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顿了顿，又说道：“洗三时候那枣子什么的，你自己长些心眼，多拿了几个吃，你现在身子骨也长的差不多了，该给贝勒爷添几个子嗣了。” 福晋眼神沉沉的看静怡：“你这儿要是不加把劲儿，说不定耿meimei就要超过你了。” 言下之意，福晋也不是只有她这么一个人选的。想要给胤禛生孩子的姑娘大把的是，就是耿氏不行，那再过两年还有选秀呢。实在不行，她自己去外面好人家相看一个回来，请了宫里的德妃娘娘口谕，怎么也能体现一番她的大度。 静怡心头一紧，忙笑着行礼：“是，奴婢定会努力的。” 若她对福晋来说没用了，会是个什么下场？ “对了，宋meimei身子有些不舒服，本来我打算让赵嬷嬷亲自去看看的，只是不凑巧，赵嬷嬷今儿出府去了，你等会儿就代我走一趟吧。”福晋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说了一句。 静怡笑意盈盈的应了下来，看福晋没别的吩咐了，这才带了福晋给的药材什么的，去探望宋氏。 宋氏不就是一颗对福晋来说，没什么用途的棋子吗？ 所以自己走这一出，也算是个警告？ 宋氏那院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无端端就让人觉得有一种冷清破败的感觉，可房子好好的，院子打扫的也是干干净净的啊。 走了两步，静怡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对了，是少了人声了。整个院子，安静的就像是坟墓。也不对，至少坟地还有个鬼哭狼嚎呢。而且，自己这都进来了，竟然也没个丫鬟婆子什么的出来招呼一声？ “宋jiejie？”静怡只好自己扬声喊道，然后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有小丫鬟拉开了正屋的房门，一脸慌张的给静怡行礼：“奴婢给钮祜禄庶福晋请安，宋庶福晋因着生病，无法起床迎接，还请钮祜禄庶福晋恕罪。” 后面帮着静怡托着药材的听月笑道：“钮祜禄庶福晋，既然您已经到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福晋那边等着伺候呢。” 静怡忙亲手拿了那药材：“好，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快些去吧，别误了福晋的事儿。” 看听月走了，静怡才走向那房门：“没事儿，让宋jiejie别起来了，我是奉了福晋的命令来探病的，若是再让宋jiejie折腾，岂不是白费了福晋的一番心意吗？” 那小丫鬟忙让开身子，弓着腰将人迎进门。一进屋子，那呛鼻的药味就扑面而来，又夹杂着炭火的烟气，又有熏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简直是……静怡差点儿没忍住自己的脸色。 “宋jiejie。”静怡走到床边，宋氏脸色白惨惨的，勉强露出个笑容：“让福晋担忧了，我这身子，也是不争气。” “宋jiejie这屋子里，用的什么炭火？”静怡忍不住问道：“还有，这药，怎么不在外面煎？” “我们宋庶福晋的月例已经用完了，又因为生病身上发冷，这才不得不到厨房找了些炭火过来。”就是很一般的那种炭火，自然是少不了烟味的。 静怡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没被福晋看重之前，上好的碳，也就那么一点儿，还得是留着等胤禛来她的院子了才能用。平时，也都是用的比较一般的木炭。 福晋不是个刻薄的人，这府里的人，哪怕是李氏，福晋也从来不克扣她们的月例，甚至时常有补贴，不是赏赐布料就是赏赐首饰。 按说，宋氏的日子应该是过不到这一步的。 可偏偏，自打小格格没了，宋氏这身子，好像就坏了。时不时的，就生一场病。当然，看病吃药是不用宋氏掏钱的，可养身子要用钱，煮药的炭火要用钱。 胤禛不上心，福晋也不上心，宋氏生病的时候忌口的东西也多，要让厨房换样菜，她不得表示表示吗？ 几样加起来，才让宋氏的生活显得拮据了些。 静怡知道，这事儿，挑不出福晋的错。 她浑浑噩噩的告别了宋氏，回了自己的院子，若是自己对福晋来说没用了，那首先，那些光亮的布料就没自己的份儿了，其实，想吃点儿好吃的，得用银钱来收买厨房了。其次，出门什么的，福晋就该带着别人了，她一年就那么几次的放风机会，也该让给别人了。 今年三月她还打算求了福晋到庄子上住两天，带着红糖糕去跑两圈呢。 可摸摸自己的肚子，静怡还是有些不太想生孩子。再说了，这事儿真的是要看缘分的，万一她就没这个缘分呢？万一命中注定，她就非得再过几年才能生孩子呢？ 愁眉苦脸的想了半天，静怡忽然反应过来了，忍不住抬手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自己真是傻啊，宋氏过的太凄惨，是因为没钱啊，可自己不一样，好歹自己背后还有个钮祜禄府的。 银钱嘛，肯定够自己买炭火买药材……啊呸呸，她身体好着呢，才不需要吃药。再说了，不就是日子过的稍微艰苦了点儿吗？她又不是吃不了苦，没必要为着现在的好东西，就去承担怀孕生子的风险。 和性命比起来，什么都不算事儿。 生孩子，可真的是要命的事儿。光是她去年一年听说的，因为生孩子死掉的女人，还是有名有姓的，就已经有七八个了。这是什么概念？ 她真的不愿意去冒险，活着多好啊。 想通之后，静怡就觉得通身舒畅了，这会儿也觉得肚子饿了，忙叫了葡萄：“晚膳什么时候送过来？” “再过半个时辰吧，庶福晋饿了？要不要先吃点儿点心？” “不用了，我先看看我的小院子。”未雨绸缪，万一自己哪天在福晋那儿真的是从了，就得自己想点儿争宠的手段了。毕竟，福晋在胤禛面前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可别到了自己想要生孩子的时候，胤禛却再也不来了，那可就是一辈子都完蛋了。 “种点儿什么好呢？”静怡摸着下巴，记得史书上说，九龙夺嫡的后期，胤禛喜欢上了种田。争宠嘛，自然是要投其所好了，养狗有点儿太危险，不如就种种地？ “套种！”静怡想了一会儿，一拍手，这个可是七八十年代的人都懂的事儿，国家当年是特意让人到处指导宣传了。连小学课本上都有，什么套种间种的，咦，是小学课本还是中学课本来着？ “葡萄啊，你家里种有地吗？”静怡侧过头问蹲在自己身边的葡萄，葡萄点头：“种过啊，庶福晋您忘了？我爹是庄头呢，奴婢进府之前，一直是在庄子上长大的。” “那咱们弄点儿小麦花生什么的，种咱们院子里？”静怡笑眯眯的问道，葡萄抽了抽嘴角，看那些花苗：“这些呢？还有，种庄稼可不像是种花，浇浇水就差不多了，种庄稼得施肥的，到时候咱们院子里臭烘烘的，庶福晋您受的住？“ 而且，她这院子里，阴凉地儿不少，庄稼可是要多晒太阳的。 说的静怡都没信心了，难道她就是干啥啥不成？ “蹲这儿干嘛呢？”正发愁，忽然听见上面问道，静怡想都没想的回答：“想种庄稼呢，有没有没味道的肥料。” “也有，不过少，肥力也薄。”头顶声音回答道，静怡这会儿才听出来这声音，一惊，打算起身行礼呢，结果蹲太久了腿发麻，身子往后一栽，噗通一声就坐在地上了。 胤禛笑了一声，伸手拉她：“怎么想起来种庄稼了？” “就是瞎鼓捣，种花种的有些厌烦了，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样。”静怡将手放在胤禛掌心，顺着他力道起身，有些尴尬的伸手挠了挠脸颊：“种点儿庄稼还能吃点儿新鲜的。” 胤禛挑眉：“吃点儿新鲜的？” “是啊，比如种点儿小麦能吃烤麦穗，种点儿花生能吃煮花生，种点儿黄豆能吃煮毛豆，种点儿玉米能吃煮玉米。”静怡兴致勃勃的掰着手指数，几乎所有的庄稼，在没彻底成熟之前，都是有另外一种吃法的。 胤禛微微摇头：“费半年功夫，就吃这么两三口？还不如去外面买了。” 静怡做个鬼脸，不应这话，买的有点儿太糟蹋了，这年代粮食金贵，对老百姓来说都是活命的东西，她为了口腹之欲就想糟蹋没成熟的庄稼，真有点儿抹不开脸。 倒不是没钱买，就是觉得浪费。就像现代，也不是交不起水费电费，可能节省还是要节省。 “爷，明儿八贝勒府上的小阿哥洗三，你去吗？”静怡笑着问道，胤禛点头：“要去的，毕竟是八弟的长子，怎么，你也跟着福晋去？” “是啊，爷帮我看看穿哪一件衣服好看。”静怡笑嘻嘻的说道，到屋子里开了箱子翻找衣服，又问胤禛：“穿旗装正式些，穿汉装就有些随意了，虽然是长子，但到底是个庶子，八福晋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八福晋能有什么态度？就算是庶子，也要叫她一声嫡额娘。”胤禛皱眉说道：“将来说不定是养在八福晋膝下的，她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不高兴也得高兴，就冲她成亲几年不仅自己生不了，还不让胤禩纳妾的事儿，这庶子，她也得养活好了。要不然，可就不是汗阿玛的斥责了。 “这个颜色会不会显得老气？”静怡转头问道，她才不去傻乎乎的去胤禛辩解什么真爱之类的东西，她又不是脑袋进水了。还是说点儿对自己安全的话题吧。 胤禛扫了一眼，摇头：“不会，显得稳重些，不过既然是跟着福晋出门，就不用穿的太稳重。” 静怡忙点头，拎了一件儿鹅黄色的：“这个呢？” “太鲜嫩了点儿，还行。”胤禛看了一下说道，但顿了顿，又补充：“天气还冷，这件儿有些太单薄了。” 最后选中了葱绿色，静怡觉得，说不定是因为冬天还没过去，胤禛想吃蔬菜了，这个颜色最接近蔬菜的颜色。 不过，静怡皮肤白，倒也能撑的起来。 第二天不用去请安，所以用了早膳之后才去了福晋那边。福晋正在点看要带过去的礼物，就让静怡自己先坐着。静怡也不认生，就坐着发呆。 也没等多久，将近巳时中的时候出发，他们府和胤禩府上是挨着的，晚点儿出发也不着急。 九福晋和十福晋都已经到了，他们三家关系好，来的早点儿说不定也能帮个忙什么的。 五福晋和七福晋凑在一起说话。各家都是带着个侧福晋或者庶福晋的，按理说，带着侧福晋比较有面子。不过福晋向来不喜欢李氏，所以能不带李氏就不会带她。 七福晋带的就是个侧福晋，这个是属于迫不得已的，侧福晋受宠，想出门，那七福晋就得听了七阿哥的吩咐将人给带上。 不过，七福晋也不会给这侧福晋好脸色看就是了。 “四嫂。”十四福晋抬手招呼道：“见过八嫂了？” “还没，你们都见过了？”四福晋笑着问道，十四福晋点头：“见过了，瞧着那脸色，好像是有点儿憔悴啊，大约是照顾孩子太累了吧，听说孩子生下来就一直是养在八嫂身边的。” 连出月子都等不及？ 十三福晋性子温婉，笑着说道：“听说张庶福晋是伤了身子，所以八嫂不得不亲自照看孩子。” 三福晋向来刻薄，嗤笑了一声：“这伤了身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八弟一把年纪了才得了这儿子，估计也是宝贝的不行。” 又看四福晋身后的静怡：“这是你们府上的庶福晋？看着一股子小家子气，你倒是好性子，竟是将人带出来了，也不愧是被德妃母一直夸赞的贤惠了。” 静怡这才发现，三福晋身边是没带着人的。 “我挺喜欢这丫头的，长的甜美，性子也可人，乖巧听话，带在身边也能解闷。”福晋笑着说道，静怡很有眼色，忙上前倒茶，三福晋挑眉：“你倒是会调~教人。” 说着话，八福晋就进门了，那脸色，还真是有些不怎么好，连面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说了几句话，又小丫鬟来说小阿哥又哭闹起来了，八福晋就又急匆匆的回去了。 三福晋笑道：“这孩子，养在身边也是戳心窝子啊。”都是女人，谁能真大度的将自己相公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就是身边这位四福晋，出了名儿的贤惠，也没见她将四贝勒府里的三阿哥养在身边。 “都已经生了，再戳心窝子也就那样了。”五福晋淡淡的说道，大福晋在一边端着茶杯笑：“也是没法子，八弟妹能自己生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自己身子不争气，也怨不着别人。” 这话一说出口就没人往下接了，大福晋也不觉得尴尬，笑吟吟的抬抬手，身后的吴雅氏忙帮忙倒茶。 吉时到了之后，八福晋才又抱着孩子出来，有接生嬷嬷为水盆里的小阿哥洗三。盆子里会撒些红枣花生之类的，等洗三一结束，福晋就转头看静怡。 静怡略有些尴尬，但又不能不给福晋面子，忙上前几步。却没想到，这东西也还是有人抢的。身边唰的就伸过来几只手，盆子里的红枣一下子就少了一小半儿。 静怡也不敢耽搁，伸手捏了一个，福晋压低了声音吩咐道：“赶紧吃，这东西带出去就没效果了。” 又不是冰淇淋，等回家就化掉了。心里一边腹诽，一边强忍着恶心吃了红枣，万一有小孩儿在洗三的时候拉到盆子里了，这东西，还有人抢吗？ 或者换个不那么恶心的，尿在盆子里了呢？ 想的她自己都想吐了，赶紧将脑袋里的各种不靠谱想法给扔到一边去。 “福晋，求求你，让我看看孩子，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好不好？”里面正热热闹闹的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哭喊，静怡就觉得，屋子里所有人的眼睛都发亮了。 十四福晋性子活泼，先起身到门口去看：“哟，这就是张庶福晋了？” “福晋，奴婢以后当牛做马，给您端茶倒水，您让奴婢当个洗脚婢也行，只求您让奴婢看一眼孩子，那是奴婢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啊，求求您了，福晋，奴婢只看一眼，只一眼！” 外面吵吵嚷嚷，大福晋脸色严肃，猛地起身大跨步到门口，指着那跪在外面地上的女人斥道：“胡闹！丫鬟婆子呢？都是死人啊，任由她这样闹腾？先将人带下去！” 这会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才像是反应过来，连忙过来，又拖又拽又拉的，张氏却是挣扎的厉害。虽然张氏刚生过孩子，身上也没多少劲儿，但张氏生的可是八贝勒唯一的儿子，长子！那些丫鬟婆子们也不敢太粗鲁了，两边居然还扛上了，不相上下。 大福晋皱眉：“都没吃饭啊？再不将人带走，回头将你们都发卖了！“ 九福晋低声笑道：“看她能耐的，这可不是她大千岁府上！太子妃不出门了，这猴子也要称大王了。” 声音不低，大福晋也能听见，回头使劲瞪了一眼九福晋。九福晋嗤笑了一声，并不在意，十福晋拽了她一把：“快些将这事儿给解决了，八嫂心情正不好呢。” 九福晋撇撇嘴，抬手点了个小太监：“去请了你们贝勒爷回来，就问问这庶福晋都打到嫡福晋门前了，谁家有这样的规矩！他八贝勒是不是要宠妾灭妻？” 张氏哭喊的声音瞬间降低了一些，九福晋居高临下的看她：“要我说，你最好是学聪明点儿，你真以为八贝勒缺这一个孩子？你能生，别人也能生，八贝勒要的只是一个肚子，可不是一个女人。” 张氏脸色瞬间惨白，静怡看着都觉得有些可怜了，这人，也确实是不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