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三十九、好消息
周梦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周易一点头绪也没有，那日又听了蔡元明的话，再加上蔡元明的警示，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情，找来《论语》读。 果真，时过境迁，换了一种心境，再读《论语》，竟有新的一翻感悟，只恨读得太晚，手不释卷，恨不得一口气读完，自此沉迷在其中。 瑞帝和周皇后见周梦不再钻研易，而是转而学儒，也乐见，甚至还强迫大学士刘仁山收周梦为弟子，让周梦若有不懂之处可随时去请教大学士刘仁山。 大学士刘仁山虽不愿收女弟子，但是他也曾为大周旧臣，对周武帝到底有几份亏欠，所以也就答应了。 后来见周梦不似以前那样喜胡搅蛮缠，倒是真心求教，又有些悟性，连一点勉强的意思都没有了。 自此周梦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心绪渐平，就是如此，不知不觉间四个月过去了。 在这期间，周梦也听闻蔡元明又暗中来过一次，再后来便听周皇后说蜀州张少侠降了。 周梦听到这消息，心道她这便宜师兄果真有些手段，又想到用不了多久，或许会再次见到蔡元明那个小老头，心中也有些暖意。 在年初，周梦自己被自己吓得半死，迷茫无措之际，是蔡元明这老头点醒了她。虽然她现在的处境与之前并无大的分别，不过她却不似先前那样焦虑了。 或是因境随情转，这些日子，周梦瞧瑞帝和周皇后似是对自己皆友善了许多。 却说蔡元明带着典清等人秘密回到了蜀州，凭借着白云老头的威望，连哄带吓的说服了张少侠，随后又联合典清等人的力量，对蜀州反对归祥的人进行了分化，几个月下来，虽几经险恶，但也到底让蜀州在惶恐中勉强答应了归降。 瑞帝随即令游靖派军接收蜀州，并一再嘱咐游靖要严束军士，万不可纵兵抢掠，当然也如先前与蔡元明说的那样，承诺军士顺利接收蜀州后，将从国库中拨专银犒赏军士。 游靖接到圣旨，并将圣旨公布于从，严令军士，若进城有抢掠者，一律问斩，如此又重申了好几次，才安约定时间入蜀州城。 因蜀州城内有蔡元明和典清的接应，受降还算顺利，瑞朝的军士因有皇命和游靖的三令五申，也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蜀州百姓原本惶恐，个个闭门不出，后来见瑞朝军士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可恶，而且秋毫无犯，蜀州主事的仍然是他们相熟的，惶恐之心也就稍减，方才敢出门，蜀州这才又慢慢的热闹了起来。 只是原蜀主张少侠一家出城前往燕京之时，有百姓闻信赶来相送，更有情绪激动者闹事，好在瑞朝军士受军纪所辖，还算克制，最后也只是抓的带头闹事的人，也并未深究。 随即，游靖又将原本的蜀军解算，愿回家务家的送资费，愿继续留在军中的也皆混编瑞朝队伍中。 并且找蜀州当地乡老，与他们相谈，并传达了瑞朝的相关政策，由此蜀州安定。 处理好一切，游靖便将蜀州的相关事宜皆详细上报给瑞帝，并请示归期。 瑞帝接到游靖的信，龙颜大悦，悬在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虽然蜀州的问题并没有圆满解决，但总的看来此事却是解决的圆满，与他先前预计的要好多了。 “如今蜀州的事情已定，这契丹人怕也是撑不了多久了。”瑞帝笑道。 众臣原本只听说蜀州打了几场胜仗，突然听闻蜀州的张少侠竟然归降了，个个惊喜不已，听瑞帝所言才知道来龙去脉，现在听到瑞帝如此说，个个称瑞帝英明果断。 不过惊喜之余，众臣又有些隐忧。 毕竟在这段时间，有些不大愉快的事发生，若是战事结束，而且是以瑞朝大胜结束，那么接下来谁也不能保证瑞帝会不会继续折腾他们。 一想到此事，个个心惊胆寒。 …… “真是岂有此理，这蜀州人竟敢利用咱们，明里与咱们合作共敌瑞朝，暗里却与瑞朝眉来眼去，现在不声不响的归降了！” 契丹丞相听闻蜀州归降，又惊又怒。 “丞相不必恼怒。这原本咱们也是想利用蜀州和瑞朝要价的，只是没想到那张少侠竟然是个没骨头的，归降了。事已至此，咱们怕是也得再去和瑞朝谈谈了。” 契丹太后林燕燕倒是没有恼怒，只是长叹一声说道。 林燕燕虽然利用这场战争，让原本尖锐的内部矛盾得到了缓解，并且近一步的削弱了契丹各大王的兵权，只是先前想利用这场战争来要挟瑞朝的想法落空，不免有些失望。 “皇后所言极是，正好咱们的使团还在瑞朝，让秦变他们先去试探下瑞朝的态度。”金隆运说道。 “嗯，也不知道那瑞朝的皇帝再和咱们谈有几份诚意，会开出什么条件来。”林燕燕说到这里眉头紧蹙。 虽然契丹与瑞朝的战争各有胜负，但契丹已是倾了国之力，而瑞朝却还留了有后手，如今瑞朝蜀州那边的压力已解，这场战争的胜负也可想而之。 正如先前瑞帝让秦变所代的话，这场战争瑞朝输的起，她契丹可是输不起的。 “皇后宽心，咱们的使团在瑞朝大半年，瑞朝也没有驱逐他们，显然那瑞朝的皇帝还是有意和咱们谈的。” 金隆运说道。 当初契丹太后将使团留在瑞朝，也就是为将来和谈留一条后路，而瑞朝方面不管双方战况如何激烈，秦变是如何厌恶，也没有将契丹使团驱逐出境，显然是默认了这条后路。 “可是如今形式不一样了，我看那瑞朝皇帝也是个骁勇好战的，以前他会顾忌蜀州那边的压力，现在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林太后蹙眉说道。 “骁勇善战，那只不过是打江山时候的他，如今的瑞朝皇帝怕是最不愿意舞枪弄棒的了。”丞相金隆运闻言冷笑一声说道。 “丞相何出此言？”林太后听了丞相金隆运的话，心情稍稍放松了些问道。 “这瑞朝皇帝自己靠兵强马壮盗了大周的国祚，从而对武将尤为防备。而且汉人向来都相信好战必亡，比起战争，他们对金银更感兴趣。这些年，瑞朝的武将个个皆失意，瑞朝对咱们的态度也是能忍就忍，也正因为如此，咱们才得以喘口气。” 金隆运说道。 “丞相说的甚有道理，如此，就让秦变去找瑞朝谈吧。” …… 且说秦变厚着脸皮在燕京待了大半年，每日皆出入金小诗的府中与金小诗谈诗论道，当然也不失时机的暗地里撺掇金小诗伺机逃回契丹。 金小诗在学诗文上倒是像个学生，至于对于秦变的暗示，金小诗虽然表面上含糊其辞，但随着瑞朝和契丹的战争越打越久，他有时候也会有些动摇。 当然这些看在秦变的眼中，这让秦变对将金小诗拐回契丹充满的信心。 秦变得到契丹太后的命令，虽然之前他曾因其狂妄的态度而惹瑞帝不快，从而落得个丢人现眼。 但这在秦变看来并不是他的错，是瑞朝的人不识泰山，是瑞朝的皇帝亏欠他的，因此他便大咧咧的找礼部尚书方成，要求见瑞帝。 礼部尚书方成刚开始，笑着应会秦变几句，到后来便避而不见，更别说见瑞帝了。 如此一月，契丹那边林太后催的紧，秦变无法只好如实上报，当然也少不了在金小诗耳边将此事夸大，让金小诗随时做好逃回契丹的准备。 契丹林太后一直未得到秦变的回音，便猜测秦变可能遇阻了，待接到秦变的信函，心中的忧虑更胜，马上召来丞相金隆运对他说道 “那瑞朝皇帝一直对秦变避而不见，如今瑞朝的军士也是越战越勇，天天在外面叫阵，这可怎生是好。” 金隆运见林太后愁眉不展，宽慰道“太后宽心，如今瑞朝正得势，又厌恶秦变，不见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哎，我如何宽得心，如今战事焦灼，军士们闻言蜀州降了瑞朝，军心已有所动摇。如今这仗打到现在，也无任何战果，若是就此退兵，不说那瑞朝皇帝会不会趁此继续进攻我漠北王庭，但说那些对我心怀愤恨的皇叔们必然借机闹事。若是我契丹百年基业就此毁在我的心中，那我便成了契丹的罪人了。” 林太后听了金隆运的宽慰之言，愈发激动，说到最后已是双眼含泪。 “事不至如此，若是太后不放心，臣愿为太后去瑞朝走一趟。”金隆运状赶紧说道。 林太后闻言又喜又忧，抹了抹泪说道“此事由丞相去谈，是最妥的；丞相你可是我契丹国的柱石，若那瑞朝皇帝不讲信义，把你像国师一样扣押了，那可怎生是好。” “太后大可放心，如今瑞朝自恃为上国，定然不会做出这种贻笑大方的事。再者若是瑞朝贸然扣押他国使者，必然会使瑞朝信誉大损，如此这些年来中原和西域各国因战争中断，现在好不容易恢复的通商之路也必然会受损，那瑞朝皇帝是最爱银钱的，必然不舍。” 金隆运说道。 “果如丞相所言，那我就放心了，契丹生死就拜托丞相了。”林太后说道。 “太后放心，隆运必不负太后所望。”金隆运答道，语气坚决而自信。 第二日，契丹丞相金隆运便秘密消失在契丹的军营中，起初也没人在意，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瑞朝大军的士气也越来越旺，此消彼长，契丹大军的士气日愈低落，再加上丞相金隆运的神秘失踪，一时间谣言四起。 有人说，丞相金隆运眼见契丹势败，逃回中原了；也有人说契丹此战必败，林太后想学蜀州派丞相金隆运去请降了；也有人说瑞朝人不久就要杀过来了，要对契丹人赶尽杀绝为以复前仇…… 一时间契丹军中人心惶惶，军心大动。 林太后见状，以雷霆手段以jian细的罪名处理了几个传播谣言的军士。 接着林太后便召集军士，先是起誓绝不会学蜀州投降瑞朝，接着便告诉军士这一切都是瑞朝人的阴谋，丞相金隆运确实是去瑞朝了，但并不是逃回去的，更不是去请降，而是因为契丹的军士表现勇猛，让瑞朝的军士怕了，所以瑞朝的皇帝秘密派使者来求和，林太后让军士们耐心等待，承诺不出三个月，丞相金隆运一定会带回好消息的。 当然，林太后也告诫军士，此时正是关键时刻，万万不可松懈，只有多打胜仗，才能给瑞朝更多的压力，如此丞相金隆运才能从瑞朝要回更多的好处。 林太后和丞相金隆运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在契丹军民中素有威望，再加上军士们对投降瑞朝后的悲惨生活的恐惧，皆不敢怀疑林太后的话，相信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此后，契丹军士果然在被瑞朝打败复仇的恐惧下一改之前的溃势，显得格外勇猛顽强。 而每过一段时间，林太后便会将丞相金隆运在瑞朝的“好消息”告知众军士，比如说瑞朝皇帝派特使在边界迎接丞相金隆运，丞相金隆运在沿途受到了瑞朝民众热情的欢迎…… 这些好消息，让契丹的军队的士气大振。 瑞朝军队见原本士气逐渐低落的契丹军队突然像吃了金丹一样兴奋，很是纳闷，待探得是因为契丹军营中不停传播的那些“好消息”后，更加纳闷。 “呵，谁说那些蛮夷人直率，不会说假话。我看他们是jian诈无比，没脸没皮。”虎头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 四皇子李啸炎也笑着接道“所以说这人万万不可貌相，有些人装作一脸老实，让自己忠厚的名声在外，暗地里尽作些jian恶之事，偏偏旁人就让他迷了眼，觉得他是个好人。” 虎头闻言大笑接道“四哥说的正是，这些契丹人老是诋毁咱们中原人善使阴谋诡计，可他们自己使起坏来真是一点底线都没，又是可笑又是可恨还非常可怕，真是一群蛮夷。” 四皇子李啸炎见虎头说完又没脸没皮的笑了起来，也只好跟着干笑了两声。 虎头见四皇子李啸炎郁闷的样子，笑的愈发开心了，对朝阳长公主说道“姑姑，待会，咱们将这真相多些几份在纸上，趁夜用箭射到契丹军营中去，扒了那林太后的皮，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