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孟可青点头：“你好，以后多多关照。” 宋语姗还在舔酸奶盖上的残留奶冻，林蕾已经面无表情站起身，提起茶几上几大包零食，干脆利落的送进了孟可青房间。 “诶！给我留两包薯片啊！”宋语姗捧着酸奶嚷嚷。 林蕾没搭理她，神色依旧漠然，却让孟可青心里生出十二分好感——这小姑娘拯救了她的零食大军！ 然而，刚踏进房间，林蕾就放下袋子转过身，一副教导主任的严肃态度，对孟可青吩咐：“过段时间天要热起来了，房东阿姨跟你说了吧美女，水电费都是咱们分摊的，咱们各个房间开空调时间是统一的。” “美女”这个称呼比“阿姨”动听千百倍，孟可青下意识又给林蕾加了20点好感度。 见林蕾脸上神色严肃，她端正态度乖巧地点头：“行，到时候你们告诉我具体规定吧。” 林蕾继续说：“三伏天晚上，客厅里会开中央空调，你房间不关门，就很凉快了，还不会着凉。” 孟可青对这女孩有些刮目相看了，还在跟爸妈讨要生活费的年纪，居然斤斤计较到这个地步，让她这个前已婚妇女都自叹弗如。 孟可青不喜欢太过计较的生活，她的家庭虽然普通，但在那个三线小城市也算不错了，从来没注意过水电方面的账单。 如今离了婚，忽然跳出个人来，规定她在家不能随心所欲的开空调，心里多少有些憋闷。 她冲动地想拍胸脯要求多承担一部分电费，换取人身自由，可话到嘴边，又蔫了。 现实是残酷的，没有顾云展那种名校毕业的底气，又当了两年没有上进心的已婚妇女，孟可青如今的收入很一般。 刚毕业那会儿，她回了老家，爸妈找门路，给她谋了份不错的工作，让她在煎熬中，度过了跟顾云展异地恋的一小段时光。 一次次从顾云展被公司小姑娘勾搭上的噩梦中吓醒后，孟可青毅然决然辞去工作，踏上了追随男友的道路。 那时候，素来自认“老子天下第一”的顾校草都有些没底气，劝她先回老家等着，自己事业稳定了再接她过来。 孟可青不肯，本着哪怕喝西北风也要糊在男友身上不下来的决心，来到了这座城市。 买房已经掏空了顾云展的爹妈，孟可青手里的彩礼和嫁妆，大部分花在装修和家电上，剩下的不过七万多存款。 看看顾云展身上的gucci羊毛修身款西服套装，再看看他脚上那双阿玛尼当季新款小牛皮，就能想象孟可青手头还剩下几个子儿了。 孟可青不是个虚荣奢侈的人，但她从前在电影里听过一句话—— “为什么洋基队总能赢得比赛的胜利？不是因为他们拥有米奇曼托，而是因为对手在比赛中，总会不自觉去看他们的队服。” 所以，即使顾云展再三强调谈生意是多方利益的博弈，跟西装品牌没太大关系，孟可青还是竭尽所能的武装起丈夫的外在。 结果她倾家荡产武装完，打包送给了外面的小妖精…… 她失去的不止是下半生的饭票，还有亲妈。 闹离婚那段日子，机智如顾校草，藏起狼尾巴，不远千里飞去跟丈母娘装小可怜，把她妈忽悠得撒泼打滚、哭天抢地，不准孟可青离婚。 可最终还是离了婚。 她妈也自此不再接她电话，已经跟她冷战一个多月了。 所以说，家里的经济补给也断了，她能依仗的，只有自己那除去社保公积金税后六千五的月收入，扣掉三千五的房租，哪怕不算水电等开销，生活也潇洒不起来。 不过，她计划几个月后会找一间房租低廉的住处，如今刚搬出来，实在不想寒酸得让顾云展看笑话。 工作两年，从天怡集团人事部的专员，混成人事小助理，月薪条件搁老家倒算不差了，可在这座城市里，大概算是社会金字塔中跟地板无缝贴合的基层群众，前景是艰苦的。 孟可青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两年内混成小主管。 第二天照常上班，闹钟却推后了四十五分钟响起。 这算是离婚给她带来为数不多的福利之一——因为单位就在对街，用不着提前俩小时起床。 早上的工作依旧忙得脚不沾地，归她干的不归她干的，全都排好队等她。 不能叫苦，还要争取更多的机会。 主管坐在办公椅上嘀咕了一句：“得赶紧通知金总的客户，预约要延后一小时。” 孟可青这头已经飞速翻找出联系号码，给客户拨了过去，递去主管耳边，温柔提示：“吴主管，七宣的客户。” 主管有些惊讶地斜了她一眼，未置可否，却微微点了点头，接过电话，等待接通。 上午的时间过的飞快，一下班，孟可青就收起文件，用奥运会竞走的速度，一路朝电梯飞去。 可还是没能逃过资深八卦同事的追捕。 “小陈说你已经搬去洞庭了。”王丽带着几个同事挤进电梯，开始了对孟可青的“慰问”。 孟可青没出声，抿嘴皮笑rou不笑地点点头。 王丽叹了口气：“挺好的，重新开始嘛。我第一次看见你老公，就感觉他那人不靠谱，男人真的不能找太漂亮的，哪怕没钱都靠不住。” “幸好你脱身早，年纪轻，我可以帮你介绍些好男人，就算未婚的不好找，现在离异的年轻男人也不少啊。” 孟可青抬眼看着楼梯数字，从鼻子里发出哼笑作为礼貌回应。 她从没对同事提起过自己离婚的事，不过拜顾云展所赐，自从他外面那狐狸精来孟可青单位声泪俱下地跪求她跟顾云展离婚过后，孟可青家里风吹草动，总会谜一般的在公司里传开，离婚自然瞒不住。 王丽和孟可青同为人事主管职位竞争者，面上和气，暗地里一直不对付。 一年前，王丽听说孟可青老公所在的企业和职位之后，心里一直酸溜溜地，背地里经常讽刺孟可青靠美色傍上个大款。 在她看来，混上dt总部南区销售经理位置的男人，少说也得三十好几了，可见孟可青这女人，势利的很。 好死不死，去年情人节那天，顾云展揣着一车鲜花，等在公司楼下，太引人注目，不小心就让王丽女士撞见了孟可青“大款”老公的真容。 那脸，那身高，那长腿…… 时至今日，王丽都能想起当时心里酸得发苦的滋味，想不通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被孟可青这种没内涵的狐狸精得手，传说中的直男瞎吗？ 终于，她等到了这一天——孟可青被丈夫给踹了，真是老天开眼。 只要逮上机会，她总要明里暗里贬低一下孟可青，心里才舒坦。 出了电梯，一行人随着人流朝公司食堂走去。 王丽身旁的小张是新来实习的小专员，对前辈的家事没太大兴趣，倒是一脸兴奋地替孟可青转移了话题：“听说姜少上午已经到公司报道了，怎么都没经过人事部啊？” 另一个专员立即笑出一张花痴脸：“我让前台小陈一看见他进公司，就立即给我发微信，不过今儿一上午没动静，可能是还没来呢，下午再看吧。” 小张急切地挽住她胳膊，恳求似地提醒：“那你别忘了给我发消息啊！” 孟可青知道她们在讨论的人，是姜沐，董事长的儿子，上面还有个jiejie，正儿八经的天怡太子爷，在德国留学，今年貌似大三了，上星期被老爹招回国“实习”，来了解公司运作的各个环节。 第一站就来了他们西区。 这位小太子爷一回国，就惹出不小的风波，起因是他在机场被偷拍的照片在网上曝光，据说是帅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网友们的惊叹都惊动了天怡集团的股价。 孟可青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惊叹的，天怡董事长本就长得不赖，讨的老婆还是当年惊艳了一代人的玉女明星，生下来的娃能不好看吗？只能说是有钱人的轮回。 况且这阵风波恰好撞上孟可青的离婚风波，所以她至今都没心情关注，连姜太子的照片都没特意搜索过，跟这群小同事没有共同话题。 整个午餐时间，都在听小同事们议论姜沐，孟可青想表现得热情些，以免王丽钻了空子来“安慰”自己。 然而小姑娘们的语速太惊人，她实在插不上嘴。 眼看王丽的眼睛往她身上飘过来，孟可青立即擦了嘴，起身说要去趟洗手间。 午餐时间，食堂西边的洗手间人挤人，孟可青不着急，干脆晃悠去了办公楼上的洗手间。 空荡荡的写字楼里分外冷清。 洗手间在办公间朝东的尽头，门微敞着，像是被风吹拂，有些晃动。 孟可青走进门时，没感觉到一丝风，北面墙上的圆窗紧闭着，让宽敞的洗手间莫名有种压迫感。 刚刚门怎么会晃动？ 她看了看周围，没人。 孟可青不合时宜的想起前段时间公司里的传闻：据说有晚上加班的女同事，被戴着口罩的变态非礼了。 不知是谣言还是事情被公司压下去了，没有人知道详细状况，但最近值班的安保人员人手增加了。 孟可青越想越是觉得头皮发麻，尿意都快憋回去了。 甩了甩头，清空胡思乱想的脑袋，她若无其事的拉开一扇格子门。 一种不安的感觉如影随形，孟可青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问题，起身提上裤子的瞬间，余光感觉左下角，有一小节黑黑的东西。 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她僵硬地低下头，惊慌的目光稳定后，她看清—— 地上有小半截黑色的手机，几乎和深色的大理石地板融为一体，从隔壁洗手间挡板下的空隙探出来，摄像头朝上，直直对着她。 她想大喊，向求救，但那一瞬间，她第一个反应，是用高跟鞋尖踩住了那块手机。 紧接着，她感觉到有一个向上的力道，似乎想要把她踩在脚下的手机从地板上抠起来。 “救命啊！”孟可青一瞬间吼了出来！ 隔壁正在抠手机的人可能是比她还要慌，干脆放弃了手机，落荒而逃。 只听“哐啷”一声响，隔壁的门被推开，一阵急促地脚步后，洗手间彻底安静了。 孟可青在惊恐中弯身捡起手机，稍作镇定，猜想那变态恐怕就是公司里的同事，所以才能在这个时间段逗留在办公间。 会是谁？ 她或许应该先翻看手机里的通讯录，但此时此刻，她更想找安保人员寻求保护。 于是，孟可青冲出了洗手间，蹬着高跟鞋狂奔出办公间。 刚拐进楼道，就迎面撞上一个高高的身影。 “有变态！”孟可青慌张的抬起头大吼。 对方低头看向她。 对视的一瞬间，孟可青先看清了对方脸上……带着黑！色！口！罩！ 她想起了那个“口罩变态”的传言！ 于是，体内的所有自卫潜能都被瞬间激发了！ 她以rou眼难见的速度一爪子挠向那人的脸！ 然而，“口罩变态”在被她挠完这一爪子之后，瞬间反手扭住孟可青手腕，猛的将她脸朝墙，推撞在墙上！ 孟可青感觉鼻子都被撞歪了，胳膊里像是有根筋被扭得快断了，身体却被“口罩变态”死死按在墙上动弹不得，疼得眼泪直往外窜。 她都还没来得及喊救命，一个年轻女人就从“口罩变态”的身后冲出来，一边用手里的包猛砸孟可青脑袋，一边大吼大叫：“保安！保安！快来人啊！” ”……“孟可青已经分不清这女人是敌是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