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重回睿王府
下雪了，白茫茫的雪悄无声息地掩盖了大地，一轮圆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窗外层层叠叠的树木寂静无声，随着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上了一层白衣。 慕容雪站在窗外，幽深的眸子凝视住落下的白雪，安静的脸上瞧不出波澜，她的伤已经好了很多，背上的伤基本上已经不会感到疼痛了，但是那一大片狰狞的疤痕却是惊悚骇人。 那日，秋儿为她沐浴的时候，当褪下衣裳，秋儿惊骇地掩住了嘴，却盖不住那已然逸出的惊呼。 不需要秋儿说出口，她也知道自己背上伤疤是多么触目惊心，但是她却是无所谓地淡然一笑，当看到秋儿微颤的身子，瞪大的瞳眸中是惊慌的流光，她带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意识到自己的无礼，秋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惊慌失措地求饶：“王妃，奴婢知罪，请王妃恕罪。”她是真的吓到了，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身上竟会有如此狰狞不堪的伤疤，新生的红rou错综复杂得交错在背部，像是无数条蛇盘旋在其中，带着淡淡的红，触目惊心，比脸上的伤痕更加让人感到惊悚彷徨。 “你没做错什么，无须向我下跪。”幽幽的声音响起，慕容雪没有责怪她。 沐浴过后，慕容雪让她们都去休息了，吹熄烛光，她静躺在床上，眼角处的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她的脸已经残缺，如今她的身子也变得破碎不全，他如果知道了，是不是会更加厌恶她了，蜷缩成一团，仿佛要将自己藏到一个别人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独自啜泣着。 她与他的距离越拉越远，远得她几乎都看不到一丝丝曙光与希望，泪浸湿了床畔，脑海中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 刺痛的冰冷拉回了她的思绪，不知何时，她不太灵活的手竟无意识地伸出了窗外承接那片片的雪花，融雪化成滩滩晶亮的水珠躺在她的手心里，指缝间的水滴趁着五指间的缝隙缓缓滴落，满掌的湿润，冰冷无比。 “哎呀，王妃，外面正在下雪，你怎么能站在窗前呢？要是着凉了怎么办呢？”秋儿一进房，就看到一抹纤细的娇弱身影伫立在窗前，心惊之余，nongnong的担忧涌上心间。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认识了一个与传言中不一样的睿王妃，她打从心里为慕容雪折服，王妃善良、大度、温柔、贴心，从来就不会看轻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让她们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 只是，她却极少看到王妃的笑容。 即使她时而会露出一抹淡笑，但是她却能感觉到，那抹淡笑里藏着的nongnong的愁苦与无尽的悲伤。 回眸望着满脸关切之意的秋儿，看到秋儿朝她疾步地走来，她默默地将手缩回，朝她笑笑，柔声应道：“我没事的，不要那么紧张。”秋儿很关心她，她知道。 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她们之间建立了亲密的情谊，她没有meimei，秋儿就像她的小妹一样，贴心温暖。 “王妃的伤才刚好，可不能再吹风了。”说着，秋儿将窗户关紧，不让寒气侵袭屋内，然后又拿来一个暖炉，希望能让屋子更暖和些。王妃的身子很差，当初寒气攻心，导致她的身子再也不能受寒，哪怕是秋分时节，她也会感到寒冷无比。 “秋儿，别忙活了，先坐下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看着秋儿为她忙进忙出，慕容雪感到一阵的窝心。 秋儿乖巧地与她一同坐下，露出一记甜笑，道：“王妃要和秋儿说什么？”桌上摇曳的蜡烛微微晃动着，烛光将她们身影的映在墙壁上，拉得长长的。 “我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午膳过后，我便要回睿王府了。”今日轩辕启来看她的时候，就跟她提起了这件事。既然她不答应休妻一事，那么她就还是睿王妃，而今日轩辕睿也说了，明日便让人接她回府。 听到慕容雪说要离宫，秋儿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含泪地说道：“那、那王妃，你能不能跟皇上说，让秋儿也跟你回睿王府，秋儿想跟在你的身边伺候你。” 闻言，慕容雪轻轻摇了下臻首，无奈的语气中透着重重的叹息：“秋儿，你留在宫中比跟我回睿王府好。”秋儿的心思她都懂，但是她却不能那么自私，宫中虽然复杂险恶，轩辕启对紫宣皇后情深无比，整个后宫等同于成为了摆设，自然也生不出残酷的后宫争斗。 但是，睿王府却不一样。她深知睿王府有多少的明争暗斗，她早已自顾不暇。轩辕睿说过，他会让她自动求去。这句话的背后是多少的伤害与残酷，她不愿去想，她一人承受痛苦便罢，何必再牵扯一个无辜的人进来呢。 “可是、可是秋儿想跟着王妃。”委屈的模样让人心生不忍，通红的眼眶，含泪的眼眸，让慕容雪不禁心酸起来。但是为了她好，她绝不能带她回睿王府。 拥抱着秋儿，慕容雪轻轻叹息一声，“好秋儿，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等到了，我一定将你带在身边。” 是的，如果有一天她能够等到轩辕睿将她放在心中的时候，她一定会将秋儿带在身边的。 只是，她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吗？会不会到头来，等到的只是无尽的伤害呢？ 站在王府门前，凝望着依旧刚劲的牌匾，雄伟的红漆大门敞开着，四个高大健壮的护卫守卫着门前。仿佛这一切都没有改变，那为什么她的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和彷徨呢？就连当初嫁他之时，也没有现在的剧烈。 是她变了吗？ 移动着沉重的脚步，她轻移莲步缓缓地向前走着，一步一步，走得那么艰辛，就像他们之间，步步都是如此痛苦。 护卫们看到她，你看我，我看你的互视一眼，紧接着，恭敬地齐声喊道：“见过王妃。”王妃今日回府，为何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呢？ 慕容雪朝他们轻轻颔首，然后跨入门槛，那一瞬间，她的心跳仿佛快要停止一般，剧烈地加速着。 她回来了，她终究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