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霍华德·斯塔克的奋斗故事全世界耳熟能详，在这个次元已经赶超了石油大王哈默和股神巴菲特，成为新一任的高考作文励志典型。在学生们眼里，他是个比儿子托尼牛掰了好几个点的军火商、天才发明家、有钱人、花花公子哥等。 但是很少有人能了解霍华德的内心世界，人们熟知的，往往是单纯而片面的。 “我以前一直觉得他不太喜欢我，不管我做什么他都很嫌弃……”托尼双手捂脸，头低垂着，声音有点小：“直到前两天佩姬给我送来了他生前留下的影像，我才知道，他认为我是他的骄傲。” 托尼抬起头，眼圈稍微有一点点红：“是他最成功最得意的作品。” 苏秀伸直胳膊拍了拍托尼的肩膀：“这不是很好嘛。” “还不算太晚，”托尼的目光落在城市模型上：“至少……” 至少在十多年后的今天，托尼终于跟父亲和解了。 没有误会一生。 感性的托尼只存在转瞬之间，很快他就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摸着下巴对城市模型皱眉头：“啧，老头子走了都不消停，非要留下个尾巴刁难人。” “父亲对儿子最后的考验？”苏秀开了个小玩笑。 “要命的考验啊，”托尼低声呢喃：“找不出答案就坏事了。” “我可以帮忙啊，”苏秀举起手：“如果……你不介意？” 托尼把一本陈旧的笔记本顶在脸上，眯起眼睛盯着苏秀看了一会儿，慢腾腾地点头：“好啊。” 满地都是霍华德留下的线索——古老的书页已发黄的课本、几盒黑色的录影带、一箱一箱的文件夹，摞得整整齐齐的笔记本…… 苏秀的双眼变成了不停转圈的蚊香：“斯塔克先生，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能再来一遍吗？” “这些都是，”托尼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那堆是我的，这堆是你的，找吧。” 看着简直要把自己淹没的资料们，苏秀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抖：“找什么？” “老爷子留下的线索，有关新式能源的，”托尼靠在书堆下面，随手翻开文件夹，双眼飞快地浏览着：“玩过解密类的游戏吗？你就把现在这个当成是游戏好了，规定时间内找到任务物品，将会获得奖励代替钯金属反应堆的新式能源，以及一个健康活泼的钢铁侠。” “那要是规定时间内没有找到呢？”苏秀扒住两个摞起来的纸箱子，探头去看托尼。 托尼翻书的动作一顿，接着他用漫不经心地语气说：“没找到，任务就失败了呗，没有新式能源，也没有钢铁侠奖励给你了。” 苏秀缩回了纸箱子的包围中，她看了一会儿前面不远处老实躺着的城市模型，心想要不然就直接冲出去告诉托尼你爸留给你的东西藏在模型里呢。 不行不行，我不能冲动，冷静点，等待时机！ 苏秀双手抱头，小声念叨。 “别偷懒啊，”身后传来托尼懒洋洋的声音：“认真玩。” ……这人还真把一切都当做是游戏了吗？ 苏秀简直拿托尼没办法，只得认命地拖过一本书翻了起来。 “这要翻到什么时候去啊，”苏秀没精打采地说：“而且这都是你爸爸留下来的机密文件吧，让我看没问题吗？” “没问题啊，”托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你又看不懂。” 苏秀咬牙切齿：“我英文很好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托尼低声笑了一下：“连均衡利率都算错的人不可能懂高等物理。” 玩家托尼·斯塔克对玩家苏秀发动进攻，打出了三倍暴击！ 玩家苏秀血量还剩百分之五十，进入虚弱状态！ “斯塔克先生，过分了啊，”苏秀哼哼唧唧地说：“就算我是个学渣你也不能这样伤害我呀。” “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只有不愿意学习的人。”托尼反着伸长手臂越过纸箱堆，用文件夹拍了拍苏秀的脑袋：“年轻人，多看看书。” 这话苏秀就不同意了，她当即表示人又不是万能的，能达成全领域精通成就，肯定有自己擅长或者不擅长的东西。 “我就不擅长金融学，我根本不喜欢研究什么股票和期货，我只喜欢数钱，”苏秀垂头丧气地说：“这专业是我妈选的，她说就业前景不错。” 托尼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不学你喜欢的东西？” 苏秀想了想，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就业前景不好？没法养活自己？” “你们那儿的孩子们都是这么选择专业的吗？”托尼挠了挠头：“虽然差不多少，最后都要考虑工资的高低问题，但还是有些区别，比如在薪酬的基础上，对我们来说，兴趣非常重要。” 毕竟在没有兴趣的前提下强迫自己学习某一领域的相关知识是特别痛苦的。 “这个就要看家长了，”苏秀说：“反正我妈认为好工作才是第一位的。” 看完一箱的文件夹之后，托尼伸了个懒腰，决定暂时休息一会儿，他转身趴在纸箱子上，敲了敲苏秀的脑袋：“能问问你喜欢什么吗？如果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改不改专业？” “我喜欢写东西啊，有时候会写点小说之类的。”苏秀抱着书思考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说：“要改……就改戏剧影视文学专业吧？” “不过也说不准，”苏秀很快推翻了自己说过的话：“我不知道当写作变为职业时，我会不会还有兴趣。” “可以尝试一下，”托尼建议：“年轻人，人生的路对你们来说是很长的，走了弯道也没关系，及时拐回去就行了。” “这话说的，”苏秀无奈地摇摇头：“好像你已经年纪很大了。” 托尼微微一笑：“跟你比起来，我确实大了不少。” 俩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同时慢条斯理地翻找着满地的资料，等苏秀整理完了三个大箱子的笔记本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那个，斯塔克先生，”苏秀的嘴角微微抽搐着：“我想问问，你想要的新式能源的线索，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托尼眨巴着眼睛看苏秀，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个大问号。 “比如某种描述？或者一张图片？一个公式？”这个问题太抽象了，苏秀也不知道该怎么具体表达，她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说清楚：“您也知道，我不懂物理，也不懂化学，那些资料在我看来就跟天书一样，每个词的意思我都懂，可组合在一起之后……” 谁知道就质变成了什么鬼玩意！ “哦……”面对一脸苦逼的苏秀，托尼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你瞎折腾了半天，什么进展都没有？” 苏秀挫败地垂下头：“……是这样没错。” 对这个问题，托尼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苏秀又不能在一天之内瞬间精通核物理和高分子化学。 “唉，”叹了口气，托尼心累地扶住额头：“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的脑壳打开把我的脑子给你复制一份塞进去。” “来呀来呀，”破罐子破摔的苏秀用贱贱的语气说：“真给我换了我还受益呢。” 这可是天才的大脑啊，不要白不要。 “行了，你去那边坐着吧，别给我添乱了，”托尼绕过纸箱，把苏秀提溜起来扔进沙发里，然后他按下遥控器打开投影仪，播放了老式录像机中早已放好的一盒录像带：“看这个总会吧？这是老爷子留下的录像，你找找有没有线索，不需要用什么高级知识，带着眼睛就行了。” “当然没问题。” 苏秀嘿嘿一笑，调皮地给托尼敬了个礼。 ……然后获得了托尼奖励的一记暴栗敲脑门。 “贾维斯？”托尼又坐回了书堆里：“我亲爱的好伙伴？” “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的资料扫描，”贾维斯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地可靠：“正在搜索相关信息。” 托尼非常开心：“关键时刻还是你靠谱。” 苏秀呵呵一笑，翻了个白眼。 老式录影带，清晰度肯定没有现在高，再加上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录影带损毁老化，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种充满了年代感的淡黄色。 录制这盒带子时，霍华德已经不年轻了，但依然能从他的举手投足间看出来这是个风度翩翩十分有魅力的男人，而且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婉转，充满磁性。 “亲爱的苏茜小姐，注意一下啊，让你看内容不是让你看我爹，”托尼的声音适时响起：“老头子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看的。” “话不能这么说，”苏秀握着遥控器将播放速度调慢：“有些人哪怕老了还是魅力十足。” 托尼重重地哼了一声：“请你考虑一下你口中的老帅哥的儿子——我的感受。” “我说的人是你啊斯塔克先生，”苏秀微微一笑，往沙发椅背里一靠，高举手臂挥了挥：“你想什么呢？” 托尼：“……你赢了。” 录像的时间很短，主要内容就是霍华德在对着镜头练习不知道第几届明日世界博览会的开场白，然后中途小小的托尼淘气乱入，被霍华德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小托尼一脸委屈。 苏秀在这里按下了暂停，她托腮看着屏幕右下角探头探脑的小托尼，只觉得心都萌化了。 啧啧啧，有些人小时候萌长大了帅老了依旧有魅力，这都是老天爷赏的饭吃，不服不行啊。 “上帝在创造你的时候，”苏秀忍不住笑道：“心情一定特别好。” 忽然听到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托尼十分茫然：“什么？” “没什么。”苏秀摆摆手，让录像继续播放。 接下来就是霍华德的自白，他对着镜头向儿子深情倾诉了心中真实的感想，把儿子好好地夸奖了一番。 苏秀觉得这父子俩都挺傲娇的，明明好好谈一谈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互相别扭了那么多年，直到死都没能和解，留下了一辈子的遗憾。 “……我把希望留给你，留在未来，”霍华德结束了他的告白，屏幕中的老人好像完全放松下来，他的身体不再紧绷，脸上也浮起了一个很淡的笑容：“在你的时代，你一定可以完成我未完成的事情。” “留在未来……”将这句话念叨了好几遍，苏秀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未来……” “怎么了？”托尼不知何时离开书堆走了过来，他站在沙发后面，两只手撑在靠背上，微微低下头看着苏秀：“有发现？” “这句话很奇怪啊，”苏秀装模作样地编理由：“什么叫做留在未来？如果老爷子给你留了东西，按照一般的语言习惯，他应该说‘我把xxx放在xxx了’。” “还是说这是暗语？” 托尼若有所思。 苏秀用遥控器把进度条往回倒，她跟托尼将这段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 第四遍的时候，托尼忽然握住苏秀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苏秀紧张地看着托尼：“发现什么了？” “未来……”托尼眯起眼睛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背后：“明日世界？” “哦，”苏秀恍然大悟：“那个模型吗？” 录像里霍华德身后的模型，在几十年后被托尼拖来放在了工作室的地板上。 托尼的脸上满是兴奋和欣喜，他迫不及待地跑到模型旁边，将它往后搬到了更为开阔的地方。 苏秀慢悠悠地跟在托尼身后，趁人不注意时缓缓松了口气。 ……终于完成任务了。 托尼让贾维斯把明日世界的城市模型进行3d扫描，再将上面多余的建筑物一一剔除，经过了半个小时的尝试，他终于把父亲留下的新能源的分子结构旋转着拼出来了。 看着将自己和托尼笼罩在里面的巨大蓝色球状物体，苏秀试探着用指尖戳了戳其中的一根化学键：“它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