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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

    第138章

    眠棠盯看了一会拿封条上京城府尹的印章。又问起隔壁店铺这镖局子是怎么一回事。

    店铺的人都直缩脖子,畏畏缩缩地说不知道。因为眠棠以前并没有怎么来过镖局,四周的人也不识得这位京城里名头响亮的淮阳王妃。

    眠棠想了想,亲自去隔壁一家脂粉店,买了十几盒的胭脂水粉后,便跟老板娘混熟了,又说隔壁镖局里有她远房表哥,她寻人不到,心里很是焦急。

    那老板娘看眠棠长得娇滴滴的,这一红眼圈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看上去像是在寻找两小无猜的表哥一般。于是她一时心软,便说了出来:“那镖局子的镖头据说通匪被抓的,后来虽然被放了出来,可是转天货船就被扣了,那几个兄弟也被哄撵出京城了,走时那叫一个狼狈啊,跟哄撵丧犬一般,全被揣上车,拉出城去了……”

    眠棠瞪着一双大眼,听老板娘讲完之后,便谢过了她,转身便直奔京城府尹官府而去。

    在马车上,眠棠问着身边的四个丫头,她最后要临盆的那些个日子里,可有镖局的人前来寻她?

    四个丫头都老实地说没有。眠棠抿了抿嘴,觉得他们悄无声息地被哄撵走,却不想办法再混进城里跟她打招呼,这不像四兄弟的行事风格。

    等到了官府,府尹听闻淮阳王妃前来问询事情,只一路小跑着前来相迎。

    眠棠和颜悦色地感谢府尹对自己名下诸多店铺的照拂,然后便问那镖局究竟犯了何事,被贴了封条。

    府尹像模像样地眨眼想了想,又让师爷拿来文案查询,查了半天才道:“王妃,这镖局子押运的货物里,接二连三搜查到了违禁的私运物,虽然是您开的镖局,可也得遵从王法,下官没有办法,只能封了镖局……”

    眠棠听完道:“那镖局的镖师,可是被大人抓起来了?”

    府尹一脸为难道:“只是罚了银子,并未抓人,这案子太久,本官实在是记不得了……”

    就在这时,有差役假装气喘吁吁来报:“大……大人,夫人病了,须得您回府看看!”

    府尹听夫人病了,眼角遮掩不住惊喜,如释重负地松口气道:“我马上便回府去!”

    说完便转身继续一脸为难地看着柳眠棠。

    此时柳眠棠也没心看府尹大人拙劣的表演,于是与府尹客套告辞后,便上了马车吩咐道:“回府!”

    等回了王府时,崔行舟还没有归府。

    今晚皇宫里有宫宴。眠棠因为一直亲自给孩子喂奶,不能饮酒所以也便谢绝了这等宴会。

    于是王妃更衣之后,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审王府的门房下人。

    刚开始时,这些门房还在嘴硬,直说没有什么镖局的人来寻王妃。

    可是待王妃撂下脸子,拿出了山大王的煞气,准备剃骨弯刀,看样子要剥皮点天灯时,终于有人熬不住说了:“前一阵子,以前的外院侍卫陆义的确来找寻过王妃,可是王爷吩咐过,像这类杂事不能拿来搅扰王妃养胎,所以小的们是径直秉报了王爷,王爷要人捆了陆义,又将他扔出城去了……”

    柳眠棠审了一遭,最后总算是闹明白,的确是淮阳王派人封了镖局子,又将那四兄弟哄撵出京城的。

    碧草知道看着王妃紧绷的眉眼,就知道她动气了,只小声劝解道:“王爷不告知王妃,也会怕您分神不是,我看王妃遇到那四兄弟后,就是见天儿给他们揩拭屁股,他们走了也好,也省得再麻烦王妃……”

    碧草说到一半看眠棠冷冷瞪着她,便吓得不敢再言语。

    到了入夜时,微醺的淮阳王终于回府,当他下马车时,立刻便有人禀报了王妃问询镖局的事情。

    当淮阳王回屋的时候,小熠儿刚刚吃完奶,鼓着小脸呼呼睡得正香。眠棠身着宽袍,衣领松垮,长发在肩头一侧倾泻而下,纤细的手臂正抱着胖嘟嘟的婴儿,昏暗的灯光里,自是一派妩媚诱人之色。

    可惜美人绝色,瞪着他的眼睛却是冷冷的。

    淮阳王镇定自若地任着丫鬟解了衣袍,净手漱口换衣之后,坐到了眠棠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接过熟睡的儿子交给奶娘后,才回身揽住了眠棠道:“听说王妃今天升堂了?还要点天灯来着?门房可被你吓得不轻,据说当时都尿裤子了。”

    眠棠忍着气儿道:“敢问王爷,可是您让府尹封了镖局?又不让镖局的兄弟来寻我的?”

    事已至此,崔行舟也没有抵赖,只点头认了。

    “你如今已经是王府的王妃,那些仰山的前尘往事也跟你尽没关系,养着他们反而受了牵连。他们也是有手有脚,还需得人来养?”

    柳眠棠慢慢扳直了身子,道:“那我再问问王爷,无论是朝堂,还是军营中的事情,我可曾干涉独断过您的事务?”

    崔行舟眯了眯眼道:“什么意思?”

    “我不曾干涉过您兵司的事情,凭什么王爷要管我的弟兄?”

    她一直以为仰山为匪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崔行舟虽然原谅了自己曾经是陆文的事实,可是心内依旧嫌弃着她那一段的经历,竟然没跟她到招呼就径直遣散了仰山的旧部。

    一时间,柳眠棠的胸口都要被气炸了,直直瞪向了崔行舟。

    淮阳王今天喝了些酒,微微有些上头,只蹙眉道:“你都认了是年幼无知行差走错,那么便要断得干净。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么什么叫陆义的,按的是什么心,每次看你时都直勾勾的。我当初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饶了他们的狗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来,跟我摁一摁头xue。”

    柳眠棠习惯性地伸手要去给他摁,可是手伸到了一半,又堪堪收回道:“他们被放,乃是皇帝大赦,就是免了前罪,哪里还需王爷开恩?陆义是我的兄弟,他看我的眼神,可比您的至交赵侯爷看我的眼神要恭敬多了!”

    崔行舟听着这话特别不是味道。

    说实在的,他的这个王妃的脾气越发的见长了。以前在北街小院里时,面对相公毕恭毕敬。后来去了西北也还恪守妇道。

    但是后来,他欺骗了她的把柄落在她的手里后,柳家这位大姑娘看他时,就有些鼻孔朝天了。

    再后来,她隐瞒了自己为匪经历的短处也被他攥住了,她才重新捡拾起北街崔家小娘子的谦卑,拍马溜须了好一阵子。

    可是现在,这个冲着他吹胡子瞪眼的还是他的王妃了吗?倒像是那个仰山上说一不二的大当家的要拿他问罪。

    平时一些小事情,他怎么让着她宠着她都行。可是还养着那帮仰山余孽是要干嘛?

    就像那张夹在账本里的休书一样,她是要给自己留个后手,随时要跟他和离再上山落草造反吗?

    想到这,崔行舟猛地一起身,抬高嗓门道:“柳眠棠!你看看你说得像什么话?不过是几个昔日的盗匪,他们值得你跟我吵吗?”

    柳眠棠一时沉默了,她半垂下头,如瀑的秀发倾泻下来,看上去纤薄得楚楚动人。

    淮阳王看她如丧考妣的样子,一时心软了,觉得自己真不该大声跟她说话,正想上前安慰时,柳眠棠却开口道:“他们可不光是我以前的弟兄,还是我遗失的那段记忆……我不想当我又回想起那段往事时,才发现自己薄待了他们,辜负了别人对我的好……”

    关于眠棠遗失的那段记忆,他俩都曾心照不宣地不愿提及。

    可是现在眠棠却开口说了这样的话。崔行舟的嘴角慢慢抿紧:“那段记忆里,对你好的可不光是他们,还有当今圣上。你若是想起,难道也要想法偿还你的子瑜公子一段深情不成?”

    眠棠不爱提往事,就是怕崔行舟吃飞醋。看上去清冷文雅的王爷,心眼小得像针眼一般。

    若是平时,眠棠听了这话,肯定要哄一哄顺毛的驴子,撸撸毛,再抱抱亲亲就哄好了的事情。

    可是今天崔行舟实在是触了眠棠的逆鳞,所以看他又乱吃起飞醋来,眠棠半抬起头,仿佛努力回忆那段隐在迷雾中的记忆一般,好半响才说了一句:“我哪知想起来会怎么样?要不然,王爷再找赵侯爷给我施针看看,说不定几针下去,我就能全想起来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崔行舟已经阴沉着脸,咣当一脚踹了房门,大步流星地出了寝院去了。

    碧草和芳歇守在门外,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一苦,探头往里一看。

    那王妃连地都没下。只若无其事地拢着头发躺下,然后冲着她们吩咐道:“把灯灭了,再把门关好,我要睡下了。”

    以前王爷也有跟王妃吵架,眠宿书房的时候,不过那时王妃总是会唤着她们去给王爷送些汤水吃食,再不然送些衣物和棉被。

    所以这次,芳歇小心翼翼问:“厨下正熬着醒酒汤,以后奴婢就给王爷端去,说是王妃吩咐送去的……”

    眠棠半侧过身子,坦然地看着两个丫鬟道:“他身边的小厮丫鬟又不是死人!我院子里的丫鬟都记住了,半粒米都不许送过去!”

    芳歇都听傻了,只诺诺地关上了房门,依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和碧草。

    这……这半点台阶都不给王爷留,两位主子可怎么和好啊?

    到底是碧草了解县主一些,只无奈叹气道:“王爷这是捅了王妃的肺门子,王妃要正面跟王爷硬杠了!”

    第139章

    那天夜里,淮阳王睡得略晚,等了又等,也没有等来暖汤热被。

    寝院里的丫鬟们跟死了一般,竟然没有一个露面的。

    崔行舟知道,肯定是眠棠没有吩咐她们给自己送东西。

    书斋虽然也算暖和,可是哪有眠棠的屋子里那么舒适?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搂着绵软的娘子,在被窝里卿卿我我了。没想到却因为一场口角,鸡飞蛋打。

    想到这,酒意上头,脑袋也沉得不舒服。莫如知道王爷还没有醒酒,连忙端来厨房煮的醒酒汤。

    崔行舟接过来喝了一口,那眉头立刻蹙起:“酸得倒牙,这是什么鬼东西!”

    莫如面色一苦。王爷平时喝惯了的醒酒汤是王妃按着自己老家的习俗调配的,味道酸甜,喝起来爽口。汤里面一道腌梅子也是王妃让她院子里的丫鬟腌制。满府就王妃那有,厨房做出的醒酒汤自然跟王妃亲手调配的不一样。

    方才他倒是回寝院去找碧草讨要了,可是碧草躲在门缝里说,王妃吩咐了一粒米都不准往外送,她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只让莫如去寻些别的顶一顶。

    是以王爷现在挑嘴,莫如又不能照直说王妃的坏话,只能斟酌着道:“这也太晚了,王妃今日乏累睡得略早,是以这汤是厨娘做的,要不……王爷对付着喝一喝,明早小的再请王妃重做一碗?”

    醒酒汤哪有起床再饮的?崔行舟听说眠棠早早睡下了,心里更加来气。

    她的脾气倒是见大,只为了几个匪蛋子,便跟他这么置气。他倒要看看她能闹成什么样。

    想到这,酸倒牙的醒酒汤也不喝了,崔行舟带着满肚子的郁气倒在了书斋的软塌上睡下了。

    等到第二天晨起时,崔行舟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早起打拳,而是懒懒躺了一会。

    往常二人也有拌嘴的时候,不过眠棠不是那种小家子气,酸鼻子酸眼儿的女子,通常各自气了一夜后,第二日,她都会变着法子来哄自己。

    崔行舟也会给她些台阶下,制造些亲近的机会,比如早起不适一类无关痛痒的小疾。

    可是今日他在软塌上等了又等,都不见眠棠领着侍女端着洗漱的金盆和换洗的衣物款款而来。

    这么躺久了,昨夜原本就痛的头脑愈加混沌。崔行舟等不下去,只阴沉着脸起身,由着莫如服侍洗漱换衣。

    不过粗手粗脚的男人,怎么能跟眠棠细软的纤手相比?被伺候得不舒服,王爷难免要冷声申斥莫如变得粗苯。

    只把莫如骂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疑心王爷喜新厌旧,想要换个小厮了。

    简单喝了一口粥后,崔行舟准备起身去兵司。临出门的时候看见了jiejie崔芙正准备上马车陪着相熟的夫人们参加茶宴。

    姐弟闲说了几句后,崔芙一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炉一边道:“这么冷的天儿,眠棠一大早是要去哪啊?她可刚出月子,可别过了寒气。”

    jiejie不说,崔行舟都不知眠棠出府了,微微愣了一下,待jiejie走后,他寻来管事问王妃去哪了。

    管事道:“王妃也没说要去哪,只让人备了马车,然后带了侍卫便走了。”

    崔行舟拧眉道:“怎么没人来告知本王?”

    管事小心翼翼道:“这……王妃平日里出门也无需跟王爷禀报……是以小的这次也没跟王爷说……”

    柳眠棠起了大早干什么去了,崔行舟略想了想就能猜出来。

    到了兵司后,他拿起文书看了一会,便派人去城门口那问。果然早晨的时候,王府的马车通过月华门出城去了。

    她这是立意要将他哄撵出去的匪全都找回来啊!

    说实在的,崔行舟先前却没有料想到眠棠会对那些个仰山的匪徒这般割舍不下,可是她这般牵挂着别人,让他心里更加生气。

    这天崔行舟回府略早了些。回来时,他不经意间问了问,知道王妃出城转了一圈后,便回府来喂小世子吃奶。不过哄着小世子睡着后,她又出城转了一圈。

    崔行舟并不担心她能将哪些人找回。当初第二次哄撵他们出城时,他是派兵一路押解着他们,远远送出去了。

    想到这他敛着眉眼,依旧回书斋去了。这次李mama倒是端了盅鸡汤呈递给王爷了,他的心里一松,原以为是柳眠棠想通服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