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小说 - 历史小说 - 重生之神探驸马请上榻在线阅读 - 第264节

第264节

    她不能冒这个险。

    思及此,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中情绪,朝顾氏宗主挤出一抹微笑,“没什么,只是看到母妃生前的点滴,一时有些情绪翻涌,难以自持罢了。”

    顾氏宗主略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见公仪音目光澄澈,笑容明朗,遂打消了心中的疑窦。

    公仪音虽面容恢复平静,内心仍是惊骇,迫不及待想找顾琛确认些事,同顾氏宗主又聊了几句,便找借口告辞。

    顾氏宗主只当公仪音同自己初次见面还有些许尴尬,也不强留,想着总归要慢慢来才好,点头应下,派了人送她去祝氏那里。

    “外祖父,无忧想先去看看舅舅,可好?”

    顾氏宗主没有多想,应下后派了人带她去找顾琛。

    出了顾氏宗主的书房,还未走几步,天空竟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公仪音抬头看了看漫天飞舞的雪花,只觉一阵凉意漫上心头。

    顾琛没想到公仪音会过来找他,听到人来报,忙迎了出来。

    公仪音进了书房,朝顾琛行了个礼,“无忧见过舅舅。”

    “快起来,不用多礼了。”顾琛虚扶一把,看着这个肖似meimei的外甥女,眼中有点点热泪涌上。

    两人入了坐,顾琛看向公仪音,“不知无忧今日过来,可是找我有事?”

    公仪音点点头,眼中一抹凝重。

    “我想问舅舅,母妃在去世前,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她凝视着顾琛,沉声问道。

    顾琛一怔,试探着看向公仪音,语声也沉了下来,“无忧为何突然这么问?”他非常清楚,公仪音不是平白无故问出这话,面容掠过一丝波动。

    “我听说……母妃入宫前身子还很好,入宫后却渐渐差了起来?”

    顾琛犹疑着点了点头,“无忧在怀疑什么?”

    “舅舅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顾琛沉默着看了她一眼,“相宜刚入宫的时候并无大碍,只是……”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只是生了你之后身子才渐渐变得弱了起来,太医说,她是在生产时坏了身子。”

    公仪音直视着他,心内一震。

    这个说法她是第一次听说,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她方才的推测就出了问题。只是很有可能,自己的出生,加速了母妃的毒发速度。

    想到这个可能,不由眸色一暗。

    见公仪音变了脸色,顾琛忙出言安慰,“无忧,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管太医当时之言是否属实,你都不必再为此而纠结了。我想,与你在一起的时光,应该是相宜最幸福快乐的时刻。”说着,替她斟了杯茶递了过来。

    公仪音深吸一口气,吞下眼中浮上的泪花。她并未去接那杯茶水,而是用那双晶莹透亮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顾琛,声音沉缓,一字一顿,“舅舅,我怀疑……当初母妃被人下了毒。”

    “啪”的一声,顾琛手中的茶盏被他捏得碎裂开来,碎片四下溅散。有一片碎片恰好溅在公仪音面前,让她的眼眸不自觉地一眨,眸底的坚毅之色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顾琛呆呆地看着她,良久才怔愣出声,“怎……怎么可能?当时明明所有太医都替相宜看过了,并没有检查出任何不妥来。”

    关于萼族的事,公仪音暂且不打算同顾琛多说。她只是看着顾琛,语声愈发沉缓,“舅舅,这世上,也许真的有毒药并非一般的手段能查出的。母妃札记中的后几篇写道,她开始嗜睡,四肢无力……这些症状在我看来,怎么都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可是……相宜性子纯善,什么人会要对她下毒手?”顾琛又是惊骇又是不解。

    公仪音勾出一抹无奈的苦笑,“舅舅,您别忘了。皇宫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也许从母妃入宫那天起,她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是谁?”听出公仪音似有线索的模样,顾琛阴沉了眸色。

    “舅舅,顾家……和陆家关系如何?”

    “陆家?”顾琛皱了眉头,忽而诧然抬眼,眼底闪过一抹阴霾,“难道……难道给相宜下毒之人是……是……?”

    “舅舅,现在一切还没有定论,我正在派人暗中调查。”公仪音赶在顾琛说出那个名字之前打断了他的话,事到如今,一切需要慎重再慎重。

    顾琛很快明白了公仪音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不断翻涌的情绪,尽量保持神情如常,“南齐建国初期的五大侨姓士族,顾陆容张高,你应该是知道的。”

    公仪音默然点头。

    “公仪氏于乱世建国,虽坐上君王的宝座,但……但应出生草莽,并不得士族拥戴。”他沉沉看了公仪音一眼,最后还是没有隐瞒地说了出来。

    公仪音苦笑一下,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放在心上。

    “在这五大士族中,高家对公仪氏是最为反对的,甚至私底下鼓动我们其他四大家族联合起来反对公仪氏的统治。”顾琛微闭了双眼,仿佛想起了过去久远的回忆,面上一派怔忡迷蒙的神色。

    “顾家一向秉承地是低调为人的处事原则,所以并不想参与其中。而陆家……陆家却是表面上赞同了高家的提议,暗地里……暗地里向先帝告了密,先帝盛怒,一怒之下找借口灭了高氏一族。”

    公仪音一惊,她没想到当初高氏被灭族的背后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经过此事,其他士族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而陆家却趁机取得了先帝的信任,并且将族中嫡女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主上。”

    公仪音心神一动,“是……是皇后?”

    顾琛沉然点了点头。

    “那……母妃和父皇?”母妃在顾家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如果她知道皇后和父皇之事,不可能还义无反顾地进宫。

    “相宜她……很早就认识主上了,早到先帝将皇后赐给主上之前。不过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主上便是太子。”顾琛语带嗟叹之意。

    命运就是这般弄人。

    如果……如果那日相宜不出府,她就不会遇到安帝。

    如果……如果她早一点知道安帝的身份,她就不会如此情根深重。

    如果……如果陆家没有把皇后送入宫……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顾琛不过三言两语,公仪音却很快弄清楚了这其中的纠葛,眉眼一动,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自心底升起。她从来不知,原来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那么……皇后对于父皇的情感,究竟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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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儿媳和婆母

    从顾琛的书房中出来,公仪音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阿灵和阿素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见她面色不大好,也没有多说,只垂首安静地跟在公仪音身后。

    雪下得更大了。

    足下原本裸露出来的湿滑的青石板又被皑皑白雪覆盖住,露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寒风更加凛冽了,公仪音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头看一眼前方白皑皑的一片,长长吐出一口气,冒出的白色雾气在眼前缭绕。

    这一刻,她忽然无比想念秦默。

    *

    公仪音向来是个想做便做之人。

    用过午膳回了府,稍稍小憩一会,派出去打听的人正好回府禀告。

    “启禀殿下,秦九郎今日休沐,这会正在秦府。”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公仪音挥挥手,懒懒地从窗旁软榻起身,慵懒唤道,“阿素。”

    “殿下。”阿素从挑帘,从外间应声而入。

    “伺候我梳洗。”

    “殿下要出门?”阿素看一眼窗外丝毫不见停的雪,颇有些吃惊。

    公仪音点头,“去秦府,给我取套衣衫过来。”

    见她是去找秦默,阿素没有多说,让阿灵进来与她一道伺候公仪音换好了衣服,又往手炉里重新添了炭火递给公仪音,这才退至一旁。

    “外头天气冷,你们就不用跟着了。宁斐那里已经吩咐下去了吗?”公仪音看向阿灵。

    阿灵点点头,“殿下,还是让婢子和阿素跟着您吧?”

    “不用,我只是去秦府而已,很快便回来了。”

    “正是因为去秦府婢子才不放心呢。”阿灵小声嘟囔。赏梅宴上安帝赐婚后秦氏宗主的脸色她不是没有见到,简直想要吃人一般,这个时候殿下去秦府,岂不是正好撞在他的气头之上。

    公仪音微微一笑,“没什么好担心的,赐婚之时秦氏宗主既然没有反对,现在便不会再来为难我,你放心好了。”

    阿灵这才消了声,朝公仪音笑笑。

    两人送公仪音到了府门口,目送着公仪音上了车辇,又缓缓驶离帝姬府,这才转身进了府内。

    天寒地冻,天地间是白茫茫一片,宁斐坐在车辕处,双手紧握缰绳,目不斜视。

    车厢里没有任何动静。

    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素来古井无波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冷风呼呼刮过,似迷了他的双眼,有些难受地眨了眨眼睛。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

    “殿下,待会您去秦府,属下怕是进不去。”

    公仪音此时正靠在车厢内闭幕养神,没想到车外的宁斐会突然出声,愣了一愣方才开口,“无事,你不用担心。”

    车厢外似有一瞬的沉默,很快,宁斐低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了一丝几不可闻的落寞,“是属下逾矩了。”

    这时,他突然感到身后一阵暖香袭来。

    转头一看,只见一只玉白优美的手从车辇中伸了出来,挑起车帘一角,露出公仪音精致的半面侧颜,隐隐绰绰,说不出的绝代风姿。

    宁斐只看了一眼,便似被灼伤,慌忙地转过了头不敢再看,手中的缰绳握得越发紧了。

    公仪音看着他宽阔却略显寂寥的身影,一时有些慨叹。

    自打从冀州回来,她知晓了宁斐的心意,却因为一直自顾不暇,从未与宁斐好好说过一次话。现在想想,或许……她该将话挑明了说罢?

    飞舞的雪花间或扑上她的面颊,带起一阵清冷的凉意。

    宁斐的身子还维持着那般僵硬的姿势,不敢回头看她,却能感到公仪音的清亮的目光一眨不眨落在他的背上,这种发现,让他有些紧张,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隐秘的欢喜。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情绪。

    殿下很快就要成婚了,她的驸马,是那个才冠京华姿容既好的秦九郎,与自己,一个身处云端,一个低至尘埃。

    从来就不曾有过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可是……心底最深处,还是会有淡淡的痛意划过。终究……是他肖想了。

    两人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