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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嘤嘤嘤嘤,阿宛爆发了,下章与师父摊牌。

    ☆、第二十七章

    天刚亮,路上已有不少行人。沈珩的皮相太过出色,大庭广众下也不方便谈话,且我也怕隔墙有耳。遂与沈珩一道回了王府。

    我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便道:“还请师父……”

    沈珩蓦然打断,“阿宛还未用早膳吧?”

    我的原话是——还请师父实话相告,你究竟想做什么?

    只不过沈珩这么一说,分明就是想使拖字诀,我蹙眉道:“讲完再用早膳也不迟。”我微微一顿,准备再度说出此话时,沈珩忽然招招手,恰恰经过的丫环便走了过来,行了一礼,“沈公子安好。”

    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时,露出惊愕之色,但又迅速敛去,“郡主万福。”

    我方是想起此刻我身上穿的是小厮的衣服,昨夜司马瑾瑜悄无声息地掳了我,碧榕与梨心一早不见我的踪影,定会去禀告爹娘。如今回来了,还是先去同爹娘请安吧。

    若是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沈珩对丫环道:“去把阿青叫来。”

    丫环应了声“是”。

    沈珩又对我道:“我出府前便已是同王爷和王妃说了声,他们也是知道现下的状况,只道你回来后安心歇着。”

    我并非喜怒皆摆在脸上的人,再加上今日心情委实不痛快,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沈珩倒是厉害,将我的心思摸了个十足。

    “这阵子你身子不大好,若不及时用早膳,汤药的功效也只能是事倍功半。阿宛,我知你有话同我说,我亦有话同你讲,但也不差这一时,先把早膳用了,别误了自己的身子,可好?”沈珩的话里带了乞求之意,尤其是末尾的一句“可好”,更是低声下气,仿佛我不应承便只能当个罪人。

    许是怕我不答应,沈珩又道:“今日的早膳是我昨夜吩咐阿青做的,全都是合你口味的。我还新编了首琴曲,供你用膳时助兴。”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阿宛,我们先去用早膳?”

    无论是沈珩亲自做出来的膳食亦或是吩咐他人做出来的,的的确确相当地合我口味,每次吃了总想再吃。沈珩的琴曲亦是我心心念念的。如今他的此举就等同于在我跟前抛下一个极大的诱饵。

    我是在水里饿些许日子的鱼儿,诱饵一抛下,我仅是踟蹰了会便毫不犹豫地咬下了。

    “好。”

    欣喜漫上沈珩的眉眼,“去你的院子还是我的院子?”

    我道:“回我的院子。”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阿青便端来了热腾腾的早膳,也带来了沈珩的五弦琴。我和沈珩在西阁里坐着,梨心与碧榕都在一边伺候。

    白釉缠枝瓷碗里盛满荷叶膳粥,碟里的包子和烙饼还冒着热气,看得我食欲大增。沈珩在桌案上轻拨琴弦,新曲渐成,此曲基调颇是清雅,宛若山林间淙淙流下的溪泉,教人心中清亮。

    几勺膳粥入口,我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跟着琴曲飘到了山林深处,但见溪泉清澈见底,沈珩坐于石上,衣袂飞扬,清雅俊秀。

    我一时间倒也忘了要与沈珩说些什么,就连碧榕和梨心何时离开的也不知晓。

    直到一曲罢,我方是回神。

    沈珩对我笑了笑,指间一捻,又是行云流水的琴曲。我垂首继续用膳,喝了大半碗的荷叶膳粥,吃了一个包子和半张烙饼后,肚里也有□分饱。

    我喝了口茶,支颐瞅着沈珩。

    沈珩总算停下来,徐徐起身走到我身侧,“饱了?”

    我颔首。

    “那好,阿宛,我有话想要同你说。”沈珩不给我任何插嘴的机会,直截了当地道:“无论上辈子我是谁,我做了什么,都是上辈子的事,与今生无关。我先前的确存了其他心思来接近你,但这是先前的事。如今我面前的人是萧宛,而我也现在也仅仅是沈珩,阿宛的师父。”

    我微微一怔,不曾预料过沈珩竟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知道司马瑾瑜的前世是秦沐远时,我心中多多少少也猜得到沈晏的后世也应该会在我身边。本来以为是易风是沈晏的,但经过碧榕此事,便被我否定掉了。

    既然易风不是沈晏,那么……我周围的人也就只剩下沈珩一个。

    我本想今天与沈珩说清楚的,告诉他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别再来烦着我,措辞已是想好,未料沈珩却主动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以至于原先的措词都派不上用场了。

    相比起司马瑾瑜的咄咄逼人,我想我大概明白为何谢宛选择的人会是沈晏而非秦沐远了。

    且沈珩此番话甚是高明,我本欲借着此事赶他离开王府的,可他这么一说,倘若我还继续深究,难免显得有些矫情了。既然沈珩可放下前世之事,那我乐得个心安。

    绷了好久的脸总算松缓下来,我道:“师父可要记着你今日所说的话。”

    沈珩似松了口气,“嗯。”

    桌上的早膳还有一大半,秉着阿娘平日里吃穿用度要节俭的教导,我给沈珩也舀了碗荷叶膳粥,“师父弹了这么久的琴,也累了。喝点膳粥吧。”

    沈珩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手掌抚上我的头。

    我下意识地避开了,警惕地望着沈珩。

    沈珩的手掌一僵,面上情绪的黯然显而易见,我观察得极为仔细,方想开口说些什么时,沈珩又恢复正常,堪堪收掌,道:“阿宛发上有落叶。”

    我往头上摸了摸。

    沈珩面不改色地道:“已被为师拿下了。”

    我也不知沈珩此话是真是假,但他的神情却极是真挚,我想着应该也是真的,便也没计较。不过左思右想了一番,还是觉得有些话得当面说清楚。

    在沈珩专心地喝粥时,我清清嗓子,道:“师父心里想什么,阿宛管不着,但还请师父记着应有的分寸。师父待我好,我以后也会孝敬师父。这些日子以来我被上一世的事缠得心烦气躁,阿宛真真是不再愿被跟自己的上一世所困扰……”

    沈珩碗里的膳粥还剩下一大半,他忽然放下了勺子,我瞧他表情像极了难以下咽。我停顿了下,“不喝了?”

    沈珩牵动了下唇角,“不喝了。”

    “那我继续讲……”

    沈珩面色不太好看,似在强忍着什么,整张脸绷得紧紧的,可他偏偏抿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继续道:“其实话来来去去也就那些意思,以师父的慧根,定能明白阿宛心中心想。”

    沈珩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上一世发生了何事,我是一知半解。

    不过谢宛心里想什么,我却是相当了解的。上一世的事在谢宛死时便算是结束,无论谢宛生前犯了什么错,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死后被困在阴曹地府的幽深洞xue里不得投胎孤独过上一百多年也算是极大的惩罚。

    杀人不过偿命,打家劫舍烧伤掠抢也是进牢里的罪。

    而谢宛那一百多年的惩罚也该能与之前的所作所为抹平了罢?更别说如今还转到下一世来。

    我深思熟虑过了。

    若不想继续被纠缠,如今最好的方式就是一一突破,跟上辈子有关系的人目前看来有四个——司马瑾瑜,易风,沈珩,碧榕。

    碧榕已经解决。

    沈珩也是相当配合,只要他不再面前提及前世,我便只将他当成沈珩。之前想赶他出府,其实想想也不过是妄想,以阿爹对沈珩的信任,我若是赶了他出府,兴许也只能收拾包袱跟着走了。

    至于易风,我至今也不晓得他是谁。但从他表现看来,估摸他也是不愿与我过多接触的。正所谓眼不见为净,只要他不出现在我面前,一切都好说。

    剩下最后的也是最为难缠的司马瑾瑜,我现在头疼的也是他,除了烧香拜佛恳求佛祖别让他顺利登基之外,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摆脱掉司马瑾瑜。

    想起沈珩的神机妙算,我回过神来,问道:“师父,你说这场皇位之争最后赢的人会是太子还是三皇子?”

    沈珩盯着我,反问道:“你想谁赢?”

    我理所当然地道:“只要不是太子,谁都可以。”

    沈珩笑了,欣喜地道:“阿宛不喜欢太子?”

    我点头,“只要是跟上辈子有关系的,我都不喜欢!”瞧见沈珩脸色有异,我赶紧道:“当然,师父不一样的。师父在我心中那是俨然同兄长一般的存在。”

    沈珩轻叹一声,方道:“阿宛的心愿总能实现的。”

    我一听,心中大喜。这些日子以来的各种烦心总算是一扫而空,新帝登基,司马瑾瑜绝对不可能会有好过的日子,到时候他都自身难保了,肯定也无暇来顾及我。

    只要忍忍,再忍忍,熬到新帝登基,我就解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今天的更新迟了。

    话说这几日准备上番外,虐男主神马的还是第三人称的时候才能虐得爽呀,总以女主角度,感觉不到男主苦逼的心里活动。

    乃们要看太子还是看师父的?

    ☆、师父番外(一)

    沈晏第一次见到谢宛的时候,谢宛还只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扎着圆鼓鼓的包子髻,眼神明亮,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的,像极了挂在树梢上沉甸甸的苹果。

    当然,这些回忆是在沈晏的武功被废后才想起来的。

    当时的沈晏见到谢宛时,印象只有一个——恩人的女儿。

    江湖人都知道有三不惹,一不惹天门,二不惹魔教,三不惹卲陵谢家。天门乃是江湖里最为神秘的门派,即便用武功盖世也不能形容此门派武功之高强,江湖中人人称赞的无双公子沈晏便是出自天门。

    魔教一直以来视天门为眼中钉,三番四次暗算天门大弟子沈晏,可惜每次都是未遂,不过魔教毅力非凡,至今仍在孜孜不倦地想着新法子弄死沈晏。

    而卲陵谢家之所以不能惹,除了曾经出过两位武林盟主的原因之外,就是谢家富可敌国。

    沈晏年少时,沈家曾遭人陷害,眼见牢狱之灾将近,谢南锋惜其才顺手救了沈晏一家。后来沈晏拜入天门,无双之名传遍大江南北时,沈晏也不曾忘记当年之恩。

    沈晏上谢府拜访,欲要谢恩。

    谢南锋一摸短须,沉吟片刻,“小女年十二,脾气娇纵,老夫正想为她寻一个武功高强的师父。”

    于是乎,谢宛成为沈晏的第一个徒弟,也是最后一个。

    .

    在沈晏眼中,谢宛是个聪明乖巧的徒儿,无论他教什么,谢宛都是一点就通,有时候在外行医,谢宛在一边相助,更是减轻了他不少负担。

    沈晏甚是疼爱谢宛。

    只不过沈晏练了碧落黄泉诀,知晓自己是无心之人,于情之一字可谓是陌生到极致。偶尔与谢宛藏不住情意的目光相撞,沈晏也瞧不出什么端倪,反而是颇是赞赏地轻抚谢宛的头,“阿宛好好学。”

    谢宛一旦与沈晏肢体碰触,整张脸便红得像是猴子屁股一样。

    沈晏发觉,只当谢宛身子不舒服,欲要替她把脉时,谢宛却是低着头道自己没事。

    沈晏也就此作罢。

    而沈晏终于后知后觉时,已是到达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况。南朝宁安公主咄咄逼人,沈晏身后有沈家和天门一大派,天家威严又岂是区区一江湖大派可以藐视的?

    无双公子品行高洁,性子孤高,其头颅又岂能因皇家势力而低下?

    谢宛就在此时向沈晏吐露了自己的心思。

    他万分诧异,谢宛的话无异于轰天惊雷在他脑子里炸响,纹丝不动的表情也有了裂缝。沈晏在入天门后就已是做好了孤老至死的打算,可是这时沈晏知道,他这小徒儿是解决此事最好的途径。

    他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应承了谢宛。

    许是私心作祟,又也许是沈晏忘了,他并未在此刻向谢宛坦白他是无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