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百岁村
第二天早上，崔清水和宁远看着眼前的娃娃脸又陷入了难题。这娃娃脸再怎么说也是个会忍术的大活人啊，若是关在家里没人看守，万一跑了怎么办？ “要不你带着他去上班吧，反正你们公司也就你自己”宁远出主意。 无奈之下只能这么办了。崔清水牵着娃娃脸的手出了门，看到这情景，宁远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喜感，怎么搞得跟一对热恋中的恋人似得？“喂，你们能不能不牵着手？这样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宁远忍不住朝两人背影喊道。 “不行，我得寸步不离的看着他，免得他搞小动作。”崔清水一本正经道。 早上九点，崔清水带着娃娃脸刚到公司，就见董依琳踩着那双恨天高摇摇摆摆的进了门，“佼人啊，今天有个重要的活动需要你去...”话没说完她便看见了一旁的娃娃脸：“这位是？” “哦，这是我表弟，第一次来城里，我带他来见识见识咱们大～公司”崔清水故意拉长了音调。 “哈哈哈，那敢情好啊，好好照顾咱表弟，需要什么就跟我说哦”说着董依琳竟然走了过去摸摸娃娃脸那张小圆脸：“这脸长得真可爱！”说完便嘎嘎嘎笑着走进了自己办公室。 娃娃脸一脸尴尬，嫌弃的使劲搓搓自己的脸。这时董依琳又走了出来，娃娃脸见状连忙捂住了脸躲在崔清水身后。董依琳道：“刚刚话还没说完，今天下午有个丧事活动，需要你帮为师去主持一下。” “什么？主持？”崔清水一脸黑线，这丑神棍还真为了钱什么活都接啊！“丧事主持？师傅您接这种活也不怕掉价啊”崔清水故意大声说。 “对啊，所以我让你去出面嘛。你放心，钱不会少了你的。放心吧，我都跟对方谈好了，主持这场丧事给咱们3万块，为师只拿”两万五，剩下的都给你，怎么样？”董依琳特别大方的说。 “你什么都不做为什么拿得比她多？”娃娃脸一脸懵懂的问。 董依琳神情一愣，理直气壮道：“因为我是她师傅啊！” 下午，三人坐了将近两小时的公交才到了事主家。事主家是在郊区的一个村庄，看样子也是个大户人家，门口场地上搭着一个大大的台子，吹唢呐的、唱戏的正热闹非凡的轮番上演着，村里村外的人们就像过节一样来瞧热闹，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没有一点办丧事的样子。 “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娃娃脸纳闷的问。董依琳回头掐了下他的脸蛋，媚笑着说：“笨蛋，人家这是喜丧！” 崔清水看着台上热热闹闹的戏班子有些好奇：“这喜丧我还是头一次见！” “小娃娃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村子的喜丧啊，可是远近闻名的”一旁站着的老太太热情搭话道。 “喜丧？一般情况下，只有福寿双全、家族兴旺、年纪在八九十岁去世的才算得上喜丧。这么说，这村子还真是个好地方啊！”崔清水感慨。 那位鹤发童颜的老太太骄傲道：“对咯，这小女娃娃懂得还挺多。咱村子可是块风水宝地，不是我老太太吹牛，在村里生活的人，正正常常活到100岁是没问题的。咱村可以远近闻名的百岁村呢！” 百岁村？崔清水正好奇的想问什么，却看娃娃脸神奇激动，面露狂喜抢先问道：“奶奶，咱这村可有百岁老人？” “多着呢.…..”老太太得意的说。 “佼人啊，你们快跟上...”前面传来董依琳的催促声，无奈，崔清水只能跟着走进了院子。 只见院子里搭着灵棚，灵棚正中央摆着一位慈眉目善老大爷的遗像，再旁边就是灵位，灵位正前方花花绿绿的供奉着一些水果馒头鲜花之类，左右两侧两盏长明灯忽明忽暗的燃着。 董依琳带着二人上了三炷香，朝着遗像鞠个躬，这时旁边赶紧迎过来一个年龄约五六十的大爷，看样子应该是家属。大爷走到董依琳跟前朝她气的拱手作个揖道：“承蒙董大师大驾光临，这次要不是董大师救场，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董依琳也朝他拱拱手道：“孟大哥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咱俩交情这么多年，我要不来就说不过了”说着又嘎嘎嘎的笑起来，那个叫孟大哥的老者也跟着尴尬的干笑几声，董依琳这才发现在人家灵堂这么笑似乎很不合时宜，连忙止住笑，指着一旁崔清水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帮您找的主持。” 孟大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哎哟，我老头子看来真是跟不上时代了，如今的葬礼主持都这么年轻漂亮了.…..”说完又好奇的指了指娃娃脸问：“那这位是？” “这位是我表弟”崔清水连忙解释。老者怀疑的望了望两人十指交叉的手，娃娃脸也尴尬的笑笑...… 这一下午，对于崔清水来说还真是难熬又尴尬，难熬的是这边丧礼仪式繁杂，自己又是第一次做，董依琳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不停的指导着，说到起劲的地方时唾沫星子乱飞；尴尬的是整个场合的氛围：只见孝子贤孙们身着大孝衣，声嘶力竭的哼着悲声，不一会儿，转身却嬉嬉笑笑，风卷残云一般坐在隔壁桌去吃饭了。看着隔壁桌的孝子，崔清水的脸一阵白一阵青...... 就这样好不容易到了出殡时辰，孝子贤孙在那位孟大哥的带领下，统统跪于灵前大喊一声：”爸/爷爷，您一路走好~”，接着就见董依琳站在了灵堂前方，扯着尖锐的嗓子喊道：“孝子开光~开鼻光，闻花香;开右手光，写文章;开左手光，抓钱粮......”随着她的喊声，那位孟大哥手持棉签，她每喊出一个部位，孟大哥便拿着沾上白酒的棉签逝者对应的部位擦拭一下。 见崔清水和娃娃脸一脸惊讶的表情，门口遇到的那位老太太笑着说：“年轻人ut了吧？经董大师这么一开光呀，这后代就像开挂一样，事事顺心、人才辈出。” “ut是什么？开挂又是什么？”娃娃脸还真是z文不好，他困惑的问崔清水。崔清水也懒得搭理他，实质上，连他自己也搞不太懂这些网络用词！ “奶奶您还真新潮，请问今年高寿啊？”崔清水笑着问。 老太太骄傲的挺挺胸膛：“我这哪叫新潮，老太婆我今年刚76，这不，想趁着年轻多学学上网嘛，这些词也都是现学现用！” 76？年轻？这老太太心态倒是挺好。 这时，出殡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三人只能终止对话跟上队伍。 到了地方，崔清水按着准备的稿子念了一番，基本上就是诉说下老人的生平事迹，歌颂下老人的生前大德，什么俭省节约，善待家人和邻居之类的…浑浑噩噩的好不容易结束了这次工作。 葬礼结束后，按照惯例事主家需宴请答谢来宾。原路返回，孟家大院早已人声鼎沸，那些没去参加葬礼的婆婆mama们早就准备好了一桌一桌的饭菜，人们呼朋唤友、争先恐后的选好位置，开始大吃大喝起来。董依琳早已选好了一张靠着门口的桌子，招呼着崔清水两人赶紧入座。这时，崔清水发现一旁的娃娃脸似乎有些不对劲，只见他神色紧张，东张西望，那双小眼睛滴流滴流的转个不停。 崔清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坐在一旁也大吃大喝起来，经过这一天的山路颠簸，他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就在他正要夹起一块呲着油花的红烧rou时，突然发现娃娃脸不再东张西望了，而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侧前方的一个人！ 那是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长相似乎比宁远还要普通，全身上下一身黑，在黑衣黑裤的衬托下更显得他瘦弱不堪。那瘦小男子东张西望的同时，也不忘见缝插针的夹块rou放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这时娃娃脸突然站起身来：“我要去厕所。” 崔清水点点头表示应允，假装沉浸在饭菜中。娃娃脸偷瞟一眼，一脸窃喜的朝外走去，紧接着，前面那个全身黑衣的瘦小男子也跟了上去。崔清水这才放下筷子，起身慢悠悠的跟了出去…… 厕所位于后院的最角落，是个简陋的大棚，虽然有扇木门作为遮羞，可破旧的木门干裂出了好几道一指宽的口子，毫不夸张的说，只要稍稍靠近木门，里面将一览无余。不过在农村这也是很常见的了，崔清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家，在大卜村，经济条件好的家庭在院子里找个偏僻的角落挖个大坑，简陋的搭个棚子，便是一家老小的解决之所；经济不好、院子不够宽敞的，好几家共用一个厕所，甚至连厕所门也省了！这便形成了农村的“蹲坑文化”，正在蹲坑的人一旦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逼近，就赶紧扯着嗓子干咳几声，用此告诉来人“里面的坑已经被我占了!”外面来人一听到干咳，自然也会默契的转头回去，这就很好的避免了在蹲坑时四目相对的尴尬。 崔清水眼睛贴近门口裂缝，正好看见了娃娃脸和黑衣瘦子说着什么，只见娃娃脸一脸严肃，然后就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同样是叽里呱啦，崔清水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日本鬼子？”崔清水心里不禁暗骂一句。从小就有爱国情怀的他，尤其在经历过抗战史的老一辈的熏陶下，本就对日本人毫无好感，此时再看那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愤慨！他已经想好了回去之后如何逼着娃娃脸交代实情了...… 一路无言终于到了家，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却见宁远和罗六六两人喝着啤酒，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电视，看到二人走了进来，宁远不禁调侃道：“哟，怎么不拉手了？”崔清水咬牙切齿道：“他敢逃我就让他尝尝我那把冷牙刀的厉害！”娃娃脸一听不禁打个冷颤立马躲在了宁远身后。 罗六六新奇的望着眼前这个传说中的忍者，突然轻轻拍了拍那张圆润的娃娃脸，带着哭腔说：“妈呀，你可是毁了我心目中忍者的形象啊…...” 原来罗六六作为动画片《火影忍者》迷粉，在公司一听抓住了个忍者刺，便死缠烂打非要跟着宁远回家亲眼目睹下传说中的忍者！可这一目睹，却见是这么个傻乎乎的玩意儿，心中那份儿时的情怀立马像玻璃球一样碎裂了。 崔清水坐了下来，他朝娃娃脸招招手，示意坐他旁边。娃娃脸受宠若惊的望望崔清水，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乖乖的端坐在一边。四人陷入了沉默，只有电视上无聊的广告声。 “今天怎么样？看你们好像很累的样子？”宁远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哼，你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崔清水哼了一声，用他丹凤眼怒瞪着娃娃脸说。 娃娃脸一脸茫然，用日语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啪”的一声，崔清水用力一拍桌子，纤纤细手拍在玻璃茶几上，瞬间出现了一片裂缝。 宁远和罗六六不禁哗然，娃娃脸此时脸色更难看，却也憋着一张红脸不敢说话。 “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逼着你交代？”崔清水目视前方电视，手里捏着那把叫“冷牙刀”的冰刀。 娃娃脸身形明显一怔，脸刷的一下变的煞白，结结巴巴问崔清水：“jiejie...你...你让我交代...什么？” 崔清水开门见山：“说说你跟那个黑衣瘦子的事情。”宁远在一旁听得迷惑不解，“怎么？这家伙还找上外援了？” 娃娃脸一脸讨好：“必须说吗？”见崔清水又要发火，连连道：“好好好，我说，但你不能打我！那个黑衣瘦子，其实是我学弟。” “学弟？一年级的？”宁远问。娃娃脸点点头。崔清水问：“他在那里干嘛？” “吃饭”娃娃脸答道。又低眉顺眼的瞥了崔清水一眼，赶紧道：“他...…他其实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他干脆一咬牙一跺脚道：“jiejie，如果我现在把所有事情告诉你了，你能放我走吗？”崔清水不说话，瘦弱的身体里却散发出一种肃杀的无敌气场。 娃娃脸道：“其实上次我没有说清楚，真实情况是：一年级的任务是找百岁老人，每找到一个百岁老人可以加10个学分；二三年级的目标是你，谁抓到你回去可以加100个学分；四、五年级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找百岁老人？”罗六六一字一句琢磨着，然后略有所悟的对崔清水道：“看来你比百岁老人值钱呢，一个你顶10个老人啊！” 崔清水白他一眼接着问娃娃脸：“找百岁老人做什么？”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对了，这些老人都被送到了一个叫天祝的地方。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娃娃脸一脸真诚的说。 “下午在厕所你跟他说了什么？”崔清水又问，他细狭的眼睛微微眯着，不放过一丝细节。 娃娃脸脸涨的通红，苦笑着说：“我就想告诉他这里已经暴露了，不要以小失大，劝他赶紧离开村子，却不料已经被你发现了。” 崔清水一脸嘲讽说：“本来我什么都没发现，就经你这么一折腾，现在全都知道了！” “还真是笨呐，画蛇添足的本事倒是挺大！”宁远拍拍娃娃脸那张小圆脸讥笑道。娃娃脸边闪躲边抱怨：“你们怎么都喜欢拍我脸？” 突然崔清水想起来什么问：“那个黑衣小鬼抓了多少老人？” 娃娃脸摇摇头：“我只知道他说这次抓了一学期的学分。这么算的话.…..”娃娃脸掰着手指想了想，接着道:“这么算的话，估计有10个左右吧！” “你们怎么看？”崔清水收起手里的刀子，歪着脑袋看向宁远和罗六六二人，脸上又恢复了少女平静的模样。 “很多事情至今还是个谜团，不过站在我的角度，我建议你去天祝看一看”罗六六建议道。 “恩，我觉得很有必要”宁远也点点头附和着。 “那就这样决定了，等下个礼拜我和小远请完假就跟你一起去天祝”罗六六笑嘻嘻道：“正好最近闲得慌，我也跟着凑凑热闹！” “谁说我要去的？”宁远立马拒绝道：“他自己去就可以了，咱俩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一看你这人就没有正义感和同情心，你就忍心让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一个人出远门吗？”罗六六责怪宁远说。 “哼！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一旁的崔清水冷哼一句。 “得得得，你不是，你一点也不柔弱！不过呢，我还是得跟着你”罗六六死皮赖脸道：“像我这样有正义感的壮士你从哪找去啊，是不是？”说完他轻轻拍拍崔清水瘦弱的肩膀，神色暧昧:“放心吧，我跟小远会与你同行，谁叫我们是好朋友呢，我们会为你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