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开春后，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北方的冰雪也开始融化了。严寒过后是暖春，正如这天气一样，汪雨内心的寒冰也慢慢地被沈婷这轮暖阳给融化开了。 沈婷才刚踏进寝室，手里的行李箱都还没来得及放下来，何雨柔就立马扑了上来给了她一个熊抱，“婷子，想死你了。” 一个寒假没见，何雨柔的气力貌似又见长了，沈婷被她勒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拍了拍何雨柔圈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说道：“大姐，你轻点儿，我脖子快要被你勒断了。” 何雨柔松开了手，一脸堆笑地朝沈婷和黄晓说道：“咱寝人都到齐了，这么久没见，晚上我们三个一起出去闹闹啊？” “啊？汪雨约了他们寝的几个人，还让我过去来着，”沈婷放下了手中包，想了想，跟何雨柔说道：“要不然，我跟汪雨说一下，我们就一起聚聚吧。” “哎，这个主意挺好的，”何雨柔向来就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她对沈婷的这个提议甚是满意，扭头问黄晓道：“你ok吗？” “我怎么都行啊，你们定。” 得到大家的回复后，沈婷立马给汪雨打了个电话，约了晚上的饭局，临了的时候，何雨柔突然跑过来凑到沈婷耳边小声地说道：“让汪雨把徐强也叫上。” 何雨柔刚说完，沈婷就跟立马跟汪雨传话道：“雨柔让你把徐强也一块儿叫上。” 听沈婷这么一说，电话那头的汪雨哈哈地笑了起来，“这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了，这人也开始思春了啊。” 沈婷想着，何雨柔这哪是才开始思春啊，她对徐强是早就春心萌动了，而且从未停止过。沈婷原先以为以何雨柔的个性，她会先捅破那层窗户纸，跟徐强告白，但一直到现在，何雨柔都还只是在边缘试探。 其实何雨柔并不是不敢跟徐强表白，只是她还是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男生先提出来的比较好，如若万一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表白后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她现在还并不想打破这份平静。 等沈婷她们寝三个到了约好的餐馆的时候，汪雨他们寝的人都已经在那边了，大家相互认识了一下，便就着桌子围坐了下来。 “人都在了啊？那咱点菜呗。”季明翻着菜谱跟大伙儿说道。 “还差徐强，说一会儿就到了，咱先点吧，他来了再加。” 汪雨话音刚落，徐强便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女人。徐强跟大家一一招呼后，指着身边的女人跟大家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陈潇。” 听徐强介绍完，沈婷立马转头看了一眼何雨柔，只见刚还在跟别人谈笑风生的她，现在已经是满脸的不开心了。沈婷拉了拉汪雨的衣服，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汪雨也只是怂了怂肩，摇了摇头，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我去，强哥，你这个寒假可是没闲着啊。”季明不禁调侃起徐强来，没忍住自己八卦的本性，又朝着陈潇问道:“妹子也是咱学校哒？” “我不是……我已经工作了。”陈潇被季明问的有些尴尬，其实在来之前，她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回答这些个问题，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要不是徐强硬拉她过来，她原本是不想来的，她怕自己这个连高中都没上过的人跟这么一堆大学生在一起会显得很没有水准，她怕自己会给徐强丢脸。 “强哥，没看出来你喜欢御姐型的啊。”季明边说着，边往里挪了两个位子，招呼着徐强和陈潇坐了下来，然后接着开启了自己的八卦模式，“跟咱说说是怎么认识的呗，好让我们这几个单身狗取取经。” “赶紧点菜吧，就你话多。”徐强用胳膊杵了季明一把，差点没把他从凳子上给怼下去。 从陈潇跟着徐强进来的那一刻，何雨柔心里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咬着，连呼吸都好像变得不那么顺畅了，但她还是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何雨柔抬起头仔细端详着这个坐在她正对面的陈潇，瓜子脸，杏仁眼，五官不难看，但也谈不上好看，身子很是单薄，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似得。何雨柔看着眼前的陈潇，想着这难道就是徐强喜欢的小鸟依人的类型？她不觉得心里有些来气，可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这是在生谁的气，是气陈潇捷足先登，是气徐强没眼力劲儿，还是气自己没把握好机会。 一晚上，何雨柔基本上没跟大家说几句话，只自顾自地一个人在那儿喝酒吃菜，赌气似的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黄晓见她这般模样，问她是不是一个寒假在家都没吃东西，她也只笑笑，然后又继续猛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都各自散场了，快到寝室的时候，何雨柔让沈婷跟黄晓先回去，说她吃得太多了，想要去cao场跑两圈。沈婷自然知道何雨柔是因为徐强的事而不开心，作为朋友，在这个时候，她怎么都不会把何雨柔一个人丢下的，于是便跟着何雨柔来到了cao场，才跑了不到一圈，沈婷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她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地在草坪上瘫坐了下来。 何雨柔就那么一圈一圈地跑着，两条腿跟摆钟似的机械地抬起又落下，直到精疲力竭了，才在沈婷身边躺了下来，喘着粗气问道：“那个陈潇……你觉得她怎么样？” 其实沈婷对陈潇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虽然可能是因为生活圈子的差异，陈潇并没有跟大家有太多的交流，但总体上看，沈婷觉得陈潇这个人生的还算落落大方，个性也很随和。但在这个时候，沈婷自然是不会跟正消沉的何雨柔讲这些的，只说道：“一般啊，没你年轻，没你活泼，也没你好看。” 何雨柔听得出来沈婷这是在安慰她，哼笑了两声问道：“我好看吗？” “你当然好看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女生追你。” 听沈婷这么一说，何雨柔一时间竟有些迷惑了，“婷子，我觉得……你这不像是在夸我。” 其实沈婷话一出口，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都已经说出口了，总还是要圆回来的，“那个……人家女生追你……虽然是把你误认成了男生，但是……她们的初衷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何雨柔把胳膊盖在了眼睛上，她不想让沈婷看见她眼角流出的泪水，“我就是觉得，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就这么结束了，有点可惜。” 沈婷看着身边情绪低落的何雨柔，心里有些难受，她一直觉得何雨柔是铁打的女汉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乐呵呵的，不曾想她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沈婷在何雨柔身边躺了下来，望着夜空中稀稀落落的星星，对何雨柔说道：“你知道吗？传说中每个人都有一颗守护自己的星星，你只要对着它喊出你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它就会帮你传到话。” 何雨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扭头质疑道：“你瞎编的吧。” “真的，不信咱试试啊，”何雨柔没等何雨柔开口反驳，便对着头顶上的星空喊了起来，“汪雨，我喜欢你。” 何雨柔看着身边的沈婷，觉得她有点傻，恋爱中的女人都挺傻的吧，她自己现在不也挺傻的吗，就为了一个暗恋对象，一个人在这儿伤心流泪，这怎么也不像自己的行事风格。 “徐强，我喜欢你。”何雨柔也对着天空喊了起来，“你听到了吗？我喜欢你。” 何雨柔跟沈婷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大声叫喊着，正喊得尽兴的时候，校园保安突然拿着手电筒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身后，对着两个人吼道：“大晚上的，在这儿鬼叫什么，赶紧回去睡觉去。” 何婷跟何雨柔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通红的跑开了，两个人一路上嘻嘻哈哈地笑到快要岔气。把藏在自己心里的话喊出来后，何雨柔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她对于徐强的暗恋，因为陈潇的出现，就这么连继续萌芽生长的机会都没有了。这种没有说出来的喜欢，这个“甜蜜的忧伤”，或许终将成为何雨柔心中的一个遗憾，可这不就是人生吗，人生本来就是充满了各种遗憾的，所以才有了酸甜苦辣。 一连好几次的社团活动，何雨柔都没有去参加，任何徐强有可能出现的聚会她也都一律的选择避开，她觉得只要不见到徐强，自己也就不会那么不痛快了。 在何雨柔消失了近一个月后，徐强终于想起来给她打电话了，一个之前总是在自己面前晃悠的人，突然就不再出现了，作为朋友，他也还是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何雨柔本不想接徐强的电话，但又觉得如果不回的话，会显得太过刻意，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接了。 “最近还好吧？怎么都没来打球？”徐强关切地问道。 “还行，”何雨柔极力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就是最近学习压力有些大，以后可能也不能经常参加社团活动了。” “那行，没事就好，”徐强确定何雨柔没什么事了，也就放心了下来，接着说道：“你要是什么时候想打球了，随时来找我，哥陪你。” 如果换成以前，何雨柔听到徐强跟自己这么说，肯定会高兴得不要不要的，只是现在，她突然有些反感了，“徐强，你能不能……别总对谁都那么好……容易让人误会。” 徐强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脾气随和，待人热心，对谁也都特别上心，而这样的人，往往也是最没有上线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对方，却也不拒绝，反而让对方产生误会，这种人，他越好，杀伤力就越大，而且都还是在无形中，慢慢地把你折磨死。何雨柔就是这么迷迷糊糊地中了徐强的温柔陷阱，把徐强对自己的关心，误认成了好感，以至于越陷越深。 何雨柔就这么躲了徐强好一阵子，她好久都没有进过篮球场了，这天，她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毕竟打篮球是她生平最大的爱好了，没有之一。何雨柔进来的时候，社员们都聚在一起练球呢，看着球场上大家生龙活虎的样子，何雨柔突然开始鄙视起自己来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矫情的，竟然为了一个男的，连篮球都不打了，要知道，打篮球可是她坚持的最久的一件事情，比喜欢任何一个男生的时间都长，想到这儿，她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篮球了。 “你来啦，”徐强边运着球边朝着何雨柔走了过来，随口问道：“打吗？”。 何雨柔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只回道：“打。” 徐强把握在手中的球扔给了何雨柔，那一瞬间，何雨柔猛然醒悟了，她跟徐强若做不成恋人，做哥们儿也是一样的，反正都能待在一起，而且，相比起恋人来，做哥们儿反而还更轻松些，有些事情无需注重结果怎么样，换种角度看问题，未果也可以很美。 不过经过徐强这件事后，何雨柔开始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太男人了，她开始考虑是否有需要改变一下自己一贯的造型，首先就从穿衣打扮开始。何雨柔拉了沈婷一起出去逛街，想让沈婷给她提点意见，可每当沈婷拿着选好的衣服让何雨柔试的时候，何雨柔不是嫌有花边，就是嫌裙子太短，要不然就是太淑女，反正没有一件是她能看上眼的。而何雨柔自己选的衣服，沈婷又觉得跟她原来的风格完全没有一点变化，都一一否认了，两人逛到最后，愣是什么也没买着。 等走出商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下来了，两个人还都有些晕路，走着走着也不知道究竟是拐进了哪条巷子，等察觉到不太对劲的时候，两个人又开始一路往回走，她们不断地留意着路边的建筑，试图找出个地标性的建筑。 在经过一家私人休闲会所的时候，何雨柔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陈潇，面前的这个陈潇跟之前一起聚餐的时候完全是判若两人，只见她浓妆艳抹，穿着风sao，颇有些风尘的味道，虽然天色已暗，何雨柔还是凭借会所前昏黄的灯光认出了陈潇，她不觉停下了脚步，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感到有些震惊。 此时的陈潇，完全没有注意到百步之外的何雨柔跟沈婷，正跟身边的男人卖着笑脸。那个男人搂着陈潇的腰，半个身子都瘫在了陈潇的身上，一只手还时不时地在陈潇身上乱摸，陈潇一手拉开了男人的咸猪手，一边示意门口的保安叫了辆出租车。男人看样子已经是喝的醉醺醺的了，走起路来都东倒西歪的，陈潇把男人扶上了车，可他又从车里出来抱着陈潇就是一顿亲热。好不容易把男人送走后，陈潇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想回去的时候，何雨柔跟沈婷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这是在干嘛呢？”何雨柔忍不住先开口了，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炸了，“怎么，一个徐强还满足不了你吗？你还要在外面偷人啊？要不要脸啊？” 沈婷拉了拉何雨柔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得太过分，可是现在的何雨柔，除了气愤，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陈潇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何雨柔跟沈婷，先是愣了一下，哼笑了一声，后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开口说道：“徐强应该没跟你们说，我是干什么的吧？”陈潇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何雨柔，觉得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也是，有哪个男的会跟人说他女朋友在夜总会陪酒呢？” 何雨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是有些过于劲爆了，她原本以为陈潇只是在外面偷腥了，怎会想到她竟然是个夜总会的陪酒小姐，更不会想到自己暗恋了这么久的男的竟然会喜欢上一个陪酒小姐，也不喜欢她。 “我这种女人，是不值得被爱的，”陈潇看着何雨柔笑了笑，笑的有些无奈，更有些悲伤，继续说道：“麻烦你们回去转告他……不要再来找我了。” 沈婷和何雨柔走后，陈潇一个人在外面站了许久，初春的夜晚可真是凉啊，冷风飕飕地吹得陈潇浑身打颤，她用双手把自己裹紧，任凭眼泪在风中打转，有很多事情，当别人问起你的时候，你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无力诉说而已。陈潇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深呼了一口气，嘴角挤出了一抹笑容，又转身走进了会所，她想着自己哪有什么资格在这儿伤心啊？为了爱着自己和自己爱着的人，纵使生活千疮百孔，总还是要拼了命的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