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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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海阁?”絮儿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哦,是太子求学的书院吧?就是那里遭了海盗,听说都烧没了。” “可有剩下什么人?” 絮儿茫然摇头:“奴婢不知。” 她一个丫鬟,哪里知道那么多事。会知道无涯海阁遭了海盗,也是先太子的缘故。 池韫继续问:“那……无涯海阁的山长,玉衡先生呢?” “哦,这个奴婢知道!”絮儿急忙答道,“玉衡先生遇难于同一日,这几年的祭日,有好多读书人会去五松园祭拜。” 果然,好事会出错,坏事却从来不会。 她是亲眼看着祖父中箭的,自己落海时,火已经烧了起来。 原以为,太子登基了,祖父也算死得其所。 没想到,走向的是最坏的结果。 祖父死了,太子死了,她……也死了。 书院付之一炬,祖父的心血就此烧为灰烬。 什么海盗,都是阴谋! “大小姐?” 池韫回过神,倦倦道:“你去翻一翻书,别晒坏了。” “是。” …… 没过几天,骆七又来禀报。 “夫人,小的找到人打听了。有个闲汉,平日在醉太平帮闲为生,他说那楼里住的是个舞伎,名叫小怜。二老爷每隔三五日便会去一趟醉太平,这几日不知为何,几乎日日都去。” 三夫人笑眯眯:“这有什么奇怪的,男人嘛,最怕烦心,与其回家看黄脸婆的脸色,不如沉醉温柔乡。谁叫最近二嫂心情不好,总是拉着个脸呢?” 她扬了扬手里的团扇:“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是。二老爷定期去醉太平,已经有一两年了。不过瞒得很好,那闲汉也只知道,小怜有个相好,出手很是阔绰……” “等等!”三夫人问,“出手阔绰,这是送了小怜什么好东西?” 骆七回道:“闲汉说,那小怜,衣裳只穿纤云阁和锦绣坊的,胭脂只用点绛阁的,首饰不是老盛家就是龙凤楼。听人说,她屋里铺的地毯,都是波斯来的,金玉摆设,比大家小姐的闺房还要气派。” 三夫人咋舌:“二哥可真舍得。纤云阁的衣裳,咱家一年到头,也只做一回,都是出门才穿的。” 她越想,嫉妒之火燃烧得越旺。 纤云阁和锦绣坊是京城最好的成衣铺子,一件便要几十两。点绛阁的胭脂,也是独一份的,自己上回买了一盒蜜膏,都不舍得用。老盛家和龙凤楼的首饰,手艺最好,样式最新…… 二老爷疯了吗?这样供着一个伎子,一个月不得几百上千两? 三房一年到头才见到多少钱?亏得老三那个傻蛋,还想着不跟二哥计较! 三夫人愤愤地拍着扇子。 现在她很不快活,迫不及待要让二夫人更不快活,好让自己快活快活。 “得想个法子啊……”她喃喃道。 …… 自从跟俞家的婚事告吹,二夫人已经许久没出门了。 别人都知道自家要跟俞家结亲,忽然就退了,还怎么见人? 她都能想到,会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再加上,池妤的婚事也是真的难。 要说她的阿妤,相貌算得上佳,礼仪也是请专人教的,家中亦是世代书香,怎么婚事这么不顺?相中了哪家,托人探探口风,总是没了下文。 阿妤哪里就配不上他们? 二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许是姻缘没到吧。”三夫人口中如此宽慰。 心中却呸了一声。也不看看你相中的都是什么人家,不是名门望族,就是朝中重臣,而且庶子还看不上,非得要嫡子。 池二小姐人前装得再好,一起玩的小姐妹总能看出点什么吧? 那般人家,眼睛哪个不厉害。 三夫人瞅着二夫人,试探着开口:“二嫂,我这有点事,想找你讨个主意。” 二夫人恹恹的:“说吧。” “是这样的。老三衙门里,有个老主簿要退下来了。我们想活动活动,是不是能顶上去……” 二夫人叹了口气:“三弟妹,家里什么状况,你是知道的。老太爷当初是留下不少产业,可大部分都在老家,进项其实不多。咱们又不是不孝子孙,不好卖田卖地。三弟想往上走一走,我们做兄嫂的当然要帮忙,只是账上能拿出来的钱实在不多……” “能有多少?”三夫人忙道,“我们夫妻攒了这些年,手头也有一点,如果二嫂能补贴一些,或许就够了。” 二夫人沉吟:“三百两?再挤一挤,五百两好了。” 见三夫人垂下脑袋,二夫人语重心长:“三弟妹,家里实在腾不出钱。这五百两,还是我们从私账上省出来的。去年你们也说要跑官,拿过一回了,我们也没多少余钱。要不,这次就算了,我们攒个几年,一次拿几千出来,或许就成了。” 三夫人挤出笑容:“二嫂这么说也有理,只是这机会错过实在可惜……”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看你二哥,这么多年,不也没升上去吗?要是有钱,我们怎么不活动活动呢?” 三夫人口中应是,心里已经破口大骂。 老二升不上去,分明是自己做事马虎,叫上头抓了错处。这说的什么鬼话! 不,说她说鬼话,那是侮辱大丫头! 三夫人深吸一口气:“是,二嫂说的是。” …… 两天后,刚刚入夜,有人狂奔而来,敲响了池家的大门。 “池二夫人!池二夫人!您家二老爷在醉太平被人打啦!” 第14章 打起来 二夫人正在卸妆,听到消息,差点把妆盒给打翻了。 “什么?怎么会被人打了?人呢?” 进来报信的婆子道:“回夫人,在醉太平,说是吃酒的时候起了争执……” 二夫人愤愤地一拍桌:“我说他这些天怎么总不回家,说什么衙门在清点,事情多回不来,敢情就是去吃酒!” 包嬷嬷忙劝道:“夫人,这些事等老爷回来再说吧,赶紧把人接回来要紧。” 又问:“老爷伤得怎么样?如今可好?” 那婆子回道:“报信的人说,他来的时候还在打,不知道现下如何。” 二夫人一听,那得赶紧了,万一打出好歹来可怎么办?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打架这种事…… “叫阿琰来?不行不行,他正在用功,何况这是大人的事。叫三弟,对!赶紧去叫三弟!” 二夫人才吩咐,那边三老爷夫妇已经急匆匆赶来了。 “二嫂!”三夫人快步进屋,连气都没喘匀,“这怎么回事?我们正要歇息,就听说二哥出事了。” 二夫人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他们夫妻这么顺眼过。 她急忙道:“现在还不清楚,传话的只说被人打了。既然三弟来了,就赶紧去看看吧,先把你二哥救回来。” “二嫂说的是,迟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三夫人顺着她道,“二嫂你赶紧换衣裳,我们马上去。” “对对对。”二夫人急忙忙换衣裳去了。 三夫人瞧见散乱的妆奁,伸手拿过一盒妆粉。 很寻常的瓷罐子,打开来一闻,鼻端萦绕着一股柔而不腻的淡香。伸指拈了拈,她嘴边露出冷笑来。 敢情这也是点绛阁出的,连外头的罐子都给换了,防的是谁? 二夫人出来时,三夫人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走走走,希望二哥没事。” 三人到了醉太平,骆七找来的人领着他们一路往侧园去。 眼看越走越偏,二夫人觉出不对来。 “这是去哪?老爷不是在吃酒吗?” 那人道:“池二夫人您不知道,这里也有酒吃的。” 前面确实有几幢亮着灯的小楼,里头传来隐隐的丝竹之声。 可跟热热闹闹的前头比起来,未免冷清。 二夫人心中浮起不详的预感。 …… 小楼里,二老爷“哎呦”叫了起来。 正俯身给他擦药的美人,吓得一缩手。 “疼吗?” 当然疼!二老爷呲牙咧嘴,不过美人柔情款款,眼含热泪,一副为他心疼的模样,再疼也放柔了声音。 “还好,没事。” 美人再度俯身,一边擦药一边抱怨:“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莽汉,不过撞了一下便动手!还好没伤到要紧地方。” 二老爷道:“外地来的,不懂规矩。也不想想,京城这地界,到处都是达官贵人,他惹得起?还好遇着老爷我,不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