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也吃了。” 陈建军用眼神问许晓：大姐这个时间在这，是有什么事吗？ 许晓看他这样，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用眼神没办法回答，她就站起身：“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陈建军跟了过去：“我自己来。” 到了厨房，许晓小小声：“大姐是来借钱的，她小叔要娶老婆了，没钱。” “要借多少？” “五十。” “妈怎么说？” “妈不同意。” 在刘田芳看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能够帮扶娘家自然是好的，不能就算了，但要是打着从娘家身上搜刮补贴到夫家她就要摇头了。 更何况如果是帮扶自己的女儿，或者说亲外孙的话，那也没话说，毕竟是自己的骨rou，但现在这是什么事儿啊？她回来借钱却是借给他那弟弟娶老婆的。 她放好东西就出来了：“我跟你说，我没有，你也不用跟你弟开口，他才上工多久，而且还是个学徒工呢？没钱。” 陈向红嘴唇挪动了下，声音哀求：“妈，我婆婆说了，要是我帮忙了，以后小叔生的第二个儿子给我们，我去看大夫了，大夫说我身体还没养好，以后能不能生还另说呢。” 她现在两个女儿，没有生儿子，腰身不正，因为这个，他们夫妻两个的腰板都直不起来，面对孩子爷爷奶奶的要求，就会不自觉地遵守。就好比说这次，最小的弟弟要结婚了，但是没有足够的钱准备彩礼，被她婆婆一说，她就回娘家来借钱了。 “你去哪里看的？明天你请假，我带你上县城去医院看去。”刘田芳摆摆手:“你不用再说了，你说，别人的跟自己的能一样吗？你真的不能生了吗？看了大夫再说！” 第20章 陈向红沉默了，她当然想要一个自己的儿子，有了儿子才不会被看不起。没有儿子这件事一直被日日夜夜的出来说，说的多了，她对儿子的渴望，前所未有的高，听了那村里大夫的话，她一度被打了死刑，简直要对生活绝望了，所以才会对小叔以后的儿子心动，但是现在听了mama的话，她突然又有了希望。 是啊，肯定是县城里的大夫比较高明，村里面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看不出来乱说的呢？ 她默认了，就先回去了。 陈建军左看右看，气氛依旧沉闷：“明天我带大姐去吧。” “你进过县城卫生院吗？”刘田芳问。 陈建军沉默了一下：“没有。”他只是路过，知道在哪里。 “这事你们男人不好去，明天我去就行了，行了，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吧。”刘田芳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啊。 “好。”陈建军拿出十五块给刘田芳。 刘田芳这次没有推，点了点，卷起来放好：“你带回了什么东西？” 她把门全部锁上，这才有兴致问起他带来的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有吃的有用的。” 刘田芳回去拿出来，打开一看，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大包压得严严实实的棉花。 她摸出来看了看，质量还是上好的，加起来有大约十斤的样子。 还有两捆羊毛毛线，摸上去就很暖和的样子。 妈，这些棉花和棉线我准备着给小孩子做衣服被子。” “得了，我知道。”当她不知道媳妇拆了一床没用过的棉被吗？不过她也知道那是媳妇的嫁妆，所以没说什么，把棉花抽了一半出来，其余的都给了许晓。 另外的就是一包笋干，半斤油，一小袋大米、红枣，刘田芳把这些都自己收到柜子锁好。 许晓拿着那棉花和羊毛毛线，心里感觉一阵甜意。 “对了，爸，明天我要去找大伯，我单位那里可以准备转正了，要把我的户口转过去。” “啊？那么快就能转了，真是太好了！”刘田芳一拍巴掌，发出了一声脆响：“我就知道，我儿子是最出色的，这才多久，就能从临时工转正为正式工了，明天要不我顺道带些礼物去拜访你队长。” “不用不用。”陈建军连忙拒绝：“我们不讲究这些虚的，我平日里也很勤快，帮忙做事，你不用这样，大家都是一心为公的工人阶级，不用送礼。”不用这么明面上。 “好吧，这个你懂，那我就不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田芳就带着大女儿去了县城。 陈建军拉着陈老三，说自己规划着想要新建一个厕所，一个洗澡间，等他再存些钱，就再重新起房子。 现在还能住，可是等孩子出生就要挤一挤了，而且这房子也不是多好，下大雨时常会漏雨的那种。 陈老三心里扒拉了一下，儿子的工资转正之后每个月35，补贴另算不计入，一年那就350，存上一年，再加上他这点积蓄，家里重新起房子也不是不行，还能起不错的带砖的房子，现在住的房子也是有一段历史了。 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我抽空就去跟大哥说，去山上找找得用的木头，留意建房子用的东西。” “要是看到有卖砖的，买一些，我在外面买了也很难带回来。”主要是说不出一个正当的来历。 陈老三点点头：“隔壁村有一个小作坊烧砖，我改天去看看，你想起砖房？”那可要不少钱，他们这个村里，就只有他二哥和另外两户人家用的是红砖。 “砖房比较干净。” “那钱可不少。” 起个黄泥砖房的房子，实在穷的，一两百也能起三间，但要是红砖房子，那就要翻倍了。 陈建军露出个笑容：“当师傅工资比较高，把钱存着，到时候再借点就行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以后就别乱花了。” “没乱花，都是当用的，以后我把工资大部分给妈收着，差不多了就起房子。” 许晓在旁边安静的听着，摸了摸墙壁，手指上就带了淡淡的黄泥，如果换了红砖，那就会跟她在首都的家一样，干干净净了吧。 到了中午的时候，刘田芳带着陈向红回来了，她脸上又喜又忧，她那时候是无声无息掉的，之后也没有好好做小月子，还是照常干活，现在医生给她开了药，先吃着，大约要一年调理调理，同时还说不要再乱吃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接下来吃好休息好，就可以了，她喜的是自己还能生，忧的是这一年的药费可不便宜。 刘田芳给其他人说明了情况之后，就让陈向红在家做午饭，拉着大儿子陈建军和二儿子陈建民气势汹汹的去了徐家，在徐家那个院子门外叫喊：“高婆子，你给我出来，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讲，想让我女儿借钱给你小儿子娶媳妇，没门！你黑了心肝吧，你当你还是先前时代的封建大家长呢？我告诉你，我女儿不稀罕小叔的儿子！我们今天去医院看了，调养一段时间身体就好了，你这黑了心肝的，就想骗我女儿钱给你小儿子娶媳妇，没钱就不要娶，哪有让嫂子借钱给小叔子娶媳妇的，你也不怕说出去别人羞你儿子，居然要自己嫂子去借钱，徐福，你就是个没用的，你说你是不是个男人，妻子女儿都护不住，你要来干嘛，你们出来！我知道你们在家……” 陈建军木着脸和陈建民对视了一眼，又默默地移开，听着刘田芳大发神威。 听到刘田芳的话，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有，而旁边已经有听到热闹走出来围观的人了，他们也不说话，就兴致勃勃的在旁边看。 好好的叫骂了一通，刘田芳看着还没有动静，喘了一口气：“徐福，你们已经分家了，就是两家人，我等会就让人过来把门给封了！你们分开另过就要有另过的样子，高婆子，你这不知羞得疯婆子，#*，你再这样苛待我闺女，信不信我陈家的人把你们锅给砸了！”畅快的骂了一通，她这才舒了口心中郁气，气势汹汹的带着两个儿子回去了。 陈建军心声:其实他们就是来做个摆设壮声势的。 回过头，也没有回家，直奔陈大伯家，叫上人，搬上他们正准备重新做猪栏的材料过去徐家，把他们分的那间房的门给封了，在侧边另开一个，旁边再重新起灶，跟一大家人分开。 等他们走了之后，徐家院子还是一点声息都没有，而院外那些人看着当事人走了，全都兴致勃勃：“哎哟，真没想到，徐老婆子还打着这样的主意，让儿媳妇上娘家借钱给儿子娶媳妇，还一要就是50，打得可真是好主意。” “她就欺负这个媳妇了，也不看看，人家娘家可不是吃素的。” “这些头都不敢冒一个。” “理亏呗，她其他媳妇可没说过要借钱的话。” “她这人呐，不行。” “刘田芳可真凶。” “我刚刚都差点认为她要推开院门进去揪出来了。” “很少见她这样彪悍。” “从没见过。” “高婆子欺人太甚，谁家女儿敢嫁给他儿子啊，嫌好日子过的不舒服啊。” …… 等看到刘田芳带着儿子侄子搬着材料过来，就停止了话头，七手八脚的上去帮忙，这时候，徐福从低着头从房里出来帮把手了，刘田芳对他冷哼了一声，他也没有反应，乖乖的做事。 人多，很快就把改动的弄好了，等到陈向红在家好好的睡了一觉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变了，爱理不理的。 陈向红没说话，心里也憋着一口气，不搭理就不搭理，反正粮食还在她房里，上次多拿出去的就当扔了。 谁稀罕啊。 她可没空理他们，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调理好身体，早日生下一个白胖大小子！ 第21章 大姐的事告一段落，许晓已经把寄给二哥的衣服都做好了，只是看到陈建军带了羊毛毛线回来，忍不住连夜织了一双袜子，连着一起寄过去。 这东西自然是陈建军去寄的，他上班的时候顺道一起寄了就可以了，不用特地再到县城跑一趟。封包的时候，他还往里面加了一包菜干，一包香菇，一包红薯干。 分量都不太多，敞开了用就用个几次，不过现在这时候这才是常态，物资缺乏，要是一送就是一大包，那就引人怀疑了。 陈建军回去单位，上交了资料，就跟着刘队长出车了。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城镇户口了，每个月可以拿着小本本支取定量的粮食和票。因为他的工种，比别人多了4斤，一共有36斤粮食供应。 等到下个月他就能去领了。 虽然这样，但他的兴致还是有些低落，他这次跟着一起跑到了外省，在一个那小镇的边上路过的时候，发现了一堆被别人舍弃的瓷器，他远远看到两个人影丢下两筐东西在草从里，然后就匆匆走了，他下车一看，居然是两堆瓷器，有碗碟，也有花瓶，各个样式精美，有一些因为倾倒的人匆忙和急迫，已经被磕坏或打碎了，但大部分还是可以好的，他当下就心疼的不得了，就算他以前不是好这一口的，看到这场景也着实觉得呼吸困难，这些有历史的东西，都是要好好珍惜的啊。 可是在这个时候，为了避免被划分到那些区间，有一些有家底的人为了避祸就把这些有历史的东西扔掉埋掉或烧掉，反正不能留在家里，要是被别人找到了，那么就完了，刘队长看得多了，他根本就没下车，陈建军看四处无人，又是傍晚，就把这些都收到了农场的院子里放着。 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就这么样被砸了，他心痛，留着，以后可以捐出去，缺钱了也可以卖钱，不过想来他以后应该也不会怎么缺钱的了。 有了这一次，他之后就格外注意，有时候还去回收站去看一看有没有漏可捡。 还别说，他发现，这世上聪明人还是不少的，很多东西都被别人捡漏捡走了，大家说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那是假话，只是不能坐在明面上，一定要小心，不然宁愿不去动这些东西。 对着这样的情况，陈建军表示喜闻乐见，看到了自己也会收一些，谁叫他有天然作弊器呢，只要小心一点，谁都找不出他拿过的证据。 他在看到一些缺胳膊少腿的好木材建造的家具的时候，也会收起来，到了后世，这些木头都难找了，现在被当做柴烧了也太可惜，他也收到了院子放着。 他甚至还收获了一张千工床，就是古时候大户女出嫁的时候必备陪嫁的那一张千工床，据说要熟练的老师傅耗费几年的时间才能打造出来的，确实精巧，还是黄花梨这种好木材，只是有一角床脚缺了，床尾也有被烧过的痕迹，但瑕不掩瑜，总的来说还是一件相当精美的艺术品。 这一次，他在外跑了一个半月，回去的时候光是补贴就有20元，另外作为正式员工，他又发了一身衣服，一个搪瓷杯。 这一次，他可以休息久一点，连休四天，他先去领了他的粮食和票，他们出门在外是有福利的，那就是不用跟别人一样早早地去排队，不然到后面很可能会没有了，他们的是直接按人头分到单位的，回来的时候带走就行。 怪不得现在开车的这么吃香，从这些待遇就可以看出来啊。 所以这次他骑着自行车回去的时候，后座上绑了一个满满当当的麻袋，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篓，加上他回家的时候正是差不多吃晚饭的时候，路上有不少闲人，他们干脆就跟在陈建军的后面，一直跟到他回家。 陈建军脸上的笑都要僵硬了，看到刘田芳出来的时候别提有多欢喜了。 刘田芳看到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出口赶人：“你们还不回家吃饭啊，等下饭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