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小思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她不知道，指示奴婢做这些的人，其实是红蕊良人！”李嬷嬷一口道破了幕后的黑手，却发现林苏只是挑了下眉，而文景轩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状，她才彻底死心，确信这两个人真的是早就知道了一切，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一交代了出来。 林苏在知道幕后那人竟然是红蕊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只不过常年养成的习惯让她压抑下了本身的想法而已。而等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之后，再去听李嬷嬷说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心中自然就有了更多的计较。 红蕊……竟然是红蕊。 说实话，林苏之前虽然有些怀疑她，可是重点的怀疑对象还是周淑娴，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周淑娴确实是这种下得了狠手的女人。而红蕊，林苏对她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了，后宫之中那个老老实实困守在自己小院落的女人。虽然，这一世发生了很多改变，林苏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狠。 想到这点，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猛然跳动了两下，想到了一个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可能。 难道说，红蕊也有了身孕？ 俗话说，为母则强，若真的是这样，也就可以解释红蕊这反常的表现了。只是，这也未免太巧了。 被周淑娴下个药的李茉姗和红蕊都中了这种几乎是万中无一的机会，反而是一直调理身体的她，目前来说，似乎最被司钺的喜欢的她，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只是巧合，还是说是她太多疑了？ 想到这里，林苏下意识的抬头看了文景轩一眼，却没有想到文景轩竟然也就这么巧看向了她，两个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交缠了起来，怎么也分不开。 明明知道这样不应该，林苏却控制不住自己。她心中隐隐明白为什么她到现在都没有好消息。因为文景轩，所以她不愿意给司钺生儿育女。而现在，看到文景轩看向自己的目光，林苏甚至有种冲动，如果对方也是爱她的话，就这么什么都不顾，跟文景轩一起离开这个皇宫。 然而，她还是有一丝理智的。 终于，林苏狠下心低头避开了文景轩的目光，然后才看向跪在脚边早已经鼻涕眼泪一起流的李嬷嬷，冷声道：“嬷嬷竟然敢做出这等谋害皇子的事情，本宫怕是只能等皇上来裁决了。至于红蕊良人的事情，若李嬷嬷是出言陷害，只怕……” 她冷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 “娘娘若是劳累的话，”一旁的秋晏适时的递过去一杯茶水，然后才低声在林苏的耳旁说道：“不如先跟皇上请辞，如今既然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情跟娘娘无关，那么……” 林苏微微摇头，阻止了秋晏继续说下去，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下意识的回头朝着内殿入口的方向看去，却正好看到了司钺站在那里，正要超这边走过来。 “皇上，”她连忙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司钺那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司钺到底站在那里多久了，有没有注意到她之前跟文景轩之间视线交缠的那一刹那？ 心中虽然惊疑不定，不过林苏脸上还是带上了苍白而疲惫的笑容，迎了上去，扶着司钺坐在主座，这才在他的示意下重新坐下来。 “不知道皇后娘娘的病情如何了？”林苏看殿内气氛有些沉闷，加上心中不安，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之前在内殿，也没有顾上和皇后多说两句话，就出来给皇上报告这个好消息……” 司钺轻飘飘的看了林苏一眼，就让她闭上了嘴。 她向来明白，司钺的任何一个小表情和小动作所包含的含义。 “天色已经晚了，贤妃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司钺沉声开口，林苏闻言心中一沉，然后才站了起来，脸色惨白的抬头双眼中闪动着明显的泪光，“是，臣妾……” “谁都不许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霸道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在门外响起，林苏和司钺同时转头，正好看到太后扶着身边嬷嬷的手走了进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竟然没有派人告诉哀家，还没有没有把哀家当你的母后，当这个后宫的太后！” 听闻太后这么说，林苏再不敢多言，直接就跪在了原地，一声不吭甚至于连头都不抬。只是，她的心思却是比之前转得更快，很快就从太后短短的几句话中分析出来了一些事情。 首先，太后知道消息不是司钺派人去通知的——那么也就是说，皇太妃那边若是没有人机灵的去通知，只怕根本就不会知道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其次，周淑娴这宫中，只怕还是有太后的眼线的。 最后，只怕有人真的是不甘寂寞了——想到最后这一点，林苏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隐在太后身后的红蕊。 这个女人，真的是足够的胆大包天！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红蕊微微后退了一步，然后低头似乎说了什么，太后的目光就移到了林苏的身上。 “贤妃也在这里，真是巧。起身吧，一起坐下来陪哀家好好说说话。”太后说着径直从林苏的跟前走过，坐在了之前司钺坐的位置，然后司钺才勉强笑了一下坐在了她的身边。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惊扰了母后，本身就不算是什么大事的，这么晚了，还让母后你奔波cao劳。”司钺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怒意，而目光则落在了红蕊的身上。 103 匆匆落场 一直低头看着脚尖的红蕊迎上司钺的目光，只浑身一颤，双腿就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还是一旁的秋晏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道：“良人是身子不适吗？要不要奴婢请御医过来给良人把把脉？” 林苏起身，在司钺的示意下坐在了之前的布墩子上，听了秋晏的话，这才转头抬眼看了红蕊一眼，“红蕊jiejie若是身子不适的话，还是要注意休息。”她说着站起了身，结果秋晏的手扶着红蕊，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太后，似乎就等着她放话了。 太后看了林苏一眼，唇角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才道：“来人，赐座。” 这才有小丫头搬了同样的布墩子过来，林苏拉着红蕊一起坐下，然后才看向了太后，低声道：“太后，皇上之所以没有派人知会您，只是因为担心会让你劳神，关心您的身体。皇上一片赤诚的忠孝之心，还请太后不要为此生气，反而对身子不好。” “你倒是会说话。”太后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似乎是对林苏不满，不过看向林苏的眼神倒是没有之前冰冷锐利了。林苏自然是察觉了这点，抿唇微微笑了下，才低声道：“太后关心皇上，关心皇后，是慈爱的长者，臣妾不过是尽心说上两句话而已，算不得什么。”微微顿了一下，她才又接着道：“之前，几位御医给皇后娘娘会诊的时候，臣妾就在一旁候着，若是太后担心皇后娘娘，有什么话不妨问问臣妾。” “皇后？”太后闻言微微一愣，“不是说是小皇子身子不好吗？”她说着转头看向了红蕊，目光犀利而带着无情的怀疑。 红蕊浑身一颤，“奴婢，奴婢确实是听说，是小皇子病了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在司钺和太后的怒视下，从布墩子上一滑就跪在了地面。“是奴婢听风就是雨，听信了谣言，请太后和皇上责罚。” 都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耍小聪明？林苏目光嘲讽的看着红蕊的侧脸，若不是之前李嬷嬷已经坦诚了一切事情的话，也许还会有人被她这拙劣的借口给骗过去。可惜，这满大殿的人，除了跟着太后和红蕊过来的宫女、太监之外其他的人都把之前李嬷嬷的招供给听的清清楚楚，现在听到了红蕊的话，顿时就有宫女压抑不住冷笑了一声。 “怎么回事，这朝凤殿之中，还有没有一点的规矩，主子说话，谁那么大胆敢发出声音的！”太后心中本来就不满，听到这声冷笑，立刻就拍了下手下的桌子，锐利的目光转向了大殿传来声音的方向。 那边正站着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宫女，见太后看向自己这才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林苏定睛一看，原来躲在阴影出的宫女，竟然就是兰蕊。 当下，她心中更是安定，并且由衷的为自己之前在司钺之前审了李嬷嬷的决定而暗自的庆幸。如此一来，不管是向来和她面和心不合的太后，还是别有心思，设计陷害她的红蕊，都失去了之前的主动。 有这么慢慢一屋子的宫女、太监为她作证，加上司钺也听到了之前李嬷嬷的招供，只怕她们真的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除掉她，也不是容易的。 果然，兰蕊一走出了阴影，太后的神色就略微有些变动，而司钺则飞快的瞟了林苏一眼，至于早就站在了司钺背后的文景轩，则微微勾起了唇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假笑。 兰蕊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太后和司钺的跟前，看都没有看红蕊一眼，就叩首道：“奴婢兰蕊见过太后，见过皇上，见过贤妃娘娘。” “哀家记得你，你是伺候在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刚刚就是你发出了声音？”太后挑眉看着兰蕊，“难道说是红蕊说的话有错不成？” 兰蕊这次扭头看了红蕊一眼，然后才回头看向太后，“何止是有错，红蕊良人简直就是胡言乱语，颠倒是非，心狠手辣……”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脸色涨红的红蕊，冷笑了一声道：“若是良人你不服气的话，不如我们把李嬷嬷给叫进来一起对峙？” “李嬷嬷？”太后微微皱眉开口，“哀家记得，在小皇子身边照顾的嬷嬷中似乎是有一个姓李的。” “回太后的话，正是那位李嬷嬷，之前那位李嬷嬷可是在这里说了不少有关红蕊良人的事情呢。”兰蕊恭敬的回了太后的话，然后才道：“小皇子今天确实病了，只不过这病的由来，只怕也只有红蕊良人最是明白不过了。” 她这话终于让红蕊按耐不住了，“兰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听闻了小皇子生病，这才在晚上去给太后问安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陪着太后过来看小皇子而已……” 兰蕊根本就不去看红蕊一眼，只是直直的跪在原地看向太后，“太后，奴婢主子病了，之前喝下御医开的药之后虽然睡下了，可是之前还是记挂着小皇子。”说着她用力叩头，“还请太后为奴婢主子，还有小皇子做主！” “这么说来，”太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红蕊一眼，眼神如同冰刀一样让红蕊浑身都颤抖起来。林苏看在一旁，记在心中，这兰蕊只怕是周淑娴身边的死忠丫鬟才对。“哀家还真的应该招那个李嬷嬷过来问问话才对。” 红蕊当场就瘫软了，却死死咬着唇不肯说一句话。李嬷嬷很快就又被人给带了进来，这次进来一眼看到红蕊的样子，就明白了一切，不等太后开口就老老实实的把一切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太后的脸色是越听越阴沉，而司钺则露出了一丝的假笑，至于林苏，除了悲伤之外不敢再多露出一点的神色以免被人给注意到。 整件事情本身就跟她有牵扯，若是她表现的再多一些，只怕就真的让太后给惦记上了。 最后，李嬷嬷和那个叫做小思的丫鬟，连同面如死灰的红蕊都被暂时关入了牢房，至于冬彦，因为受了惊吓和冤枉，甚至还被太后给叫出来仔细看了看。 林苏虽然觉得太后的态度有些不对，甚至于没有去看小皇子和周淑娴就离开了，可是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在送了太后离开之后就也带着秋晏和冬彦离开了。 只不过，她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不去周淑娴受伤的样子。 这皇宫之中，竟然真的能潜入刺客吗？ 104 小聚之太后 御花园之中，似乎是为了应景，各色的花都开得灿烂起来，在夏末的这段日子成就了一段美景。 林苏坐在众多的秀女之间，右手托腮看着那才刚刚展开一两多的金色菊花发呆。夏妍站在了她的身侧，是不是的给林苏添些茶水，顺便换些新送上来的点心，提醒林苏一两句，以免真的在这群秀女之中失了贤妃应该有的仪态。 这场晚了一个多月的小聚，最终还是在李茉姗的招呼下展开了。虽然皇后娘娘周淑娴“病倒”了，可是，这个时候为了掩饰太平，反而更应该在后宫举行一些聚会才是。 司钺曾经暗示过林苏两次，可是林苏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强出头，转手一让，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李茉姗。李茉姗做事向来是洒脱、张扬，这样的事情算是比较符合她得性格，因此不过是假意推脱了两次，就应承了下来，张罗了几天就在这御花园中开了一个所谓的茶话赏花诗词会。 林苏对于这样的聚会向来不感兴趣，可是若是只有李茉姗一个人在撑场面，又显得太过于零落，不得已只得现身，却没有想到太后和皇太妃两个人竟然也驾临了这小小的宴会。 林苏意外的看着远远一起走过来的太后和皇太妃，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一旁路边等候迎接。 其他没有注意到的秀女见了她的行为，先是一愣，然后就跟着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形，全部停下了笑闹分成两侧站在左右等待太后和皇太妃的到来。 众人又是一通热闹的寒暄，林苏和李茉姗两个人这才把太后跟皇太妃两个人给请到了中间亭子的主座，并且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对视了一眼交换彼此的想法。 这后宫之中的两位大佛，怎么会空闲的一起来参加这样的不算正式的聚会呢？ 林苏眨了下眼睛，抿唇露出了一丝笑容看向太后。 不管皇太妃的目的是什么，最起码，她能够明白太后的心思。纵然之前跟周淑娴有些龌龊的不满，可是关键时候，她们代表的还是同一个利益集团，既然周淑娴现在卧床不起，那么自然就要有太后放低身段来压制住目前她和李茉姗独大的场面了。 眼中冷光闪过，林苏唇角的笑意更加谦虚，在亲自给太后和皇太妃敬了茶之后，她这才坐在了皇太妃的下手，而李茉姗则坐在了太后的下手。 “之前听了你们提到了这个小聚的茶话会，本宫凑巧今日无事，就过来看看，你们两个小丫头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没有想到半路正好就遇上了太后。”皇太妃转头看了太后一眼，“说以本宫就开口邀请一起过来看看，你们也不用太过于紧张，我们不过是过来看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太后在一旁点头微笑，等到皇太妃说完，这才开口：“都玩去吧，别在这亭子里面陪着我们两个老太婆了。” “太后娘娘和皇太妃娘娘可是一点都不显老的，奴婢在一旁看着可是羡慕得不得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林苏转头，看了一眼神色怡然自得，没有一般秀女紧张的王琉璃，对她的评估更是高了一点。 不管她说这话能不能讨得太后和皇太妃的欢心，最起码这份不慌不忙的应对都让人印象深刻。 果然，太后和皇太妃的目光都落在了王琉璃的身上，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笑了一下就红着脸低下了头，“奴婢多嘴了。” “好了，都去玩吧，过会儿太后和皇太妃只怕是要考你们作诗的。”林苏笑着给她解围，挥手让所有秀女都离开了，这才回头看向太后，“这些小丫头向来活泼只怕都在边上，会吵到太后赏花。” “你这个丫头，向来细心。”太后嗔怪的看了林苏一眼，脸上带着笑意可是却没有达到眼底，“说起来，你也不过跟这些秀女年纪差不多，只怕比有些秀女还有小一些呢。不过，做起事情来，却是让人放心的。难怪皇上向来对你高看一眼。” “不过是臣妾应该做的而已。”林苏低头，不敢鞠躬，反而起身给太后的茶杯续了茶水，这才重新坐下，“太后气色好了不少呢，不知道是不是臣妾前次介绍的玫瑰花茶的功效呢？” “你这丫头，这是巴巴的在太后面前讨赏赐呢？”皇太妃笑着打趣林苏，“这小脸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呢？” 林苏这才笑着岔开了话题，然后才看向了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的李茉姗。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探寻的目光，李茉姗抬眼看了林苏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既然太后和皇太妃都赏脸来了，不如就给那群小丫头出个题目，我在念书上面向来懒惰，只怕万一出了什么题目，反而让那群小丫头暗中笑话。” 太后轻声笑了下，道：“看起来，良妃你比贤妃还要耍无赖呢。”她说着，目光随意的落在了亭子外面的繁花之中，“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就已经有菊花盛开了，不如就以菊花为题吧。菊花向来不畏严寒，生性高洁，寓意也算是不错的了。” 她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起身。站在后面的嬷嬷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在场所有人见状，都站了起来，皇太妃也跟着站了起来，笑着道：“既然这边你们自己就举办的不错，那我就回去念经了。贤妃，记得到时候把做的比较好的诗词送到我那边给我看看。” “那良妃就记得给我送过去一份吧。”太后随意的吩咐了一句，伸手轻轻的拍了下李茉姗的肩膀。 林苏顾不上那么多，低头送了太后和皇太妃离开之后，这才慢慢直起了身子，转头看向站在另外一次的李茉姗。 两个人的目光一触即分，林苏心中凛然，知道太后和皇太妃已经在无形之中，让她和李茉姗之间产生了更多的间隙。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李茉姗轻声叹息了一下。 “林家meimei，”她用了这个好久没有用过的称呼，让林苏浑身微微一震，然后才转身直面李茉姗。 “林家meimei，你说，太后故意来这里闹出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