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羡慕一个记者？ 沐朗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沐朗摇了摇头，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然后开始检查下一个孩子。 许晓雅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年轻俊朗的医生，对孩子嘘寒问暖，就像小时候健康书上的图画一样。 许晓雅突地想起，那一日咖啡厅里独坐的沐朗，也是这般安静美好，好像时间在这个人身上都停止了流动，任何事都泛不起一丝涟漪，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美好感受，宁静和谐。 许晓雅示意薛清架起了摄像机，对准了沐朗，拍了一段，她没有像在交通现场那般，直接说话，她知道医生的耐性有限，声音后期合成，效果是一样的。 沐朗自然知道许晓雅的动作，他点点头，算她们识趣，想想若不是闫俊来求情，他怎会同意他们来旁观自己诊查。 沐朗不再看他们，认真的给孩子们检查，面前这个孩子穿了件黑色呢子大衣，料子还不错，不过袖子挽了几个扣，衣服的下摆也已经到了脚踝，很不合身，应该是别人捐助的衣物。 许晓雅看出来，这正是刚刚对着自己做鬼脸的那个孩子。此刻他对着沐朗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乖巧听话，笑意盈盈，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 许晓雅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没孩子缘的人，可此刻，却不得不说自己比不上那个高冷的沐医生。 薛清拍了几个镜头，就将摄像机放下了，沐朗那边的诊治也结束了，有几个孩子有点轻微的感冒，并不要紧，他开了点药，想要递给闫俊。 诊室很小，又都是孩子，许晓雅三人一直站在门外的走廊，走廊也不大，三个大人有点挤，却还将就。 此刻许晓雅见沐朗走过来，不得不侧身让了一下，这一让，却没站住，她脚下一滑，身体撞在了薛清身上。 薛清扛着重量不轻的摄像机，被她这一撞，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他极速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 许晓雅的身体被薛清这一躲，一下子落了空，不可避免的往后栽去。 眼看着天花板离自己越来越远，许晓雅双手捂住头，无奈的闭上眼睛，等待着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身下也不是冰凉的地砖，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15章 医生 狭小的走廊里，因为意外要摔倒的女子，倒在了一个高大有力的怀抱中，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 时间似乎定了格，许晓雅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瞬间脑补了一出狗血的青春偶像剧，但现实终归是残酷的，帅气的医生跟美丽的记者最终会不会成眷属，许晓雅不知道，她知道的是，沐朗在对上她眼睛后，松开了手。 在那一瞬间，许晓雅是懵逼的，直到她的臀部感觉到一股疼痛跟凉意方才清醒过来。 许晓雅的姿势绝对称不上好看，屁股着地，双腿翘起，双手的手肘撑着地，脸上还带着龇牙咧嘴的表情。 “许记者，你没事吧？”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闫俊，他赶忙将许晓雅扶起，上下打量着她。 许晓雅就着闫俊的手站了起来，她虽然有些疼，但没受什么伤，经过沐朗的那一抱的缓冲，避免了她头部着地的厄运。 薛清手中扛着摄像机，没有伸手扶许晓雅，只关心的问了问。 许晓雅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揉了揉手肘，对闫俊跟薛清示意，自己并没什么事，然后狠狠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她又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人，每当自己对这个人产生了好感之后，他的行为总会刷新自己对他的认知。 沐朗并没有把许晓雅扔在地上后的羞愧自觉，只将手中的药方递给闫俊，然后再次进入诊室。 孩子们已经有序的离开，此刻的诊室里只剩下四人，许晓雅本想找沐朗理论他把自己摔在地上的事，可看着坐在座位上安静的沐朗，她又出了神。 沐朗就是这样，独处也好，在喧嚣的闹市中也好，他总是这样，带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格格不入。 许晓雅想起，前世的沐朗，认真的研究病历，询问病症，果断的定下医嘱。夜深人静时，他会去看每一个没有人陪护的病人，他站在病人的病床前，不用说话，就可以让人安心。 许晓雅一直认为沐朗的身上带着一种魔力，那是可以安定人心的力量，可现在，她突然发现，这个医生，似乎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缺陷，那些看似美好的风景里，藏着的却是致命的危险，他不融于人群，他孤独，他寂寞，他的心中似乎可以容纳天地，又似乎什么都容不下。 医者不自医。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的，许晓雅开了口。 “沐医生，可否接受下我们的采访？” 这话说出口，许晓雅就有些后悔，她前世与沐朗除了医患之间，并没有其他的接触，可这几次见面，她清楚明白的知道，沐朗最不喜的，就是记者。 可话已经出了口，却不会再收回来，许晓雅不想在别人面前，尤其是沐朗面前，露了怯。 许晓雅挺起胸膛站在那里，看着沐朗的眼神，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然，好似就要英勇就义一般。 “我最不喜欢记者。” 沐朗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 但这代表的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了，许晓雅虽然有着记者该有的素养，但她并不打算在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自己采访的人身上，浪费口舌。 “你们真的能帮助孤儿院筹到善款吗？” 本来已经转身的许晓雅，突地回过头，惊讶的看着沐朗。 别说许晓雅，就连闫俊，都有些惊讶，沐朗的性情，他最明白。 其实就连沐朗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记者，总是用无限的恶意，还有探究去揣度别人。 可这个女子似乎有些不一样，沐朗记得交通事故的现场，记得医院的采访，他以为许晓雅会同二十二年前他遇到的记者一样，无休止的提问，尖锐的让人无法承受。 可许晓雅没有，沐朗不知道她所谓的同情里有没有掺杂了什么别的东西，但最后得到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交通事故的伤亡者，得到了不小的帮助。 沐朗不想承认这是记者的功劳，却又不得不承认，煽动人心的力量，可怕却蕴含着无限可能。 这是一把双刃剑，得到的同时还会失去，可得到的与收获的，到底孰轻孰重，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答案。 沐朗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当时同意记者去采访那个事故幸存的小孩会如何？他不知道孩子的想法，却一意孤行的把他的可能给剥夺了。 许晓雅不知道沐朗的想法，不过他同意接受采访，却是自己所乐见的，她回过头，给了薛清一个眼神。 薛清接收到许晓雅的信息，动作迅速的打开摄像机，做好了准备工作，他与许晓雅搭档多年，虽然没生出什么情爱，但默契却是有的。 “沐医生，这座孤儿院里的孩子们的健康情况如何？” 许晓雅从衣袋里拿出录音笔。 沐朗盯着录音笔，皱了皱眉，最终叹了口气。 “孩子们健康状况暂时还可以，偶尔有几个感冒发烧的，也属于正常状况，不过多数孩子营养不均衡，长期如此，恐怕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您认为，怎么样改善比较好呢？” “主要是环境跟饮食，孩子们吃的东西，营养要全面，这样自体免疫力才会跟上，不至于发生各种各样的疾病，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因为机体免疫力低下，疾病才会缠身。” 沐朗顿了顿，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又继续道，“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孩子们的心理会造成一定的压力，自闭症屡屡发生，还有更严重的状况，这些都是很难治愈的。” 许晓雅点了点头，又陆续的问了几个问题，沐朗都一一解答，虽然能看出，他的表情是不耐的，但到底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闫俊看着这样的沐朗，很是欣慰，然后他又看了看沐朗旁边的许晓雅，女子穿了一身休闲衣服，长到肩部的头发随意的扎在一起，看着精明干练，虽然身量单薄了些，模样却算是漂亮，更重要的是，心地不错。 他边看边点头，眼里都泛出了星星，就像在看自己的儿媳妇。 第16章 识人 采访顺利的超乎许晓雅的想象，不光孤儿院的事，连从来都不理人的沐朗都搞定了，真是意外之喜。 回到家的许晓雅眉舞飞扬，就连吃饭都带着笑意，让凌蓝频频放下筷子看她。 “你今天有什么喜事？” “没什么，就是采访挺顺利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许晓雅没有跟凌蓝细说今日发生的事，凌蓝点点头，不以为意，她对许晓雅工作上的事，没有什么兴趣。 吃过饭，许晓雅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这让凌蓝很开心，心想着，希望许晓雅以后的工作每日都这么顺利。 窝在沙发上，凌蓝打开了电视，可惜这个时段，并没有封河的节目，她有些失望的随便放了个台，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许晓雅切了盘水果，放在茶几上，凌蓝随便拿起一块。 “听说过几日有封河的演唱会，我请你去看。” 听到许晓雅的话，凌蓝的懒虫一下子被吹散了，她兴奋的从沙发上蹦起来。 “你说真的？” 凌蓝有些怀疑，许晓雅一向对追星的事情嗤之以鼻，特别是演唱会的门票很贵，虽然许晓雅挺有钱，她父母留下了足够多的遗产，再加上航空公司赔的钱，足够她生活无忧的。 看见许晓雅点了点头，凌蓝狠狠的给了许晓雅一个拥抱，又在她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许晓雅一副嫌恶的表情，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然后她欣慰的看着凌蓝，如果是前世的她，是绝对不会花钱去看演唱会的，不过死过了一次之后，她更珍惜与凌蓝之间的友情。 凌蓝是她最好的朋友，在父母离世后，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自己生病后，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既然是凌蓝喜欢的，那么自己一定要帮她达成。 凌蓝很兴奋，晚上都没回自己的房间，直接趴在许晓雅的被窝里睡了，两个人说了许多，从娱乐明星说到时事新闻，从两个人的相识，到相知。 这其中有苦也有甜，两个人也吵过架，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然后过不了两天，又会和好。 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单纯幼稚的，生活不是偶像剧，却发生了跟偶像剧一样的事情，他们喜欢上了同一个男孩，然后无休止的争吵，最后分道扬镳。 直到那一日，飞机失事的消息传来，许晓雅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房间里，瞪着空洞的眼睛盯着前方，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她不敢合眼，脑袋里什么也不敢想，她甚至不敢跑到航空公司去理论什么，任何与父母有关的东西，都能够让她发狂。 许晓雅足足坐了两日，没有进过一滴水，也没有合过一次眼，直到女子的出现。 那是一种救赎，许晓雅一直这样认为。 回忆会让人沉醉其中，美丽的，悲伤的，总能唤起人们对过去的缅怀，还有未来的憧憬。 许晓雅本该是知道未来的，可自她从车祸现场看到沐朗的那一刻开始，一切似乎都变了，穿越了三年的她，没有什么与别人不同。 许晓雅看了看身旁呼吸均匀的凌蓝，她的睡姿算不上好，被子已经被她全部抢了去，许晓雅无奈，只得起身，在衣柜里又翻了一床。 时间已经不早了，许晓雅却没有一点儿睡意，城市的灯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里，有些朦胧的美感，许晓雅躺在床上翻开了手机。 朋友圈的第一条罕见的不是薛清，而是沐朗。 “如果有些事，颠覆了以往的认知，你该如何？” 许晓雅想了想回复道：“那你觉得以往的认知与现在的，孰对孰错？” 刚刚发送出去，许晓雅还没来得及往下翻朋友圈，微信便提示了一条消息。 消息是沐朗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