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吉姆与裘达尔双双坠湖后，沃伦就发动了扫荡式的搜救，他不顾西瑟与琳达的劝阻——毅然决然的跳入湖中寻找裘达尔的身影——那奋不顾身的样子，至今让琳达动容又难以忘怀。 吉姆·斯坦威尔，这个曾在梭罗星艾利特人种作威作福的男人，他的残骸在第二天被寻到——也仅仅只有部分而已，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整体框架。 斯坦威尔的胜利让沃伦等人看到了希望，他们更加努力的搜寻，以斯坦威尔的尸体为中心的，展开全方位的调查。沃伦更是无数次潜入水中，试图用精神力与裘达尔建立联系。 但是无论星际联邦的人如何努力，他们也没能从冰冷的琥珀湖中寻找到一丝关于裘达尔·卡文迪许的踪迹。 这位星际联邦最为年轻的少将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证据。 “赛茵特先生，我们该走了。” “赛茵特先生？” 负责安排人员撤离的组长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湖边帐篷里的那个身影，踌躇着要不要上前询问。 星际联邦的撤退速度很是迅速，这才第二天，原本乌压压的大军就少了一半，现如今还驻扎在这里的都是负责后勤的士兵。 本来沃伦·赛茵特早该在第一天就撤离，他是特殊小组的队员，也是第一批进入罗格斯堡垒进行突破的人之一。但是这位先生却迟迟不愿意离开，甚至还从后勤部借了一个帐篷扎在湖边，大有长期住下去的意图。 组织组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可好说歹说沃伦就是没有离开的念头——组长是之后才赶来的，对那场骇人听闻的爆炸只限于同事之间的口头消息，并未亲身经历过。但他看得出来如今失踪的那位卡文迪许少将对沃伦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这也是让组长更加犹豫的地方。 一方面他同情于沃伦·赛茵特的遭遇，一方面他又有军令在身，必须让所有的军人都得到良好的保护。 而罗格斯城堡荒郊野岭的，没有食物资源，也不知道还存不存在艾利特人的余/党，如果放任沃伦一人留在这里，这罪名他可担当不起。 “赛茵特……” 组织组长刚想上前，就望见一名粉发的alpha已经快他一步的上前。 琳达早就察觉了这边的动静，在示意组长退下后，自己整理了情绪，这才慢吞吞的走到沃伦的身侧。 “嫂子……”她喊。 沃伦原本凝视着裘达尔的那个智脑，听闻琳达唤他，这才如同从梦境中醒过来，怔了一下道：“都撤退了吗？” 得到琳达肯定的回答，沃伦沉下眸子。 “嫂子，我们该撤退了。” 琳达见他不言不语，只好皱眉相劝——她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事情，安慰起人来也有点蹩手蹩脚。 “你们先回吧。” 沃伦没有直接拒绝，但是就琳达看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她就知道沃伦绝不会轻易离开。 没有亲眼看到裘达尔，沃伦是不会走的。 “你是可以不离开，我相信嫂子你可以保护自己的。”琳达试图用另一种方法游说沃伦：“但是赛茵特将军会担心吧？你这样长时间的不回去，他必定会担心你。” “……” 沃伦先是顿了顿，就在琳达以为方法奏效的时候，又听他道：“往年我一个人在主星上活着他也没有担心，现在我成年了，更是不会有这方面的忧虑。” 他的语调是如此的无所谓，但是下一句却峰回路转。 “你回去后如果我父亲问起我……”沃伦抿了抿唇。 “让他直接联系我吧。”青年露出自己的智脑：“我会保持通话畅通的。” “不……不是……” 琳达简直要被自己的笨手笨脚给气死了，她一脸无奈的站在原地，思来想去也没有好的办法，最后只好有点破罐子破摔意味的道： “那那些被嫂子你控制的艾利特士兵呢？他们可是活死人……嫂子你不可能控制他们一辈子吧？还是需要史密斯博士她们的配合，才能够研制出新的控制他们的机器……你若是不跟我们回去，这项工作就没法进行了啊……” “……” 沃伦这次回复是惊人的快。 他站了起来，直接走出帐篷外面。 “啪嗒啪嗒……” 只见那群被控制的艾利特士兵已经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着沃伦这边走来。 沃伦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眼神宛若看着一堆死物。 不过也是，这群艾利特士兵命早就不是他们自己的了。 等到那群士兵离沃伦还有50米远的时候，只见他手指微微一动—— 刹那间，那些原本还活动着自己四肢的士兵一个个举起手里的武器刺向自己的心脏！ 之后就如同破碎的娃娃一般，朝着四周跌落。 早已冷去的血液飞溅，在空中形成一朵朵艳丽的花朵，场面宏大又震撼的仿佛下了一场红色的雨。 整个过程耗时都只能用秒进行计算，等到琳达从震惊外加无法言语中恢复，整个场面已经变得无法收拾。 “嫂……嫂子？”她迟疑的喊出声，仿佛这一切都是幻觉。 “这样不就解决了。” 而沃伦，只是轻描淡写的如此回复。 之后，他消瘦的身影再次返回了帐篷里面，留世界观都要被颠覆的琳达一人在外面凌乱。 这……这就是4s级别精神力的实力吗？ 琳达不禁额头冒出冷汗。 早就知道她这位嫂子不是平凡人，拥有逆天的4s的精神力——但是以往因为体力的限制，他都没有把自己的精神力展现的完全——即使是控制了这些艾利特人的时候，琳达也只是赞叹了一声“好厉害”，并没有体会到如今这种贯彻人心的震撼。 那股子悸动还在/胸/腔里回响，震荡开来。 而如今……他在她的面前完全的展现了这惊人的4s精神力，摧枯拉朽一般的将原本数量不少的艾利特亡灵队伍给打的七零八落。偏偏对方连一丝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因为精神力上的巨大沟壑，只能够任由沃伦宰割。 再望一眼帐篷里沃伦那张略显淡漠的脸，琳达不知道为什么背后发寒。 “你回去吧。” 沃伦转过目光。 “我不会离开的。”他道。 “没有把裘达尔·卡文迪许这个人找回来，我是不会走的。” —— 最后，沃伦还是回到了基地。 不为别的—— 赛茵特将军带人亲自来到罗格斯战场，和西瑟等人一起将沃伦活生生的捆绑起来，之后丢到飞船上，强行带回。 因为这些都是战友，沃伦也不敢太过的使用自己的精神力，如此就落下下乘；赛茵特将军又身经百战，几个回合下来沃伦就败在了他父亲的手上。 “别给我在外头丢人现眼。”赛茵特将军一把将沃伦扔上飞船，自己则在旁边找了个位置。 沃伦瞪着眼睛不说话。 “你以为你跟个望夫石似的杵在那里，卡文迪许就能凭空冒出来？” 赛茵特将军又是一声嗤笑：“开什么玩笑。” 见沃伦还是不言不语，赛茵特将军的火气就增加了。 “沃伦·赛茵特！你/他/妈/的给/老/子/记住！” 他突然吼道，声音响彻整个船舱。 “你首先得是个为国效忠的军人！其次才是她裘达尔·卡文迪许的丈夫！”老将军怒视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国家都危在旦夕了，你还心心念念着情爱？” 西瑟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把伊丽莎白登基的消息告知了赛茵特将军。 “你自己想想，如果裘达尔·卡文迪许人还在这里，她会希望你跟个木头似的沉浸在泪水里吗？” “……” 沃伦动了动身子。 “所以别哭丧着一张脸！”赛茵特将军又道：“我们赛茵特家族的人可以输掉比赛，可以默默无闻，但是绝对不可以丧失勇气！如果你的母亲在，她肯定会斥责你！你根本不如她那般勇敢……” “那母亲可真是勇敢。” 沃伦终于忍不住反讽，他人虽然一直沉稳，但是心里头一直隐藏着一根敏感多疑的弦——他原本可以很好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现如今，沃伦在父亲面前破了功。 “母亲勇敢的追随你到了梭罗星，不惜抛开主星上的一切——亲情、友情、财富、地位……这些她统统不要，就选择了爱情！”沃伦不甘示弱的回敬着赛茵特将军。 “是啊她是多么的勇敢啊！为了爱情，为了所谓的爱情，飞蛾扑火的也要来到梭罗星。完全不顾她自己孱弱的身体——和她那个年幼无助的孩子！” “她有想过我的感受吗？难道我不希望从小生活在安稳的环境里吗？”沃伦字字珠玑。“我从有记忆开始，每一天无不是伴随着母亲的泪水与纷飞的战火……裘达尔的母亲关心我的胃病……但是你以为我是怎么得上这种病的？” “说来也是可笑，我在我的亲生母亲的照顾下——甚至连一顿像样的饭餐都吃不上啊……” 沃伦笑了。 “她满心满眼只有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我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我只关心情爱，那么你所娶的那个女人，我的母亲——不也是如此吗？” “我尚且能够自保，而她……”沃伦目光渐渐地冷下来。 “就怀抱着所谓的勇敢与爱情，一直到她死亡的那一刻为止。” 十几年前的灰暗房间里，尚且年幼的男孩望着床上的母亲……慢慢的无了声息。满头白发的医生遗憾的为这个美丽的omega盖上被子，让洁白的布料遮住她已经奄奄一息，但看得出曾经的惊艳的容颜。 之后，医生离开了。 沃伦就站在那里，久久的没有动弹，直到大门被粗暴的推开——自己的父亲穿着布满鲜血的战斗服，武/器/散落一地，直挺挺的跪在床前时。 他的知觉才渐渐地感触到了空气中的凉意，以及后知后觉的发现…… 他的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 此后的许多年里，每当他想起当时的场景，就如鲠在喉。一开始会感到悲哀，会有无名的怒火，但是到了后来再回忆时，沃伦的内心只剩下麻木与荒芜。 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防备——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沃伦决心要进入军队，决心要变成一个强大的人。 “……你母亲是一个伟大的omega。” 沉默良久，赛茵特将军才给出这般模棱两可的话。 “等到联邦的命运回归正轨了……我带你去你母亲的墓地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