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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映桢换上自己的外套,往口袋里摸了摸,手机卡现金都在,手机电还是满格的,有人给他提前充过,不知道是张静还是方赋英。 大概率是张静。 方映桢挠了挠鼻尖,其实张静人不错。 但他一时半会儿还不太能接受得了家里多一个陌生女人外加一个小孩儿,方赋英吝啬得连接受和缓冲的时间都没给他留,他得给自己留。 不过方映桢很清楚,就算他真正能够接受了这个事儿,只要有方赋英再加上那个见第一面儿就喜欢不上来的小孩儿在,他在这个家里好好待下去的概率就为零。 一想到周末回去要共处一室待两天,方映桢就难受,还手疼。 哦,手疼是因为没换药,伤口慢慢在结痂,还有点儿痒。 又疼又痒,很烦。方映桢晃了晃手臂,打算逃掉下节体育课,把老王要求的一千字检讨先解决了再去趟医务室。 “蒋乾传球!”说话的是一个皮肤黑黝黝的高个儿男生,叫吴家安,是六班的体委。 蒋乾看他一眼,接住跑出球场的球,抛了回去。 “谢了啊。”吴家安冲他笑笑。 蒋乾在球场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往后一靠,看他们继续打球。 吴家安在身高上很有优势,反应灵活,速度也非常快,几乎是他们那一队的得分主力。 两队打了一阵儿,就有人嫌他了:“吴家安你走开吧,你个校篮的过来秒杀我们过分了啊!” 吴家安笑呵呵地把球扔了过去,满头大汗地坐到了蒋乾的边上。 “你不打球吗?”吴家安是个自来熟,主动凑过来问。 蒋乾被阳光晒得微眯起了眼:“不怎么打。” “可惜了,你这么高的个子。”吴家安遗憾地点点头。 蒋乾笑了一下,偏头看到袁茂抱着球和一帮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个叫袁茂,”吴家安指着袁茂悄声说,“他们班每回体育课都撞上咱们的,有的时候还跟咱班抢打球的场地,挺烦人的。” 蒋乾看着那边点头:“认识。” “你认识?”吴家安诧异,“你不刚转过来么?他你初中同学啊?还是小学同学?” “重要吗?”蒋乾问。 吴家安摸摸脑袋:“好像也不是特别重要。” “那你问什么?”蒋乾看他。 “......”吴家安叹气,“我问问都不行啊班花儿。” “班花儿?”蒋乾微挑眉。 吴家安自知说漏,连忙闭嘴。 “说......”蒋乾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 吴家安索性点头,嘿嘿笑了两声:“是。” 方映桢写完检查,手快断了,整个人处于半自闭模式地趴在桌上。他暂时不想去办公室交检查,因为免不了会被老王逮住再批一顿。 下课铃还没响,但体育课一般都提前下课,陆续有学生从教室外面走进来。 有人叩了一下他的桌子。 方映桢抬起左边眼睛,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手还挺好看。 方映桢想着,往上看,是蒋乾。 蒋乾一脸平淡道:“你说出去了?” “说出去什么?”方映桢不解。 “我在bdp的事情。”蒋乾直截了当。 “我?”方映桢差点儿跳起来。 “不是你吗?”轮到蒋乾不解。 “我没有啊。”方映桢皱了皱眉,“你怎么会觉得是我?” “因为他们叫我,”蒋乾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口,“班花。” 方映桢愣了一下,很努力忍住才没笑:“就因为这个?” “好笑吗?”蒋乾看着他。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班花儿吗?”方映桢拍拍他的肩膀,“其实吧,是因为......哎我是不是还没还你钱?加个微信吧,我把钱还了。” “因为什么?”蒋乾被他跳跃的脑思维略有震惊道。 “先加微信。”方映桢拿出手机。 “其实可以支付宝,不用加微信。”蒋乾说。 方映桢看他一眼,点头:“也行。” 蒋乾沉默半天,还是点开微信的二维码递过来:“算了,微信吧。” 方映桢笑了一下,扫了他的码。 “因为什么你还没说。”蒋乾略微靠近,又闻到了方映桢身上很淡的水蜜桃味。 方映桢抬头看他,想了想:“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长得比女的还好看,懂了吧?” 蒋乾拧起了眉。 “你瞪我干什么,这是群众的想法,我说出来而已。”方映桢耸肩。 蒋乾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调戏了,很好笑,有点儿可爱。 有点儿不那么像个机器人了。 方映桢憋着笑转身坐了回去,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蒋乾的微信头像是个小乌龟,哦他知道,就是那个叫法斗的巴西龟。 方映桢笑了笑,点开他的朋友圈。 蒋乾看起来像是不会发圈的那类人,没想到朋友圈还挺多的,就是......有点儿千篇一律。 方映桢从上到下飞快地翻了一遍,几乎每条朋友圈里都有那只巴西龟的照片。 最近一条是两天前:[胃口不佳,昏昏欲睡] 下面是一张巴西龟趴在晒背石上的照片。 方映桢看了一会儿才看出来蒋乾的这条朋友圈是在说龟。 “你不是要给我转账吗?”蒋乾冷冰冰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方映桢吓了一跳,差点儿手一抖把手机摔地上。 “干嘛?”蒋乾看着他。 方映桢有被呛到:“马上转。” 他飞快转完账之后扭过头看着蒋乾,“我以为你不在乎别人知不知道你在bdp的事儿呢,原来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啊。” “是你求我,别提那事儿的,你忘了?”蒋乾挑眉。 “......”方映桢想了想,“没忘啊。” “我以为你食言,自己先说了出来,就想来嘲笑你一下。”蒋乾说,“那事儿别人知不知道,对我没所谓。” 方映桢:“......哦。” “不是,”他想想又有点儿生气,“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个人啊,说食言就食言?” “现在知道了,你不是这样的人。”蒋乾说,语气似乎挺真诚。 “这还差不多。”方映桢嗤了一声。 “纱布拆了?”蒋乾的目光落在他的左手的伤口上。 “啊,刚写检查的时候太难受,就拆了,打算等会儿去医务室重新包。”方映桢说。 “你是左撇子?”蒋乾看他。 “......不是啊。”方映桢眨巴两下眼睛,“你哪儿看出来我左撇子?” “你说你写检查太难受把左手纱布拆了,我以为你用左手写字。”蒋乾说着又问,“你为什么写检查?” “......早上升旗迟到。”方映桢说。 蒋乾点点头,没再说话,低头从抽屉里拿了两样东西出来递给他。 “你随身还备着这个?”方映桢震惊,接过他手里的棉布条和消毒酒精。 蒋乾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问:“不行吗?” “可以。”方映桢点着头,转过去之前又补了句,“谢谢。” 蒋乾收拾好桌面,随手滑开手机屏幕,页面上是刚刚没关掉的和方映桢的对话框。 方映桢的头像很简单,白底黑字一个大写的f,蒋乾又点进了他的头像,然后皱了皱眉。 这人的微信签名赫然写着:这是第一次做你的老爸我们的心情都有点复杂 ....... 蒋乾想,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