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沈振东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低着头站在一旁，喊了一声，“爸，妈。” 爸爸走过我身旁的时候，摸了摸我的头顶，然后走到沈振东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振东啊，没事的，你妈会没事的，不要担心，我们都在。”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渴望着我妈的怀抱，我甚至有些庆幸，我妈还在我身边，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替江月兰担心，替沈振东担心。 沈振东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用力的收住眼里的泪水，沙哑的说，“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爸走到我旁边，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说道，“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准备瞒着我？要不是陆榆打电话告诉我们，我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个死丫头，什么时候能长点心。”爸爸的话里虽然满是责备，但话语却极为的温柔，我当然知道，他们一定是很急，否则不会这么快就赶了过来。想到这些，我的鼻子又有些微微的发酸。 “好了，你个老头子，一来就教育她，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训人的毛病。”我妈揽着我，没好气的指责着我爸。我爸见我妈开口，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 我妈伸手缕了缕的头发，怜爱的说道，“夏夏，你别急啊，爸妈都来了，我相信你婆婆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挺过去的。”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因为我心里真的很相信我妈说的话，江月兰一定会撑过去的。 第073 深夜造访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我们四个人静静的坐在走廊上，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我控制不住的时不时抬头瞥一眼沈振东，他总是低垂着头，脸上依然是冷漠的表情。 几个医生从加护病房里走出来，我们几乎同一时间围了上去，焦急的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沉声说道，“现在性命是抢救回来了，但是病人的生命体征很弱，几个器官也开始有衰竭的现象，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之后的事情，无法保证。” 听完这番话，我紧紧的抓着我妈的手，心痛的快要窒息，虽然不是学医的，但医生的这些话已经很明显了，已经器官衰竭了，那就意味着没有多大的希望了。沈振东斜靠在墙上，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几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松开了我妈的手，走到沈振东身旁握住他的大手，他的手透着刺骨的冰凉，还有些瑟瑟发抖，我刚想开口安慰他，没想到他却先我一步说道，“严夏，我们回去收拾些东西吧。” 我心头一紧，顺从的点了点头。江月兰现在的情况，肯定会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确实得回去收拾些东西，但沈振东这个样子，我真怕他会撑不住，我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振东，我去吧，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不好。”我知道沈振东一定是不愿意回去休息的，所以便只能这么说。 沈振东没什么情绪，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 我妈陪我回了家，爸爸则在留在了医院。我妈告诉我，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和我爸有一些交情，所以在他们来的路上，我爸就给他打了电话，院长说明天一早就会组织专家团队来会诊，不管有没有用，总之是个办法。 虽然心里很感动，但我还是免不了担心我爸妈的身体，他们年纪都已经不小了，因为我的事情，急急忙忙的就从宁城赶到了海城，这么晚了，早就没有长途车了，按我爸这性格，一定是托人开车过来的。 我和我妈打车回家，在家门口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我刚走近，裴则琛就从车里走了出来，不知为何，他穿的有些厚实，与海城的天气完全不符。 他三两步走到我的面前，脸上挂着nongnong的担忧，皱着眉问道，“严夏，你没事吧。” 我一时回不过神，不知道裴则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我记得林瑶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国外，要明晚才会回来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妈就就拉着我，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妈，他是……”我该怎么说，裴则琛算我的什么人？我难道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妈，他是我的老板吗，那我妈会怎么想，为什么深更半夜的，老板会出现在员工的家门口，这个问题真的有些把我难住了。 “阿姨你好，我叫裴则琛，我是严夏的朋友。”裴则琛很有礼貌的向我妈解释着，虽然这个回答很牵强，但总算帮我解了围。他说完之后，又转头看着我，“严夏，你没事吧，林瑶说你家里出了事，但她又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我就过来了。” 我有些错愕，想着裴则琛这样的穿着，难道他是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了？或者他是赶着回来的？可我刚这么想，我就赶紧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是想太多了。 中午的时候，我实在太着急离开，没有跟林瑶解释太多，裴则琛既然出现了，我也是时候跟他请个假，江月兰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一定是没办法去上班的。我对着我妈说道，“妈，你先进去吧，我和裴……则琛，说两句话。”一下子突然直呼他的全名，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妈点了点头，和裴则琛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进了房里，我见门被关上之后，才对着裴则琛淡淡的说道，“裴总，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婆婆出了车祸受伤进了医院，现在还在昏迷，我最近可能要请一段时间的假了。” 裴则琛伸手推了推金色的眼镜，直视着我说道，“恩，这个没关系，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局促的站在那里，摇了摇头。“谢谢你，我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只是我才刚转过去做你的秘书，就要请假，实在抱歉。” “没事，你先处理好家里的事吧，公司的事情，不急于一时。”裴则琛抬手看了一下表，说，“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我目送着裴则琛离开，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他这样过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两句话吗？或许，他是不是正巧路过？ 我回了家，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杨思甜也不在，我妈正在厨房里熬粥，我趁着这个时间，去楼上收拾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 等我们回到医院的时候，天也已经亮了，我爸在病房里的一张沙发上睡着了，而沈振东就站在窗前，环抱着双臂，显得有些没落。 本来不想叫醒我爸，但就这个时候，副院长带着几位主任医生到了病房，特意赶来查看江月兰的情况，我们只好在病房外等着。 过了好一会，副院长从病房里走出来，恭敬的跟我爸打了声招呼。“严局长。”他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把我爸叫去了办公室。我不放心，不顾我妈的阻拦，也跟了过去。 副院长姓方，是我爸以前局里同事的儿子，所以，私下里，他叫我爸一声严叔叔。我们进了办公室之后，他关起来门，给我和我爸倒了一杯水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的心头快提到了嗓子眼，却又不敢开口询问。 我爸看上去很镇定，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也多少有些紧张。我爸一只手搁在桌子上，皱着眉问道，“小方，你实话跟说，我亲家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第074 治疗同意书 “严伯伯，说实话，病人的情况很不好。” 虽然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从方医生嘴里听到之后，还是有些无法承受。我爸轻拍了我的肩膀，看着医生，问道，“小方，你直说吧，现在到底什么状况。” 方医生将病历打开放到我爸的面前，严肃的说道，“严伯伯，病人现在醒来的几率很小，接下来的治疗也会很困难，除此之外，在病人方面，也会觉得很痛苦，她现在完全丧失了进食的能力，只能通过鼻饲或者营养液还有一些药物来维持生命。从医生的角度，我并不是很建议你们这样坚持治疗。” 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直接的面对江月兰的病情，一直知道她不好，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听完医生说的话，我根本控制不住情绪，眼泪肆意开始往下淌。我爸在旁边不断的拍着我的肩膀，也显得很沉重。 “小方啊，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方医生摇了摇头，“这主要还是要看家属的意愿，如果坚持治疗，也只能勉强维持病人的生命体征，但是对病情几乎是没有半点帮助的，而且这个时间，谁也无法保证。” “治，我们一定要治。”当下，我只有这一个想法，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治。 我爸转头看着我，握着我的手低声问道，“夏夏，这件事要不要和振东商量一下。” 我用力的摇了摇头，回答，“振东一定不会放弃的，我们一定要治，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试一试。” 我爸尊重了我的意见，陪着我在治疗同意书上签了字，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就算擦干了眼泪，眼睛也红的厉害。我和我爸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我爸突然站住，拉着我到了走廊里，语重心长的说，“夏夏，亲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本来止住了的泪水，又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虽然说这件事不能怪我，但我还是没办法让沈振东现在就接受这件事，所以我心里依然很担惊受怕，我爸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心里免不了一阵伤感。 我爸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帮我擦了擦眼泪，语气柔和的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你现在可已经嫁人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整天哭了。”我爸一向是这样嘴硬心软，可我知道，他比谁都疼我。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但夏夏，你和振东是夫妻，这件事你本来就不该瞒着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怪不得振东心里有想法。你找时间和振东好好沟通沟通，我相信振东不会怪你的。” 我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我真的猜不透沈振东，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这件事，他一定是生了我的气的。 我和我爸回到病房之后，沈振东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我妈一个人在那里，我妈说沈振东接了公司的电话，说有急事要处理，急急忙忙的就赶回去了。下午的时候，陆榆和余飞一起来了医院，爸妈都认识他们，所以几个人在一起聊了很久。 陆榆和余飞走了之后，昨天来医院的两名警察又到了病房，说是案件有新的进展。这件事一直让我提心吊胆，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那我们决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两位警察穿着制服，走到我们面前，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严小姐，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向你求证。” 我爸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手背，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关于江月兰向债务公司借款的事情，我们需要再了解一些细节。” 我点了点头，回应道，“恩，你们说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都告诉你们。” 另一名警察拿出一本本子开始在上面做记录，问道，“我想知道，江月兰为什么会欠下这些债务，是不是你们家里出现了经济问题。” 我赶忙摇了摇头，如实回答说，“我们家里并没有经济状况，我婆婆平时有打麻将的爱好，她几乎每天都会出去打牌，这些钱应该都是她打牌欠下的。” “那你知不知道江月兰平时都和哪些人来往，都是和哪些人在一起打牌。” 我思索了片刻，说，“之前听她说，有几个是小区里的阿姨，还有一些大概都是在棋牌室认识的，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之前你说，江月兰在此之前，还欠过两次的债务，那你们是如何还清的。” 说到这个问题，我看了我爸一眼，低着头，下意识的咬着唇。不知道我爸知道我把车卖了之后，会不会生气。 “严小姐？”那名警官催促道。 我深吸了口气，回答道，“第一次的时候，我把车子卖了还清了债务，第二次是我问朋友借的。”说完这番话，我分明看到我爸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皱着眉没有说话。 后面几个问题都无关痛痒，几乎都是关于江月兰平时的生活作息和交友圈，我也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要问的这么详细，只是我脑子很混乱，这辆车子的事情，除了沈振东意外，我最怕的就是我爸妈知道，再怎么说，这辆车都是我的嫁妆，无关价值，而是它的意义。 例行询问完之后，警察告诉我，这家借贷公司根本就是一家空壳的公司，除了江月兰这一笔借贷之外，没有其他债务了，所以现在根本无从查起，但他们也会尽力。 警察离开之后，我妈焦急的拉着我的手，说话间带着些哭腔，“夏夏，你告诉我，你婆婆是不是一直欺负你，为什么你要把车子卖了，你为什么缺钱也不告诉妈。” 看到我妈这样，我也红了眼眶。我爸双手背在身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好了，你别说了，这是闺女自己的事，你年纪大了，就不要瞎掺和了。” 我妈用手捂着嘴，抽泣着反驳道，“你这叫什么话，就算她嫁出去了，她也永远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让女儿被别人欺负。” “老公是夏夏自己选的，你能怎么样，谁家没有点事情，女儿嫁过去了，就是沈家的人。”我爸提高了些音量，我还第一次看到他对我妈这么大声的说话。 “爸，妈，是我不好，婆婆没有欺负我，这件事是我自己做主的，你们别生气了。” 我爸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就走出了病房，我知道，他不是生气，只是担心我罢了，当初我要嫁给沈振东的时候，他们都不同意，一是因为太远了，二是对沈振东家庭的质疑，但因为我的坚持，爸妈最后还是赞成了我的决定。 “夏夏……”我妈双眼通红的拉着我的，我知道，我又让他们担心了。 第075 八卦新闻 江月兰现在每天只能靠药物来维持生命，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医生让我们有空多和她交流交流，病人是可以听得到的，这样或许可以唤起她的求生意志。 爸妈来海城也已经好几天了，我想着现在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实在不能让爸妈在这么辛苦下去了，劝说了很久，他们才答应我回宁城。我本是想送他们回宁城，可我爸坚决不同意，最后还是由余飞代劳，开车送他们回去，余飞说正好回家里看看，我爸也就没有再拒绝。 临走的时候，我妈塞给我一张银行卡，说密码是我的生日，我本来想拒绝，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一直拿他们的钱，但我妈说，让我先把朋友的钱给还了，欠朋友的还不如欠爸妈的。我实在拗不过我妈，也只好应了下来，而且，我也真的不愿意欠裴则琛这些钱。 我这几天见沈振东都是匆匆一面，我和他几乎没有交流过什么，他每天都是公司和医院两头跑，很少回家。我这几天请假，大多时间都在医院里，但是他见了我，也没有跟我说话，只是礼貌性的和我爸妈打声招呼。至于杨思甜，我回家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见到她，我也没有心思去管她在干些什么。 这天，我送走了爸妈之后，就回了家里，想着这几天都没有收拾，趁这个时间回家打扫一下，杨思甜依然不在家里，但是她的行礼还都在房间里，我不敢动，所以也没有打扫她的房间。 我把这几天积累的脏衣服都给洗了，然后在楼下拖地板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打开。我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就见沈振东一手拿着公文包，一只手拿着外套，开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我的时候同样也有一瞬间的呆愣，不过只一会的时间，他就走到沙发前，将公文包和西装外套放下，然后一言不发的走进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我很想跟他说说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拿着拖把愣在原地，低声的叹了口气之后，刚想去卫生间的时候，沈振东突然淡淡的开了口，问道，“爸妈都回去了吗？” 我赶紧回答道，“恩，我爸妈都回去了，上午走的。”沈振东点了点头，然后放下手中的矿泉水朝我走来，我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沈振东在我两米以外的地方站定，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淡漠的看着我，说，“妈那里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你不用一直守在那里，没什么事的话，你还是去上班吧，不需要天天往医院跑。” 我不知道沈振东是什么意思，但也只能本能的点了点头。 沈振东又说，“你请假那么多天，公司没有什么意见吗。” 我说，“没有，老板同意了的。”我没有告诉沈振东我转职的事情，也不是想刻意隐瞒明知是觉得这件事无关痛痒，不提也罢，而且他应该也没兴趣知道这些。 “嗯。”沈振东没有再说什么，他朝着二楼走去，在上楼前，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对我说道，“我上次给你的那张卡，你可以随便的用，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说完之后，他不等我的回答，就迈步上了楼。 我刚想开口叫住他，就已经听到楼上书房门关起的声音，我的手生生的定在了半空中。不知道是习惯还是心理有隔阂，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沈振东的钱，或许是我骨子里的那份执拗，我总不希望被他看扁，虽然我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 这两天在医院陪江月兰的期间，我看了些烹饪的书籍，也可以独立的完成几个小炒，但也仅限于半成品这种，要是稍微复杂一些的，依然会难倒我。想着沈振东这几天都没有回来，我特意做了几个菜。 我把几个菜放在桌子上之后，就去了医院，在路上，我给林瑶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明天去上班。 在路过一家书报亭的时候，我被一张娱乐新闻的报纸给吸引住了目光，在封面的一个小角落里，杨思甜三个字赫然的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掏了点零钱，买下了这份报纸。翻到里页，一排红色的标题实在很刺眼。 上面写着，昔日涉案女星自降身价，五位数代言某楼盘，开幕式人气惨淡，商家遭殃。配图是很早以前，杨思甜刚出道时候的几张性感照片。文章里不乏对她的一些贬低和歧视，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她因为先前涉险卖1yin的时间，导致现在身价大跌，连一些郊区的小户型楼盘代言都接。 这篇文章里，有太多的不实报道，让人看了实在很生气，但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杨思甜又要回娱乐圈，按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来说，一定是难上加难。怪不得我这几天都没有见到她，原来她又去接这些代言了。 除了这篇报道，我还在报纸上看到了裴则琛的名字，只不过比起杨思甜，这篇报道要正面的多。上面林林总总的交代了一些裴则琛的留学经历，还有发表过的学术论文，另外还有他的星座，血型，身高，体重，以及个人爱好，就下面的内容而言，简直把塑造成了一个国民男友的形象。 第076 眼前的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