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几位布料商的来意很明显，就是想要跟程锦玥握手言和，重新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 说实话，几位布料商这次给出的条件很好，对许记布庄很有益处。 然而，程锦玥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帝都城内的这些布料商，有一个算一个，都早已经被程锦玥撤出合作名单了。 是以，不管这些布料商说什么、做什么，拿出再大的诚意，都打动不了程锦玥。 现如今许记布庄的供货商，可是福宝和禄宝辛辛苦苦去漠北城找回来的。这些布料商凭什么认定他们在程锦玥面前，比福宝和禄宝还更有分量？ 别说福宝和禄宝这次去找的供货商确实很好，哪怕他们找到的供货商并不是那般的尽如人意，程锦玥也不会重新跟眼前这几位布料商重新合作。 不管外人相不相信，程锦玥对银子真心没有那般的执着。只要她愿意，哪怕许记布庄每月都没有生意，程锦玥也不会有任何的担忧和紧张。 更别说许记布庄已然发生了大反转，程锦玥就更加不会被帝都成为这些同行算计和威胁了。 故而，任凭这些布料商如何游说，程锦玥都没有松口，更加没有打算跟他们重新合作。 最终，这些布料商还是无功而返，只得摇着头后悔不已的长叹离去。 “活该！”周掌柜已经拒绝过这群人太多次，连口水都要说光，偏偏他们还要跑来打扰程锦玥，周掌柜自然是很看不过眼。 程锦玥倒是没有对此事多做评论。她这次过来，除了视察，就是跟周掌柜仔细商谈周谷和吴小梅的亲事。 “我是想着，让小梅成亲后就搬出来跟你们住。以后家里的事情，直接交给其他人就好。”没有任何的犹豫，程锦玥说道。 最起初来到帝都皇城的时候，周掌柜提前来打点，只出手买了一处最大的宅院，便是而今许家的宅院。当时周掌柜父子也都住在许家，不过半年前他们自行买了一处小院子，搬了出来。 “不用。这事他们小两口自己商量过，小梅舍不得离开东家，也舍不得几位小主子，还是更想留在府上做事。”周掌柜特意在帝都买住处，为的就是周谷和吴小梅的亲事。否则，周掌柜更愿意住在许家。 搬出来的事情，周掌柜亲自问过吴小梅。吴小梅还是更想留在许家做事，周掌柜也就没有反对。 “那就白日在府上做事，傍晚回周家住。等日后小梅有喜，再把手头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做。”程锦玥点点头，说道。 “这个好，都听东家的安排。”周掌柜立刻就笑了，连连应是。 不得不说，周掌柜是真的很喜欢当许家的下人。早先程锦玥有将他们父子的身契还给他，周掌柜却拒绝了。 程锦玥也没强求，不过她的态度很是明确，等吴小梅怀孕，周家就得立刻脱籍。大人的事情姑且不说，孩子却不能马虎。周谷和吴小梅的孩子不能入奴籍，需得入良籍。 听闻程锦玥的安排，周掌柜到底没有拒绝。 一如东家说的，他们这些长辈怎样都没关系，可孩子有了良籍，一辈子都是好事。他不求孙子能有多大的出息，却希望孙子能一直过的安稳和乐。 只要一想到东家连这一点都帮他们想到了，周掌柜对程锦玥越发的感激，对许记布庄也更加的上心。 紧接下来，程锦玥又跟周掌柜商讨了一些亲事的细节，才离去。 正好这个时候三丫和五丫也都忙完了今日的活计，便跟程锦玥一起回家。 “三丫，你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说到吴小梅的亲事，程锦玥直接想到了三丫，“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更想要找什么样的夫家？” 程锦玥早先的承诺始终没有变过。在许家几个丫头的亲事上，程锦玥都很认真的准备为她们cao办到底。 “我都听四婶的。”三丫对程锦玥有着超乎一般的信任。连她自己的爹娘，她都不敢报以期待。可是换了程锦玥，三丫二话不说就点头说道。 “这样……”程锦玥顿了顿，将自己这几日想好的大致条件提早告知三丫，“我先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听，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好，只管跟四婶说。咱们眼下还没开始说人家，只是列出条件，有的是时间纠正，不用担心会得罪人。” “嗯，好的。”一听程锦玥的话语，三丫就知道，四婶对她的亲事很是上心。也正是因此，三丫对程锦玥的感激和信任无限度的飙升，再无丁点其他的怀疑和异议。 “首先，我还是觉得应该找读书人家。会读书识字，也就明事理。倒不是说读书人各个都是好的，但咱们可以率先考量他们的品性，确定他们是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程锦玥没有想过将三丫嫁去农家。以他们许家而今的身份和地位，三丫完全可以嫁进吃喝不愁的富贵人家，不必再吃种田下地的苦头。 “嗯。”说到找读书人当夫君，三丫肯定不会反驳，红着脸就点点头。 “其次，咱们需得好好打听打听对方家里的情况。如若家里有恶婆婆，哪怕条件确实很好，咱们也不考虑。这一点，三丫你认可吗？”程锦玥转过头，认真看着三丫，确定道。 “嗯。”先不提三丫对程锦玥的极度信任。只说许大嫂在许奶奶面前不得欢心而遭遇的那些狠揍，就足够让三丫铭记在心了。 当然，三丫不是说许奶奶就一定是恶人。可如若她自己嫁人，她更希望找一位宽容大度的长辈，而不是像许奶奶这种动辄打人的长辈。 而且三丫还知道，许奶奶只是凶点，真要碰上那种心思歹毒的恶婆婆，她会被蹉跎的。 跟她们一起刺绣的一位绣娘就是这样，自打嫁人就时常受到毒打，赚来的银钱必须全部上缴，自己还得饿肚子，每日起早贪黑做完手头的绣活却还得回家做所有的活计，委实苦不堪言。 听那位绣娘自己说，她而今是凭靠自己一个人在养活夫家所有人。偏偏她已经做的很好，却还是吃力不讨好，被夫家所有人联手欺压，根本就是活的生不如死。 三丫有悄悄劝过那位绣娘，让她别这么傻，可以将自己的银钱藏一半，家里的活计也别什么都抢着干。可那位绣娘说，做了还得挨饿，不做就只能等死了…… 所以在程锦玥提到杜绝恶婆婆这一点的时候，三丫比谁都更加热切的点了点头。 “最后就是嫁过去之后怎么住、住在哪里的问题了。”程锦玥也知道，这个朝代很讲究父母在、不分家。但也不是每一户人家都这样，像他们家不就分了？ 程锦玥并不会将自己的好运视为理所当然。她很清楚，而今很多人家都没有分家，三丫嫁过去之后很有可能需得服侍公婆、还需得跟妯娌相处。届时到底是好是坏，程锦玥没办法左右，也cao控不了。 存着这样的想法，程锦玥就希望尽可能一早将所有的矛盾都考虑到，进而让三丫在嫁人后能过的更好。 “四婶不用这么辛苦。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实在过的不好，我也会努力靠自己拼出一条活路来。”三丫心底很清楚，程锦玥不会害她。可是嫁人这事，哪怕程锦玥帮她想的再周全，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所以，三丫不会怨天尤人，也不会把凡事都想的太过美好。她很感激程锦玥为她想这么多、做这么多，等到嫁人之后，全然陌生的夫家就是她自己的主场，需得靠她自己了。 “瞎说什么呢？不管任何时候，家里长辈都在，肯定会为你撑腰。退一万步讲，四婶没能帮你挑中一门好亲事，也不需要你自己一个人拼出活路来。就算四婶没本事帮你讨回公道，你四叔难道还不能？”轻轻拍拍三丫的脑袋，程锦玥的语气很是严肃，也很是真诚，“三丫，时刻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娘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所以，不要担心，也不用害怕。” “嗯。”重重点点头，三丫不由就红了眼圈，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知道四叔四婶对她的好，也知道爷爷奶奶对她的庇佑。她只是没办法忘记曾经被亲生娘亲丢在豫州府码头的惊惧和恐慌，她心底最深处总是藏着那么一丝丝的不安和煎熬。 但是四婶说，会一直当她的后盾，会为她撑腰、为她讨回公道…… 这样想着，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大不了，她在嫁人后就多往四叔四婶家跑，看夫家谁还敢欺负她。而且她还想着，就算嫁人了，也还是要留在许记布庄做绣活。 这样一来，不管她在夫家遭遇什么事，好的、抑或坏的，都可以立刻告诉四婶知晓了…… 第215章 “不用想那么多，如果真的担心，咱们只需要找家里关系简单一些的夫家就好了。”虽说而今的朝代很多家里都是多子多福，却也并非一户简单人家都找不到的。最起码在程锦玥看来，这些事情都是可以另外安排，重新商讨的。 “嗯。”对着程锦玥点点头，三丫抹去自己脸上的眼泪，笑了起来，“不管是怎样的夫家，我都能过的很好。所以四婶不用担心，也不用发愁。” “那我过几天先把名单列出来，然后跟你好好说说。咱们一起选，肯定要选出最好的。”尽管三丫这样说了，程锦玥依然不可能不尽心，认真道。 “好。”三丫自己没想过要去偶遇心仪之人，她自己也不像大丫那般对谁很是倾心。所以她将自己的亲事全权交给了程锦玥去cao持，她很放心。 一旁的五丫很是用心的听着程锦玥和三丫的对话，默默就放在了心里。 五丫很清楚，等三丫的亲事结束，很快就会轮到她了。而此刻四婶的态度和上心尽数都被她看在眼里，五丫就更安心了。 许记布庄的波澜渐渐平息下来，周谷和吴小梅的亲事也一切顺利，程锦玥很快就带着许奶奶一起把三丫亲事的名单给列了出来。 “老四媳妇，我瞅着还是这一家好。”指了指胡家的名字，许奶奶撇撇嘴，很是满意，“他们家的家世好、出身也高，还是长子，咱们三丫嫁过去就是长媳了，以后可是要当家的。” “不好。”摇摇头，程锦玥却是第一反应就排除了胡家，“正是因为他们家太好，三丫嫁过去反而会受到排挤。” “娘，咱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尽管夫君而今已经是官身，可咱们家确实不是世家，三丫也没有受到太多贵门千金的教养。如若三丫真的嫁过去，只怕光是吃饭的规矩，三丫就得重新学。待到那个时候，胡家随随便便几个理由，就能压得三丫寝食难安，偏偏咱们家还说不得他们胡家半句不对。”在许奶奶面前，程锦玥有话说话，丝毫没有藏着掖着，详细解释道。 许奶奶本来就没有生程锦玥的气。听程锦玥这么一解释，许奶奶仔细想想，顿时懂了。 换了她自己，也不想娶一个家世相差太远的儿媳妇回来。而且还是长媳，以后肯定要带出门去见人的。若是小儿媳，说不定还有商量的余地。 “那算了，咱们再看看其他的。是不是不能太好的家世？那咱们找这个王家，跟咱们家挺相像的，都是农家出身。他家功名还没咱家好呢！虽说是进士，可咱们老四是状元爷，学问比他们家好。”不能挑大户人家，许奶奶点了点最下面的王家，笃定道。 “如若他们家是娶长媳，我会答应。可他们家是给次子挑媳妇，咱们三丫嫁过去怕是会有很多争端。”程锦玥皱皱眉，轻叹一声，“我打探过，王家长媳已经过门数年，是陪着王家从苦日子熬出来的，又给王家添了两个儿子，在王家很有话语权。三丫的性子本来就要强，碰上这么一位大嫂，无疑是针尖对麦芒，肯定会吵得天翻地覆。” 程锦玥倒是不会一味偏袒自家侄女，只说三丫才是好的，别人家的闺女就不好。但一山不容二虎，王大嫂已经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三丫这一嫁过去，除非打定主意被王大嫂死死镇压住，否则这两妯娌决计处不来。 “那就分家？反正咱家老四的官比王家大，谅王家不敢不照着咱们家说的办。”想到三丫的性子，许奶奶点点头，说道。 换了大丫的软脾气，这门亲事倒是挺好。大丫就是个面团子，可以随便揉捏。可三丫呀，指不定还真会动起手来。 “就是因着他们王家可能会顾忌咱们许家，我才担心这门亲事直接结成了仇。”程锦玥也考虑过，要不要直接分家，正好也简单省事。 但这样一来，三丫还没嫁过去，就成为了整个王家所有人心里的芥蒂。王家长辈肯定不会喜欢三丫这个儿媳妇，怕就怕连这位王二公子也一样会记恨三丫，反而跟三丫变得疏离起来。 如若说王家其他人都可以不用在意，但是三丫日后的夫君呢？这位的态度和想法还是很需要在意的。 “三丫，你自己怎么看？”程锦玥的说法，许奶奶找不到反对的点，索性就扭头去看一直秉持沉默的三丫了。 原本今日挑选名单只需要程锦玥和许奶奶在就好，三丫完全可以不参与。但是程锦玥将三丫留了下来，许奶奶也就没有赶人。 正好，这会儿碰到事情可以直接问问三丫这个当事人，反而更加的坦然和顺利。 “我觉得四婶说的很对。我的性子并不好，很容易会跟那位王家大嫂起冲突。”刚刚有那么一刹那，三丫也跟许奶奶一样，第一反应就是分家。 等分了家，她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也就无需在意王家大嫂会是怎样的脾气和秉性，又是否跟她性情相投。 可四婶一句结仇的话，及时提醒了她。没错，她是去嫁人的，如若可以，当然希望夫家所有人都能和和美美，而不是还没嫁过去就彼此交恶。 此般想着，三丫立刻就站在了程锦玥那一边。 好吧，连三丫自己也不看好这门亲事，许奶奶没有其他想法，直接问向程锦玥：“那老四媳妇有没有挑出哪一门亲事更好？” “有两家还在斟酌。”也没遮遮掩掩，程锦玥接着说道，“左家，虽然也是世家，但他们家在朝中没有太过显眼的官职。我打探过，他们家的家风很好，风评也不错。” 左家其实是程锦玥的首选。家中儿郎各个都是官，却都高不过四品。三丫不需要太过荣耀的夫家，这样的人家比上不足、却比下足足有余，无疑是最好的。 “另一家是何家。何家都是读书人，书香门第，品性高雅。他们家多出举人，家学渊源，很是出名。”程锦玥之所以会把何家往后排了排，当然不是说何家有哪里不好。而是因着三丫不喜读书识字，在程锦玥看来，三丫只怕跟何家不是一路人。 “听着都不错，但也不能都选呀！”许奶奶到底不是真正的经手人，对名单上各家的情况也算不得特别了解。故而程锦玥突然丢出这么两家来，许奶奶还真不知道哪一家更好。 “三丫呢？你自己喜欢哪一家？”程锦玥没有立刻给出回答，只是扭头看向了三丫。 “左家吧！”毕竟是终身大事，三丫虽然性子果断，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却还是有些不确定。 “跟我想的一样。”因着三丫直接给出结果，程锦玥赞许的笑了笑，接话道，“何家书香门第，应该更偏向懂得诗词的才女。三丫你一向不喜欢读书识字，只怕很难跟何家人有共同语言，即便同坐一室，也接不上话。” “嗯，我学不来咬文嚼字。他们说的话语，我肯定听不懂，会很不自在。”有了程锦玥的支持，三丫顿时就有了信心，认真给出她自己的意见。 “那就定左家。”许奶奶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不过程锦玥和三丫给出的理由，她能接受。 想当初她可不就是因着自家老四是读书人，才相中了程锦玥这么个会识字的儿媳妇？十里八乡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闺女，不管再能干，她都瞧不中。 “我稍晚时候再跟夫君定夺定夺。”尽管程锦玥自己也更偏向左家，却没有给出最终定论。三丫的亲事，还是需得告知许明知，听听许明知的看法和意见。 “这个是的，顺便问问老四，那左家有没有其他咱们不知道的毛病。”许奶奶点点头，说道。 三丫也是没有任何的异议。四婶会想着去问四叔，恰恰证明对她的重视，以及对这门亲事的上心。故而三丫此刻心里生出的是更多的感激，以及满满的感动。 许明知当天就知道了自家夫人想要跟左家结为亲家的事情。 对于自家夫人能挑出左家，许明知并不意外。以他家夫人的本事和能耐，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至于对左家的评价，许明知仔细想了想，问道：“你是看中左家哪一位公子？我比较相熟的是左家三房的老爷，他们家有两位还没成亲的公子，都是个中翘楚，年少有为。” “正好。我看中的就是他们家的大公子。我打探过，他们家两位公子都没有定下亲事。长幼有序，我挑的是大公子。”程锦玥没有说，她起先有想要将两位公子都拿下的。毕竟他们许家的闺女多，二丫和四丫也都到了说亲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