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凉柚被两位好友盘问了好一会儿, 直到听到主持人报幕的名字, 翟美如才停下问题, 坐直了等着人出场。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两位相声演员已经登台站定, 一胖一瘦, 两人对着观众做了个介绍。 秦贤贤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紧接着孙香香也做自我介绍的时候, 台下呼声一片，引得秦贤贤发懵。 节目还没正式开始，翟美如抓紧时间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举过头顶对着台上的两人一顿挥舞。 怕打扰到其他观众，翟美如只敢挥舞灯牌并不发出声音, 但她的灯牌和脸上激动的表情都引起了台上两人的注意。 节目没有正式开始, 孙香香指着灯牌一乐：“你也不用羡慕我, 你看这不是有喜欢你的观众么？” 刚刚孙香香自我介绍时候的呼声都是为了逗秦贤贤的, 秦贤贤也愿意配合着逗大家一笑。这会儿看到有人举着自己的灯牌, 眉毛挑了起来, 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得色。 毕业前翟美如就是个宅女, 毕业后更是家里蹲一族, 秦贤贤的注意让她激动，但随之被引来背后观众的注视就让她感到头皮发麻了。 人的大脑都会有一个应急机制, 在众人瞩目下，翟美如头脑一宕机，脑子一抽跑到台下, 将手中的灯牌竖着递到了桌子旁站着的秦贤贤面前。 荧光灯牌上，‘秦贤贤’三个字q版可爱，荧光打在秦贤贤本人的脸上，衬的他脸蛋格外的小而白。 观众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没做出反应，秦贤贤呆愣愣的接过灯牌，下意识放到自己身前。 见他接过，翟美如松了口气，乐颠颠的回到了座位，只是身后大部分的视线仍然跟随着她，虽然全都不含恶意，却也让人有些不自在。 台上，横过来的灯牌很大，孙香香提着一角拿过来，翻转一下又放回了秦贤贤手中。 孙香香：“回魂了，都拿倒了。”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播放在整个大堂，瞬间就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秦贤贤身上，这让翟美如放松了下来，握着左右两位好友手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台上，秦贤贤重新拿稳灯牌，笑嘻嘻转头问自己的搭档：“看见没？就算台下都是喜欢你的也没事，我可以给自己举牌！” 之前网上流传着‘我为自己代言’，观众们一边笑着，一边想着今晚回去就把‘秦贤贤为自己举牌’刷上热搜。 有了开场插曲活跃气氛，接下来的表演很是欢乐，中途秦贤贤说道‘你爷爷的胡子’的时候，还在自己的下巴比划了一下。 双手从下巴到肩膀，再划到两跨，这是在形容胡子的长度，等到来回第二次的时候，大褂上的扣子被抚松了一颗，引得台下许多女观众尖叫。 翟美如小声嘀咕：“是不是我那灯牌送的呀？” 她刚刚送灯牌的时候没注意，等到坐回台下才发现，自己送的那灯牌边角磨蹭过的地方，似乎就是那大褂扣子开了一颗的地方。 台上的孙香香还在帮着秦贤贤系上扣子，嘴上说着“不至于不至于”。 台下的翟美如却是以拳掩唇，清了清嗓子，心理暗示着‘不关我事’。 整场演出持续到了将近凌晨才算结束。谢幕后，观众有序退场，主办方在忙着跟公家部门打着招呼，凉柚带着男友和好友往后院走去。 半路，翟美如扯了扯凉柚柚子，停下来看着那边几位相声演员们打闹。 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捧着灯牌的秦贤贤回望过来，眼前一亮，拎着灯牌走了过来。 本来姨母笑着的翟美如却如惊弓之鸟似的，赶紧摆了摆手：“灯牌送你了我不要了！” 然后一溜烟跑进了卧室。 “……” 气氛一时间有些静默，秦贤贤半响才道：“我本来是想问问要不要来张合影的？” 他的声音带了些不确定还有些无措，显然不明白自己这会儿是有什么可怕之处，她举了‘秦贤贤’的灯牌，难道不是喜欢自己的么？那看到真人怎么还跑了？ 秦贤贤脑海里的问号都快溢出来了，凉柚扯了扯嘴角，挽尊道：“她害羞了。” 相处这么些年，寝室几人都知道，翟美如的性格是跟熟悉的人外向，跟刚见面的人内向。秦贤贤在她的心里，应该是那种不涉及现实的默默喜欢，可以喜欢到为了他打飞的来听现场，却无法平静的面对面聊上几句。 秦贤贤挠了挠头，“那凉老板帮我告诉你朋友一下，这个灯牌我很喜欢，谢谢她，费心了，我会珍藏的！” 凉柚微笑：“好，我会转告她的，她一定会很高兴。” 果然，听完凉柚的转述，翟美如‘嗷’了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抑制住跑到嗓子处的激动。虽然秦贤贤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送出的东西能被他喜欢并好好保存，这是让人发自内心开心的一件事情。 演员们离开杂货铺前往酒店，早上醒来就会直接飞往下一个演出地点。离开之前，凉柚为他们每人送上了一份小礼物。 价值666元的芭蕉折扇，有时候天气炎热场馆冷气不足或者没有冷气，穿着大褂汗流浃背，有了这个扇子，相声演员们再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于是以后的演出中，观众们惊奇的发现，相声社某几位队员的节目中，无论是捧哏还是逗哏，拿扇子敲人头的时候格外温柔，那副小心翼翼生怕伤到扇子的样子，倒叫观众们品出了另外一番笑点，也让相声社后勤部不再对往常因为敲头、敲桌子、空中飞扇等原因而导致扇子折损率超高的问题感到头疼。 第二天，网上开始流传起关于昨晚这场演出的各种小视频，虽然现场不允许拍摄，但仍有人会拍些不是很全面但很搞笑的片段出去。 在第一段视频中，是凉柚站在孟堂堂和周团团的中间，被问及为何同意租借场馆的时候，凉柚笑着回答：“首先，因为相声社的演出是在弘扬传统文化”。 有网友带节奏道，【对比相声社的传统文化而言，明显凉都杂货铺那些手工纸、雕刻、星云缎之类的传统文化更值得我们关注吧，那可是申了非遗的，凉老板太谦虚了！】 现在相声社名气渐大，不少粉丝不止同时粉着相声社和凉都杂货铺，更是经过饭圈文化的熏陶，一下子品出了这类评论其中的挑拨意味，不止不买账，还帮忙打圆场。 【我们民族的传统文化不分高低贵贱，都是五千年文明传下来的精髓，只要有人继承发扬，那他就值得我们去关注！】 被相声社和凉都杂货铺的粉丝识破心思，黑粉们不服气，但挑拨的言论还是掩埋在了众多的叫好声中。 对于这件事，凉柚知道后，也是感慨：“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哪来的谁高谁低。” 凉柚自认为一开始将杂货铺营业起来，只是因为受了凉家曾爷爷的恩惠与嘱托，后来因为手工出色和传承秘境的存在，凉都杂货铺经营的有声有色。 当有了额外收入时，她毫不犹豫的捐了出去，当国家有需要的时候，她也主动捐赠了一批物资，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凉柚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这才开始对传统工艺的传承问题上了心，开办造纸术的免费教学，对行业内有些人家给予扶持，等等等等。 严格说起来的话，是凉柚在一次次手工制作中、弘扬传统工艺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让她的内心不再迷茫。 待视频播放到‘父老乡亲’生硬转折成‘兄弟姐妹’的时候，评论区又全都是一片的‘哈哈哈哈’，也有人觉得相声社发展至今，观众确实越来越年轻化了。但也很快有人回复道，‘这是好事呀，未来是年轻人的，年轻人喜欢，就证明相声还有继续走下去的路。’ 等听到凉柚说的那句‘其次，是因为因为不想抢票，怕抢不到票，所以同意场馆租赁’的原因后，观众们笑出鹅叫声。 本来凉柚在网友们的印象中，是‘神仙颜值’、‘技艺超凡’、‘公益大使’各种高大上的形象，最低最低也是‘霍氏小公子女友’的标签，但这一次的‘抢票’发言一出，顿时让网友以及粉丝们终于感受到了她这个年纪才有的俏皮活泼，老气的凉老板昵称终于转变成了偶尔有人称呼她‘柚子小jiejie’。 这段视频被喜欢相声社的网友们反复观看，也让原本不太知道相声社存在的网友们对相声社有了许多关注。 紧接着这条视频登上热搜的，是‘秦贤贤为自己举牌’的微博热搜，后面还有着【hot】的标志，非常醒目。 翟美如也没想到，自己千躲万躲，也没躲开后面观众真的拍摄了小视频，还将秦贤贤为何突然为自己举牌的前因后果都拍了个全。 【十万分羡慕了，我也想给秦贤贤送礼物，但是抢不到票啊1551】 【大家好，我是老秦怀里的灯牌！】 【大家快来呲醒楼上，糖尿病的让让，别让楼上尝到甜头】 视频中，舞台下的光线黑暗，只能看到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并看不清翟美如长相，连她长发短发都看不出来，粉丝们表达完各自的羡慕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灯牌上。 【不知道有没有集美发现，这个灯牌好像跟舞台旁的那些灯笼一个光诶！】 网络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网友又是一种神奇的生物群体，她们来自五湖四海，涉及各个领域，少部分拿着显微镜看视频，终于发现了初看并没有什么用的一点细节。 然而网友们最擅长的就是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再加以分析，大开脑洞，最后竟然真的拼出了事情经过。 【所以说，这个灯牌是凉老板亲手制作的？？？】 去过凉都杂货铺茶室厢房的顾客并不是全都不玩微博，但凡有人玩微博，那都是有一定粉丝基础，他们说视频中舞台上的灯笼和茶室中的一样，细看灯笼的材质又和灯牌一样，有展馆顾客曾看到灯笼是凉老板亲手编织的，那各种等号一画，这灯牌不就是凉老板亲手编的了？ 就这么一环套一环的，视频中为秦贤贤送礼物的人，就变成了凉柚…… 知道这个消息后，孟堂堂通过主办方联系到了凉柚，沟通一番后，孟堂堂和秦贤贤同时发了条微博。 【秦贤贤：别胡说，凉老板要送也是送孟堂堂！】 【孟堂堂：凉老板明明是我粉丝！当然，我也是凉老板粉丝，嘻嘻。】 这一通电话，孟堂堂得知那灯牌确实是凉柚手作，但在现场的他们也知道送灯牌的是凉柚好友，而翟美如连和秦贤贤当面说话都会害羞，被网友们扒出身份更会让她受不住，于是几人商量过后，觉得这样的微博是最好的办法了。 转移关注点的最好办法。 这两条微博一发表，吃瓜群众突然发现，凉都杂货铺的官微和两位相声演员互粉了。 一瞬间，网友们的注意力，就从‘送灯牌的到底是不是凉老板’，转变成了‘被架空的队长——孟堂堂粉丝被翘’，‘震惊、孟堂堂秦贤贤为她争风吃醋’。 凉柚被台下观众表白后脱口而出的那句‘我有男朋友了’，倒是把‘争风吃醋’的话题扭转成了纯粹的揶揄，让黑粉们想带节奏都带不起来。 这么多年来，网友们都已经习惯了，对于相声社而言，黑粉们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因为那些‘黑料’都是他们的粉丝自己发的，自己粉完自己黑，自娱自乐，根本不用黑粉出马，实在失败。 最后，网友们渐渐退场，相声社的粉丝们慢慢升起一小股言论，一股一股汇到一起，最后涌到了热评第一。 【心疼，秦贤贤竟然为自己举灯牌，集美们，灯牌买起来啦！】 光在热搜微博下留言还不够，这条评论还在凉都杂货铺官博下刷了起来，淘宝店铺也收到类似提议。 在外界眼中，那些发光树枝是荧光棒或者树枝涂抹了荧光材料所制，这类东西在哪里都可以买到，但粉丝们还是认准了凉都杂货铺出品。 原因很简单，这灯牌火在凉都杂货铺跟相声社的话题之中，吸引了秦贤贤的视线，还引来的网友万众围观，光是这个光环，就足以让想买灯牌的网友们认准凉都杂货铺了。 凉柚收到淘宝店铺客服妹子发来的消息时，进了仓库开始清点发光树枝库存，这些树枝是她为二楼厢房编织饰品时，从秘境取出，由陈师傅的物流车运送而来的，因为预算不了会用多少，当时运了满满一大卡车。 现在仓库里还剩余了几十木箱，如果拿出来编织销售的话，倒是可以给仓库清清地方，也许等这些库存使用完的时候，粉丝们的热情也就消退了，亦或是市面上出现了许多低价同款，那么凉都杂货铺就可以取消这类商品的销售；也或许库存清完仍然有许多顾客群体，那就可以继续进原材料制作，进退都可。 对于网友们的关注点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凉柚身上，翟美如有些愧疚，不安了许久，还是凉柚给她分析，这波cao作后没有给她带来负面影响，还增加了凉都杂货铺的关注度，总而言之、总体而言，是一件好事，才让翟美如放下心来。 翟美如是家里蹲一族，易婉莹是自由工作者，听说凉柚想要开发‘灯牌’‘荧光棒’这些物品作为凉都杂货铺下一次新品，都自告奋勇留下来帮忙。 友人愿意帮忙，凉柚心里暖暖的，放慢动作认真教学。 跟着凉老师学习的三人，无论是霍邢衍，还是凉柚室友，智商都高于平均值，他们的动手能力比之凉柚虽然弱了许多，但学习能力不容小觑。 灯牌的打底制作是编织成片状，荧光棒是编织圆柱体，这两样物品和花瓶的复杂步骤不同，只需要打底两排后，按照同样步骤手法往长里编就好。 很快，三人手中的发光树枝改变形态，与凉柚手中的样品渐渐吻合。再一会儿后，三人的速度也有所提升，不再磕磕绊绊。 为三个人各自分了工，凉柚拿了一箱发光树枝想去隔壁染坊。 霍邢衍放下手中树枝，接过凉柚手中的木箱：“我来吧。” 凉柚手里一空，不忘转头跟好友们交代：“你们先编着，我去隔壁提前给它们上个色，晾一晾，等到咱们编完就可以直接用啦。” 直到两人出去左拐，隔壁很快传来开门声，翟美如才愣愣的问：“刚刚是不是有一碗狗粮撒我脸上，但我没有发现？” 正在认真重复手中动作的易婉莹，动作一顿，诧异抬头，思考片刻，有些不忍心的揭穿真相：“可能是因为，在单身的人眼中，情侣做什么都是在撒狗粮吧？” 被扎了一刀后，翟美如呼吸一窒，闭了闭眼，有些痛苦的承认，易婉莹说的好像是真的。 翟美如调整心态，语气虚弱：“算了算了，继续编吧。” 霍邢衍去隔壁跟女友一起行动，易婉莹和翟美如的分工一下子明确起来，一人制作灯牌底子，一人编着荧光棒，很是融洽。 隔壁染坊里，气氛也十分和谐，和给白线上色不同，给树枝上色，需要将花瓣水调的非常浓，然后将树枝放进去浸泡半小时，使其‘入味’、充分吸收染料后，再放到院子里晾晒风干即可。 使用天然染料而不是使用生漆，凉柚也是有些考虑的。在厂家流水线生产的灯牌中，偶像的名字都是发光的那一个，也代表着偶像在粉丝心中是闪耀的。 所以在发光树枝的染色上，生漆会遮盖住树枝本身大部分的光芒，颜色是有了，却不够明亮，不符合粉丝和偶像的定位。 而天然染料就不一样了，这些花瓣染色的发光树枝，染料遮盖不住树枝本身的光芒，却又因为吸收了染料，而是光线透出染料的颜色来，相辅相成，十分得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