，让那些冰凉无情的机械器具杀死更好一些。 墨梓卿几乎不敢想象，那些无比冰凉的，闪着寒光的器具一点点的把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狠狠的绞碎，是多么的残忍。 只是这样想着，泪水就再一次充盈了她的双眼，仰起头，对着本该是温暖的大太阳，此刻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手摸上肚子，墨梓卿小小声的，像是只说给她和宝宝两个人听一样：“宝宝，妈咪带你来游乐场了，你想玩什么？” 知道肚子里的宝宝不可能真的会回答，但是墨梓卿觉得，她还是听到了，嘴角噙着笑：“你说什么？想玩妈咪最喜欢玩儿的？哇，你好大胆啊，不过，妈咪喜欢，这点儿绝对像妈咪。” 一边自言自语般的说着，抹了一把眼泪，想着之前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过山车走去。 其实不只是过山车，游乐场里刺激的游戏项目，她都喜欢的，今天，她会带着孩子，一起把所有的都玩一遍。 从过山车，再到流星锤，再到海盗船，再再到……直到夕阳西下，墨梓卿才从摩天轮上走下来，一个下午的时间，她把游乐场里所有的，她喜欢的项目，都玩了一遍。 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此刻的她已经难受的要死，可是却还是努力的噙着笑，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觉得，她这个做妈咪的这么爱哭，这么脆弱，会小看她，然后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不知道听谁曾说过，孩子都是很固执的，如果ta选定了谁是妈咪的话，就算离开过，也会再一次回到选定的妈咪身边的，所以，墨梓卿告诉自己，这次，孩子不在了，以后，她一定会把ta重新生出来，好好的爱ta，把现在的这份爱，一起都还给ta。 她相信，有一天属于她的孩子，会再一次回来，一定会！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手术前的对垒 “你去哪里了？” 才推开病房的门，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开来，让原本摸索着想要打开病房里的灯的墨梓卿的手，在墙壁上顿了顿，然后继续摸索着，并没有出声回应。 她去哪里了？做了什么，和他有关系吗？他有必要知道吗？ 对于这间病房还是很陌生，压根不知道开关会在哪里，只是习惯xing的觉得会在墙壁上找到，固执的一点点的寻找，却不愿开口。 啪的一声，是开关的声音，然后满室亮光，在黑暗中的时间太长了了，此刻的亮光，让墨梓卿很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睛，慢慢的再睁开，却看到慕逸凡黑着一张脸，站在自己的一侧不远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开关，有些恍然—— 哦，原来是在里面，而不是像在家里一样，一进门就会有开关，这样的设计不好，太不方便了。 在这一刻，墨梓卿心里想的反而是这些，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没有见到慕逸凡的愤怒，憎恨，也没有了之前的悸动，和那种早知道不能在一起的哀伤……总之，现在的她，平静的，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人一旦什么都不怕了，再也没有什么期望了，就真的无所谓了，这样的感觉，说不上好，还是坏，但是，墨梓卿觉得，对于此刻要面对慕逸凡这个男人的她来说，应该是好消息，因为不用再怕被他的话给刺伤了。 她的心也是rou长的，一次次的伤害，就算是死心了，也还是会痛的。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墨梓卿，发现她此刻除了身上的衣服从医院的病人服换成了简单的衬衣长裤外，其他的一切都还好，心里那股混合了担忧，焦躁，甚至是慌乱的情绪才慢慢得以平复，可是同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却在心头不断升腾。 尤其是在他问她话的时候，她居然保持着沉默，此刻居然还无视他，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看到他的人一样，从他身侧走过去，目不斜视。 慕逸凡的胸膛起伏不定，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压抑着心口那股很想大吼的冲动，竭力保持冷静：“我问你，去哪里，你没有听到吗？” “听到了。”墨梓卿背对着慕逸凡，坐在床边，把自己手上拎的纸袋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拿出里面的东西。 听到了？她居然敢回答说听到了？听到了为什么不回答他？慕逸凡又是一阵沉重的深深呼吸，因为他怕他会忍不住真的一把掐死这个女人。 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她居然这么有气死人的天分？就算是刚见到墨梓卿的时候，那么傲气冷淡，也只是让他不爽一下下而已，可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有种控制不住的怒气。 “听到了你为什么……”他想问她为什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可是在走过去，看到她一脸温柔的拿出一件件精致的，小巧的鞋子，衣服，还有小玩具的时候，突然哑声。 那些东西，都是属于孩子的，都是小小的一点点，墨梓卿的手本就是小小的一点，他无数次的握住过那双白皙的小手，可是那些鞋子，拿在她的手中，依旧显得只是一点点而已。 那些都是刚出生的孩子用的吗？只有那么一点儿吗？原来小孩子的脚是那么的小啊。 慕逸凡有种恍然大悟的感叹，眉眼间也不由自主的柔软起来，但是只是一瞬，在对上墨梓卿那双似笑非笑，却冰冷异常的凤眸的时候，慕逸凡的脸色一变，冰寒一片。 看着慕逸凡脸上突然出现的柔色，墨梓卿只觉得有些可笑，他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他是一个残忍的杀害她肚子里无辜小生命的刽子手，有什么资格对着这些孩子的东西露出那样的表情？ 对于孩子的不舍，以及因为慕逸凡的残忍，此刻的墨梓卿变的有些偏激，也有些尖锐。只有想到孩子，心痛的她几乎无法言语。 “你……” “慕先生过来只是问我去了哪里吗？还是，”墨梓卿就那么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眸里，明明眼里没有一丝的笑意，脸上却绽放出最美的花，“还是慕先生不放心，怕我会逃了？” 下午接到宗言的电话，说墨梓卿并不在病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整个医院都找不到人，天知道他听到的时候，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丢下一会议室的人，在开会的半路赶去医院。 赶到医院，见到空空的病房，有那么一刻，慕逸凡真的觉得她是不是逃走了，很快他就否决了这样的念头，她不会，他知道他，她和自己一样骄傲，答应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反悔，所以他不会怀疑，但是，他明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还会这么着急的赶到医院？ 甚至，就这么呆呆的在这间病房里，等了这么久，一如当初在那间公寓里等她一样，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一起，而现在，两个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碎了。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他又是为了什么在医院里等了这么久？ 慕逸凡不知道，或许说，他不敢去深想，也不愿意去多想，他只是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个大骗子，不仅欺骗他，还算计他，把他耍的团团转，这口气，他不能咽下去。 到了此刻，两个人之间早就没有什么情意可言，他一直都坚持着，他要她在自己身边，只是为了让她尝尝被人戏弄的耻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也不会有。 “是，我怕你逃了，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不能冒险。”慕逸凡唇边挂着一抹恶毒的笑，“因为我可不想我的孩子会流着像你这样工于心计的恶毒女人的卑贱的血脉。” “你墨梓卿不配生我的孩子。” “不配？”从不知道，慕逸凡会这么自然的，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墨梓卿低垂着头，有什么模糊了视线，“呵呵，我不配，那么谁配生出高贵的慕先生的孩子？哦，墨紫苑吗？的确，你们两个人很般配。” 毒妇配恶男，的确绝配！ “你嫉妒她？”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墨梓卿和墨紫苑之间的关系，但是却是墨紫苑嫉妒墨梓卿，他看的清清楚楚的。 可是，她对墨紫苑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厌恶？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一样，墨梓卿低低的笑了起来，而后声音越来越大，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大颗大颗的滴落，然后她随手抹去。 “嫉妒？我嫉妒墨紫苑？你在开玩笑吗？她有什么是我会嫉妒的？”抹去眼泪，墨梓卿抬头，明亮的双眸里写满了讥讽，“慕逸凡，你不会觉得我是嫉妒你是她的男人吧？” 是的，她的确是嫉妒，嫉妒的要命，可是她能说吗？不，她不能，已经被他逼到这样的地步，她仅剩的也只有这最后的一点点的自尊了。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知道我接近你，甚至主动勾引你，不是因为觉得你不错，更不是喜欢你，而是，我看不过墨紫苑居然还有一件东西是属于她的。墨氏，墨家，都是我的，你，也不能是他的，就算不是我喜欢的，她也不能拥有，这些，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墨梓卿嘴角挂着笑，像是觉得慕逸凡说出刚才的话很可笑，一脸的嘲讽，看着慕逸凡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她的心里却有一丝痛快。 这个霸道的男人，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他觉得被自己算计，利用，被自己当做是打击墨紫苑的工具，这样的理由，狠狠的刺伤了慕逸凡那颗最高傲的心，还有那属于男人的自尊。 墨梓卿知道，自己这样说，慕逸凡一定受不了，一定很生气，很生气，可是，谁管呢？她不好过，凭什么其他人就可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痛，她也绝对不让他好过。 哪怕这些话也只能让他愤怒，更怨恨他，也比无动于衷要来的好。 果不其然，慕逸凡在听到她的话后，神色越来越冷，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可是，墨梓卿不怕，此刻的她，什么都不怕，不在乎了，还会担心他的怒气吗？ “墨梓卿！”咬牙切齿的声音。 “有，”墨梓卿神态淡然，“慕先生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