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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失怙恃,无所依仗,却不怨天尤人,上奉寡婶,下携幼妹,可谓仁孝之至,观其文章,虽算不上钟灵毓秀,但也称得上老成持稳,观其言行,目光清正,不卑不亢,亦无挟恩求报之心,能捡到这样的弟子,其实是我占了便宜。” 魏岚显然是调查过长生的,单一个“孝”字,就在他心里加分不少,魏岚在长生面前说的含蓄,在背后却将新弟子一顿猛夸。 魏思谦想到因为人参那事,被母亲好一顿骂,便问道:“母亲有没有跟父亲说什么?” “你母亲困于后宅,识人不清也是有的。”魏岚不好跟儿子说妻子的坏话,只得这般淡淡说道。 魏思谦这就明白了,母亲应当在背后跟父亲说了什么,只是父亲没有认同,他心底一松,本以为能得一封父亲的荐书就好,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父亲,竟然愿意收长生为徒。 罗家因这件喜事忙了起来,一家子急的团团转,为拿不出像样的礼物而忧愁,古人讲究“天地君亲师”,师徒关系可类比父子关系,因而拜师也是一件极为隆重的事情。 “哎,若是那根人参没卖掉就好了。”小陈氏叹了口气说道。 二婶赵氏也跟着着急,说道:“听说这些名士们都喜爱古玩字画,家里如今在哪拿出这些东西来。” 大陈氏见儿媳和孙女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轻咳一声,说道:“罗家什么情况,稍微打听一下外人都知道,何苦为了面子死受罪,拜师奉六礼即可,魏先生应当不会计较那么多。” 赵氏弱弱的说道:“娘,那可是状元郎,能拜他为师,掏空家底都不为过,仅仅六礼,岂不是太寒碜了。” 古人拜师奉六礼,即奉上rou干、苦芹、莲子、红枣、桂圆、红豆。这六礼各有寓意,拜师奉六礼也是遵循古法,虽是如此,但长生这种情况不比拜塾师,就好比修仙里的亲传弟子和外门弟子,有家底的人家,大多都要另外奉送重礼给老师,但魏家豪富,罗家的那些存银,根本买不了一件能让魏岚看得上的礼物。 大陈氏瞪了她一眼,说道:“这般名士,如何瞧得起金银俗物,还是你自问眼光俱佳,想要掏空罗家买一件珍玩?你也不怕打了眼?” 赵氏被婆婆这么一堵,顿时不说话了。 “若真心感谢,也不是没有法子,文人爱兰,后院那株兰花不是开了吗,便将这株兰花奉给他师父。”大陈氏说道。 那株兰花一直是罗清清照顾的,长生知道这个meimei很擅长侍弄花草,她随意种下的蔬菜,都比其他人精心饲养种的好,只没想到这株原本生长在深山老林里的兰花,经过罗清清侍弄之后,也显得更加挺拔清隽。 听到自己精心养着的兰花要被送人,罗清清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小紫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分株了,不如等分株之后再送一株给魏先生。” 大陈氏皱眉,说道:“物以稀为贵,分株了再送如何显示出我们罗家的诚心。” 三天后,魏府为了魏岚收徒一事,广下帖子,就连大成府知府也亲自前来观礼。 观礼的全是大成府的大户人家,这些人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魏岚,竟会收一个普通出身的秀才为徒,任凭他们如何打量也看不出长生有任何特长,也就是长得好看了点,读书好了点,但再好看也没有秦家的秦如陌好看,读书再好,甚至都不是院试案首,虽然不过十七八岁就考上了秀才,但相比动不动就冒出的“十岁秀才”,长生这样的年纪就不够看了。 原本不明白的众人,待过了几天后,又参加了魏府的赏兰会,亲眼见到那株盛开的紫色兰花,顿时就找到了理由。 “居然是用奇花讨好了魏岚,可恨!”一些求一封魏岚荐书而不得的文人骂道,这些人背后虽然这样骂着,但若是他们能得了这般奇花,估计转头也会如长生一般。 长生丝毫不知,他卖出的上一株紫色兰花,在京城甫一出现,便惹得京城众人趋之若鹜,更有富商愿以千金购买,这紫色兰花被京城人竞相追捧,无数文人墨客为它写诗作画。 魏岚先前曾得了一副《紫兰图》,当时便心甚爱之,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一株,又想到价值千金的兰花,自己的弟子说送就送了,若弟子家财万贯,魏岚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罗家境况如此,长生奉送这株兰花,则让魏岚心下更为感动,只觉得长生果然一片赤子之心。 原本在府学读书的长生,拜了魏岚之后,便离了府学入魏府读书,因着明年就是乡试之年,一直四处云游常年不着家的魏岚,难得为了徒弟,打算在家里常住,丈夫终于归家,孙夫人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几日为了家中奴仆没规矩之事,孙夫人已经被魏岚提点了好几次,甚至暗示让她将管家权移交给儿媳了,孙夫人娘家式微,借着管家才能贴补孙家一二,如何肯交出管家之事。 “京里杨家的小少爷多好,他虽然不能继承长兴侯的爵位,但他是长兴侯的老来子,又是世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又有宫里的德妃护着,日后前程难道能差的了?”孙夫人脸上满是不悦,朝着自家大闺女说道:“你父亲倒好,杨家的小少爷不要,偏偏要收这么个乡下的猎户。” 一想到长生曾经是个猎户,孙夫人脑子里便浮现出五大三粗的形象来,嫌弃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