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当轮到介绍公司出售的服务内容时，一位年轻的女性站起来给客户做presentation。这女孩嗓音温润，语速舒缓适当, 讲解条理分明，让人听了很舒服。别人提了几个问题，她都回答得很清楚, 一看便是对本职业务吃得很透。 气质干净，眉目间有股属于东方的温婉柔美，却又隐隐有着女人的潋滟风姿。 那位总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直便没有移开。 他记住了她的名字叫杜绡，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在第二次接触的时候, 他就向杜绡索要电话号码了。虽然他是打着工作的名义，但杜绡已经从女孩成长为女人, 对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张力比从前敏锐得多，她只给出了自己的工作名片：“这里有我们客户部的电话，可以直接找到我。”客户部的名片上没有私人号码, 只有客服电话，就是杜绡她们几个桌上的座机。 但总监后来还是拿到了她的私人号码。负责拓展这个客户的销售跑到她跟前一个劲的赔不是：“……人家开口要了，实在是没法拒绝。” 总监跟杜绡通了私人电话，他行事作风带着美国人的热情和直白，明确的表达了追求之意。 杜绡婉拒了，但第二天，一大束夺人眼球的粉色玫瑰就送到了办公室。 轰轰烈烈的追求开始了。 “早。”王梓桐放下包，做到自己的工位上。 “早，王姐！”小刘跟她打招呼，忽然发现了新东西：“咦，新买的项链啊？好看！哪家店买的，把淘宝链接给我，我也看看！” 王梓桐含糊道：“不知道，朋友送的。” 杜绡接了咖啡回来，也看见了王梓桐的项链，惊奇道：“四叶草啊？梵克雅宝的吗？” 王梓桐含糊应了，拿了杯子去打咖啡。 小刘凑过来问：“杜姐，刚才那什么梵什么宝？” 杜绡说：“梵克雅宝。” 小刘打开淘宝，点击搜索栏：“哪四个字啊？” 杜绡说：“淘宝上都是仿的。” “很贵吗？”小刘问。 淘宝既然是仿的，她就直接百度了。杜绡才说了一句“挺贵的”，小刘已经百度出来价格了，不由咋舌：“这么老贵啊！妈呀！” 她忽然反应过来，转头问杜绡：“那王姐戴那个……？” 杜绡说：“我瞧着应该是正品。我嫂子有两条，正品特别精致。仿的一看就能看出来。” “啊——好羡慕啊！”小刘哀叹，“王姐老公一定很有钱吧，你看她又是背gucci，又是买这么贵的项链。我什么时候能过上这种日子呢！” “你呀，少买点化妆品，省点钱租个好点的房子才是真的。”杜绡说，“住地下室对身体不好的。” 从前曹芸在的时候，三人组里她年纪最小，她负责卖小卖萌。现在不仅有了更年轻的小刘，她还提升成为了经理，不知不觉的，在说话的腔调态度上都跟从前渐渐不同，日益沉稳。 等她念叨完小刘，开始浏览工作邮件的时候，也不由的想到，王梓桐五一才办完婚礼，之前更是装修了房子，她早就念叨过不止一回手里钱特别紧张。可最近一段时间……她不仅新添了gucci的包包，更买了这么贵的项链，四叶草就是基础款也得一万多。 是因为结婚收了很多礼金吗？杜绡微微感到奇怪，但随即就抛到脑后。 不到十一点的时候，又一大束耀眼的粉色玫瑰送到了杜绡的办公桌上，华丽典雅。 杜绡叹了口气。 “杜姐你又叹气！”小刘嫉妒的说，“王姐你看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行了行了你。”王梓桐说。 小刘笑嘻嘻的去茶水间取了花瓶来，把玫瑰的包装解开。附近的女同事已经聚集过来，都伸出手：“给我两朵。” 最开始收到玫瑰的时候，杜绡就很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打算悄悄的扔掉，王梓桐和小刘都心疼，那玫瑰那么大朵，一看就是特别贵的那种。 “要不然分给我们插起来吧。”她们俩说。 同事都张开这个口了，杜绡也不能硬是不给，硬是扔垃圾桶，就分了。女同事们看见，都过来一人拿了几朵，各自找个矿泉水瓶之类的插起来。办公室一时竟漂亮了起来。 这玫瑰还不是一次性了事，杜绡跟那位总监通过电话，道谢，道歉，婉拒，都阻止不了对方的热烈追求。 他说：“一被拒绝就退缩了，那‘追求’两个字该怎么解释？” 于是隔三差五的，杜绡就能收到玫瑰，美化一回办公室。 王梓桐还掏出手机拍照。 “我也拍！”小刘也拿手机，“发给我同学看看，就说有人追求我，嘻嘻！” 章欢端着杯子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接咖啡，一推门眼前一片粉色。 “嗬！”章欢说，“又来了？” 小刘问：“章总你要不要来两朵，可香了，能盖住雪茄味。” 自从曹芸辞职了，章欢跟jacky之前的约定就算解除了，jacky又时不时的到茶水间里面的吸烟室里抽他的雪茄了。经常姑娘们吃完中午饭回来，靠近茶水间的区域都是雪茄味，香得发腻，闻多了想吐。 所以杜绡的这个玫瑰格外的受欢迎，压味。 “我不用了。”章欢摆摆手，又问杜绡，“还是那个谁？” 杜绡无奈的说：“是。” 章欢点点头，接咖啡去了。 她接完咖啡回来，叫了声杜绡：“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杜绡心里有预感，起身跟进去了。 小刘凑过去问王梓桐：“不会因为这个挨说吧？” 王梓桐犹豫道：“一般不会吧。这算是私事。而且，又不是杜绡让对方追求她的。” 等小刘滑回到自己工位上，她把刚才拍的玫瑰照片发给了石天：【又来了，第三次了。】 石天很快回复：【知道了，谢谢王姐。项链还喜欢吗？】 王梓桐犹豫了一下，回复：【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我就是觉得你跟绡绡挺可惜的，才帮你看她一眼，你别再给我买东西了。】 石天回复：【我明白的，谢谢您。】 杜绡随手带上门，在章欢的办公桌前坐下，等着章欢指示。 章欢放下杯子先说：“虽然是客户，但如果那个 dean leesao扰你的话，不用怕，要跟我说。” 杜绡连忙摆手说：“没有，李总人挺斯文的，他就是送花给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那就行。”章欢放松了点，“私事的话按说我不该过问，但这个牵扯到客户了，所以我还是想问问，你跟他是怎么个意思？” 杜绡说：“他加了我微信，还打过几次电话给我，但是我都拒绝了。” “行，这个我不问了。就是希望你自己能把握好，最好别发生什么不愉快，尽量不要牵扯到工作上来。”章欢说。 杜绡说：“好的，章总，我明白的。” 章欢停了停，语气放轻松些，说：“dean lee这个人，我跟他接触有一段日子了，印象倒还是蛮好的。他虽然是美籍，骨子里其实还是中国人，但是作风很洋派，不过，人家是真·洋派。” 章欢特别咬重了这个“真”字，显然是在嘲讽某个大不列颠回来的假洋绅士。杜绡没憋住，“噗”的就笑了。 章欢也笑了， “绡绡。”杜绡要离开的时候，章欢叫住她，“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杜绡下巴尖尖，眼窝比从前深一些，显得眼睛特别大，幽幽的，很有女人味。刚认识她的人只会觉得好看，可章欢是眼睁睁看着以前水润润的小姑娘是怎么在短时间内瘦成骨感美人的，不免有点担心。 杜绡给这老大姐一个“你放心”的微笑，点点头“嗯”了一声。 dean lee的中文名叫李迪。就如章欢对他的印象一样，他作风洋派，也有些强势，但对待女性的确是个非常绅士的人。作为男人来说，很有魅力。 当李迪再一次打电话给杜绡的时候，杜绡接受了他的邀请，跟他约定了周五的晚饭。 周五的时候李迪开车来东方广场接了她，带她去预定好的餐厅。 这天石天才刚完成一个版本更新，刚刚松了一口气。反馈过来的数据非常乐观。当初石天跟杜绡说过，最差的情况就是把他之前的积蓄全都赔进去，现在看来这种情况显然不会发生了。 “我就做梦能大爆，然后发100个月工资。” “卧槽，你当是《仙情》呢！” “《仙情》当时发了多少啊？” “好像120个月吧。也就仙情那种超级大爆的游戏才做的到吧。听说《火灵》也就才发了60个月的而已。” “哈哈哈我就做个梦，咱们这游戏，只要能发十到二十个月的，我就很知足了。” “应该能吧，现在数据很好啊，比我之前那家公司做的好不少呢。” 石天听着这些小伙子们的对话，嘴角微微勾起。 “加大网络营销的力度。”在会上，他说，“这游戏会火。” 这是他的领域，在这个领域内他充满自信。他的自信满满也给员工们带来了士气。且数据这样的好，奖金都是可以预期的。虽还只是间小公司，办公室里却充满活力和动力。 开完会大家带着对未来满满的期望散去，老秦喊石天：“喝酒去，喝酒去，必须得庆祝一下！” 三贱客去了五道口的酒吧。几杯酒下肚，趁着老秦老吴上厕所的空档，石天打开笔记本习惯性的定位了一下杜绡，却看到那个光点出现在工体附近。 石天怔了一下。精确检索了那个地方，发现是一家餐厅，比较洋味的那种。工体附近，有很多这样的餐厅，精致、私密，有格调。 但杜绡不喜欢这种太过洋味的餐厅，她顶多就吃个披萨吃个牛排。她的胃是中国人的胃，喜欢吃川菜湘菜尤其是火锅，冬天吃火锅吃得不亦乐乎。她跟她的朋友、同事，都不太会去这样的地方聚餐。 只能是她的社交圈中出现了新的人，这个人的出现使杜绡的行为轨迹发生了改变。 石天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这个人是谁。王大姐说杜绡对那个人无动于衷，拒绝了数次。可这样热烈的追求，到底是打动了她吗？ 她……她是决定向前跨出一步了吗？ 老秦老吴结伴放完水回来，就看见石天手握成拳放在鼻端，目光怔然，无意识的咬自己的指节。 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虽然石天没说，可别人也不傻。石天本来就是工作狂一样的人，突然就变得狂上加狂，仿佛生活只剩下工作一件事了。再想想以前他一天要给杜绡那妹子打几个电话？现在呢？杜绡多久没有出现了？ 老秦和老吴早就猜到了。但这种事，男人比女人更不会宽慰人，他们只会陪着一起喝酒。 这天晚上，老吴和老秦都没醉，石天醉了，被他们合力抬了回去。 杜绡和李迪这顿饭吃得气氛还算融洽。 比起石天，李迪还要更成熟一些，毕竟年纪摆在这里。他给杜绡的感觉其实有一点类似杜锦，这让杜绡放松了许多。 李迪是个很健谈的人，他的眼界也很开阔，话题新颖，谈吐有趣，不会冷场。而杜绡是个擅长倾听的人，漂亮、安静又善于倾听的女孩，总是让男人特别有倾诉欲。从前石天是这样，现在李迪也是这种感觉。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柠檬水，待放下杯子，抬眼看到杜绡白皙面孔上，一双眸子如秋水静谧，忽然他就卡住说不出话来。 杜绡曾问过石天，喜欢她什么？石天说，见到她就喜欢上了，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