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夏天的夜晚，教室里格外闷热，空气中都涌动着燥意，再加上刚开学，没什么学习任务，同学大多无所事事，上课铃响后，安静了没几分钟，便闹了起来。 林一舟首当其冲，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嗞水小电扇，对着郑途风就是一顿狂嗞。 郑途风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一手挡着脸，英勇向前，迎着水雾，从他手中抢夺。 本来见时窈在做题，陆臻不好意思打扰她，便老实睡觉，哪知道前面两个人动作太大，嗞水小电扇又不长眼，陆臻莫名其妙被嗞了一脸。 “cao，你他妈看我最近脾气很好是不？”陆臻骂道，伸手抢了过来，在他俩后脑勺一人给了一巴掌，“嗯？说你们呢!这会儿怎么不吭声了？” 说着又把小电扇扔给时窈，“给，拿着玩。” “啊？”时窈被吓了一跳，思路被打断。 抬眸看去，恰好和窗外的陈汉训对视上，她下意识扯了扯陆臻衣角。 陆臻脾气本来就不好，特别是没睡醒的时候。他瞪了林一舟一眼，然后低垂着头，看向时窈，眸里带着疑惑。 时窈：“你坐好，班主任来了。” “嗯。”听罢，陆臻坐好，不过是因为时窈让她坐好。 刚才看到陆臻他们捣乱后，陈汉训没说什么便移开视线，几秒后，从前门进班，他环顾一圈后，打开电脑，又把黑板上方的多媒体屏幕放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班主任看着比较严肃，也可能是早上讲的班规太多了，他进班以后，教室里像是突然按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立刻消失，方才还在捣乱的同学纷纷低头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 过了会儿，陈汉训调出表格，上面是教室座位的俯视图，填着每一个同学的名字。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咱班座位我排好了，后两个月就按这个来。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找找自己名字，开始换位置。” 交代下去以后，陈汉训便去走廊上等着。 教室里的安静再次被打破，讲话声，收拾东西声，桌椅挪动声，全都交织在一起。 开学第一天，时窈带的个人私物很少，主要是把下午领的课本搬过去。陆臻没让她碰，抱了一厚摞书跟在后面。 时窈的新位置在第一排正中央，她过去的时候，旁边桌子的东西已经搬过去了，女生正在整理，见到她时，对方愣了一下，表情变得格外冷淡，隐约还带了敌意。 时窈盯着看了两秒，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更不知道敌意从何而来。 不过到底要相处两个月，时窈没再多想，冲她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陆臻把课本放下，便转身回去。 时窈不急着整理，跟了上去，“我帮你搬东西。” 陆臻拒绝：“书太重了，你搬不动，等会儿帮我收拾桌子就成。” 时窈点头，没再坚持。 见时窈过来，江折青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收拾着东西。 片刻，陆臻抱着自己的东西，直接放到时窈桌子上。 时窈：“？”他位置不在这吧？ 陆臻手臂压着课本，敲了敲江折青的桌子。江折青没理他。 他又敲了两下，语气带了点不耐烦，“同学，商量件事。” 江折青抬头，抿了下唇，看向陆臻的目光并不怎么友善。 陆臻皱眉，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林一舟搬东西路过，见到江折青后热情的打招呼，“江校花，我们这是一班啊？什么缘分啊这是！” 江折青没搭理他。 见林一舟还准备说点什么，郑途风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目光在陆臻和江折青之间徘徊，最后落在时窈身上，心情颇为复杂。 这新欢旧爱的，怎么就撞一块了呢！ 陆臻很少主动和女生说话，他指了指桌子，“换个位置？” 江折青对他态度很恶劣，直接拒绝：“不换。” 这会儿，其他人基本都坐在自己位置上整理东西，时窈这边围了好几个人，还都是站着，很快便注意到了。 而且江折青从初中便是校花，凡是有什么活动，都上台参加，陆臻一中扛把子，没少被通报批评，自然不少人认识他们。 再联想到去年开学没多久的传闻，陆臻和陈笑宇为了江折青在后巷打架，被保安发现，然后全校通报的事情。周围同学的眼神也变了，和郑途风的一样复杂。 时窈对小道消息不怎么了解，偶尔向意知拉着她讨论，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都没记住。 现在看到其他人的眼神，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劝陆臻：“也没必要换，你回自己位置上。” “不行。”陆臻不大高兴，他就想和时窈坐一块。 之前被明里暗里拒绝了好几次的江折青一直觉得很没面子，现在不喜欢陆臻了，自然看他不顺眼，阴阳怪气的说，“这是我的位置，我说不换就不换。” 双方都没有让步的打算，僵持了一会儿，陆臻直接把自己的东西放到那张桌子上，暴力占领。 时窈觉得跟谁坐同桌都一样，劝了陆臻几句，但是陆臻是为了时窈才调班的，自然想一天到晚和她凑一块，这会儿非常任性，整个人处于“我不听我不听”的状态。 十分钟到了。 陈汉训从外面进来，注意到他们这边的状况，“其他人都换好了，你们怎么回事？” 江折青告状：“老师，这个同学非要和我换位置，我不同意。” 陈汉训看向陆臻。 陆臻一本正经的瞎扯，“我近视，坐后面看不见。” 在不熟的人面前，陆臻一直都挺高冷的，江折青哪想到他这么不要脸，几秒后，跟着说，“老师，我也近视。” 林一舟和郑途风刚巧被安排到一块，从后门口平移到第一排前门口， 听罢，林一舟插嘴，“那要不你坐我那？也是第一排，看得特清楚，上课下课还不用吃粉笔末。” “……”时窈沉默了几秒，“老师，陆臻真的近视。” 一个两个都帮陆臻说话，如果最后班主任也要求自己和陆臻换位置，更丢面子了，江折青气恼，“谁稀罕这个破位置！谁爱坐谁坐！” 说完，抱着书包去后面的空位。 转班必须要经过双方班主任的同意，陈汉训一向注重成绩，喜欢成绩好的学生，以前带复读班的时候，基本上百分之九十的同学最后都能考上大学。所以陆臻今早上被硬塞进来的时候，李申昧着良心说了他很多好话，什么虽然成绩不好，但是特别热爱学习，最近改邪归正，准备奋发向上。 也是因此，陆臻算是被记住，要特殊关照的学生。 他的座位并不差，在第三排正中间，不前不后，头顶还有个吊扇，算是黄金座位了。 江折青和他换位置，也不算吃亏。 虽然是江折青主动放弃的，但是陆臻他们这边四个人，和一个女生起争执，总有点“校园霸凌”“欺负女生”的嫌疑。 陈汉训目光从他们身上滑过，经过时窈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终一视同仁，指了指窗外，“你们四个，去走廊罚站，放学再进来。” 不管怎么说，陆臻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他这会儿心情颇好，对这项惩罚没有任何异议，转身出了教室。 时窈跟着出去，她对这件事挺无语的，倒不觉得自己无辜，毕竟江折青也算是被自己牵连到的，人家好好坐着，就被陆臻主动找上了。 …… 文科楼有些年代了，走廊的栏杆都有点生锈，天花板上灯光昏黄，还是声控的，没一会儿就自动灭了。 陆臻时窈他们四个站成一排，在黑暗中面壁思过。 第63章 与你赴月（12） “哥，等会儿继续站？”郑途风倚着栏杆抱怨道。 夜色如墨，月亮高悬半空，云朵漂浮，时不时遮了一半。 下课后，教室里再次热闹起来，走廊上人来人往。 虽说被罚站，但是陆臻他们几个从来都不是乖乖听话的学生，哪会儿老实站在原地，早下楼溜了一圈回来，正靠着栏杆聊天。 陆臻睇他一眼，有些嫌弃，“又不是我让你罚站，问我有屁用。” 郑途风撇嘴：“这不是参考你的意见嘛，你要不想站，咱现在就逃课翻墙出去。” “谁跟你咱呢，要去你自己去。” “……” 林一舟轻啧一声，调侃道，“小郑，你可长点眼力劲儿吧。咱要走了，时窈怎么办，自己站着多孤独了！臻哥当然要留下来陪她了！” 陆臻侧头，淡淡看了林一舟一眼。 没有反驳。 栏杆上趴了一排人，背对着教室，三三两两凑一块聊天。 这时，旁边过来几个男生，挤在陆臻他们右边。 “对了，上节课那个被老班罚站的女生谁啊？感觉长得挺好看的，比校花还好看，以前怎么没听过？” “你肯定没听过，人家叫时窈，成绩贼好，每次考试都挂到通告栏第一个，估计天天在教室学习，哪能让你看到。” “我靠，牛逼！” 听到他们讨论时窈，林一舟撞了陆臻两下，挤眉弄眼，“你情敌。”他没发声，用口型跟陆臻说。 “……” “啥时候再有校花评比了，我绝对投时窈一票。早上进班，我见她站后门口，第一眼就看见那腿了，真他妈长，还白，绝了！不过就是胸太平了，比不上校花波涛汹涌。” “人家现在没，不代表以后没，谈个男朋友，多揉两年就有了。” “要不你去试试？看看毕业的时候能不能让她成为男人不能一手掌握的女人。” 说完，那个男生先笑了起来，之后，其他两个人也跟着笑起来。 本来听到他们讨论时窈，陆臻就不大开心，越听，脸色越难看，而且话题还往下流的方向跑，再加上意味不明的哄笑，他当场炸了，转身揪住旁边男生的衣领，一拳捶到他脸上。 撞到铁栏杆的闷响声，拳头和rou体相碰的钝钝声，还有人群中爆发出的尖叫声，全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我靠，你他妈有病？！” 男生懵住，毫无还手之力，反应过来后，张嘴就是脏话。 走廊上其他人注意到这边情况，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与他们划出安全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