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阴暗的人生。 也会有光照进来。 心里酥酥麻麻的酸涨感，一波一波，这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幸福，刺的他浑身战栗，无力招架。 他想起第一眼见到少年时的情景，像罂粟一样带着致命的吸引，让他既抑制不住地想靠近，又下意识的去抗拒。一次次温声软语，一个个羽毛般的亲吻，一瞥一笑，他看着自己，连挣扎都不愿地，一步步被拖入泥沼。 如今，他已深陷其中。 全军覆没。 苏糯无意识捏着发烫的指骨，从已经接近昏迷的人身上站起来。 他转过身。 视线不偏不倚地，正撞进了一双溢满柔情的漆黑的眸子里。 而就在视线对上的下一秒。 顾琛神色骤然阴沉暴戾。 少年脸颊红肿，嘴角渗着一条血迹，眼底尽是血丝。 顾琛第一次怨恨，自己变成了一只狗，第一次感到悔恨，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去想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还要这个本该被宠着的少年来保护他。 这只瘦弱的幼犬的身体，让他连扑过去，咬断那人的脖子，都做不到。 苏糯睫毛微微颤动，泪水倏然落下。 他快步走过去，不顾周身的疼痛，支着臂弯，动作略微僵硬地捧起它。 他胸口剧烈起伏，颤抖着无声哭出来。 眼泪珠子似得连着串滚落下来。 哽咽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来，还带着些无言的委屈“你醒了啊” 顾琛的心像是被狠狠地砸了一下，一阵抽着疼。 他抑制不住自己澎湃的爱意，轻轻凑过去，舌尖在他眼角轻轻舔舐。 尝到了淡淡的咸味。 他喉咙滚动一下，眼眶泛上潮红。 宝贝。 别哭 顾琛看着眼前惹得他无限疼惜的小少年，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想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全捧到少年面前，只要他能开心。 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给不了他。 第九章 苏糯原本以为，选择了弃赛，就已经和这档节目无缘了，毕竟在第一场零分的情况下，第二场就算分再高也不可能比得过别人两场的总分。 没想到林夏天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消息。 “导演说让你在第二场开拍之前必须赶回去。”林夏天看向床上裹满纱布的狗，有点不确定苏糯会不会脑子一抽说要照顾狗又弃赛，毕竟中午的事还历历在目。 语气里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你的下一场后天下午才开拍，两天时间够你把它安顿好了吧，这一场你要再不去就真连个镜头都没了！我真想不明白，这么重要的比赛，你怎么会说弃赛就弃赛，你不知道这场比赛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这两年拼了命才得来的一个机会难道你真要在这里放弃？” 苏糯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这些，林夏天根本没必要跟他讲这些话，即使是一个公司的队友，但事实上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事实上林夏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只要一想到苏糯竟然放弃了舞台，他就会陷入一种莫名的迷茫之中。 就像原本一直跟着天边那颗启明星一步步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那颗星星消失了。 等脑子一热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他尴尬地顿了顿，干脆破罐破摔，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苏糯，你知道吗，两年前在练习室，第一次看你唱歌我就觉得，你是真喜欢唱歌，你站在舞台上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好像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多远，你最后总会站上那个最耀眼的地方！练习的日子很苦很累，最难熬的是永远都看不到的未来，可你从来都不喊累，慢时间长了，我开始习惯跟在你后面，这两年我能一步一步走过来，是你给的我力量，我见证过你所有的努力，我知道我不应该说这些，但是我不愿意看到你在这最后一刻放弃！” 他刚说完，就注意到原本看着苏糯的小黑狗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看得他浑身一栗。 林夏天正惊魂未定，就听见苏糯的叹气声。 “我没有打算放弃，第二轮我会去的。”真心假意苏糯分辨地出，林夏天眼里的诚恳毫不作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下意识切断了这个话题的进一步深入。 “节目应该还没录完吧，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他要去，林夏天松了口气，再加上突然转化的话题，他马上就刚刚看到的那个眼神抛到九霄云外。 “我趁晚饭时间偷跑出来的，反正我不吃晚饭，就回来看看你什么情况。” 本来只是随便问问，听到回答苏糯一时无言，顿了顿才说“真的谢谢你，夏天。” 林夏天笑了，“不要说谢，要说谢也该是我谢你。” 心里一直记挂的事放下了，他突然想起来另一个事，“今天的事，我已经听队长说了，裴祁然醒来就在病房摔了东西，他这个人吃不得一点儿亏，你提防着点儿他。” 苏糯点头“我知道。” 林夏天打了个哈欠“唉，好了，没什么事了我回演播厅了，再不回去导演得把我们恒星全体拉黑了，走了啊。” 说完风一样地跑了，眨眼就没了影。 送走了林夏天，苏糯转回房间加了件外套，从床上把默默抱起来。 摸了摸它的额头，“走吧默默，咱们出去找房子去。” 有裴祁然在，这个公寓是不能再住了，苏糯抿着嘴，眼底还有未尽的怒气，他不能时刻都在默默旁边，裴祁然就有机会能再找到机会接近默默，今天的事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第二天早上，苏糯就已经搬好了地方，在这边本来也是临时节目的住所，没多少东西要搬，以防万一，新住所地方他谁也没告诉。 脸上的上第三天就已经彻底消肿了，他试了一下上了妆以后红印也能被遮个七七八八，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就在每天的熬夜赶工中，第二季节目也快录制结束了，裴祁然那边也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苏糯依旧每天出门把门窗锁好，不敢掉以轻心。 节目结束的当晚，他就接到了经纪人打来的电话，提醒他明天下午的试镜。 他直奔grace旗舰店，试了几套新款后买下了一套衬衣长裤，几乎把手里最后一点积蓄也花光了。 苏糯的的生活其实很拮据，这两年手里的钱其实也只够他吃饱穿暖，近段时间组合接了几个活动，才攒下来一点点，这个月多了一项房租开销，又没有进项，所以明天grace的广告试镜苏糯必须打起了十二分的重视。 经纪人邹衍到楼下的时候，苏糯已经在楼下等着了，邹衍没想到一下车就听到人声在自己身后响起。 只第一眼，心里已经给苏糯打了95分。grace一直走高端成熟风，这一季的新款又混合了高贵，神秘，诱惑三种元素，对于五官相对没有那么立体的东方人来说确实很难驾驭。 今天这身衣服却是完完全全把他的优点完美展现了出来。 他身材非常漂亮，身高虽不算高却修长而优美，剪裁合身的白衬衣，领口袖口处隐隐浮动着金色的暗纹，透出一种浑然的贵气，半截下摆扎在黑色直筒长裤里，勾勒出柔韧的腰肢和笔直修长的腿，诱惑天成。 唯一的美中不足之处就在于他那张稚嫩精致的脸，削弱了几分周身的诱惑之色。 “嗯。”邹衍应了一声，“看来你还是用心做了功课的，等会儿你自己好好表现，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全在你自己。” “嗯。”苏糯只低声回应了声，嘴唇微抿神色淡淡。 邹衍本来还想跟苏糯聊聊，结果一路上接了好几个电话，等打完电话从后视镜看苏糯已经闭了眼养神了，他也就没再说话。 试镜地点有点远，车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两人出了电梯才发现人并不多，苏糯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都算得上是圈内比较知名的艺人。 邹衍凑到他耳旁，小小声说“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打听过了，来试镜的这些人都是各个公司推荐过来的，导演只亲自指定的就只有你一个，说明你的形象气质应该是最符合的。” 这里太安静，气氛紧张地让人有点不安，邹衍说完这句也没再继续了。 没等多久就有工作人员从里面出来接人，外面等着的6个人一起进到了试镜的房间。 试镜的场景意外地简单，地板上铺了一张够一人行走的红毯，红毯尽头摆了桌椅，面试官们坐在机器后面，表情都很严肃，无形之中增添了很大的压力。 第十章 苏糯看了一眼给出的主题，很抽象的三个词——高贵，神秘，诱惑。 试镜顺序是工作人员随机分配的，房间不大，很快第一个人就走完一圈，镜头后面几位面试官没做任何评价，从表情也看上去辨不出喜怒。 只有坐在正中的导演皱着眉头，面色明显能看出有点很不耐烦。 其他人心里咯噔一下更紧张了。 试镜的人一个一个走上红毯，导演全程紧皱眉头，已经试镜完的几个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走回来的时候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下一个，季辰。” 喊到这个这个名字的时候，很明显其他人注意力都集中了到苏糯旁边，身穿金色流苏小坎肩黑衬衣的男生身上。 男生丝毫不做停顿，挺胸抬头就走进了镜头里，脚步看起来很淡定，一点也不见紧张。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次试镜的人里面的最大牌，当红流量人气小鲜rou季辰。 季辰演员出身，本身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代表作，但因前些年参演了一部非常火爆的综艺，一夜之间一炮而红，因为俊逸外形和邻家大男孩儿的气质被迷妹称为国民竹马，再加上公司的营销炒作几年之间狂吸了不少粉丝，虽然诸如耍大牌，打压后辈之类的黑料不少，消耗了不少路人缘，但是粉丝们是半点不信，坚决认为是那不入流的小明星要踩自家爱豆上位，丝毫没有影响到季辰的人气。 季辰昂首踏上红毯，他脚尖踩着一条直线，迈着猫步慢慢悠悠走向评委席，临近镜头他缓缓停下脚步，勾起唇角对着镜头抛了个媚眼，然后自信地在原地站定等待评委的夸奖。 季辰这几年被粉丝捧惯了，就是平常发个自拍都有几十万粉丝在下面哭着喊着叫老公最帅老公我爱你，人气旺了资源也多，电视广告邀约不断，在他的认知里只要他愿意接，这个代言肯定就非他莫属。 导演面无表情，季辰也不看眼色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旁边坐着的几个评委已经屏住呼吸努力降低存在感，熟悉刘导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了。 副导演心情也是一言难尽，这浮夸做作的表演，表演的到底是高贵的诱惑还是风sao的勾引自己心里没点数？就这水平公司还打算跳过试镜直接敲定，眼瞎吗？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着气氛不对赶紧出声“下一个，苏糯。” 没想到自己同样没得到点评，季辰当下就黑了脸，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快步走回去，恰好路过正在朝评委席鞠躬的苏糯，不屑地低头瞥了一眼，冷笑“grace真是自砸招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喊来试镜了。” 声音不小，刚好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几个同来试镜的人听了顿时脸色都不太好，季辰这话虽然看着是对苏糯一个人说的，但这音量怎么听都像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苏糯并不在意，他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领口，然后抬脚迈步走入了镜头里。 入境一瞬间他周身的气场就变了，评委们惊了一秒都下意识坐正了身子，盯着他细致地观察每一个表情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