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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第37章

    殷遥有些失神地站着,直到黄婉盛回过身向她招手,才走过去。

    殷遥确定肖樾也看到了她,因为他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座位在这里,过道是必经之处,他是不是不会走过来?

    这个问题,无暇去想。

    黄婉盛拉住了殷遥的手,想夸夸她的礼服,眼角余光瞥到肖樾已经走近,便转过脸,朝他笑了一下。

    肖樾走过来和她打招呼,叫她一声“婉盛姐”。

    《明月》播出后,赵家姐弟情意外成为煽情点,剧里令人动容,剧外两家粉丝难得融洽,直到现在还在以“阿姐”、弟弟”相称。上个月跑电视台宣传,都是几位主演一道,谈话节目还好,那种太活跃的游戏类综艺,肖樾这种个性显然不太能适应,因着殷遥的缘故,黄婉盛对他总归比对别人要照拂一些,在现场免不得多带带他,几次下来两人也更熟悉了点,肖樾听她的话,总算不再喊“黄老师”。

    黄婉盛刚刚在采访区就看到他,她对殷遥耍了点小心思,这会儿当然要把这心思完成。

    “刚看到你座位好像在那边,”她笑着给肖樾指个方向,转头拍拍殷遥的手,“诶,我忘了拿包,你等我一会儿。”说着就往酒桌那边去了。

    这一处就剩下两个人。

    一边是嘈杂的红毯采访区,一边是热闹的晚宴大厅,不时有人沿着走道过去。殷遥轻轻提起礼服的裙摆,往边上站了站,抬头,见肖樾没走,正看着她。

    殷遥有点意外,本以为他和黄婉盛讲完话就会进去……

    站这么近,才发觉他瘦了,也黑了点,毕竟在西北待了近半年,他皮肤底子还是好,换了别人都不知道糙成什么样了。也许是因为瘦了,头发剪短了,相比之前,更凸显了脸庞的棱角。不知是这个原因还是别的什么,他看上去更成熟了一点。

    如果单单是论这张脸,殷遥觉得一辈子都是看不够他的。

    但也不能这么看下去,她想要说点什么,但没找着开场白。

    上一次联系,已经是两个月前,那时他还没杀青,人在西安。他们草草通了一个电话,事情说清了,也就没有理由再找他。

    当朋友一样联络,也不大现实。谁也不缺一个朋友。

    殷遥手心不断泛热,捏着裙摆,见有人走来,又往旁边挪动。

    再次抬头时,她对肖樾笑了一下:“还是第一次看你穿西装。”

    刚刚远远看到就有些惊讶,他好像能驾驭任何风格,永远给人新鲜感。殷遥其实想夸一句“很好看”,但这话在舌尖转了转,咽了回去。

    她反省过自己的毛病,自然不能在他身上再犯。

    殷遥看着肖樾的眼睛,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他的眼神淡淡的,听到她的话也只是点了一下头,唇轻轻地抿着,似乎不打算开口。

    既然不想说话,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不过去?

    殷遥微微皱眉,转瞬又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她无法控制地因为他而心绪浮动,手心已经被汗浸湿。

    这种紧张毫无意义。

    她垂眼不再看肖樾,目光落在他一尘不染的皮鞋上。

    这时,前面走来个熟人,人没到,响亮的声音就先来了:“殷老师!”

    是之前合作过的一个时尚杂志的总编,和薛逢逢关系很好。

    殷遥上前去打招呼,对方挽着她的手,夸她今天的礼服特好看,又仙又性感,寒暄了好一会,殷遥回过头,发现肖樾已经走了。

    殷遥站了片刻,看到黄婉盛走过来。

    拿一个包拿这么久,殷遥再笨也知道她是故意的。

    去了洗手间,殷遥问了一句,黄婉盛一脸无辜:“我不知道他要来啊,你们两个自己的缘分。”

    殷遥边洗手边说:“我又不傻。”

    黄婉盛笑了声,看她一眼,压低声音淡淡地说:“你也知道我向来不愿主动去管别人的事,但是吧……你好像还是特别喜欢他,我只好自作主张了。”

    殷遥没有否认什么。

    “怎么样?不至于一句话没说上吧?”黄婉盛问道。

    “说了。”殷遥低头笑了下,像是对自己无奈,“他没有理我。”

    这晚的宴会盛大而热闹,殷遥却心不在焉,偶尔侧过头看向左边,那人在灯光下坐得安安静静,他左右都是女演员,不见他和谁寒暄。

    后来在那宴厅里再没有机会单独见他。

    散场时都是各自坐车走,殷遥和黄婉盛在停车场分别,眼见着黄婉盛的保姆车开走了,她依然站在原处,因为薛逢逢还在和合作的总编们聊得火热。

    殷遥站在停车场,给工作室的司机打电话,让他现在把车开来。

    挂了电话,刚把手机放进包里,转头就看见有人从电梯出来,殷遥顿了一下,收回视线看向前面,一辆黑色汽车驶近,停在不远的地方。

    后车门拉开,小山探出半个身子。

    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肖樾。

    “殷老师?”他惊诧地从车里跳下来,几步走过去。

    殷遥朝他笑了笑:“小山。”

    “这么巧啊。”小山咧嘴一笑,眼睛看向她身后的肖樾,一时摸不清状况,也不敢乱说话,只好尴尬地笑两声,“您也来这儿参加慈善夜?”

    殷遥点头。

    “那您开车了吗?要不我们送一送您?”他看一眼肖樾,向他示意,却听殷遥说“不用了”。

    这时,又有辆汽车开过来,殷遥对他说:“我上车了。”

    “诶好……”小山有点失望,看她提着裙摆走去那辆商务车,视线跟过去,这才看到她那件礼服后面的设计,有点看傻了,“这衣服……有点性感啊,殷老师今天也太好看了吧。”

    等殷遥上了车,车门关上,他才猛然回过头,一看肖樾的脸色,立刻澄清,“别误会,我对殷老师是很尊敬的,没有别的想法啊!”

    肖樾没理他,径自走到车边,拉开后车门上了车。

    小山跟着坐进去。

    开车的是公司新分过来的助理,挺老实的孩子,小山也不避着他,兀自说道:“殷老师怎么又瘦了,上回还比这好点,我刚刚看,那腰细得……”他挠挠脑袋,瞥一眼肖樾,见他脸色很不好看,眉头紧蹙,也不知在想什么。

    小山跟他这么久,再怎么样也比别人要了解他,叹口气道,“你心疼她,憋在心里有什么用,她又不知道……”

    殷遥九月份的忙碌并没有以这个慈善晚宴划上句号,北京这边有两个紧急项目等在那,她一周内完成,终于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薛逢逢也心疼她累了许久,给她空出了整整十天。

    殷遥在家窝了两天,独自背个包去了广西,没告诉谁,也没安排行程,每天都临时起意,想出去就出去,不想就待在酒店。

    回程的前一天,她在南宁停留,夜里出去吃夜宵,随手拍了张烟火气十足的夜市一角,发在朋友圈。

    黄婉盛给她点赞,留了条评论:去哪儿玩了,这么悠闲?

    殷遥回复:休假呢,在南宁。

    小山看到殷遥这条朋友圈时,人在横店。肖樾已经进组半个月,虽然现在有小助理跟着,但他有空还是过来看看。

    肖樾拍完一场,回化妆间休息,小山仍坐在那看手机,嘟嘟囔囔说一句:“殷老师真是难得发条状态,专业的果然不一样,随便拍一拍都这么有意境啊……”

    肖樾去他身边拿包,瞥了一眼,没说什么,从包里找出护眼液用了一点,又出去了。

    过了会,有几个刚下戏的年轻演员走进来。

    剧组条件有限,这个大化妆间大家共用,一整排化妆桌上堆满了东西,小山将肖樾的背包从椅子上拿开,放到桌上,给两个女演员腾出位置。

    他走到门外给肖樾的小助理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谁知道话刚讲了几句,就听到化妆间里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打碎了。

    他转身走进去,闻到一股浓郁的柑橘香味儿。

    那个穿着戏服的女演员傻了眼,把背包拾起来,手忙脚乱去收拾地面,旁边的人也去帮忙。

    小山走过去。

    肇事的女演员连连向他道歉,对方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小山当然不好说什么,好言好语把人家安慰了一通,对方说要赔给他,也被拒绝了。

    一瓶香水而已,没必要,搞得人家以为他们脾气不好耍大牌,那就因小失大了。

    空气里的香味儿依然很重。

    地上的残骸被收拾起来,堆在角落,等那小姑娘走了,小山一头雾水地看了看,这香水不是他的,那肯定就是肖樾的。

    不知道他没事往包里塞一瓶香水干嘛,也没见他用过。

    九点钟,拍完剩下的几场,剧组终于收工。

    副导演喊大家吃饭,剧组客气,给肖樾过生日,中午刚分了蛋糕吃,晚上又出去聚餐。

    小山提着背包去找肖樾,让他在车里换了衣服。

    车开到半路,他才跟肖樾提起香水的事。

    肖樾靠在座椅上,闻声转过头。

    小山看到他的表情,愣了愣:“怎么啦?这么点小东西,你总不会真想着让人家赔吧。”

    肖樾没有回答,整张脸都有点冷,眼里情绪不明。

    小山吃了一惊,搞不懂他什么情况,“哎,不是……你要是真喜欢,回头我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我也没见你用啊……”

    肖樾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前面的小助理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小山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肖樾转开了脸,他眼睫垂下,声音低落地说,“算了。

    殷遥这晚快十一点才回酒店,她没有立刻睡觉,洗澡过后躺在露台沙发上看窗外夜景。

    这是最后一天假期。

    零点的时候,她和黄婉盛打了个电话,聊了半小时就有了睡意,挂掉电话后将手机丢在旁边的木桌上,也懒得起身去床上,朦朦胧胧地闭上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中听到电话响,本能地伸手去摸手机,眼睛还未看清屏幕上的来电人,手指已经点了接听。

    殷遥在窄窄的沙发上翻个身,将手机贴到耳边,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身体僵了一下,以为是在梦中,直到又听他说了一句。

    她有点儿愣,“……肖樾?”

    他并不回答。

    听筒里传来微重的呼吸声,几秒后,听到他低沉喑哑的声音:“我把香水摔碎了……”

    这一句没头没尾,殷遥熟睡过后的脑袋也不太清明,缓了片刻,贴着话筒问他:“你喝酒了吗?”

    那头好一瞬没有动静,他没有应声。

    殷遥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额头,过了几秒,又听到一句:“你会不会骂我?”

    殷遥几乎肯定他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