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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手,我看。”沈寂整个人蹲在温舒唯面前,嗓音低柔,垂着眸,去看她抱在怀里的胳膊。夜幕下,他眸色很沉,轮廓线条格外冷厉,整个人有种教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盒子包的铁链死死缠绞着胳膊,血液堵塞不流通,不用看也知道会是什么番如何触目惊心的可怕状貌。

    加上他这样子看着有些吓人,温舒唯眨了眨还糊着泪珠子的眼,下意识就把胳膊往里藏,“小问题,只是勒了些印子……”

    沈寂依然很冷静,沉了调子:“我看。”

    温舒唯没辙了,拗不过,只好由着他捏住自己上臂,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把整只右手给拿出来。

    铁链子在姑娘小臂上勒出了道道血痕,已经乌青了,原本雪白纤细的胳膊整个都有些充血,红肿骇人。

    沈寂垂着眼,一手捏住温舒唯的上臂,一手轻轻托着她纤细的手腕骨。半秒后,他侧过头,闭眼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吓到她。然后才面朝她掀开眼皮子,说:“你这伤可不是小问题,得上医院处理。”

    温舒唯说:“……没这么夸张吧。”哪儿有这么矫情娇气的。

    沈寂不说话,唇紧抿着,微动身,一只手环过她后背,另一只手从她膝盖弯底下伸出去。

    温舒唯被这人的动作弄得一愣,意识到什么,低呼出声:“别别……你要干嘛?就算要去医院,我胳膊疼,两只腿又没受伤,不用你公主……”

    公主抱的“抱”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沈寂已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双脚骤然腾空,温舒唯吓一跳,怕掉下去,没受伤的那只胳膊下意识抬起来环住了他脖子。

    沈寂车停在巷子另一侧。

    他抱着温舒唯往车走,经过姚杏儿时,他步子顿了下,侧过头,看了这整个儿都吓傻的女人一眼。眼神阴沉狠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姚杏儿:“……”

    姚杏儿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动动唇,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短短零点几秒,沈寂已收回视线,抱着温舒唯离去。

    走出数米,温舒唯听见有警笛声远远传来。

    她刚才疼傻了,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猜测应该是沈寂或者其它路过的群众报了警,又狐疑道:“不过,你怎么在这儿?来找我吗?还是顺道路过?这也太巧了吧。”

    “这事儿我记下了。”沈寂冷不丁地说,调子很冷也很静。没头没尾,答非所问。

    温舒唯一怔:“你说什么?”

    “敢动我的人。”他忽而勾了下唇,笑容阴沉彻骨,遍布严霜,“挺他妈能啊。”

    第31章 蜜(四)

    沈寂把温舒唯抱上了车,自己拉开驾驶室一侧的车门坐上去。发动引擎。

    正是下班晚高峰,大马路上车流量很大,一塞一堵,跟蜗牛往前爬似的。沈寂薄唇抿成一条线,脸色很沉,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了两下,紧接着盘子一转,把车开进了另一条较为畅通的路,抄近道开出去。

    温舒唯坐旁边,眼风悄悄往旁边瞟,他眸色阴沉得吓人,整个人的言行举止却又很平静,愈发教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她有些害怕,定定神,心里琢磨着,终于清清嗓子开口,说:“这儿附近有个小诊所,就在南街那边,其实都不用开车,走路也就十来分钟。”

    沈寂没什么表情地说:“去军总院,不远。那儿有我朋友。”

    “……你真的不用这么担心。”温舒唯嗫嚅着,强忍着疼还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语气,“只是一点儿皮rou伤,不碍事的。”

    沈寂没吭声。

    忽的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

    沈寂单手摸出电话,看一眼来电显示,接起来,“喂。”

    “寂哥,人没事儿吧?”听筒里传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气里隐隐透着担忧。

    “胳膊受了伤,我先送她去医院处理一下。”沈寂沉声说。

    那头道:“好。你放心,那几个人我们已经抓住了,刚丢进警车,你们从医院出来再过来就行。到时候可能还得麻烦嫂子做个笔录。先挂了吧,回头见。”

    “嗯。”沈寂应声,掐了电话。

    温舒唯坐在旁边,多的没听清,只隐约听见“警车”“笔录”之类的字眼,不由皱眉,“谁给你打的电话?”

    “以前军校的一个学弟。”沈寂说,“转业了,现在在丛云区公安局。”

    温舒唯听了点点头,“丛云区公安局,那挺近的,离我单位就开车就几分钟。”顿住,忽然反应过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背脊挺直:“……你让你学弟把姚杏儿给抓了?”

    她说着一激动,忘了手上的伤,一番动作拉扯到右臂,瞬间袭来阵钻心的疼。

    “嘶……”温舒唯倒吸一口凉气。

    沈寂听得心一紧,咬了咬后槽牙,抬手就在她毛茸茸的脑袋瓜上揉了把,“先给老子cao心你自个儿。坐好,再乱动一个试试?”

    温舒唯被吓住,顿时乖乖不再乱动。

    军区总院离市中心就一公里多,开车几分钟。不多时,沈寂把车开进停车场,带着温舒唯瓜挂急诊。

    军区医院同时服务社会群众和部队官兵,医疗水平先进,医生又都是军医,因此来这儿看病的人非常多。偌大的挂号大厅堆满了人,有身着便装的老百姓,也有穿军装戴军帽的军官战士,一片人山人海。

    温舒唯跟在沈寂身边,只觉手臂火烧火燎地疼,一张脸蛋儿皱得紧紧的,小心翼翼用左手托着右手手腕,减轻痛楚。

    忽的腰上一紧,被一股大力拦腰勾过去。

    “……”温舒唯微怔,回过神时已经被沈寂整个儿给护进了怀里。

    男人修长的手臂环在她腰背上,高大笔挺的身躯像一堵墙,彻底将她和周围其它人隔绝开,形成一个私密独立的安全空间。

    温舒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清爽干净的皂荚味,和他身上温热好闻的荷尔蒙气息。

    她心跳加快几拍,两边脸蛋儿隐隐发烫,不自在,很轻微地挣了挣,支吾,“我……”

    “被动,一会儿让人撞了。”沈寂微皱眉,手臂下劲儿护住她,低声说了句。

    “大家都来看病的,谁会撞人。”

    温舒唯小声说着,谁知,话音刚落,背后便忽然窜出来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人。那人神色匆忙而慌张,边用方言着“不好意思请让一让”,边用手扒拉着人群往两边拨,力道蛮横。

    中年人推了一个拿着化验单的大妈一把。

    大妈正在跟边上人说话,没站稳,胖胖的身躯直接撞向了旁边的温舒唯。

    温舒唯始料未及,只觉一股冲击力自左肩袭来,她低呼出声踉跄半步,脑袋“咚”一下便磕在了某个棱角分明、硬邦邦的不明物体上。

    “……”温舒唯胳膊疼额头疼,嗷了声,眼泪一下疼出来。

    姑娘泪眼婆娑,眼睛雾蒙蒙的,整张小脸面色苍白,皱巴成一个小包子,看着可怜又柔弱。沈寂看着她,只觉心都跟着抽紧了下,一手护住她,一手抬起,轻轻在姑娘刚磕到他下巴的额头上面揉,语气不自觉便低柔几分,哄小孩儿似的,“乖,不哭啊。”

    温舒唯脸刷的更红,脑袋埋得更低,窘迫极了,头都不敢抬。

    这边,撞人的大妈很不好意思,回身跟温舒唯道了句歉,紧接着便捋起袖子找中年人理论去了。

    挂号窗口单独列有“军人依法优先”通道。

    窗口里坐着一个年轻护士,抬眼看两人:“出示一下证件。”

    沈寂把军官证递过去。

    护士小姐查看完证件后又问:“谁看病?”

    温舒唯举手:“我。”

    护士小姐按照惯例告知:“军人看病免费,军属只能适当优惠啊。”说完开了个单子,啪,戳下一枚“军属优先”章,又道:“急诊科就在一楼,挂号大厅左转。”

    护士小姐说完,把单子递了出来。

    温舒唯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她低头,盯着那张戳着“军属优先”章的单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这位护士小姐貌似误会了些什么。

    她不是军属,享受军属的福利待遇,这不是白占便宜吗。

    不合适吧?

    她脑子里思绪乱飞,微窘,动动唇还想解释什么,一只漂亮的大手却进入视野,把那张单子取走了。

    温舒唯:“……”

    温舒唯诧异地转过脖子,仰起头。

    沈寂低眸,居高临下地瞧着她,语气淡淡的,“后面人还排队挂号呢,别傻站着。”说完伸出手,自然而然、熟练自若地环过她腰身,把她带离了挂号窗口。

    走出数米。

    挂号大厅那边摩肩接踵人挤人,相对而言,急诊室这边人就要少很多。沈寂把手受伤的小姑娘护在怀里往前走,到空旷处,也并未松手。

    温舒唯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没有察觉什么异样,想起什么,忽然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一番,压低嗓子,用只有自己和边儿上那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道,“沈队,咱们这样,不太好吧?”

    沈寂弯腰,脑袋凑近她几分,“什么。”

    “就是这个。”她把那张单子拿过来,戳了戳上面那枚蓝色的“军属优先章”印记,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我们这算造假啊。”

    沈寂挑了下眉毛,直勾勾盯着她,“为什么。”

    “冒充军属,造假行为。”温舒唯可怜巴巴地回答,“我本来也不是军属来着。”

    沈寂向来浅若清溪的眸,此时宛若深海,盯着她,忽而勾勾嘴角,俯身,唇贴近那只小巧羞红的耳朵,学她的语气,也沉下嗓子,声音听着沙沙的,有点儿哑:“没事儿,其它人不知道。你演像一点。”

    温舒唯:?

    温舒唯:“比如?怎么演比较像?”

    沈寂没说话,眼底一丝笑意即逝,倾身几寸,脸颊就贴上了那张开开合合的粉软唇瓣。

    那头的温舒唯刚说完一句话,猝不及防,就这么“吧唧”一口亲在了男人凑过来的俊脸上。

    温舒唯:“…………”

    她懵了,眼睛瞪大,脸蛋儿刷的一下红透,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粉色。一时间连胳膊的痛楚都忘干净了。

    沈寂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垂眸看她,满意地笑了。他伸手捏了捏姑娘娇艳绯红的脸蛋儿,“这不演得挺好么。”

    第32章 蜜(五)

    温舒唯脸热如火,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双晶亮的眸瞪得圆圆的,瞪着沈寂。整个人仿佛被置于一台烤架上,从头发丝儿到脚指头都要被烤熟了。

    沈寂倒一派自如,捏她脸蛋儿的手移开,眼底犹藏一丝浅淡笑色。

    急诊室一带不同于挂号大厅,这里的病号情况严重许多,有的出车祸撞破了头,疼得呲牙咧嘴,血顺着脖子根往下淌;有的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折了骨头,哎哟连天地呻吟,总之,看着情况都不好。

    温舒唯有些怕血,又见那些急诊病人可怜,很快便收回目光,不忍心再看第二眼。总是无意识地往沈寂身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