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双翘出去，不大会儿工夫就找来一身男装，“这是四少爷两年前穿的衣裳，老夫人都收拾得好好的……您试试看？” 李海城如今也不过十九岁，两年前十七，个子没现在高，身量也没现在健壮，所以那会儿的衣裳穿到徐宝珠身上，稍稍有点大，拿了腰带那么一系，倒也贴身。 “主子，您……可真好看！”双翘由衷的。 “就你会宽心！”徐宝珠笑了，然后抬腿就往外走。 “主子，奴婢跟您一起去！” “不用，你留在家里收拾东西，等我们回来要去我娘家的！”徐宝珠说着，人就出了院子。 双翘哪儿敢耽搁，撒腿就往老夫人那院子里跑。 气喘吁吁地把事情说完，“老夫人，怎么办啊？四少奶奶也不让奴婢跟着，奴婢担心她会不会跟四少爷打起来啊？” “打就打吧？老身把人都交给她了，怎么调教都是她的事儿了！”那知道，李陈氏听了，竟嘴角抿着笑，不予理会。 “老夫人，四少爷最见不得旁人当众不给他面子，因此记恨了少奶奶，那不是更不好啊？” “行了，你别管了，宝珠若是连这点分寸都没有，以后也就没戏了！”李陈氏说着，起身忙她的了，倒是把双翘晒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天刚亮，街上还没多少人。 又是初冬，寒意袭人，徐宝珠裹紧了棉袍，快步走到之子胡同。 春风楼。 胡同口就看到一个幌子，幌子上写着这仨字。 李海臣已经在这里赌了三天两夜，这会儿眼珠子都红了。一旁的陈非一直在催促，“行了吧，四少爷，咱们该回了，再不回去，别说你娘不依，我娘都要教训我了！” “我娘现在管不着我，我成亲啦，哈哈……” 李海城这话没说完，一抬头，额？对面施施然一身男装的徐宝珠坐下了，正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成亲了也没事儿，这局我输了，你就可以和离了！” 啊？ 这个…… 陈非也认出来了，一脸惊愕，拿手直去捅李海城，“回吧，回吧，嫂子都找来了！” “回什么回？我怕她？” 李海城眼珠子一横，“这样说你是盼着和离？那为何千里迢迢地来成亲？” “呵呵，难道四少爷没听说，人活着就得孝顺吗？家父的遗愿，我不得不遵从，但家父遗愿中可并没有说不允和离，所以，咱们赌一局吧，输赢定和离！” 徐宝珠淡淡地抬起眉梢，眼神扫过四周，“诸位，给我们做个见证，若是我输了，他李四少爷就还是李四少爷，我若是赢了，他李四少爷就得跟我走，并且从此后为我马首是瞻，不听不应的，大街上给人打，不准喊疼，不准喊救命！” “呵呵，谁敢打本少爷？” 李海城斜睨了她一眼，不屑道。 “老天爷！人在做天在看，打的就是那亏了心的！” 这话说完，徐宝珠看李海城的眼底就有了怨气了。 能不怨吗？ 你要么坚持到底不娶，娶了就得认！ 可你这为了所谓的孝道把人娶回家了，自己却不管不顾的跑这儿闹腾不回家，让别人的颜面何存？ 在场诸位你看我我看你，心说，这人谁啊？但即便是这会儿一脑袋浆糊，那也得应下给作证，赌场就是这样的规矩，亲娘老子可以不认，输赢得认！ 当下众人表示，他们愿意给作证。 于是，徐宝珠拿起了桌子上的骰子桶，定定地看着李海城。 “我……赌大！” 李海城没好气地说了这话。 “好！”徐宝珠一声好字出口，而后手腕子抖动，骰子筒就在她手中上下翻飞，众人打之前都没看得起这小公子，看年纪不大，说话呢细声细气，不看装束还以为是个小娘子，却都没想到，她晃动这骰子筒，竟是那么的娴熟，动作一气呵成，骰子筒里的声响也是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好听，若是没赌场外界这个氛围，只闭着眼睛去聆听，还以为这是哪位妙手乐者在cao琴演奏呢！ “四哥，成啊，这手势……霸气啊！”陈非惊叹。 “闭上你的嘴！”臭小子，扬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你哪儿头的啊？ 陈非讪讪然，“我真理那头儿的！” 滚一边去，就你还认识真理的头儿！ 李海城白了他一眼，这工夫只听得啪一声，徐宝珠已然把骰子筒扣在了桌子上，瞬时，满屋子寂静，一点声响都没有，只是众人全部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骰子筒上！ “打开吧！” 徐宝珠淡淡的一句，面不改色心不跳，嘴角微微上扬。 旁边有伺候局的小二过来，把骰子筒打开。 顿时，全场震惊。 三枚骰子摞在一起，最上面仅仅一点！ “一点，小！这边赢！”小二当即宣布。 哗！ 众人鼓起掌来，都对徐宝珠暗挑大拇指，这才是赌得大境界，了不起啊！ “怎样？” 徐宝珠微眯着眼睛，问李海城。 “不……不就赢了一局吗？”李海城阴着脸，说。 “四哥，你别啊，别耍赖啊？”陈非都看不过去了。 “你闭嘴！三局定输赢，这才一局，急什么？”李海城这话说完，旁人都瘪嘴，心道，你这是输不起了？ 但徐宝珠笑了，“成，既然李四少雅兴未消，那咱们就再来一局！” 说着，她又拿起了骰子筒。 刚摇晃了一下，李海城却说，“不成，这回得我来摇骰子筒……” 众人都更不待见了，这赌场的规定，谁赢谁是主家，都是主家耍骰子筒，你李四少，这是名正言顺地耍赖皮啊！ “成，依你！” 哪知道徐宝珠当即就答应了。 第二十二章 你算我什么人 旁人一瞧，得，人家双方都没意见，咱们就跟着瞧热闹吧！ 李海城手持骰子筒摇动起来，骰子筒在他手中，虽说也摇得风生水起，但总觉得没人家徐宝珠摇得声儿如高山流水，气势如虹。 须臾，他把骰子筒拍桌子上，洋洋得意，“小二，打开！” “好来！”小二应了一声，打开骰子筒，“三个一，三点小，对方赢！” 啊？ 李海城难以置信，他在赌场也算是赢家，最起码不会输这样惨，依着他的感觉这回怎么也掷出来一个豹子，万万没想到，竟又是小！ “我……我刚才没说大小，这局不算……” 他话音刚落，就有五六个壮汉过来，拽胳膊，抬腿的，直接把他就从赌场里丢了出去。 “谢谢诸位豪杰，你们是最棒的，好好赌，万贯家财都是人家的……” 徐宝珠站起身来，学着男人的样儿给众人抱拳施礼，而后出了赌场。 大家都欢悦起来，“刚才那公子简直就是赌神啊！” “是啊，赌神鼓励我们了，说我们是最棒的……” “对，赌神还说了，只要我们继续赌，万贯家财都是人家的……” 额？ 这话一说，全场寂静。 出的门来，李海城被摔趴在那里，哼哼唧唧的起不来，其实也不是他故意的，这三天两夜的没睡，再健壮的人身子骨那也得篓了！ “起来吧！” 徐宝珠站在他跟前，面无表情。 “不起！你算我什么人啊，我为啥听你的？” 李海城这话刚说完 ，那边陈非就噘嘴了，“四哥，咱们可是赌桌上混的，这愿赌服输四字可是得认的，你输了，就得跟四嫂走，还得听她的，不然上街得挨打！” 谁敢打我？ 李海城拧着眉，四下里看，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俩人，一身黑，这俩人寻常别说看他如此惨相，那就是他人埋汰几句，他们都得把那人扒了衣裳挂城外树林里去，怎么这会儿好似听不见似的，背对着他…… “我们打！”呼啦超从赌场里冲出一帮人来，摩拳擦掌。 李海城一见不好，爬起来撒腿就跑，跑得那叫一个快，兔子都是他孙子！ 徐宝珠捂嘴偷笑，再回头冲着那些人抱拳，以示谢意。 众人都臊眉耷眼的低头，不好意思了，其实这赌徒的最终可不就是徐宝珠的那句，万贯家财都是人家的吗？ 但性子上来了，克制不住啊！ 大家都羡慕地看着跑远的李海城，都在心里说，有人管着就是好的…… 回到李家，双翘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李陈氏那边也准备了礼物一并都送过来。 见着李海城，李陈氏说，“四儿啊，成亲就是大人了，凡事不可任性，多听听你媳妇的！” “娘亲，呜呜，我被她欺负了！” 想起因为她，自己被当众从赌场里丢出来，这人丢大发了，以后还怎么再去赌场混？ “没事，没事，习惯就好了！”哪知道，他家老娘如此一句。 李海城听得惊悚，旁人却都低下头，捂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