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叶妈带着闺女住一间，叶念国兄弟仨睡一间。 谁都没有说话，叶念国困的头疼，很快就陷入了黑甜乡…… 第3章 第二天，将将四点左右的样子，叶妈就已经起床了，借着月光开始干活了，从院墙外撕了一把柴草，然后捡了几块儿硬柴禾，开始烧火，虽然家里真心是没多少的吃的东西了，可是一碗面汤还是能给儿子的，至少得让他吃点儿热乎的东西才好出门呢。 叶妈本来就不是柔弱妇人，因为两口子踏实肯干，所以叶家的孩子虽然不少，可日子还算过的下去，毕竟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吃食堂的，家里生火也就早上烧个面汤，晚上烧点儿热水，顺带着给炕去去潮气罢了。 如今秋高气爽的，正是舒坦的时候，炕都不用点火的。 想着没了的当家的，叶妈忍不住地心酸，摸了一把眼睛，继续烧火。 虽然没指望要白头到老，可到底从没想过他这么年轻就离开了，这个家要怎么办，几个孩子要怎么办，除了老大之外，剩下的三个小的，将来是个什么情况，叶妈着实是心里没底。 之前他们两口子还商量着等冬上闲了找人给老大说亲的，毕竟他也是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再不成亲也说不下去了，可是有了如今这么一出，即便是有人愿意嫁，他叶家也没能力给老大娶媳妇了。 叶妈想的有些出神，水雾渐渐地升腾了起来，整个厨房雾蒙蒙的，闷的慌。 一根柴火从灶门口掉了出来，叶妈从呆滞中回神过来，急忙地抓了一把面，开始烧汤，即便是这玉米面的汤，各家也是有稠有稀的，甚至还有人家基本上就没有面，只有野菜。 叶妈叹了口气，拿了蓝边儿绿搪瓷碗给老大盛出了一大碗来，然后这才将旁边小锅里早就焯熟的野菜扔了进去。 叶念国在厨房有了动静之后就醒了过来，不过并没有起床，而是躺着发了会儿楞，这才在老三的催促下，开始穿衣服，洗脸，刷牙。 叶家是村里少数几家会刷牙的人家，这是原主带来的改变，毕竟在大多数人肚子都填不抱的时候，刷牙这是个奢侈品。 一把牙刷别说是一两年了，三五年都是正常的。用到最后，毛都磨平了才会挪作他用。 好在现在这个时候的东西质量是真的好，况且大多数时候肚子都填不饱呢，还哪里会讲究那么多？ 收拾好了的叶念国看着叶妈有些发红的眼圈儿，默默地叹了口气，比起他们来，显然叶妈更无法接受丈夫骤然去世的事实，可这会儿，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就对了。 看着自己碗里的面汤，再看看锅里的，叶念国默默地倒了回去，用勺子搅合搅合，然后再给自己盛了大半碗出来，看着老大的举动，叶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捂着脸出去了。 叶念国吃好了饭，然后开始上路，从家里的小镇到县城需要两个半小时的路程，纯粹是靠着步行的，没有任何的代步工具，他想要赶上学生的早自习，只能这么早出发，7点左右到学校，然后开始跟早自习。 虽然不是班主任，可谁让他年轻呢，正是学东西的时候，外加上学校人手紧张，所以只能多辛苦了。 好在他现在不会胆怯这一切，做熟了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不会是负担了。 临出门前，他从路边掘了一根枯了的木棍，为了防狼！ 这个时候真的是有狼的，一旦真的给狼跟上了，那就死定了。 虽然这木棍不一定能派上什么用场，可也能给他点儿心理安慰不是。 叶念国边走边回忆在学校里的一切，防止自己出了什么岔子，让人生了疑心就不大好了，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可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第4章 虽然是半大的小伙子，可是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还是忍不住地让人发愁，身体上的疲累倒是可以忽略，可是心理上总是不适应的很，路也不是那么熟悉，总担心自己走岔道儿了，感觉是越走越远了。 这种感觉一直到了公社之后，才稍微好点儿，好歹自己顺利地到了公社了，路上往来的人也多了起来，他用自己的绿皮水壶喝了几口水，这才觉得舒坦些子了。 好在虽然没有拖拉机坐，可也有牛车，总比自己两条腿强些，虽然和叶家隔着不少的距离呢，可是众人对于叶家的事情还是清楚的很，对着叶念国客套了几句，叶念国只是略微沉默地点点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别人似乎也极为体谅他的难处，都是一副“我懂”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再不说些什么了。 叶念国：…… 说实话，这样倒是让他轻松了很多，不用应付这些有些熟，但大多数程度上的陌生人。 牛车花了四十分钟左右从公社到了县城，这已经是当前最快的速度了。 叶念国掏了两分钱的车费，然后拎着自己的东西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好好离着没多远，主要是县城也没多大就对了，很快地就到了地方。他从侧门直接去了住宿区，东西搁下之后急忙奔了办公室。他只来得及跟主任说一声，然后就被赶到教室去了。 跟他搭档的语文老师很是欣慰地看着叶念国去了教室，年纪大了，精神跟不上也是没辙呀！ 早上的忙碌是可想而知的，没老师的教室乱哄哄的，简直就跟早晨的菜市场没什么区别的，当然，如今也没有菜市场这回事儿，只有供销社。 个个儿都跟大爷似的，城里人想吃菜都不容易，更别说是rou了。 当然，农村人想要来点儿盐，弄点儿肥皂的同样不容易。 叶念国是常从城里跑农村的，所以难免地就会给乡亲们带点儿针头线脑，止疼药，四环素，安乃近这些的，不过原主么，年轻要面子，不耐烦这些琐碎的东西，生怕别人拿着异样的眼光看他，唯有在叶妈需要这些东西时，才会一股脑儿地买点儿回去。 农村人来钱不容易，基本上不会有人专门去麻烦别人的就对了。 前两年有下乡的知青们也不会找上叶念国的，好容易有了休息日，他们就跟外出放风一样直奔县城来逛一圈儿，买点儿必需品，发发信笺之类的，哪儿会找叶念国？ 可惜的是，来的知青都是跟叶念国差不多的糙小子，外加上三个相貌不咋地的小姑娘，谁愿意搭理他们？ 叶念国这次回县城，谁也没好意思找他带点儿东西回去。 去不了县城，公社也挺好的呀，东西照样能买的齐全，去公社的人就多了去了，半大的小子在公社念书的，再不然自己跑一趟也不远就是了。 一路上胡思乱想地来到了初二一班，叶念国是数学也教，偶尔年纪大的语文老师有事儿了，他还客串下语文老师的，还带个体育课，就是带孩子在土cao场跑圈，三五圈之后就自由活动了，没有篮球，足球这些的也不是事儿，孩子们照样有打发时间的玩意儿，陀螺呀，毽子，沙包这些的都是能热闹玩一整节课的东西。 当然，最为风靡的就是打仗了，谁是好人，谁去当坏人，这都是必争的，动不动弄的脸红脖子粗，然后双方打的鼻青脸肿也是常有的事儿。 起初叶念国还会去调解，后来发现自己是白费心思，闹腾完了之后，似乎谁也不会当回事就对了。 “行了，都安静下来，好好儿背书！” 看着胳膊上缠着黑纱的叶念国，乱哄哄的声音压了下去，大家翻开了课本，统一诵读了！ 叶念国翻开课本开始备课，将原主所有的东西都重新整理了一遍，课本不一样，很多的东西他都得重新琢磨。 看着每一页书本上的“语录”和“最高指示”，叶念国也是有些无语的，说实话，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的数学课本上都写的啥了，可再一次翻开时，还是有些亲切感的。 一早上的功夫，叶念国将整本的课本都翻了个遍，算是做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心中有数。 真正上课的时候，叶念国也是不慌不忙，cao着带点儿口音的普通发给大家讲课，不过学生们还是发现了些许的不一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专注的缘故，这一节课，他们竟然都听懂了，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呀。 数学和语文不一样，语文还能靠着死记硬背拿点儿分儿的，可是数学听不懂的话就直接抓瞎，所以学习成绩两极分化的厉害，语文们好歹三四十分还是有的，可是数学，撑死了也就是十几分，真是个位数都是正常的。 好容易听懂了一节课，大家对着叶老师的观感就好了很多。 因为不是一个人这么说，是整个初二年级的孩子都这么反应的，所以教务主任很是欣慰，小伙子没有因为家务事儿放下工作，的确是个不错的。 这个年代，最是提倡奉献的时候，所以叶念国的这个举动十分地正常就对了。 中午，在宿舍啃玉米面饼子的叶念国见到了一个十分意外的人，他先前谈的对象，那个叫陈红的姑娘。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 陈红眉清目秀的，虽然不漂亮，可是气质不错，是家庭熏陶出来的，让人觉得十分地舒服。 虽然叶念国的工作不错，人似乎也上进，可是陈家瞧不上叶家，不想让闺女嫁过去受苦，这也很能理解，原主有些自卑，并没有很努力地想要为两个人争取个前程来。 至于陈红么，到底是拗不过父母的，所以两个人很是痛快地就和平分手了。 这是让叶念国觉得原主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的一个原因，很理智。 “呃，挺好的，歇会儿吧，我给你倒碗水来。” 杯子他自己在用，若是以前，陈红自然不介意，可是现在不同了。 “不用了，看看你就好了，节哀吧，好好儿的。” 小姑娘似乎是没料到叶念国会这么平静，说了几句之后转身就走。 “谢谢，我送你出去吧！” 叶念国起身，跟在了后头， “别送了，我要结婚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陈红还是忍不住地说出了口，带着些许的倔强，看着叶念国， “那也挺好的，祝你幸福！” 叶念国觉得嘴里干巴巴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5章 “你……哼！” 不知道是什么激怒了陈红，她红了眼圈儿出去，叶念国有些琢磨不来，也不愿意去费神就是了，远远地将陈红送出了校门外，这年头男女大防虽然看似不严重，可是一个不小心是会死人的。 所以远远地看着她离开了学校，看着她消失在拐角处，叶念国这才放下了心，笑着跟门房的大爷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回自己宿舍，也没心思啃干面饼了，躺在床上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好半天了，他打开了原主最为珍视的小箱子，这里果然都是藏存着原主的贵重物品的，其中还包括原主的日记，虽然是个男人，可他还是有一颗极为细腻的心的，不过记载的大多数都是和陈红恋爱期间的种种甜蜜，争执之类的。 当然还有一些叶家的事情，单位的事情，叶念国看完之后也不当回事儿，想想这个东西还是别留着好了，毕竟很多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并没有可以追悔的可能，所以弄干净了比较好。 再仔细地清点了一下原主的钱财，加起来就一块多的零钱外加上些许的本校食堂的饭票。 当然，如今他虽然是老师，可户口还是农村户口，叶念国接下来要尽快抓紧时间把自己的户口转过来了，有了粮油关系的话，日子更好过些。 这事儿学校自然是不会拦着的，很快地就开了证明，他还需要回乡去找村上，找公社开证明，盖章才能再去派出所落户。 忙忙碌碌地时间过的很快，叶念国也已经将所有学生的情况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也开始展现出了自己的水平来，票选为学生最受欢迎的老师之一，还是那话，耐心又能说的明白，并不会因为学生成绩差就瞧不上，口出恶言，棍棒加身，自然是赢得了学生们的欢迎。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年轻，和学生之间更好沟通。 当然，他是有在刻意地刷好感的，不仅是在学生的身上，而且还会在同事们中间也是一样的。 谁让他年轻又没根基呢？ 所以勤快些总好过懒惰的，况且他除了勤快外，并不会掺和到办公室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去，所以还算讨人喜欢的，当然，不会是人人喜欢的，不过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叶念国也就满足了。 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之后，到了周六，这个时候是没有双休日的概念的，周天可以休息一天的，所以叶念国是每两周回家一次的，周六下午四点半学校放假之后，叶念国终于有了出去走走，看看的冲动。 他对于这个时代的印象并不好，穷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所以他不敢乱动，总怕有个什么万一呢。 不过时间久了之后，校园也变的无趣了，主要还没有什么消遣，书都没的看的，除了锻炼身体之外，闲时间稍微有些多，索性就出来走走。 相对而言，县城自然是比公社要热闹的多的，他拿着自己的钱票出门了。 吃了饭，味道自然是不怎么样，可胜在实在，份量够足，所以成功地吃撑了，这是他来了这么多天之后的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