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被点名的人双手搂着他的后颈,无辜地眨着明艳水眸。 方才被折腾得哭过,脸盘彤红,布满晶莹滴落的汗珠,娇媚如浴水芙蓉。 “你嫁给朕时,夜里梦魇时分会唤王徵。” “啊?”好大一顶红杏出墙的帽子扣下来,卫绾都惊了。什么时候,她竟完全不知道! 听他口吻,像是刚嫁给他时,那时候……忍到现在才秋后算账,是不是有点太久远了? 敢情是她方才那句话,让他忽然忆起了旧事? 卫绾冤枉无比,正要解释,男人却已抽出了身体要离去,卫绾连忙抱住他的脖子,八爪鱼似的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夏殊则无奈,便只得走回来,将她再度放在桌子上。 卫绾正色道:“刚刚嫁给你那时候?” 他没说话,像是也觉得自己有几分气量小了,赧然地垂了眼睑。 卫绾道:“那我告诉你,即便有你说的这种事,肯定也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形。我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你比我清楚,王徵拿我当垫背的,我若在梦里见到他肯定也没好脸色,恨不得回敬他一丈去,决无可能是旧情难忘。” 说着卫绾又发现自己打脸了,方才戏谑自己对王徵心有眷恋,为了挽回这个错误,她忙又在夏殊则的脸颊上亲吻了一口。搂着他的后颈,将唇贴到他的耳畔来,她嗓音娇滴滴的,透着一种被折磨过后的羞耻的嘶哑:“有一句话我以前是骗你的,我现在纠正,上辈子我就后悔逃婚了,如果早知道,我会在上辈子便抓住你,说什么也要嫁太子殿下为妻。” 他微微动容,侧过脸睨她,“真话?” 卫绾用力点头,继而大笑,“真话!我发誓,拿我最心爱的阿策起誓!要是我方才说的有半句假话,便让他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被我这个麻烦缠上!” 他怔了怔,望着卫绾晶莹的眼眸,无奈一叹,嘴唇朝她压了过来。 “求之不得。” 散落在脚边的一张字帖,上边的水墨仍旧清晰可认。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上头题着一篇游记,记的全是一个游侠背弃了父皇的期望,于年轻气盛时,在外边干过的无数荒唐事,劫富济贫、英雄救美,戏文话本里被写烂了的故事,在游记之中应有尽有。 落款全部都是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孟景。 字上加盖朱砂印玺。 传阅宫中,宫中无人不知,先帝年轻时那一段荒唐韵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因为腰伤的缘故,最后这一段写得比较赶,作者君承认,因为这段时间为了治疗到处跑,码字的时间也不多,约好的日六也无法完成,作者在这里对大家道歉。番外大概有两个,也有可能只有一个,写完了我会发上来的。新文是《御赐一品娇牡丹》,开文时间不定,因为我的伤还没好,人设本子也放在学校了,等好一些了会开的,这是篇甜文,篇幅应该也不长,小天使们可以先收藏着,开文早知道。 再次鞠躬道歉,为我突然而来的伤病,以及对夏夏和绾绾的无法尽善尽美。 第 92 章 转眼又是一年春日, 上巳之日,素于洛阳宫墙禁地内罕少走动的长公主夏清芷, 终于跟随卫绾的提议迈出了踏青的第一步。 长公主从边关回来, 这让人震惊, 但也说不上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长公主早已不是当初带着为求两国和平大义出塞的大魏公主了, 她受了匈奴人的摧残和欺凌, 既非完璧之身, 又落了大魏的脸面, 因此他们表面上一团和睦,敬着公主,暗中对夏清芷总有几分不可道不能道的不耻。 夏清芷如今的处境,像极了当初卫皎和离在家时的情境,卫绾劝不动皇姐, 幸得二jiejie跟着李翦回洛阳述职, 她与夏清芷可说的话便多了, 夏清芷也是耐不住她三日两头地来宫里劝,终于答应。 但这两个姑娘都是卫不器的meimei, 夏清芷心知肚明她们的目的, 知晓一旦出了宫城,那个男人必定会马不停蹄地跟来的。也不知怎么,想到了他在雪地里, 一言不发地跟着自己前往玉门时,额角被她的石头砸伤, 流下来一笔清晰猩红的血迹,挂在他苍白清秀的俊脸上,显得说不出的可怜。想到那画面,她总是会为他动恻隐之心。 卫不器人就在竹水亭等候着,倒也不显得着急,丝毫不像当初来回踱步的高胪似的,他只是攀着栏杆,静静望着一汪如镜子般的春水,风一动,毂纹微生,卫不器忙回过头,便见到夏清芷被两个姑娘推推搡搡地送上了凉亭来。 回玉门事件爆发之后,他们已经没平心静气地说过一句话了,跟着夏清芷从皇弟之情,从河西又不远千里地回洛阳来,暂住在宫中,与卫不器更无交涉,他倒是来找过她不少回,托人朝宫里传物件、递信,但每每想到再见此人,夏清芷便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惶恐。 她不再是当初被父亲狠心送上宫车的姣柔女儿,也不再是大魏尊贵的为万民谋福祉受人爱戴的公主,甚至,她已容颜不再,年华逝去。 可是,当她踏上凉亭,再见到面前这个面孔苍白、两颊又瘦削了不止一点半点的轩然男子,一时惶惑不安,她这一年,到底是为了让卫绾帮着医治她的面容,好让她多一分勇气来见面前这人,还是,她真的死了心欲跟他一刀两断了?如果是后者,他派人送来的小物件,她竟全部都保留着。 卫不器深恨着面前的女人,恨她无情,回洛阳后竟将近一年不与他通音讯了! 他真想一把将她勒入怀里,剖她的心,看看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无情! 夏清芷垂着睫羽,将面纱慢慢地摘了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卫不器起伏不定的胸脯,动得愈发仓促了,他呆怔地望着第一次肯将她的面纱在他面前取下的女人。面纱底下一张清丽肃容,右脸上的烧伤经由卫绾的医治好了不少,但狰狞的伤疤依然存在,如同两条盘亘的蜈蚣,令人一见为之发憷。 卫不器亦是一怔,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 夏清芷是很不容易、很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在他面前揭穿了自己的满身疮痍,见他如此态度,不禁心凉,“我今日给你看了,你果然还是嫌弃我丑。既然嫌弃了,日后也不必念念不忘,卫大人大好年华,前程似锦,实在不必——” 卫不器皱眉,盯着她:“芷儿。” “……住口。”夏清芷苍白而清丽的面容浮上了三分薄怒,七分羞意。 卫不器偏不肯住口。 “我确实喜欢你从前的容貌,我从七岁起,便惦记着美丽高贵的公主殿下,那时我懵懂无知,只当是拿你当jiejie,我随母亲入宫时,薛夫人为了攀关系,确实曾让我唤你jiejie。当初你要嫁给匈奴单于时,我也方才不到十岁,人微言轻,又混账无知,不知心中对你的惦记和喜爱早已不是我所能想的那般单纯了。我想过阻止,我孤身一人闯宫,无奈被当时的薛夫人打晕扣押了下来,当我醒时,你早已离开了洛阳。” 夏清芷静静地听着。 原来,不止策儿,还有另一人为她曾经遭受的不平和欺凌而反抗过。 “薛夫人知晓了我的心意,她警告我,不许我再想着你,否则这事捅到陛下面前,便是杀身之祸。你已作为和亲公主远嫁,是我大魏的功臣,我若是再不知死活,便是给卫家带来灭顶之灾。但我想你。” 男人说到这儿,猛然抬起了头,他的面上露出了惊惶和愧疚。 夏清芷被闹得怔然,面红过耳。 “你在匈奴受苦,我明明听着,却不忍听,我将自己关在高阁,旁人不知只以为我发奋读书,只有我自己明白,我那些年发奋用功为了什么,不是为了忘了什么,而是为了讨回,为你讨要公道,为你杀了那些十恶不赦的恶徒。十五岁,第一次做春梦,梦中之人,是你十四岁初嫁的模样。你或许早已不记得,当年你随手恩赐予我的一盒糕点,我拿了不敢吃,放在家中发霉了,才吃了,吃坏肠胃休养了很久,但食盒被我留到如今。我细想想,这些年你我之间的仅剩的那么一点牵连,我可以拿来想你的东西,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个平平无奇的盒子罢了。” 夏清芷愣了,她的神色也慢慢地有了几分激动,“你住口,不许再说下去了。” 经历了那么几场挥之不去的噩梦,她实在不想被一个男人当着面如此正经袒露对她的欲望。夏清芷浑身起疙瘩,她后悔了,她掉头要冲下竹水亭。 但身后的男人却将她紧紧桎梏住,不许她走,夏清芷手里的面纱挣扎间也掉落在地,她涨红着脸叱道:“你松开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