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宅内灯影衣鬓，宅外寒风凛冽。 江宅是同环而构的大宅，本就偌大，所以只将客厅里一些餐桌勾掉，清出来的面积便足够做宴会厅了。 受到邀请的大辈小辈都来了，宾席盈满，林曼兮和江禹城忙着招待客人。 而连棠这次是跟着连家父母来的，安分不少，也没往季明珠跟前凑。 季家和江家的关系大家都是知晓的，因此看季明珠一直跟在江寂身边敬酒，手也挽在他的臂弯里，状似亲密的样子，都没有任何的意外。 他们意外的是—— 男的清癯隽然，淡漠似玉，女的窈窕淑丽，明艳可人。 两人站在一起，竟是无比的般配，看起来也竟如此的登对。 “明珠不喝一杯？”一位年长者看都是江寂在敬酒，提醒了下一直跟在一旁的季明珠。 他们这些长辈都是老一辈的观念，根深蒂固久了，觉得妻子要谦恭和体贴丈夫。 敬酒这回事，应该要帮着才是，而不是一直站在一旁，什么也不做。 “她最近身体不适，不宜喝酒。”江寂手抬起，淡淡地挡了回去。 江寂不说还好，一说季明珠就想起来了。 事实上，从她上次肚子痛以后，江寂就再也没允许她光明正大地喝酒了。 当然，私下里，偷摸摸地不被看见，还是可以的。 就好比现在，她手里拿着红酒杯，看似可以，其实只是个摆设。 “抱歉。”季明珠紧跟着江寂的话，笑着回应了这位长辈，语气纯真又无辜。 那位年长者还想再说些什么，眼看着不远处的季少言往这边缓缓踱过来，忙不迭走开了。 季少言今天姗姗来迟，宴会开席好久他才到，身边也没带女伴，独自一人。 几经周旋，刚刚季明珠看到他的时候，季少言正在在和江禹城交谈。 现在他走近了，朝着江寂微微颔首，而后用红酒杯，轻轻地点了点季明珠手里攥着的那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宝贝今天很漂亮。” “您也很帅啊。”季明珠往前拥了下季少言，在他怀里蹭了蹭。 季少言拍了拍她，视线落到季明珠颈间佩戴的项链上。 继而，他又去看江寂袖口所佩戴的袖扣。 是一对。 季少言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和江寂交谈起来，内容大多都是生意上的事，季明珠听不懂，也不愿意听。 两人看这模样，大概率还要聊很久的模样。 “你去那边休息会儿，我和江寂还要聊点事情。”季少言看季明珠干站着等，也不愿意让她继续在这边了。 江寂没有任何异议，提议道，“你去楼梯那边，那里没人，我等会儿去找你。” 季明珠应了声，转身往旋转楼梯那边走。 她没记错的话，楼梯再往上的半中央，有开辟出来的露台，那里面有可以小憩的地方，放置的有榻榻米。 “季明珠。” 季明珠刚踏上去楼梯没两步，脚步随着身后传来的一声呼喊，当即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去，朝着楼梯下面看过去。 是好久不见的赵谰。 今天赵谰应该是跟着赵老过来的，但是季明珠完全没上心，更别提去打探周围或者是来这次宴会的人了。 于是乎被她唤住以后，季明珠也没想着要停下来和她做一次攀谈。 无言其他，就凭着之前赵谰乱发通稿的小动作，季明珠就懒得理人。 然而赵谰并没打算放过她，锲而不舍道。 “你等下，我想和你聊一下。” 说着，她几步迈上来，和季明珠平行。 刚才距离得远了有些看不清，眼下走的近了，那项链便格外显眼招人。 赵谰拼命央求了赵老，才得以有了今天的机会。 一入宴会厅，她的视线就紧紧地盯在两人周围，再也没转移过。 其他人或许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是心思如她细致，一眼就看出了两人之间和以前的不同所在。 气氛距离，是考验一个人对于另外一个人的排斥程度。 而除去这些，配对首饰的佩戴，是另一种形式的心照不宣。 季明珠颈间佩戴的，和江寂袖侧的袖扣，是成对的。 泛着精致的暗光，只有在某种特殊的角度，才能够折射出璀璨来。 赵谰只觉得眼眶都被这光折出酸涩来，那酸随后渗进了四肢百骸，也渗进了心尖。 “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季明珠看向赵谰，对方神色楚楚可怜，悲愤又泫然，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是没什么好聊的，我只是想和你说，季明珠，你别太得意。”赵谰紧紧地盯住她，轻声轻语，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我怎么得意了？”季明珠缓缓挑眉，看向她，“是因为你被江寂恶狠狠地打了脸，才觉得我得意吗？” 她笑起来，“那你可错了，我从到大，一直都很得意~” “你说是就是吗？江寂和你联姻，又有几分真情在？你不过也是仗着家世好罢了，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赵谰着重在“江寂”两个字上，似是在提醒，似是在强调。 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当然有啊.........我有脸，有身材，有学历，还有疼我的爹。” 季明珠说完看着她，眨了眨眼，“那你呢，按照这么说，你每样都比不过我，还比我多了网友的谩骂——怎么样，翻车的感觉好不好。” 赵谰一时无言以对。 她只知道，她就是看不得季明珠这般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得到的模样。 赵谰复又想起那天江氏回应后铺天盖地涌过来的网友讨伐，以及公关团队的罢休，回到家以后，面对着父母的冷眼，她不得不顶着巨大的压力，宣布暂停采访视频的拍摄。 她一贯也算是被捧着长大，如今体验到被人看低的凄凉。 种种的一切，在此刻尽数化作为心头难以熄灭的火。 烧的她理智全无，剩下的全是不甘。 凭什么............ “你季明珠凭什么？”赵谰冷冷道，“江寂也不过是在一众人中随便选了个家世好的，你以为你的位置够稳吗，你得来的一切，建立在这些虚无中，你的一生，也不过如此。” 赵谰这样说，其实不然。 她内心里隐隐察觉到江寂做出这一些的动力。 这样泛酸的语气，季明珠之前在上学的时候便体会过无数次了。 那时候，有些人她明明都不认识，偏偏对方却对她在学校里的一切了如指掌，说着些酸味十足的话。 季明珠有点儿好笑，倒也没气到，只顺着赵谰的话说下去，“对啊，是挺随意的，那他的未婚妻怎么不是你呢？” 说着，她懒得和赵谰继续掰扯，也不想在这儿待了，顺势往楼下迈。 “你.........”赵谰还想说些什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脱口而出的话语随即又塞了回去。 就在下一秒，季明珠觉得自己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正要往旁边倒的时候，一旁的赵谰却率先倒了下去。 大概是被那个小机器人培养出了迅即的反应能力，季明珠维持着最后的理智，迅速地捞过右侧一旁的栏杆，扶了扶自己，避免让自己摔倒。 但这般之间，她感觉之前在浴室里滑着扭到的那处，再次隐隐作痛。 比上一次，来的还要猛然些。 不过也就是骤然的一下。 没扭到。 一旁的赵谰就在这时候小声地泣起来，大抵是摔疼了。 季明珠听了她这样突如其来的声音，刚转回头看过去，一眼便望见正站在楼梯底拐角处的江寂。 赵谰一直望着季明珠，崴倒在楼梯处，此时此刻更显弱不禁风，“你为什么要绊我.........” 季明珠看她这副模样，心下辗转几回，到底也没有开口。 就在赵谰再次发声“你为什么要这样......”的时候，她接下来的话语被走上来的人影打断。 江寂冷冷瞥了一眼赵谰，直接略过她，而后伸出手臂，从季明珠腿弯下穿过，径自打横抱起她，朝着楼上走了上去。 因为宾客厅内都是人，外面又是冬天冰冷的寒夜，两个地方都不能去。 所以江寂也没带着季明珠去哪儿，干脆抱着她直接去往楼上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以后，季明珠被放置到床褥上，继而，她感觉到自己的裙子被从下撩起。 一阵凉意蜷缩着泛起。 “江寂.........” 江寂半蹲在地上，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脚踝，放置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低垂着眼，眉眼被室内的灯柔和了轮廓。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绊她，是她绊的我！” “我知道。”他修长的手像上次那样，娴熟地放置在脚踝处，轻轻揉动。 季明珠哼了下，“都是你惹的风流债......” 他修长眼睫敛着，径自问道，“扭到没？” 季明珠声音这个时候才软下去，“没有......就一会儿的事......和上次一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强调道，“反正你不能再无限延期我不能喝酒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