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鬼面之下
本平旷的土地被四散的金光摧残得面目全非，一轮烈日陷于一处巨大的凹地之中，而烈日之中的身影正是抱头嘶吼的天行圣子。 半响之后，凌厉而恐怖的毁灭气息才彻底平息，灼烈金光全都被重新收入烈日之中。 包裹身体的烈日掩去，只见天行圣子双眼通红，充斥着不可遏制的怒意。他抬头扫视了周围一眼，可是根本没有见到白念的身影。 “白家血逆！白念……很好！我很期待下次相遇！届时必定让你受尽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 逃出去许远，白念估计天行圣子速度再快也追不上后，便将仙殿中的众人放了出来。 这里是一座矮山，没有任何植被生长，光秃秃的一片，只有暗红色的石块散落四处。 “你受伤了？”吕战仙看向白念。 此时的白念一身染血，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及全身，特别是那道洞穿左胸的伤口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白念强提力气，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浮动了一下嘴角。 肺部撕裂，失血过多，血灵亏空……全身的剧痛也难以盖住大脑的昏沉，白念想要抬起眼皮，但如同涨潮一般的困倦之意却是让眼皮彻底合闭。 “白念！”吕战仙立刻扶住倒地的白念，却是再也摇不醒他。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们不明白为何仙殿之门关闭时还好好的白念，却会在仙殿之门开启后晕死过去。 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念静静地躺在那里，那胸口处的洞任何人见到都会下意识地以为伤及心脏！ “白念！”林青月浑身颤栗，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的恐惧起来。 本以为已经失去，可是当他再一次出现在面前时却让林青月有些猝不及防，但心情总归是欣喜若狂的。 然而这次逢面，还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还没有仔细地瞧清楚那被岁月催熟的脸庞，还没有问清楚这几年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太多的事情便凝结成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害怕再次失去，害怕曾经经历过的离别再次上演。 “念哥！”白凡取下戴在脸上的面具，露出的是一张有些黝黑的脸颊，但看起来倒是稍显成熟。 “念哥！我是小凡啊！念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小凡！”白凡推开围在白念身旁的吕战仙几人，拼命地想要晃醒白念。 “我说，还要不要救人了？”华严山拍了拍白凡，面色不满地说道。 “你们可以救念哥？”白凡眼中已经噙满泪水，他呆呆地看着华严山，脸上多出一丝惊喜。 “一些皮外伤而已，胸前这道伤口离心脏还偏差了几分，只是伤到肺部而已，压根威胁不了生命安全。”吕战仙扯住白凡，“小子，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肯定很急躁，但是如果真想救他，你得先安分点。” 林青月听说白念受伤并不致命，不由得舒缓一口气，她看向白凡说道：“小凡，过来！不要打扰他们救人！” “好…好的！”白凡连忙放开白念，然后郑重其事地看向吕战仙他们，“请你们一定要救好他！” “小菜一碟，这家伙就是千年不死的祸害，不可能这么容易歇菜的！上次我还见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势呢！”吕战仙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也离开白念，以免影响到清清救人。 救人这种事，在场之中当然得清清来做，炼丹一道免不了通解医理，何种药治何种病也属清清最了解。 清清双手一翻，取出一簇卖相可观的草，草叶宽平，呈锯形，草色金中带红。 而在这簇草出现的刹那，有金红色之气弥漫开来，隐约可见一只凤凰飞舞其中，并且带起一股醉人心魄的香味， “凰血草！”林青月有些震撼，她没想到救白念的人会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更没想到这个女孩出手就是一株仙药！ 要知道，仙药最低级的用途就是吊命，它最重要的功能就是提升资质。 如果将仙药拿来炼丹，则可以根据仙药的特性提升rou体、修为、灵根或者灵魂强度。可拿来吊命的话，药性则会大打折扣，提升资质的能力也就减弱许多。 况且，一个资质平庸的修士服用一株仙药之后成为绝代天骄是很有可能的。 仙药之稀缺，众所皆知，然而那个女孩取出仙药却一点也不犹豫。 “凰血草，以凤凰之血浇灌而成。这株仙药拿来治疗白念此时的伤势再适合不过。”华严山时常跟在清清身边，倒是也懂得一些药理，“白念失血过多，而凰血草本就有补血辽气的作用。而且凰血草是以凰血养成，其药效也顺带凰血的涅槃……” 清清双掌生火，一缕缕火焰缠绕上凰血草。 本来火克木，可是凰血草在火焰的灼烧下却并没有燃烧起来，而是有一些红色的物质被分解出来。最后凰血草全然一片金黄，不带丝毫血色。 炼制凰血草的过程不过十息时间，而白念吃下凰血池之后，苍白的脸色明显多出几分红润，气若游丝的呼吸也逐渐稳定下来。 白念全身的伤口立刻结疤，胸前那处洞穿也有血rou在生长。 “小羽，我们进入仙殿之后，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吕战仙此时才问出众人皆有的疑惑。 “天行圣子后来出现了……”林羽嘶哑着声音说道。 “天行圣子……” “这个天行圣子到底有多恐怖？难道白念和你再加上一群凶魔都打不过他？” 林羽摇了摇头，有些后怕地感叹道：“天行圣子恐怕已经有圣阶三灵台的实力……” “圣阶三灵台！”在场一片惊呼。 “圣阶三灵台是什么？”唯有莫惊天有些疑惑，他根本不知道圣阶的境界划分。 “超凡者雕刻符文于灵丹上，而圣阶则是在灵丹之周筑灵台！灵台登九，则羽化升仙！”化雨柔解释道。 “整个天灵进入南华仙国的修士之中达到圣阶的只有五人，而这五人中唯有天行圣子步入三重灵台境！”林青月说道，她身为邪刺之人，对天行圣子倒是了解许多。 …… 入夜的百魔界倒是没有白天那份低沉的气息，整个夜空虽然依旧没有月亮，但是却星光璀璨，空明亮彻得一片。 白念睁开眼睛，第一眼便是这唯美的夜空景色，鼻间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 四周很静，唯有一人守在旁边。 虽然全身都还隐隐作痛，乏力无比，但心中却从未如此地安宁。 “这星空好看么？”白念柔声问道。 “还不赖……”声音平静如湖，不带一丝波澜，依旧是一席白袍蔽体，鬼面遮容。 “仔细想想，我们似乎有五年未见了吧？”白念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我……”林青月的声音总算有一丝异样，“当时在虚空之中，为什么要逞强？” “不逞强的话，会一个都走不掉的啊！”白念无所谓地说道。 从白帝城出来后，踏上虚空之路却被天行教的追兵围杀。为了让林青月和白凡逃走，白念一人拖住了天行教那个号称千手阎罗的圣人。 最后，白念和千手阎罗一同撞入虚空乱流之中被搅碎，若不是魔女最后帮白念重塑身体，林青月根本不可能再次见到他。 气氛有些凝重，林青月表现得太过沉默，白念只好主动找话题。 “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美得不可方物，令人神伤……”白念慢慢起身，和林青月一同坐在垫子上。 垫子很软，是专门为他这个伤员准备的。 “你倒是变化很大。”林青月似乎想起什么，“以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心性质朴，单纯善良的乡野猎户，可是现在的你完全颠覆了我的记忆。” “短短五年，超凡后期，还是白家血逆……近日所传的那个劫财劫色杀人如麻的魔王也是你吧？”林青月淡漠道。 “什么？劫色？”白念瞪大眼睛，“青月你听我解释，我绝对没有干过这种事！劫财什么的倒是干过，但杀人如麻纯属诬赖！我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而且都是他们先招惹我的！” “你不用对我解释，我又没说你有错，我只是感叹你变化太大而已……”林青月突然撇嘴，本来冰冷如莲的气质添上一分暖色。 “我变化是挺大的，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会加入邪刺呢？”白念问道。 “无意之中加入的而已……”林青月一句带过，没有多提。 “青月，你能把那面具摘下来么？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难道害怕被别人认出来？” 林青月迟疑了会，终究是没有取下鬼面，“你说我一点也没有变，可是你所看到的都是你自己希望看到的罢了！” 白念有些听不懂此时林青月所说的话，但不知为何他却从林青月的语气中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悲伤和无奈。 “我这张脸多年之前就已经被毁掉，是一张丑陋而狰狞的脸……”林青月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我今日所见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啊！”白念不解道。 “呵！”林青月轻笑一声，似乎下定某种决断，她直接挥手摘下脸上的鬼面，毫不拖泥带水。 可是鬼面之下，却是一张满是疤痕的脸！ 借着稀疏的月光，那满是疤痕的脸狰狞而可怕，千疮百孔如同恶鬼，和美丽沾不上半点关系！ 白念心头一震，满脸不可置信。 “你所想看到的那张脸多年之前便已毁灭，今日你所看到的那一面不过是一门小小的障眼法而已，却骗过了你的眼睛……”林青月苦笑道。 到底是眼睛被骗，还是内心无法接受，于是自欺欺人？ “现在这张脸可还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