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回到家里，饺子已经包了大半，一个白生生胖乎乎的饺子摆了一排又一排，诱人极了。 葫葫眼睛一亮，一下子扑到王凤珍怀里，“奶。” 王凤珍笑眯眯的道，“葫葫，考试考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跟你大哥当年一样拿满分？” 葫葫的小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桌面上的饺子都觉得瞬间失去了滋味…… 刚刚追过来的赵英杰，刚好听到这一句，顿时脚步一停，停顿在门口没有了继续进来的勇气。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甚至忍不住掉头就往外跑。 章延：……所以....他们还要进去吗？ 王凤珍原本也只是逗弄葫葫玩的，看到她这个反应，顿时笑得不能自已，再一抬头才看到了赵英杰一脸心有戚戚然的样子。 一时没忍住，“英杰也来了，你考的怎么样？” 赵英杰：……后背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一刻，她真的想要掉头就跑。 对了，顺便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为什么当年她没有好好的稍微学习一下，不然真的能有章延那样的成绩，我是不是也不会害怕了？ 哦，她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王凤珍忍不住又笑出了声来，“来来来，今天王奶奶给你们包饺子吃，不讨论考试和成绩。” 赵英杰掉头的动作这才勉强稳住，“真的？” 葫葫这时候也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仰着头看着她奶，也有几分质疑此时的真实性。 “真的，特别真。”王凤珍嘴角忍不住上翘，“真的，特别真。” 赵英杰这才一屁股坐在旁边，盯着这一排排的饺子，有几分垂涎欲滴，吃过那么多份的饺子，也就是王凤珍做的饺子是最美味的。 葫葫这时候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在其他方面是十分有自信的，只是考试这种事情，葫葫觉得有一句话特别适用与这里。 那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葫葫偷偷看了她奶一眼，见她奶真的不在继续提及考试的事情，这才笑眯眯的开始跟着她奶磕磕盼盼的包饺子。 就连从来没有动过手的章延也被王凤珍带着开始研究，最后前一半圆润可爱又整齐，一模一样的饺子，而后面的一排却是丑得别有趣味。 “我现在是相信了，漂亮都漂亮的一样，丑却是丑得千奇百怪……”葛建国先回来，看到桌上的饺子，忍不住啧了一声。 章延脸上有些红，毕竟第一次，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葫葫和赵英杰却是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丑也很有特色啊？ “我就说怎么能丑出这样的境界，原来你们都考完试了？考得怎么样？” 葫葫和赵英杰两人：…… 正在这时候，葛建邦也赶了回来，听到葛建国的话之后，也是诧异，“葫葫你们三今天就考完试了？能拿多少分？” 田燕和葛建安两人紧随其后，田燕声音爽利，“章延成绩似乎一向很好，葫葫和英杰考得怎么样？” “肯定能拿好成绩的。”旁边的葛建安一脸憨厚的补充了一句，原本是想要安慰葫葫和赵英杰，不过目前看起来这个效果可能刚好是反了。 最后是带着葛成果几人回来的齐小娥，“我听说一年级的卷子都已经批改的差不多，听说章延是双百，葫葫和英杰，你们觉得自己能考多少？” 葫葫/赵英杰：……突然绝望…… 她们两人十分有默契的将眼神落在了王凤珍身上，用眼神控诉，不是说好了不问了的吗？ 王凤珍也是一脸无辜的看了回来，“我真的没有提，我不知道他们要提，英杰打算吃几个饺子？章延能吃十五个吗？葫葫呢？” 三人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眼巴巴盯着皮薄馅饱满的饺子入锅，齐小娥几个人忍不住相互对视笑了起来。 葛成果嘀咕着，“今天是我接葫葫！葫葫自己的先回来了，这一天不算，不算的哈，肯定不能算的！” 考试这是特殊情况，一个学期也就这么一次，葛成文三人顿时假装没有听见，反正下一学期未必就轮到他们头上。 而另一边的宗珩此时也已经临近到了九八二农场，远远就看到几排不怎么高耸的农场，雪将房顶压得结结实实，有不少人在除雪，穿的都不怎么厚重。 宗珩只一眼就看到了他父亲。 穿着一件薄夹袄，一圈络腮胡几乎将脸都遮得结结实实的，只留下了那双眼。 宗珩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跟他母亲留下的照片一模一样，坚毅果敢。 他脸上终于带起最深的笑，没事，没事就好。 听到身边的人喊他，他应了一声，冲着对方打招呼，“您好您好，陈场长，千万别客气，这是组织的关怀，东西也是组织给大家准备过年的，跟我肯定没有什么关系。” 那陈场长也是个人精，一眼也就能看出宗珩在这个送物资小团体里面的特殊地位，哪怕明知道对方看起来年龄不大，只有十几岁出头的样子，脸上依旧是笑容满满，“我们这地方特别艰苦，这可着实是辛苦几位小同志了，来来来，先进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宗珩为了这次出来办事，故意穿了成熟一点的衣服，全程压着嗓子说话，个头也不矮，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了许多，倒是也没有那么特别突兀。 “这哪行，大家都还在除雪，我们哪里就能自己去偷懒了。”宗珩看着他父亲听到动静，也没有回头，依旧一五一十的在除雪，眼里一酸。 他从来都只在照片里面见到过他父亲。 他父亲的样子，性格，说话等等他都是从他母亲留下的照片，从他外公的描述，从他祖父的回忆之中得到。 还好他能够重新再来一次，还好他父亲还好好的活着。 陈场长积极的不得了的请他们进去，“这种累活都是下来接受劳动改造的那些人进行的，你们看不是偷懒，这是革命分工不同而已！” “没事，没事，干点活也能稍微暖和一点，主席也说过，人多力量大，咱们一起干，这事也能早点做完。”宗珩不紧不慢的开口，压根没有给那个陈场长再阻拦的机会，直接拿过了一个铲子。 北大荒这边风雪太大，如果不能及时除雪，房屋被压塌，泥坯房子很矮小，也不够结实，不够保暖。 况且，还有风雪在，这门槛也不高，万一真的下稍微大一点，门口被阻挡冰冻起来也都是有可能的。 宗珩都开始干，宗珩带着的三个人里面，两个安保人员自然也是不例外，立马开始行动，另一个也是清楚一点宗珩不简单，不敢让他单独。 陈场长可不想在这个天气干活，脸都绿了，可偏偏所有人都开始干活了，他也没有办法单独看着，只能拿着铲子上来帮忙。 宗珩一点点靠近到他父亲的身边。 虽然年龄不大，但宗珩力气不小，而且他往那边，他身边的人也往那边，就连那个陈场长也只能跟着一起。 他靠到了跟前，旁边的人终于给了一个探寻的眼神，看到宗珩的脸之后，似乎是懵了一下。 宗珩冲着他父亲笑了笑，总算见到他正脸看了过来，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风雪却没有停，陪着一起来的王场长道，“这个天气可不适合继续出发赶路，陈场长看方便我们在这儿留一晚上不？下一个农场肯定得要几个小时，可我来不及了。” 陈场长大喜，这一个个是管着资源的大爷，他能不欢迎？也顾不上衣服上的雪，赶紧道，“当然，当然，来来来来，里面请。” 宗珩的目的达到，将手中工具放下跟着进去。 一句一句的套着陈场长的话，他看起来一米五六，也就是十几岁的样子，人家都只以为是哪个领导的儿子。 也觉得他年龄小，没有那么多心思，回答话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太多。 到给他们准备的房间的时候，宗珩不经意的又问王场长，“我记九八二农场这边的场长不是姓曹？怎么我看今天接待我们的姓陈？” “你还说，曹场长前段时间被拉着去调查，好像是有什么问题，如今查是还没有查清楚，已经折腾的病得快起不来身了。” “如今事情也被拖延下来，不过，这个鬼天气，哎.....” 第52章 宗珩脸上没什么表情, 心里却是微微一动。 王场长也没有说那么多，这个宗珩明显就是哪个领导家里的小孩，跟着混日子。 他也跟着旁边几个人打听着宗珩的来历，暗地里琢磨着姓宋的，都有几家, 又有几个这么大的孩子。 “行, 也这么晚了, 大家也早一点休息。”王场长也是带着一个人的, 去了另一件屋。 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宗珩看了身边的人, “看看情况。” 片刻后, 陈大和陈进走进来来摇摇头。 宗珩带着陈大一个人悄悄从后门出发，走了很久才走到了一个木头架起来的房子，宗珩鼻子一酸。 他祖父在安平县那边虽然条件差了一点，可毕竟环境没有这么恶劣。 他们在这边住的那些房子，草混泥坯做成的房子, 屋里没有烧炕，温度和外面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可这个木头架起来的房子, 屋外刮大风，屋里刮小风，这样的地方…… 宗珩揉了揉脸, 让被冷风冻得有些僵硬的脸变得稍微软一点, 这才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的宗振改眉头微微皱了皱眉, 外面的脚步声他是听到了的, 但是他这边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还要怎么查？ 他起身直接开了那扇可能都算不上门的大门，可看到门口的人五官的那个□□，他神色又是一阵恍惚，“你……” 不同与见宗革新的疏忽，此时，宗珩反倒是有些紧张，略微顿了顿，“您……我……我可以进去说话吗？” 宗振改一怔，倒是真的微微侧开了身，宗珩略微局促的走进来，然后顺手上了门，感受到宗振改的神色，解释道，“陈大得注意的外面的情况。” 宗振改眉头又皱了皱眉，然后展开，“你……” “我是……宗珩，父亲，外公说祖父给我起的名字是叫宗珩。”宗珩嗓子微紧，说话声音也和平时不太一样。 宗振改又是一愣。 说实话，宗珩的轮廓像他，眉眼却是像极了宋昱柔，以至于今天第一眼看到宗珩的时候，他就有些失态。 他顿了好久，嘴上张张合合了半天，总算是吐出了几个字，“你刚刚喊我什么？” 宗珩抿了抿嘴，“父亲。” “你……你……”宗振改脑子还是懵的，看着面前的人，咽了咽口水，又问了一遍，“你说，你是谁？” “宗珩。”宗珩眼眶微红，“我母亲闺名宋昱柔。” “阿柔……”宗振改又是一阵怔愣。 宗珩嘴角略微勾起来，“是，我母亲是宋昱柔，父亲，宗振改。” 宗振改和当时的宗革新几乎一模一样，浑身都有些颤抖，颤抖的上前捧着宗珩的脸，“宗珩，对，你的名字是宗珩。” 他又有些局促的拽了拽身上的薄袄，“你，你母亲……” “我母亲生完我之后就……去世了。”宗珩抿着唇，这将是他永远无法改变的事情。 宗振改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晌，很长时间之后，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黯淡没有任何光彩，“真，真的，真的吗？……阿柔真的离开了？” 宗珩低垂着眸子，眼睫毛颤了颤。 宗振改瞬间明白了，他只觉得自己的精气神都没了一半，“我还在，阿柔怎么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