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关掉水龙头，凉柚叹了口气，要不是整个手指都被染了色，单看指甲上的胭脂红色还是很好看的。 好在这染料是纯天然的胭脂花所制，凉柚勉强安慰好自己，草草洗漱了一番，钻进被窝休息。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她再不休息天就要亮啦！ * 因为惦记着游戏里的五槽笺纸，凉柚没到六点就醒了过来。 将今日份的甜品制作完毕，凉柚没有急着进入游戏去取新品手工纸，而是联系物业，找到了一个手艺极好的老师傅，将自家后院的水井清理了出来。 这口井大概有近百年历史，清理好上面厚厚的落叶，下面的水质竟然极为透彻，连老师傅都夸赞说：“你家这井打的好，这么久竟然没枯，你有福啊小姑娘。” 付了工钱，送走老师傅，凉柚打来一桶井水和游戏内的溪水做对比，发现二者水质确实极为接近，这才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薛涛笺还是谢公笺，都属于浣花笺，而浣花笺的由来就是因为那浣花溪水。 凉柚昨晚制作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今早洗漱路过这口井，才猛然想起这事——杂货铺所有售卖的物品都打着纯手工制作的旗号，但其原料进货渠道却无法向人解释。 眼看快到了开业时间，凉柚只得先找人把这口老井清理好，其他的事情，等到晚上歇业的时候再研究。 请人清井前她都想好了，如果这口井里打不出水来，她就暂时不把浣花笺拿出来售卖，不然无法解释水质的问题。 好在自家老井争气，不止能打出水来，其水质和自己造纸用的竟然十分贴近，也省去了凉柚对杂货铺门前小河的水下手的可能性。 水源问题解决，凉柚进入游戏，把已经烘干好的薛涛笺和谢公笺取了出来。 把五种颜色的笺纸放入柜台里，凉柚发现原本空荡的柜台，因为五种纸的加入，显得有些拥挤。 将原本分类四摞的竹纸、宣纸、洒金纸归为一摞，加上新造好的五种笺纸，柜台里八摞手工纸之间总算有了些富裕。 想到游戏里还有一堆没有看过的古籍，想必以后柜台会越来越拥挤。 如果继续在旁边加柜台的话，赶上店里人多的时候，凉柚觉得自己应该看顾不过来。毕竟现在的经营模式下，每一种商品都需要她亲自从柜台里取出来递到顾客手中。 打开手机，凉柚决定更改销售模式。 找到上次定制甜品冷鲜柜的厂家联系方式，凉柚决定定制两个专门用来摆放手工纸的货架。 等到转完定金，和商家沟通好了自己对货架的需求，时间已经到了十点。 * 今天那个太极服老头又来了，照例是一口气买了一刀宣纸。 等待凉柚打包装的时候，老头背手研究柜台里新出的这些手工纸。 老头：“浣花笺纸桃花色，好好题诗咏玉钩，丫头，你这可是唐代名笺，浣花笺？？？” 凉柚惊诧，这老爷子竟然是个识货的。 凉柚点头，“老爷子眼力不错，小一点的桃红色是薛涛笺，大一点的四色为谢公笺。” 老头比她还要惊诧，“这些也都是你亲手造的？”他还记得凉柚曾经说过，杂货铺里所有商品都是她亲自手工制造而成。 以为老头又要考教她，凉柚慢慢把制作过程说了一遍，末了还有些遗憾，“可惜这里没有浣花溪水，好在咱们坞溪市的水质与其相似，我用自家后院的井水来代替着用，只能算是制成了一半吧。” 浣花笺是以地得名，无论是薛涛笺还是谢公笺，用水都是取自浣花溪，这点是凉柚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原的。 听完，老头却是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虽然只是个书法家，对造纸术的传承了解不多，但他知道一点，造纸术之所以渐渐没落，虽然跟肯学的人越来越少有关，但更多的，是因为有很多人，他们就算穷其一生去钻研，也并不能参透其技艺一二。 但是现在有个年轻人告诉他，自己不但会造纸术，还能造不同的纸，各式各样，各朝各代，简直像个百宝囊。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接过凉柚递过来包好的一刀宣纸，老头恍恍惚惚的离开杂货铺，连包装换成了新的也没有注意到。 看着他的背影，凉柚很怕他会因为分神而被地砖绊倒。 * 中午时，一对情侣走进杂货铺。 凉柚看其中一人有些眼熟，是上次来过的大学生骑友之一。 朱伟奇带着女朋友走进店铺，看到柜台里面满满当当的甜品，跟女朋友说，“就是这啦，你说好吃的那家。” 自从上次两个人因为这家店的甜品和好，朱伟奇就一直被女朋友催着，要陪他来骑行，今天总算是等到了两个人都每课的日子，于是一起骑着自行车，从大学城一路过来。 无视男朋友的介绍，苗梦欣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甜品，而是店主小jiejie好好看啊！ 苗梦欣两眼放光的看着凉柚，“小jiejie，我要三盒酸奶捞，三盒水果捞，两盒酸奶，再来五斤椰子糖！” 接过三大塑料袋的甜品，苗梦欣毫不客气的统统塞到了男朋友的书包里。 等到最后两盒酸奶的时候，书包里已经快超负荷，撑的圆鼓鼓。 苗梦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凉柚，“小jiejie我们能在这里吃完再走么？书包放不下了，外面太晒啦。” 凉柚：“当然可以了。” 朱伟奇无语的看了眼一直盯着店主看的女朋友，别以为他不知道颜控女友的这点小心思，不就是想多看一会儿漂亮小jiejie么？不然女朋友背后的书包还有很多空地呢！ 对男朋友频频看过来的强烈视线视而不见，苗梦欣边吃酸奶，边看小jiejie。 女生的视线过于直白，凉柚忍不住跟她对视了一眼。 苗梦欣被这一眼看的害羞，意识到自己盯着小jiejie太久有些不礼貌，于是低头装作打量店铺里的商品的样子。 这一眼，就让她看到了旁边柜台里摆放着的各色纸张。 大抵是女孩子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对一些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高颜值小物件没什么抵抗力，学生党尤其喜欢纸啊、笔啊各种好看的文具。 苗梦欣也不例外是个文具控，拿着酸奶勺子指了指柜台里，“小jiejie，这个红色的是什么纸呀？” 凉柚这才发现，因为早上重新归类了纸张的摆放，各种纸张前面的价签已经错位。 重新给价签对应上纸张，凉柚介绍，“这是薛涛笺，短而狭，容八行，古人都用它来书写情诗，表达爱慕思念之意，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浣花笺。” 因为不是浣花溪水而制，凉柚干脆把两种纸笺区分开来，用它最广为流传的人物命名写在价签上。 古人写情诗不就是和现代人写情书似的么？苗梦欣看了看比巴掌大小的纸笺，又看了自家男朋友一眼，最后看着价签上的价格说，“19一张？给我来十张吧。” 被女朋友的那一眼看的浑身发毛，朱伟奇预感不对，连忙追问，“你买这个干什么？” 刚刚女朋友飘过来的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是古代用来写情诗的纸诶，你说我买来干什么？”苗梦欣笑看男朋友。 朱伟奇：“你要给我写情书？” 苗梦欣看傻子似的眼神，“是你给我写。” 她跟朱伟奇从小就是邻居，小时候两家的父母忙于生意，除了零花钱管够，很少能腾出时间照顾孩子，于是小梦欣跟着她的奇奇哥一起，磕磕绊绊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等到上了同一个大学后，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苗梦欣时常遗憾自己还没有被人递过情书，就草草结束了纯情年代，血亏啊！ 朱伟奇当然不会告诉她，那些情书在小青梅还没到学校的时候就被清理掉了，想要送情书的人也都被警告过。 预感成真，朱伟奇试着打商量，“写情书多幼稚呀，咱俩都老夫老妻了是吧，能不能……” 苗梦欣斩钉截铁：“不能。” 想到自家男朋友好像也没接过情书，为了填补一下竹马的人生空白，苗梦欣大方的道，“那就一人写一份吧。” 说着苗梦欣又买了十张，还不忘警告男朋友，“公平起见，每个人都必须写满十页。这么小的一张纸，我还觉得十页不够写的呢。” 这话一出，朱伟奇瞬间不纠结了，女朋友有十页都写不完的情话想跟他说呢！ 这波不亏！不就是十页情书么，这么巴掌大点的纸笺，朱伟奇觉得自己能写二十页。 “小jiejie，给我这袋里再放十张，”朱伟奇一边付钱，一边对女朋友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让自家女朋友吃亏，你写十页，我给你写二十页。” “去你的吧，”苗梦欣羞涩的笑了笑，甜蜜的推了下男朋友，“说话算话啊。” 把两份笺纸分开装进纸袋里，凉柚从这幼稚的对话里，吃足了狗粮。 “凉都杂货铺？”朱伟奇对着纸袋上的logo念出声，“小jiejie你这里不是甜品店么？” “是杂货铺哦，”凉柚微笑指路自家的匾额。 小情侣相携走出店铺，离的远了还能看见他们对着杂货铺的方向讨论着什么，然后女生掏出手机，对着二楼挂着匾额的地方照了照。 薛涛笺卖出去了第一份，谢公笺仍是无人问津。 凉柚也不着急，等待定制柜台的这几天里，陆陆续续把其余六色的谢公笺制作了出来。 中途小饭馆牛婶来送钱的时候，还跟凉柚提了提想增加些甜品的供应。 杂货铺现在每天固定供应100份水果捞、100份酸奶捞、100份酸奶，椰子糖由60斤增加到了120斤。 因为现在增加了手工纸的柜台，每天卖完这些甜品，杂货铺仍然会开到晚上七点。 有些人没买到甜品，听人说小饭馆有卖，一些本来就打算吃晚饭的人，就选择了去小饭馆消费，原本20盒的酸奶捞根本不够卖的。 小饭馆的甜品比杂货铺里贵了6元，但还是很多人来买，白天的客人是因为杂货铺不能堂食，选择了可以坐着吃饭的小饭馆；晚上的客人则是因为下班后杂货铺的甜品售空，不得不选择小饭馆吃饭。 牛婶也没想到，一盒小小的水果捞，竟然会为自家饭馆带来这么多客源。尝到了甜头，牛婶过来跟凉柚打着商量。 小店最开始经营的时候，是牛婶帮着卖每天剩下的那些甜品，凉柚投桃报李，加上现在切剥水果有了机器，凉柚估算了下每天能做到的产量，跟牛婶说，“那以后每天早上，我给您送50盒吧，您看怎么样？” 牛婶觉得按照现在的势头，50盒也不够卖的，但她知道凉柚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能匀50盒过来已经很好了，于是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 “小凉你要不要考虑早上早点开业，做点小蛋糕什么的卖，之前我店里还有人说想买你家的甜品当早饭呢。”牛婶提议。 “我早上起不来那么早，”凉柚有些不好意思，她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在游戏里造纸，早上6点起来已经是极限，要想供应早饭，就得三点起来。一天只能睡三个小时，凉柚觉得她还是爱惜点身体比较好。 至于做些小蛋糕什么的，最开始凉柚也尝试过，但是她做出来的蛋糕不是有些烤过头，就是凉了以后会缩，虽然味道不错，但卖相上来说，无法当做商品。 牛婶不知道凉柚每天睡的很晚，因为没看到凉柚晚上出过门，只以为她是年轻人觉大，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就回了小饭馆。 * 这天一大早，凉柚定制的手工纸货架终于到了。 接定制的厂家是同城，提供上门安装服务，提前一天就跟凉柚约好了时间。 因为知道今天七点会有人来上门，凉柚特意起了个大早，五点就开始制作今天的甜品，好把后面的时间空出来给安装师傅，确保杂货铺正常时间营业。 七点半一到，穿着厂家工作服的师傅把各种板子和零件拿了进来。 电钻声嗡嗡响起，半小时后，两排手工纸专用的货架就组装好了。 每个货架长两米、高一米八，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上边是一块40厘米宽的木板，前面有一排透明亚克力挡板防潮，凉柚打算把这里放上每种手工纸的样品，用做样品展示。 往下是四行斜置木板，连接前面的透明亚克力挡板，形成一个三指厚的盒子，这里是用来放置商品，供顾客自行采买取用的。 最下面是一个40厘米厚的柜子，柜子上带有暗锁，凉柚打算把柜子上摆不下的手工纸放在这里，当做库存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