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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第36章

    这小畜生。

    “这是性冷淡说的话?”叶濛跪趴在他身上, 撑着身子看他,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恶狠狠地教训道:“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嗯?敢跟我提这种要求?”

    李靳屿被她锁在身下, 一只手垫在脑袋后, 一只手还慢条斯理地往外扯开运动裤的裤绳, 眉梢吊起,莫名坏:“不行?”

    叶濛绝对不行。没给他一巴掌算是她心疼他。就算这人是李靳屿, 也不行。别说这事儿她本来就抗拒, 更别说还是为了讨好男人, 她还没那么舔。

    暮蔼渐渐下沉,笼着这座恬静安逸的小镇, 昏暗的沉光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即将离开, 天穹巨幕下的夜晚,显得格外苍茫。

    李靳屿看了她两三秒, 把手从脑后抽出来, 勾住叶濛的后脖颈,压向自己,阴郁的眼神在她脸上来回梭巡, 口气竟然有些病娇:“你并不爱我啊,jiejie。”

    叶濛突然有点不太清楚,自己这是招了一只什么妖孽回来。

    她跪伏在他身上,愣了一会儿, 轻轻拍他的脸颊,耐下性子来劝说:“清醒点宝贝, 咱们认识到结婚不过也就三个月,都算得上闪婚了。我当然喜欢你, 愿意哄你,宠你,但你要说爱,那就扯远了。我觉得,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的婚姻都谈不上爱这个字。要么是合适,要么是赌。只有很少数的一部分幸运的人才会真正嫁给所谓的爱情。”

    “那我们是什么?”他低声问。

    “赌,”她平静地看着他说,“我不甘心就这么跟你分手,我愿意用婚姻跟你赌一把。你不也是赌我不舍得跟你分手才拿分手逼我吗?”

    李靳屿静静看着她:“我没有。”

    叶濛手肘微微一屈,压下柔软的腰身,随即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忍不住逗他,又重新占回上风:“那你是真的想跟我分手咯?”

    李靳屿不动声色拧开她的手,憋闷道:“我觉得我被你骗了。”

    “为什么?”叶濛不动了,老老实实地撑着身子看着他。

    “不知道,”他淡淡地别开头,看着窗外苍茫的暮色冷然说,“我只知道,你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喜欢我。”

    但我好像比我以为的,更喜欢你。

    叶濛埋在他清冽干净的颈窝轻轻吸了口气,笑出声:“哎,有没有人叫过你傻白甜?”

    李靳屿:“……”

    叶濛低头去吻他,“游戏还没开始呢,你怎么知道谁赢谁输?”

    李靳屿被迫承受着她的吻,手在她的腰上泄愤似的狠狠掐了把,叶濛吃疼,花样百出地咬他。李靳屿玩不过她,拧着眉骨,“轻点。”

    叶濛就喜欢他这副病娇娇的样子,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李靳屿只能死死地掐她的腰来发泄,两人仿佛成了斗角,谁也不肯服软,毫不留情地从对方身上找补,像两头斗兽场久日未进食的饿狮,恣肆地厮杀,拼死捍卫属于自己的领地,又渴望在对方的地盘上称王。

    不知是谁先软下来,昏谧的气氛缓和了些,只剩下愈渐清晰和令人脸红心跳的啄吻声。谁料,门“啪嗒”被人从外面推开,传来小姑的声音:“濛,你跟李靳屿先下去把饭吃——”

    像是一个鼓鼓涨涨的粉红泡泡,被人一针戳破。昏昧的画面清晰起来,两人像两颗玻璃球似的,光速弹开,叶濛卡着腰无语地靠站在墙边,李靳屿坐在床上低头摸鼻子。

    ……

    老太太对李靳屿瞧着越发满意,五官标准的英俊。像是从电视机里走出来的男人,长得比明星还好看。尤其那双漂亮得像小猫儿一般的眼珠子,看得真惹人疼。不跟她家叶濛似的,俩黑不溜丢的眼珠子灵活得跟算盘珠子似的,看着聪明伶俐,主意多了也惹人烦。而且,李靳屿是少见的很有教养,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不松垮,更不局促,看人淡定从容,永远只安安静静地夹自己跟前的菜。

    老太太对这种懂事孩子特别疼得下嘴,关怀备至地让小姑把桌上的菜换换位,又体贴入微地发现他并不吃辣,让二姑把桌上的辣菜都撤走,紧紧密密凑了一整桌,他多少都能夹一点。

    叶濛突然觉得,李靳屿很会装啊,比谁都会,尤其在长辈面前装乖,把自己搞得楚楚可怜。还坐有坐相,平日里最没坐相就是他了,懒懒洋洋跟个流氓似的。她再一次觉得,自己这招回来的,绝对是个妖孽。

    去往市机场的路上,下了雨。

    滔滔的雨水在车前挡玻璃上汇成了汨汨的河水。叶濛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雨雾朦胧,像是一张遮天巨网,兜着所有人。手机在安静的车里发出一声震响。

    【勾恺:人已经接到,你过来没?】

    【柠檬叶:嗯。去机场路上。】

    【勾恺:等你。】

    【柠檬叶:不用,我直接回以前的房子。】

    【勾恺:不用紧张,不是我一个人,还有邰明霄。】

    叶濛没心思再回,手机遁入安静,没再发出一声异响。

    临出门前,李靳屿就没怎么同她说过话,靠在墙上,沉默地抽着烟。她知道他不太高兴,也顾不上收东西了,更顾不上什么东西齐不齐的,等到了再买吧。随手将空荡荡的行李箱合上,趁着最后一点的温存时间,起身去抱他。

    李靳屿没有回应,靠着墙,单手抄在兜里,单手夹着烟,怕烟头烫到她,只将手微微抬了抬,然后低头眼神冷淡地看着她。

    “我处理完事情立马回来,我不会待太久的,可以么?”

    “我说不可以你会退机票么?”他往她脸上喷了口烟。

    “李靳屿,你别无理取闹哦。”

    “一个月,”他忽而低头认真地看着她,指间的星火已燃至微末,“一个月不回来,我就不等你了。”

    叶濛再次抱紧他:“怎么,你要跟我离婚?”

    李靳屿用手指掐了烟,仍是没有回抱住她,将双手抄进兜里,低沉的:“嗯。”

    不是对叶濛没信心,而是他太了解那座城市,高高在上,繁灯霓虹。忘记是谁说的,北京是一个极少数当你谈及梦想时,别人不会觉得你是个傻逼的地方。你甚至会被城市那些虚伪的灯光所迷惑,觉得自己就是生活的主角,在平凡的生活中期待着那些从天而降的奇遇,舍不得离开。

    更何况,他无比了解勾恺,打一个巴掌给一块糖这种把戏他最擅长。他一旦对谁有什么执念,只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临出发之前,叶濛还是在厕所帮他弄了一次。浴室的毛玻璃上映着两道纠缠的人影,仿佛停在树梢间的两只交颈相贴的鸳鸯,贴着耳,喁喁私语。氤氲的浓雾中,流水哗哗坠地成花,溅湿他们身上的每一寸,暧昧朦胧。

    李靳屿整个人弓着,手撑着毛玻璃面,眼神幽幽,低头隐忍压抑地看着她,眼神不舍。叶濛单手勾着他的脖子,紧紧拥着他,下巴垫在他的肩上,轻轻动弄,贴耳低声问:“李靳屿,你是不是离不开我了?”

    “不知道。”他嗓子全哑。

    “不知道是是还是不是?”叶濛慢悠悠地追问,逗他,“不说我松手了。”

    李靳屿手仍是撑着,将她顶在毛玻璃上。低头把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狠狠咬了一口,闷声,“你就知道欺负我。”

    叶濛心被烫了一下,仿佛要化了,笑倒在他怀里,李靳屿低头重重吻住她,咬她,恼羞成怒:“动啊。”

    ……

    飞机晚点,叶濛落地北京已经十二点,北京仍是雾蒙蒙的,跟小镇的空气没法比,一下飞机,她有点没适应过来,咳了声,在四周人嫌弃的目光中,戴上口罩。

    口罩。她又开始想李靳屿了。这才分开几小时,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安安静静,乖得不行。

    她提着行李慢悠悠走,本想直接打车回之前的房子,谁料,在接机口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三件套,油头粉面和勾恺一个路子。是邰明霄。

    邰明霄是勾恺的发小,也是个挺有头脑的富家小开。北京圈里的百事通,小开圈里的交际花,相比勾恺的精于算计,邰明霄非常爽朗大方。之前在北京,三人经常一起喝酒聊天消解事业上的苦闷。邰明霄模样长得很帅,但就是不太高,一米七三,勾恺算上头发和皮鞋垫勉勉强强拔到一米八,以前叶濛不觉得他俩矮,但自从跟李靳屿在一起之后,发现这俩是真的矮。

    邰明霄非常绅士地结果她手中的箱子,指了指身后的广告牌,像个吉祥物似的说:“北京欢迎你。”

    两人没急着上车,立在邰明霄那台小几百万的兰博基尼边上抽了会烟。叶濛里头一套灰色休闲西装,干净利落,外头随意披了件刚刚从行李箱里抽出来的呢大衣,乌黑的长发卷成大波浪,温柔的起伏在背后,成熟温婉,有女人的魅力却又有干练和洒脱。邰明霄是个不吝于夸奖的人,无论多少次看见叶濛都发自内心地感慨一千万次:“你们镇上的女人是不是都长你这样?你们那的水土是不是特别养人?回去这半年,怎么越发的光彩照人了呢?”

    两人并排靠着车门,脚踩在马路牙子上,叶濛给自己点了只烟,斜睨他一眼,不屑笑了,“少在这吹捧我。”

    邰明霄笑笑说:“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勾老板恐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

    叶濛靠着车门,夹着烟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掸了掸,仰着头,看着整个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和满城繁华的灯火,迷离地微微眯了眯眼,说:“办完事情就走,他留不住我。”

    “你跟勾恺……”

    “我结婚了,”叶濛打断,把烟掐了,“上车。”

    邰明霄默默在背后站了一会,无声地“哇哦”了一声,精彩了。

    夜景一路被甩在身后,邰明霄边开车边给她说,“这个新加坡华人藏家我们联系了很久,他都不愿意本人出面,这次是勾恺废了很大的力气,他才愿意从新加坡往国内跑这一趟。不然他的合同一般都是由秘书代签的。”

    “还有你新河的案子,我已经给你拿回来了。新河这块大rou,别人啃不下来,”邰明霄叨叨不停,“说实话,搞关系这块,还真得你来,你别理勾恺,他就是从小优越,看不惯别人捡现成便宜。你要让他去给人做低伏小,他宁可不要这单生意也不可能给人舔着脸子去捧这场子,所以去年半年,要不是我撑着,签约率不知道降到哪儿了。还是得咱俩合作啊看来。不愧你这人间交际花的名称了也。”

    “你确定不是在骂我?”叶濛看着窗外说。

    “真没有,夸你。”

    叶濛不说话,低头看手机,因为她发现,朋友圈更新那里出现一个几乎从来不会出现的头像,一片黑漆漆的,宝贝发朋友圈了?

    真难得啊。

    会是什么呢?不会跟她告白的吧?

    他会发什么呢?

    叶濛顶着脑中三联问,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打开。

    他发了十条朋友圈,一溜拉下全是他的。还全是照片,在他家,好像都是那帮搞音乐的朋友。照片拍的不是太清楚。角度都很昏暗,三俩成堆,那消沉糜烂的氛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帮小崽子聚在一起嗑药。乔麦麦也在,乔麦麦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妹也在。

    很好。

    小畜生。

    第37章 (一更)

    “哥, 你发朋友圈了?”乔麦麦拨开一众人坐到李靳屿身边。

    李靳屿一身松垮的白色运动服,干净耀眼。引得那几个小姐妹,眼神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蠢蠢欲动地跟乔麦麦旁敲侧击地打听李靳屿有没有女友。乔麦麦不知是不是被叶濛收买, 对外统一口径——有个非常漂亮多金还极其宠他的天仙jiejie女友。小姐妹们一脸艳羡, 大失所望又觉心有不甘,甚至还有点不太人道的想过去搭讪加个微信也好。

    ——“乔麦麦哥哥好帅啊。”“他这种都不能用帅来形容了。那手, 那喉结。那是吻痕么?靠, 我死了, 好苏。”

    几个小姑娘们津津有味、窃窃私语地交流着。

    那边人间苏神运动服拉链拉到顶,下巴拢在领子里, 据着沙发一端闭目养神, 淡淡地跟乔麦麦嗯了声。

    “你是不是不知道朋友圈一次性可以九张图, ”乔麦麦不明所以地翻着他的朋友圈建议说,“你这样一条条刷屏会被人拉黑的。”

    “哦。”人间苏神又拿起手机懒懒地低头看了眼。

    彼时, 叶濛上楼放了行李, 没着急收拾,脱了外套随手挂在沙发上,从酒柜里拎出一瓶葡萄酒准备招待邰明霄。不过半天没找到开瓶器, 正跪地上漫无目的地摸索,邰明霄笑着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说:“行了,这一地灰蹭的,我明天给你找人收拾下, 今晚先这么睡吧。明天要见那华裔,你早点休息, 咱们不急这一会儿。我今天就是过来跟你表个态,不管怎么样, 我很欢迎你回来。”说完,给了她一个绅士十足的拥抱。

    叶濛笑了下,把酒斜着塞回去,说了声谢谢。两人又倚着半导体酒柜不痛不痒地聊了些近况,邰明霄看时间差不多,起身道别,临走时继而又想到什么,站在门口对她道:“叶濛,虽然咱俩是通过勾恺认识的,但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也真心希望你能留在北京。”

    邰明霄是个很爽朗阳光的人,他身边不乏优秀的女性,红颜知己也绝非叶濛这么一个,但他对感情很坦荡也很明确,没勾恺这么爱算计。叶濛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却是他欣赏的女性之一。

    他俩有一点特别像——跟谁都能插科打诨,分寸拿捏到位,不引人反感,勾恺说他俩即使被丢到非洲语言不通的部落里,估计很快也能混个小酋长。因为他们深谙人性的弱点。邰明霄是副总,负责公司客户关系维稳,而叶濛则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维护人际关系,是一门很大的学问,他俩不敢说满载满归,顶多也都是半桶水,但合在一起,不说颠倒乾坤,颠七倒八把人弄迷糊了总是没问题的。邰明霄和叶濛算是客户公关领域的头牌,业内还有个cp雅号——“夜宵摊”。

    当初要不是勾恺从中阻拦,叶濛辞职后也有不少公司朝她抛出了橄榄枝。但叶濛这个学历出身都不是太优越的,突然开始锋芒毕露,勾恺就雷霆大怒。他始终觉得,叶濛是运气捡了便宜。叶濛除非不在北京混,不然怎么也得留在他身边。所以叶濛一声不吭回老家了。

    邰明霄走后,叶濛懒得动,倚着沙发抽烟,消解舟车劳顿的疲累。她抽烟不太规律,烟瘾不算重,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想不到抽一支,偶尔闲下来没事做的时候,会忍不住一支支抽。

    女人夹着烟的指尖细瘦如葱白,她五官漂亮,算不上妖娆,成熟干净,穿西装的时候干练地格外性冷淡。只不过抽烟的时候,眼神颓唐,像一朵厌世的玫瑰。做什么都懒懒恹恹的,透着一路风尘仆仆的消沉。

    李靳屿的虚张声势在叶濛这里看来也就是一要不到糖吃的小朋友表现。她是从来不会跟小朋友计较的,说实话她交往过这么几个弟弟,还没怎么正儿八经地吃过男友的醋。她人情世故混多了,有健康恋爱观的成年人世界是不兴这套的,而且她包容度高,只要不是太过分,都能忍。跟弟弟们谈恋爱就是这点不好,弟弟们容忍度低,占有欲强。

    但如果一旦真让叶濛吃上醋了,那基本就是面临分手结局。叶濛这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无情,谁没了谁过不下去,下一个更乖啊。所以有时候弟弟们作过头了,叶濛基本上是没什么耐心的,拍拍屁股走人。

    所以消解完两只烟的工夫,叶濛心情挺平静,像没事人一样给李靳屿发去一条微信。

    【濛:我到了,好累,宝贝晚安。】

    李靳屿感觉自己这重重的铁拳,仿佛生了锈,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打在水上还能弹个响,现在真是无声无息落了空。他据着沙发一角,把手机一丢,“啪”一声扔到矮几上,吸了口气,微微倾身又从矮几上拿了包烟,取出一支来,随手捞过打火机对身旁的给他出谋划策的兄弟说:“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