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手中的叶子被夏殊则沿着叶脉撕成了碎片,随手抛撒了,他转身朝营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是最先回来的。前面小五他mama就说过,太子过于早慧,十岁时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才干?嗯,因为他开了金手指。 第 17 章 一灯如豆,帘帐透出烫洞,映出修长的身影,犹如誊刻于画上。 千蕤取了药膳,掀帘而入。夏殊则抬起了眸。 卫绾说,这个美艳姬妾来时一直黑纱蒙面,唯露双目于外。但此时并不,她只批了一身玄绡,薄衫轻盈如蝉翼,纤腰曼拧如柳腰,赤着如玉笋般的双足,肌肤莹润,唇红齿白,眼眸如秋雾波光。 在此之前,他不知道这个美姬,其实是这么一副长相,不过是交代下人办了此事。她的容色还在卫绾之上,确实是罕见的美人。 随着她的走动,腰间环佩相击,铮璁低鸣。 夏殊则放下了书简,沉然地盯着她,目光不曾移动。 千蕤心中大喜,微微含羞着上前,将晚膳布在他书案上。 “殿下。” 夏殊则低头看了眼膳碟。 “食不上书桌,你不懂么?” 千蕤出自烟花地,怎懂贵人生活习气,被问得一怔,脸颊发烧,讪讪地要取了粥膳。 夏殊则道:“玉之寡,故贵之,君子比德如玉。日后,你不必戴了。” 千蕤腰间的玉佩正是上好的暖玉,打磨精致,不是凡品,许是昔日与她较好的达官贵人所赠。但留在她腰间,并不合适。即便是雅妓,身上亦带了风尘气,与皇家贵胄自然是扞格不入。夏殊则正是知晓,带着千蕤回去会惹得龙颜大怒,才一路嘱咐高胪对其多有照料。 但他自己,并不想时时见着这个女人。 千蕤脸色更僵,忙跪了下来,“殿下,是千蕤何处做得不妥,惹殿下生气了么?” 夏殊则拾起的书简再度落回桌案,他冷眼凝着跪在地上,犹如受惊花鹿般的美人,她的双眸水润清澈,楚楚可怜,正眨也不眨地痴望着他。 他太熟悉这样的眼神,这女人已对他动了不该动的妄念。 千蕤确实动了念。她深陷青楼多年,纵然一直守身如玉,可出于淤泥,这些权贵有几个能真正对她另眼相看?他们来她水阁听琴,不过是争相耀富,当今这时代,不狎妓不服五石散,仿佛不能体现出真正名士的情cao,他们不过是利用她搏个风流之名罢了。 在她自己也渐渐绝望,不再想着摆脱泥淖之时,有一个天下名声鼎鼎的贵人拉了她一把,她只有依附,紧紧攀附住这个权贵,才有富贵荣华的机会。 何况,千蕤痴望着太子。 他玄衣墨发,广袂微摇,姿仪如仙。 可夏殊则看她的目光是不带怜悯的施舍,连看她一眼,都让她觉同施舍,千蕤忽然不敢再妄想下去。 夏殊则的指尖抚过了一片竹简,淡淡地说道:“退下吧,没有孤的准允,你不必出现。” 千蕤渐渐地想明白过来,那随行的卫家娘子,是太子殿下未婚之妻,太子将她带回洛阳,自是因为不喜那未婚妻,要恶心卫家,退了婚事。只是,千蕤心中另有大胆之念,“殿下,你——千蕤斗胆,您心中已有佳人了么?” 他的手压在了案上。 “你多言了。” “殿下,可千蕤如此不明不白,实在不知进退,怕来日又惹了殿下您与那佳人不快。” 她以退为进,姿态袅袅,清音如水。 夏殊则顿了顿,嗓音清沉如泉:“也好,孤说给你明白。” “孤确实心有所爱,她非你所能比。孤重金赎你,是为退婚,讨她欢心。” “待事成之后,孤自另有重金相赠,你取了金珠,日后可自行安顿余生。” 他越说,千蕤脸色越白,她花容失色地听完,心中只剩一念——太子殿下心念的女子是谁?千蕤有河北第一美人之名,不逊洛阳花魁,罕有被人比下去的。殿下却说,那女子远不是她所能比拟的。 她咬唇道:“殿下心系之人,必是天姿国色,千蕤献丑了,不敢多问。千蕤自请离去。” 她取了已经半冷的粥膳,折腰慢慢地回头退去。 夜间河风大,卷得帐篷帷幔不住地发出抖动声,帘外宛如呜咽的风声,不知何时于卫绾耳边销声匿迹,她枕着衣裳沉睡了过去。 这些时日,她从未梦到过前世了,这一次却意外地梦到了一件事。 原来上辈子她不止见过太子一次。 齐王殿下落水时,她赶去相救,仗着水性好,将他托上了岸,当其时两人宛如落汤之鸡,闻讯赶来的陛下、薛夫人与徐夫人都大惊失色,徐夫人哭天抢地起来,紧搂着齐王殿下后怕地痛哭流涕。 卫绾比齐王殿下还小两岁,又是女儿身,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能救下身量已在抽条的齐王殿下。 薛夫人便在一旁打边鼓,道卫绾是卫家主母领入宫门的,多亏了她识得水性。当时陛下便已对她另眼相看。 卫绾在梦中撞见一道模糊的影子,他沉默寡言地立在一隅,在薛夫人夸着她,徐夫人痛哭时,安静地旁观着,梦中的面容已经太过模糊了,只依稀觉得那应当是太子。在薛夫人嘱咐人带她去更衣换裳时,他的目光抬起来,温和地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温和得让卫绾想不出太子殿下用那目光看她时,会是何种模样。 醒来时,天已大亮,卫绾与常百草登车,遥遥朝洛阳驶去。 沿途卫绾与夏殊则无话,便是偶尔目光撞上,她也不经意地瞥开,宛如无睹。 耽搁日久,从安定上路过了二十余日,车队才回归洛阳。 在此之前,太子在安定纳一美姬,日夜宠爱,寻花问柳放肆之名,不知经由何人之口,在洛阳已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