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一、退朝
“对不起！” 游铁戈听到这三个字，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看白小今，又望了望四周，此时此地确实只有他们二人，最后又将目光落到白小今的身上。 “我要回去了，你送我回去吧。” 白小今被游铁戈看得有些尴尬转过身说道，先前围观的百姓对她的嘲笑将她的自尊心伤得透透的，现在想起以前她嘲笑游铁戈，白小今总是觉得有些愧疚。 只有被伤害过的人，才知道自己当初伤害别人是多么不该。 “你，你真要回去啊。” 游铁戈对白小今的突然转变有些不相信，生怕白小今一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报复他，因此很是谨慎的问道。 “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小枫说我娘亲晕倒了，我，我有些想她了。”白小今低声说道，她想起自己出府前说的那些话，心中懊恼不已。 “哦，那赶紧回去吧，免得你娘担心你。”游铁戈见白小今真的想回府，心想总算是完成了一件麻烦事。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游铁戈担心白小今中途想出什么法子报复他，所以离白小今离得远远的，很是谨慎的跟着她。 “你走快点，怎么走得这么快。”白小今在前面说道。 “哦。” 游铁戈在后面应着，不过并没有加快脚步，一直与白小今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白小今慢他也慢，白小今走快，他也就加快点速度。 如此几翻，白小今终于发现了问题，她突然停住回头说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小爵爷您别误会，这是因为咱们身份有别……” 游铁戈的话没说完就被白小今打断，“你跟他们一样也嫌弃我，不愿跟我走一起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哪敢嫌弃您啊，我是不配。” 游铁戈见白小今又开始闹，马上说道，并且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只想顺顺利利的将白小今这个大麻烦送回府。 白小今见游铁表态度恭敬真诚，而且也离自己近了些，方才又继续转身向前走。 “喂！” “什么事？” “你先前跟我讲的话，现在想想还是很有道理的。” “哦！” “以前从来都没人跟我讲这些话。” “那是小爵爷您命好。”游铁戈说道，心中却想到以前哪有人敢跟你讲这些，就算是讲了你也未必听得进去。 白小今一听游铁戈说她命好，一时又想到自己的身世，眼圈不由得红了，她吸了吸鼻子说道：“都是骗人的。” 游铁戈见白小今鼻音很重，心知自己又说错话了，只得保持沉默。 又过了一会，游铁戈又听到白小今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以前只觉得你闷闷的又不近人情，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懂这么多的道理，以后你多讲些道理给我听好不好。” 游铁戈一听，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可不想再与白小今有任何联系，可此时又不敢太刺激白小今，只得说道：“嗯，再说吧。” 没想到这个回答还是惹怒了白小今，白小今再次转过头来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啊？”游铁戈不得不装傻。 “你别装了，你就是不想跟我讲话，不喜欢我，不想讲道理给我听，对不对？” “不是，小爵爷您别误会！再说了您也是不需要懂道理的人。”游铁戈连忙的说道，眼前情绪急不稳定的白小今让他头痛。 “说来说去，你还是嫌弃我，不愿意跟我讲话。”白小今眼泪又唰唰的向下流了。 “我真不是嫌弃你。”游铁戈一见白小今又哭，很是无奈。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与我讲话？” “我没你命好，有个当皇帝的舅舅，你四处惹事生非，有人帮你担着，我要是沾上什么事，那可能就要连累家人了。” 游铁戈低声说道，就算白小今对他的态度有改善，他也不愿意与白小今来往，跟白小今在一起，准会粘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说来说去你还是嫌弃我，跟他们一样觉得我没教养喜欢惹事，对不对？”白小今没想到游铁戈真正嫌弃她的不是她的身世，而是她的性格。 游铁戈低头不语，在白小今看来就是默认了。 “我知道我以前欺负你嘲笑你不对，我都跟你说对不起了，你还要怎么样？”白小今委委屈之极。 “小爵爷，您是误会您了，我刚刚也说过您啊是不需要懂得道理的人，而我不一样。” “我从小就远离父母独自一人，一言一行无不要看人脸色，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别人，给自己和家人招来灾祸。” “所以小爵爷您也根本不用理会像我这样的人或是先前那些围观的人对您的评价，因为我们与小爵爷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些评价根本不能影响您什么。您不会因为咱们这些卑微的人的评价而变得卑微，而卑微的人也不会因为对您的评价而改变自己变得高贵。” 游铁戈说道。 白小今见游铁戈如是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游铁戈一眼，然后哼了一身，抹了抹上眼泪，转身不再理游铁戈，像以往一样仰着头向回走去。 …… 朝阳长公主在瑞帝离去后，一时间思绪翻涌，心中忽喜忽悲忽忧，怎么也不静不下来，只好起身练剑。 “长公主，您先吃点东西再练吧，您都一天没吃过东西了。”桂娘在一旁劝道。 “桂娘，你先去睡吧，别管我。”朝阳长公主说道。 “那怎么能行，我要在这陪着您。“桂娘说道。 朝阳长公主笑了笑，也就由着桂娘了，这时她却听到白小今的声音传来“桂娘，你还是听母亲的话去睡吧，这里有我呢。” 朝阳长公主听到白小今的声音愣住了，而后她用谨慎到讨好的语气说道：”小今，你回来了。” 白小今见了自己母亲这个情态，心中一酸，笑着说道：“嗯，娘我饿了，要不您陪你吃点吧。” “好！好！好！”朝阳长公主连说了三声好。 “那我马上去准备，两位主子稍等下。”桂娘也欢喜的说道。 ...... “对不起！” “对不起！” 母女两人在经过短暂的尴尬后同时说道，随后两人又相视一笑。 “我是不是很不懂事。”白小今有些惭愧的说道。 “比娘想象中的要懂事，娘真怕把你给弄丢了。不过还是你舅舅说得对，我的小今还是很懂事的，会回来的。” “舅舅来了，他说什么了？”白小今顿时有些紧张。“你放心，你舅舅最疼你不过。要不然怎回任你一直胡来。”朝阳长公主说道。 “所以其他的人都不喜欢我，都觉得我不讲道理。”白小今突然很委屈的说道，她一时又想起游铁戈的话 “小爵爷你是不需要讲道理的。” “所以小爵爷您也根本不用理会像我这样的人或是先前那些围观的人对您的评价，因为我们与小爵爷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些话，还有游铁戈无意间的疏离都让白小今不舒服，虽然游铁戈的话粗听也听，但是细想，白小今心中就不是味了。 她白小今以后仍然能够过着高贵的生活，只是她在世人的心中不再高贵了，所以游铁戈还是看不起她的。 “我的小今啊终于知道理二字了。”朝阳长公主无限感慨的说道。 “还不是母亲不与我讲，让别人讨厌我。”白小今想起游铁戈对她敬而远之的神情愈发委屈。 “你母亲自幼就尝尽了世间各种酸楚，这道理懂得越多，心中就越苦。母亲受了一辈子苦就算了，哪能忍心让你受一点点委屈，母亲只想你一辈子随心随性，不受这世界规矩道理的约束。”说到这里朝阳长公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说道：”可惜啊，你娘说了不算，你舅舅说了也不算，这老天说的太算。娘不想让你懂的道理，这老天却用更残忍的方式让你懂了。” “小今以后就在府中陪着母亲好了。” 朝阳长公主的一席话将白小今又拉入了现实，她一想到别人投过来鄙视的、幸灾乐祸的眼光就觉得以后永远也不要出门了。朝阳长公主看了白小今一眼说道“你哪能一辈子陪着娘，你还年轻，别怕，有更好的日子在等着你呢。” “可是......”冷静下来的白小今一想到出府被人指指点点，就心生怯意，她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而伏在朝阳公主的膝上。“错的是娘，你没有任何错，不要怕，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朝阳长公主很是愧疚的说道。“不，娘，您没错，都是契丹人的错！”白小今冲口而出，说完想起自己的身世，又觉得有些不自在，而后喃喃的问道：“娘，那么多人，您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你啊，不懂。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那像你们现在这么多讲究，能找到一个照顾自己、保全自己的人，就算运气好的了，哪里容得你挑剔。” 朝阳长公主苦笑一声说道。 “要是她不是咱们汉人。”白小今说道。 “他啊，跟一般的契丹人不一样。他喜欢穿咱们的服装，吃咱们的美食，更喜欢读咱们的诗书。你娘当初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村丫头，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能不喜欢他吗。” 朝阳长公主抚着白小今的头，脸上显现出少有的温暖和柔情。 “他们不是说契丹人都是很野蛮的没有开化的吗？他们还会喜欢咱们的诗书、美食和衣服？”白小今有些困惑的问道。“咱们的服装、诗书那么美，任何人见了都会喜欢的，契丹人也是人啊。娘听他说其实他们契丹人很多皇族的人都喜欢咱们的诗书、服装、美食的。” “哦。”白小今哦了一声。 “他很厉害的，比许多汉人都厉害，懂得的很多。娘现在会的，许多都是当初他教的.......” 朝阳长公主见白小今问起，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解释的机会，将那人的好一股脑儿的向外倒出，于是不知不觉的就讲起当初她与他相识的点滴。朝阳长公主讲着讲着，也不知讲了多长时候，猛然才发现白小今没了声音，低头一看，白小今已经爬在她腿上睡着了，无奈的笑了笑。 除了她自己，根本没人对她与他那段故事真正感兴趣，就连她与他的女儿也是。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而她和她的女儿依然能够看得见明天的太阳，这，已经足够。 …… “外臣见过皇上。” 第二日，秦变如约在早朝时间之后来到了大殿，昂首挺胸努力做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气势，只是他那还肿的老高的脸让在殿的大臣觉得好笑，但一想到秦变为何事被揍，又有些尴尬，所以均是一副庄重严肃的表情。 “免礼。”瑞帝因对秦变极其厌恶，自然不会对他笑脸相迎，只是淡淡的说道。 “外臣奉我皇之命前来瑞国，有以下几件事与贵国商讨。”两者都相互不喜欢，也就没必要气，秦变便直奔主题。“说吧。”瑞帝说道。 “第一、贵国无端抓捕我契丹国国师，我皇要求贵国马上放回，第二、我契丹大皇子在贵国学习已十余年，也该回契丹了，第三、我契丹物资匮乏，而瑞国物产丰富，我皇要求贵国适当资助一些物资给我契丹，另在边境互设榷场，开展互市，第四……” 秦变就开始一、二、三、四的说出契丹的要求，说得抑扬顿挫，突然间听到“退朝”两个字，他正疑惑自己有没听错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唱道“退朝”。于是瑞帝便在秦变的目瞪口呆中离开了大殿。瑞国的众臣听到秦变的要求时都觉得若不是秦变疯了就是契丹的那位太后疯了，竟然提出这样滑稽可笑的要求，因此在秦变滔滔不绝的时候，均露出戳之以鼻的表情。 忽然听到瑞帝说道朝，都很没默契的向大殿外面退出，当然退出之前不忘给秦变一个讽刺的眼神。 当秦变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大殿只有他和金重元两人。 不一会，就见两个执剑高大侍卫进来，面无表情的对他们二人说道：“朝廷重地，二位不宜久留，请速退去。”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要见你们皇上，与他……啊，你们做甚！”秦变还没说完人竟被侍卫提了起来向外走去。 “我胖，不劳这位勇士了，我自己走出去！”一旁的金重元见瘦小的秦变像只小鸡似的被人提了起来，敢紧对正在凝视他的另一个侍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