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章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江雪看着帮自己整理药材，但却一言不发的萧平旌。他维持这样的状态已经有两日，本来她是不打算管，因为他这个样子一看便知道是家事，但奈何他在自己跟前存在感刷的太强烈了一些。让她没办法不去在意，轻叹一口气开口问道。

    萧平旌听到江雪这话，本来正在研磨药材的手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唇，却没有说话。

    江雪挑了一下眉头：“是因为你大嫂的事情？”

    “你怎么会知道？”萧平旌脱口而出说道。

    江雪笑着说道：“你脸上写着不是吗？”萧平旌脸上的愧疚真的是太明显，连掩藏都没有，她想不知道都有点困难。其实萧平旌来他这里的当天，江雪便从记飞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萧平旌也已经知道萧平章并非是他同父同母的大哥，而是他父亲萧庭生所收养的孩子。

    她想，大概蒙浅雪之所以会不孕，其中或许也有他的缘故。

    听说前两日长林王府管事的管家回老家荣养了，据说是萧庭生亲自下的命令。说是他上了年纪，也该歇息歇息了。

    这或许是一件小事，但这管家乃是已故长林王妃的心腹，对长林王府忠心耿耿，没有二心。据说前几年的时候蒙浅雪的那个妆盒，被偶尔手脚笨的婢女摔过，拿给管家去修补。这样的话，他没道理看不到里面的东海朱胶，即便不认得，但这东西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妆盒里，最起码的疑心他是该有的，不过他却没有说话。

    这也十分好理解。

    萧平章不是萧庭生的亲子，但却得封世子之位，当初萧庭生上奏的时候，除了长林王妃之外，其他就没有不反对的。就是皇上也不愿意，老管家既然是长林王妃的心腹那么他自然更加乐见其成萧平旌成为世子，而不是萧平章。因此他才明知道有异样，才没有说话。

    想着萧平章无子，那么长林王世子的爵位，早晚还是萧平旌的。

    萧平旌这几天异样的缘故，大概也是因为如此。

    “我不明白，只是一个世子之位，有那么重要吗？”萧平旌只要一想到一向忠心耿耿的周管家是因为自己才没有说出察觉出来的异样，心头就无比沉重。仿若是自己害了大哥大嫂异样。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江雪开口说道。她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开解他，他在这里已经有两日，想必最多在明日，萧平章应该会把这个迷路的小孩给带回去教导。毕竟萧平章和萧平旌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二十年的兄弟之情却不做假。

    先前没管不过是想萧平旌冷静一下罢了。

    果不其然，下午萧平章便过来了，带走了脸上还有点别扭的萧平旌。

    等到第二日萧平旌再次出现在济风堂的时候，已经变会了那个爱哭爱笑肆意飞扬的少年。不过江雪看着上下在忙碌的萧平旌有些无语：“你没事干吗？”

    “这段时间确实有点闲。”萧平旌笑道。

    江雪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到城外的启竹山帮我去采菱镜草吧。是给你大嫂调理身体所用，长在悬崖之上，你轻功不错，多采两株回来。”

    萧平旌自然没有意见，认了一下菱镜草的习性，又看了图样，很快便拿着竹篓往启竹山出发而去。

    江雪并没有跟着过去她总有一种预感，觉得金陵或许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这启竹山距离金陵有一日的路程，这一来一回便要三四日，她可不想错过。

    没两日的时间便听到消息，说是东海使团要进京了，并且指明要用东海的礼仪来祭拜一下已故的淑妃。

    约二十年前东海和大梁联姻，东海那边嫁来两位郡主。一位入了东宫许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做侧妃，便是已故的淑妃娘娘。一位则嫁给二皇子做正妃，正是如今的莱阳太夫人。

    七年前淑妃难产而死，但是陛下因怀疑淑妃的死不正常，让内廷司排查了许久，但一切都正常。这件事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按道理来说东海祭拜淑妃是应该的事情，不过在东海使团里却有一个特殊的人，便是墨淄侯，此人乃是淑妃同父同母的胞兄。同样出身显赫，当然显赫的不止是他的出身，他最为闻名的他乃是琅琊榜排名第一的高手。

    他跟着过来，名义上说是拜访祭奠胞妹，但七年前淑妃殡天他没来，七年过去了这时候才想起来，是不是有点晚了。

    做为琅琊榜第一高手，他来金陵怎么看都不是好事，而是另有图谋。这几日，因为墨淄侯要来的缘故，萧平旌多次被萧庭生带着去皇宫商议怎么应对墨淄侯，倒是一直不得空闲时间。

    “姑娘，墨淄侯已经到金陵了。”记飞走过来低声说道。

    江雪开口说：“嗯。”难怪萧平旌这么忙，想必也知道这个消息了吧。联想到东海朱胶乃是东海特有的东西，他或许也多少察觉到，害蒙浅雪的人和莱阳太夫人脱不了关系。事实上这两日记飞奉命查探一些事情，别说，还真的是找到了一些猫腻。

    例如，大莱阳太夫人很有可能就是害蒙浅雪的人。

    她是东海郡主手里有东海朱胶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对蒙浅雪下手，理由也十分简单。当年揭发莱阳王贪污军饷的便是萧庭生，后来莱阳王郁郁而终，死后连个爵位都没有，莱阳王的封号还是今上登基为帝后追封而来。想来这应该就是她怨恨长林王府的理由，也是她对蒙浅雪下手的缘由。

    真是可笑！

    当年若非她夫君莱阳王贪污军饷的话，二十年前的那一仗就不会打的那般辛苦，林奚的生父林深也不会中箭身亡。这么算起来莱阳王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她都没有去找她一家算账，她倒是先动了手。

    这么一想，江雪的眼眸立刻闪了闪：“记飞，去查查，莱阳太夫人是不是和蒙浅雪妆盒的事情有关？”若真的是她下的手的话，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新账旧怨一起清算。

    记飞应答：“是，姑娘。”

    还不等记飞把事情查清楚，京城便发生了大事。就是墨淄侯找到当年替淑妃接生的太医，逼问当年的情况，并且一口气将当年与淑妃难产有关的六人都杀了。这件事在京城掀起滔天波浪，梁帝立刻就明白墨淄侯是特意过来寻仇，可他当年已经派人细细追查这件事，并没有可疑之处。

    不过既然事情发生了，就不可能当不知道。

    梁帝让荀飞盏和萧平旌重新调查此事。

    这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也清楚明白墨淄侯的用意。若是淑妃娘娘之死真的另有内情，那么此刻下手害死淑妃娘娘的凶手必定会为此惊慌。

    江雪虽然从来都不曾涉及朝堂上的事情，但她的消息却一点都不比萧平旌他们来的弱，甚至因为记飞的能力得到很好的发展，她的消息反倒是最灵通的一个。

    此时因为墨淄侯的大开杀戒，惊慌的不止是莱阳太夫人，还有荀皇后。淑妃的死和荀皇后有一定的关系，其实当年她身边贴身的婢女听见了淑妃和莱阳太夫人的对话，推测出莱阳太夫人要害蒙浅雪，她并没有阻拦，反而因为忌惮长林王府而推波助澜。淑妃死的时候她也推了一把，毕竟淑妃腹内是个男胎，她虽然生有嫡长子，但当时也才两岁，梁帝宠爱淑妃，两个皇子年纪差太小的话，不利于她儿子未来继承大统。

    “姑娘，是莱阳太夫人下的手。淑妃的死也是她动的手。她当年调换妆盒的事情被淑妃知道，淑妃劝莱阳太夫人在大错没有铸成之前自首。为了自保莱阳太夫人便在淑妃生产的时候动手，害死淑妃。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江雪直接打断：“谁在背后帮她？”

    莱阳太夫人虽然是东海郡主，但她嫁来大梁，这个身份并不好使，又是内宅女子。若没有人帮她的话，不管是调换蒙浅雪妆盒的事情还是害死淑妃的事情，她都没办法完成。况且就记飞调查而来，莱阳太夫人的胆子并不算大，心机手段都不算深。

    这样的事情，若没有人帮她的话，她一个人压根就完不成。

    记飞笑道：“姑娘聪慧，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但属下可以肯定是濮阳缨。”

    “就是那个穿的不男不女，总是一副阴阳怪气，但却格外得到荀皇后赞赏那个什么上师。”江雪开口问道。

    记飞点点头：“正是他。根据属下的调查，濮阳缨乃是夜秦人，三十年前夜秦发生瘟疫，大梁以长林军封锁边境阻止瘟疫蔓延。夜秦朝廷因为这一场瘟疫而覆灭，夜秦也亡国，濮阳缨他是当年那场瘟疫的幸存者之一，如今任夜凌掌尊。”

    “夜凌的掌尊，不对啊！夜秦国上任掌尊和我曾有过一面之缘，他是个聪明人，性子宽厚。这个濮阳缨一看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人，按照他的性子来说应该不会选濮阳缨为掌尊才对。这中间出了什么意外？”江雪开口问道。

    大概是在十五年前，她第一次外出游历的时候，在边境的深山老林里碰到一名很有意思的老者，便是夜秦夜凌子的掌尊，说他之所以会在深山老林里是因为在选拔继承人。说起夜凌子是夜秦国培养人才的一种，会选孩子一同到夜凌宫学学习文武六艺，学成并通过考核的人，被称为夜凌子，效命夜秦国皇室，严格来说算是暗卫的一种，身上会刺上单朵墨桢花为记号。

    记飞开口说道：“姑娘明鉴。其实濮阳缨并非是上任掌尊选中的人，他当年因为性格缺陷，并没有通过夜凌子的考验。反倒是他同胞弟弟得到掌尊的看重，并且委以重任，传授掌尊之位，但没想到濮阳缨杀了他弟弟，夺了掌尊的金印，凭借和他弟弟相似的容貌，成了假掌尊。而且我在夜探他府邸的时候发现被不知名人士救走的段同舟如今在他的府上养伤。段同舟应该也是夜凌子的一员。”

    “真是有趣。”江雪摸了摸下巴说道。没想到蒙浅雪不孕的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事情，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不过也好，生活无趣，总是要为自己找点乐子。

    而濮阳缨就是个不错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