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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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此举全为云儿,到头来也不知是害了我,还是成全了我。不过倒也省了我不少事。” 不再踟躇,安伯尘施施然走过鸣哨暗岗,百人侍卫,千人羽林视而不见,游走过亭台楼阁,穿梭在一座座宫殿间,终于在长乐宫前停下脚步。 从门缝间游入宫殿,安伯尘看向酣睡的少女,眸中闪过一丝厌恶,转瞬即逝。 手捏印法,安伯尘收敛水行术,盘膝坐于侧榻。 双目陡然睁开,淡淡的黑影从右眼蹿出,飘上广平的床榻,转眼钻入广平眉心处的漩涡。 公主榻上睡,囚徒当前坐。倘若此时有宫人进来,见着好整以暇坐于广平县主一旁,闭目不动的安伯尘,定会被这番诡异的场面吓个半丝。 也不知过了多久,神游回转,地魂飘然而出,重新游回安伯尘右眼。 身躯微震,安伯尘睁开双眼,轻咦了一声,眸中闪过惊诧之色。 世家多龌龊,更别谈王室子弟,安伯尘今夜前来本想神游入梦,从广平梦中探得她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私秘密,以此相要挟,威逼利诱,将广平争取到他这一边,孤立厉霖。广平为虎作伥,伙同厉霖设计陷害安伯尘,安伯尘心中不齿,自然不会手软。 谁曾想到,刚一入广平梦境,安伯尘便见到漫山遍野的栀子花,清澈柔和。 飞过一片片栀子花丛,安伯尘看遍广平往事,心中诧异。她生于魏国,乃是亲王之女我,魏王侄女,却因倍受琉京宠爱,因此常年往来两国。而她所行之事竟和漫山遍野的栀子花一般纯洁无瑕,直来直往,明辨是非,不留把柄,毫无龌龊之事。 看向睡于卧榻的少女,渐渐的,安伯尘嘴角浮起轻笑。 既然她和自己先前所想的不同,并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王室纨绔,那就更好办了。她之所以相助厉霖,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受了厉霖蒙骗,一旦她知道了厉霖的阴谋伎俩,恐怕杀了厉霖的心都有。 “急急如律令,鬼影去无踪。” 口念咒语,安伯尘再度化作无形之水,起身走到榻前,犹豫着,伸手捏了把广平光华细嫩的脸蛋。 水行术的妙处颇多,虽是无形无色的水流,可若心意一动,亦能发力,在这点上倒比之地魂神游好用许多。 摇了摇脑袋,广平睡得很沉,安伯尘一捏之下竟没能醒来。 安伯尘心下无奈,犹豫片刻,伸出手指夹住广平挺翘粉嫩的鼻尖。 呼吸不畅,广平自然着急,摇头晃脑,甩胳膊踹腿,看得安伯尘心觉好笑,过了许久方才幽幽醒转。茫然的看了眼天花板,广平揉了揉鼻子,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刚想继续睡去,就听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之所以低沉,自然是安伯尘隐瞒身份刻意为之。 “广平,你做的好事!” 广平县主先是一愣,重重掐了把手臂,痛意传来,她的身躯陡然一震,脸上浮起惊惶之色。 “是谁!谁在那!” 夜深人静,一觉醒来居然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换做别的人恐怕早已吓得半死,广平虽然惊慌,但也能自持,倒让安伯尘高看了一眼。 “本人无邪,无邪居士。” 下意识,安伯尘又道出那个假名,心中却生出一丝警惕,暗道回去后定要用白布将无邪的枪柄缠紧,免得被人发现那两个字,毕竟“无邪”这个假名已用了许多回,扮演的又是那等高人,万万不能泄漏。 闻言,广平县主脸上的慌张稍减弱几分,四下打量,惊疑不定道:“不知居士为何来找广平,可否现身一见?” “现身就免了。” 安伯尘沉吟着道:“我来寻你,是为了白狐书院学子安伯尘。” 话音落下,安伯尘明显见着广平县主面露不屑,眉宇间浮起nongnong的厌恶。 冷笑一声,安伯尘不等广平开口,接着道:“广平,你可知你冤枉了好人?” “好人?” 广平闻言一急,也不管这位不露面的高人是何方神圣,挥舞粉拳,嚷嚷道:“那安伯尘实乃彻头彻尾的混蛋东西,也不知道用什么阴谋伎俩战败了厉家公子,为祸白狐书院。他私吞那对可怜母女唯一能换得钱财的宝珠,害得那对母女走头无路是广平亲眼所见,若非广平相救,哼,恐怕她们早已饿死街头了。” 原来那个“好心人”就是广平县主,厉霖这个圈套当真滴水不漏,不过,却犯了个小错,只这一错便能让他身败名裂。 看向义愤填膺的广平县主,安伯尘心中道,沉吟片刻,慢条斯理笑道:“所听不一定是真,所见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若这一切都是厉霖暗中捣鬼,陷害安伯尘,不知你又当如何。” “不可能。” 广平毫不犹豫道。 “倘若安伯尘原本无辜,却因你广平受厉霖蒙骗,迫害如斯,殿主就当真心安理得?” 安伯尘加重语气,声音愈发低沉。 广平一愣,随即笑着摇头道:“倘若如此,广平定会向君上道明此事,还安伯尘一个清白。并且……并且向他道歉。不过只是假设而已,断不会如此。” 安伯尘嘴角翘起,笑了笑道:“还望县主记得今夜所言……” 转眼后,安伯尘面庞微红,尴尬道:“是了,想必殿下有隐身符吧。” 闻言,广平县主一脸古怪,却还是点了点头。 第117章 无邪居士初登场 “你能避开琉宫高手孤身潜入,居然都没用隐身符……无邪居士,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本居士……本居士神通广大,自然不需要道符。” “那你为何不施法让我也隐身,白白浪费本宫一张道符!” “这……施法时候动静太大,如此一来殿下就无法随本居士去看那个真相。” …… 安伯尘脸不红耳不臊,扮足了高人架势,搜肠刮肚回答着广平县主没完没了的问题,心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费尽口舌将广平县主诓骗出长乐宫,安伯尘道行不够又没道符,自然无法带上广平,只好让她自备,一路上却问东问西,好几次险些让安伯尘露出马脚。 披夜而行,安伯尘化作无形止水,卷起广平遁出王宫,穿梭过琉京大街小巷,直往栋苑街而去。 夜色深沉,烟花寂冷,怀中芳泽幽幽,虽然广平祭符隐身,可安伯尘还是能感觉到怀中娇躯的柔软和滑嫩,烫手无比。 如若广平知道此时抱着她是那个让她咬牙切齿、无比厌恶的安伯尘,不知道她会不会当即昏倒过去……昏到不会,怕只会立马蹦起给自己两个大耳光。 安伯尘心情莫名,只觉好生荒谬古怪。 越是接触广平,安伯尘越觉此女和他先前所想的截然不同。胆大包天,性格直爽,却又容易相信人,从被“无邪居士”这个所谓高人成功诓骗出王宫便可见一斑。 如此性情,难怪会被厉霖利用。 眼前浮现出厉霖居高临下、得意洋洋的嘴脸,安伯尘心中又是一怒。 此时的你恐怕还在沾沾自喜,只等明天坐看我身败名裂,惹恼琉君赐死狱中……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只因那个微不足道小错,即将功败垂成。 只要赢得广平,此局便破了大半。 抚平心意,重归镇定,安伯尘卷起广平县主游走进厉府。 蜷缩在安伯尘怀中,广平只觉自己躺在一汪温水间,很是舒服,可一见着来到厉府,广平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无邪居士,你带广平来这做什么?” “一会便知。” 安伯尘也不多言,熟稔的穿梭过回廊宅邸,不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一座大宅前。 夜色清冷,晚风作响,随着风声而来的,还有一丝古怪的声响。只听了片刻,广平便面红耳赤,跳开两步,沉声问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里面那人是厉霖。” “是又如何?” 广平毫不示弱的问道,心中生出警惕。 在她心中,世家子和府里的婢女交欢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两情相悦即可。反倒是那位古里古怪的无邪居士,深更半夜带自己来这听墙角,处处透着邪意……他不会是想…… 心头扑通扑通直跳,广平满脸戒意,对这位无邪居士的好奇也荡然无存。 此时安伯尘也看不见广平,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心下哭笑不得,安伯尘低咳一声道:“还请殿下看一眼,和厉霖欢好的女子是谁。” 闻言,广平面露怒容,转眼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兀自一愣,踟躇半晌,终究还是走到窗前,捅破窗纸小心翼翼的看去。 暗红的烛光下,两条赤裸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喘息急促,颠鸾倒凤。 “乳娘……” “霖儿……” 刚听了两句,广平便有些吃不消,刚想离身,可当她看清那个百般迎合厉霖的女子的面容时,广平瞳孔猛缩,下意识的捂紧嘴,倒退两步,一脸的难以置信。 安伯尘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并没说话。 厉霖这条毒计纵有百般好,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去让他的乳娘来扮演那位落魄的商贾夫人,演技虽好,几乎博取了所有人的同情,却免不了成为破绽。或许厉霖只信任这个日日夜夜婉转匍匐在他身下的女子,可他却不知道,早在十来日前,他这luanlun之举就已被安伯尘看在眼里。 低低的啜泣声响起,安伯一愣,转眼间反应过来,广平县主竟然哭了。 顿时间,安伯尘一个脑袋两个大,满脸苦涩。 哭声虽压得极低,可安伯尘还是能听出其中的懊恼和悔恨,以及一丝委屈。想来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广平只以为自己锄强扶弱,为那对母女出头,做了天大的好事。却不曾想到她同情至极的母女竟是厉霖的人,而她也成为原本信任有加的厉家公子的棋子,任其摆布,颠倒黑白,此时定是委屈无比。 “他好可怜……” 广平县主边哭边道。 安伯尘一愣,转眼反应过来广平是在说自己,更是哭笑不得。 “不行,我得找他问个清楚!” 擦干眼泪,广平看了向宅里,毅然决然的走去,刚迈出两步就被安伯尘闪身拦下。 “殿下此时出现,打草惊蛇,让厉霖想处对策,那安伯尘恐怕要被冤枉到底了。” “那怎么办?” 广平着急的问道。 “附耳上来,如此这般……” 清了清嗓子,安伯尘扮回高人模样,低声说道。 广平目光闪烁,听着听着,眉头不由皱起,疑惑的问道:“可是……这样能行吗?” “有本居士在,殿下放心。” “好,我听你的。” 广平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脸上浮起敬佩之色,忽然开口问道:“敢问居士究竟是何方高人,为何要为广平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