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苏景城眼里满是讽刺和戏谑，温芯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顾言斯跟在一个女人身边，正朝着包厢那一排的过道走去。

    “有什么好看的。”温芯叶无语，“人家是来谈事的，哪像你，一来就瞎喝酒！”

    苏景城冷冷一笑，没再说话，任由温芯叶把自己往包厢里扶。

    温芯叶扶着他往前慢慢走，刚一拐弯，就听到某个包厢传来恸哭声。

    那恸哭的声音，不仅来自于女人，还夹杂着男人的。温芯叶被那声音传染，不自觉有些悲伤。这家人大致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才会这样的痛。

    路过那个传出哭声的包厢时，温芯叶下意识往里看了眼。她正为自己的不礼貌感到不好意思时，却不小心瞥到了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顾言斯。

    接着，里面传来了清晰的哭嚎声。

    “莱莱……我的莱莱，真的是我的莱莱……”

    ……

    温芯叶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包厢的，她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要不是她酒精过敏，恨不得也伸手拿白酒过来猛灌几口。

    顾言斯是陪魏莱回家见父母吧？

    刚刚温芯叶太过草率，根本没有认真看魏莱的样子，只记得她穿着一袭墨绿色大衣，个子很高。她仔细想想，却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信息。

    心头涌上一阵烦躁，耳边是苏景城醉醺醺地和杜总谈事的声音。她终于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心里的那点不爽。

    “我去一下洗手间。”

    温芯叶起身，出了包厢。她下意识抬头看向顾言斯所在的包厢，门却早已被关上了。

    温芯叶正要移开视线，下一秒，那个包厢却突然有人开门出来。她和那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眼睛和鼻头都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刚大哭过的样子，是魏莱。

    魏莱并不认识她，视线略过她，回头和身后的人说道：“我自己去就好。”

    温芯叶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顾言斯。

    两人视线相撞，一时间，空气中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魏莱意识到两人之间的不一样，她抬眸问他：“这是？”

    顾言斯抿唇，并未开口。

    温芯叶因为她的话而反应过来，她压抑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浅笑着走上前去，对魏莱伸出了手：“你好，魏莱。我是顾言斯前妻，我叫温芯叶。”

    魏莱一脸吃惊：“前妻？你结婚了？”

    温芯叶似乎能尝到自己胸口涌上的血腥味，顾言斯此刻在自己心里已经变成了更加可恶的无敌大渣男，瞒着两头的不要脸之人。

    温芯叶咬咬牙，努力保持微笑：“是啊，你们在一起之后，我们就离婚了。”

    “不是的！”魏莱大惊。她回头看了顾言斯一眼：“我……要不要帮你解释一下？”

    顾言斯皱眉：“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

    顾言斯略一思忖：“这涉及到你的个人隐私。”

    “所以你才一直没有自己解释，才导致你们离婚？”魏莱的眼里充满着愧疚，“我本来就够对不起你了，你……”

    “打住！”

    温芯叶见那两人互相体谅你推我搡的模样，脑袋都要炸了。

    她出声制止，下意识提高了音量：“没必要跟我解释，你们自己玩儿吧。”

    第46章

    温芯叶正要离开, 手腕却被魏莱拉住。

    “只耽误你十分钟，我不会给你讲长篇故事的。”

    大概是魏莱的眼神太过真诚，等温芯叶反应过来的时候, 两人已经找了个空包厢坐下了。

    魏莱满脸愧疚，直截了当地说：“我们不会在一起, 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温芯叶面无表情地沉默着，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以前因为一些事情，选择了自杀。可能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死成，后来我就一直依附我表妹一家人, 像只老鼠一样藏在黑暗里生活。后来不知为什么，我表妹把我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了言、顾言斯。”

    前面的故事温芯叶都知道，她轻轻点头。尽管魏莱在她心里是一个巨大的阴影, 但她所经历的事情, 温芯叶也并不想多做讨论。

    顾言斯从不肯提起魏莱，更不肯说更多关于她的事情。于是温芯叶只能靠着那蛛丝马迹，一点点地猜。女人，往往是会朝着最坏的方向想。

    “后来，我继续过了一段做隐形人的生活。我们联系的次数不多, 就那两三次，他都会问我要不要回家。但我太害怕了, 我根本不敢。他意识到我心理疾病已经很严重了以后，给我找了个心理医生。”

    说着，魏莱眼里突然泛起了泪光：“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太多年了。那时懵懵懂懂的喜欢, 被之后漫长的痛苦岁月给消磨。我现在对他只有感激。今天我mama过生日，我也是多亏了那个心理医生的开导，才能相隔十年以后再次见到他们。”

    温芯叶勾勾唇角：“恭喜, 父母都是最爱自己的孩子。他们这么多年一定很痛苦，见到你，也一定很开心。”

    魏莱点点头，扬起了一抹明朗的笑容：“是啊，所以我真的非常感激他，如果你们因为我离婚，那我就真的太愧疚了。如果是因为他不肯跟你解释，那我真的要向你道歉……我自杀，是因为被好几个魔鬼伤害了，后来又有心理疾病。这些，他可能都没有办法跟你解释。”

    温芯叶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魏莱。她想过魏莱自杀的很多种原因，可……

    意识到自己眼神的不礼貌，温芯叶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太惊讶了。”

    “没事。我以前就是因为害怕各种各样的眼神和指指点点，只敢躲着生活。现在我已经有在治疗，在吃药，能够朝着正确的方向面对这些事了。”魏莱上前，握住温芯叶的手，“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得到你的同情，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好人，我不该成为你们离婚的始作俑者。那样我才真的该死。”

    温芯叶浅浅一笑：“谢谢你，我们之间的问题很多，你没有必要愧疚。”

    ……

    温芯叶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包厢里，她花了好久消化这件事情。她一直都在怪顾言斯，可到头来却发现，顾言斯守着的秘密，是另一个人的生命。

    她理解，但她还是难以接受。一个男人宁愿和她离婚，都不开口解释一句话。

    明明只要告诉她，就算魏莱回来，他也会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帮助，并没有感情上的纠葛。或者告诉她，他只是在救一个垂死挣扎的生命，并不是因为感情。这有那么难吗？

    温芯叶眨眨眼，压抑住喷薄而出的情绪。

    可能她就是不值得被解释，只值得被利用。如果她真那么重要，也不会被顾言斯拿去和苏景城做交易。

    温芯叶偏头，看到苏景城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

    “杜总，谈得怎么样了？”

    杜总立马起身，一脸慌乱：“还谈什么啊喝成这样，下次再谈吧，我就等你回来呢！你赶紧送他回去！”

    说完，杜总也不再管他们，径直走了。

    “哎！杜总！”

    ……买单……

    温芯叶想起身追上去，这边的苏景城却摇摇晃晃站起来。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温芯叶只得转过来扶着他。

    “喂，苏景城，你还有力气买单吗？”

    苏景城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什么，温芯叶根本听不清，只能咬咬牙，拿自己的卡买单了。

    不知不觉，温文语的生日就到了。

    策划团队八点多就到家里来布置了，温芯叶被敲门声吵醒，听到温和去开门，这才稍作调整，从小床上把温文语叫起来洗漱。

    温文语小朋友从来没有起床气，被mama把小脸蛋亲了两口，就睁开眼“咯咯”地笑。

    她爱笑这点，倒是一点也不像顾言斯。

    温芯叶帮温文语洗漱完后，换上了新买的小公主裙，还有可爱的公主发夹。看着孩子天真活泼的面容，温芯叶感叹不已。

    总算是把孩子拉扯到一岁了！

    房门突然被敲响，温和的声音传了进来：“叶子，跟拍师过来了，你们快起来。”

    “来啦！我们已经起床咯，外婆来看看我们宝宝美不美呀！”温芯叶把温文语抱起来，过去开门。

    温和见到萌萌的温文语自是开心得不行，连忙将孩子接过来：“真漂亮。”

    说着，温和在温文语脸上闻了闻：“哟，我们文语宝宝今天擦香香了吧？”

    温文语笑得跟花儿似的：“婆婆婆~”

    跟拍师记录下了一切。

    温文语在温和怀里，又发出了两声轻轻的咳嗽。

    温和转头问温芯叶：“她昨晚上咳嗽了吗？”

    “没有，感觉好得差不多了。”

    温文语咳嗽已经有几天了，每天喝大量的温水，已经好转不少了。

    走到客厅里，温文语眼里放光，自己激动得拍起了小手，在温和身上上下摇动，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客厅里已然变成了儿童的乐园，粉色的场景和装饰，各色玩具和卡通人物，还有少不了的“happy birthday”的英文字母。颜色鲜亮的气球飘在空中，黏在墙上。还有以深浅不一的粉色礼物盒摆出的心形墙，这一切都梦幻不已。

    参加生日宴的客人陆陆续续到了，除了苏景城，还有小区的小朋友，和温文语早教班的同学。小朋友年纪都很小，温芯叶便拿出自己做的溶豆小零食，让小朋友们边玩边等。

    时间一到十一点，温文语小朋友的周岁宴，就正式开始了。

    大电视上突然播放起了视频，是温芯叶从温文语出生开始，拿尿布摆的记录月份的图片。

    柔和抒情的音乐声响起，画面上是温文语被当做“个”字的那一竖，逐渐长大的样子。

    0个月、1个月、2个月、3个月……一直到十一个月。

    看到最后，温文语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接着画面一转，是一些温文语的可爱日常。

    有她第一次叫mama，自主吃饭的时候弄得满脸都是，甚至还有她捣乱撕书被骂哭的样子。每一帧，都映在温芯叶心里。

    她不由得有些感动，带孩子的路上很艰难，但快乐总比难要多。

    ……

    由于在场的孩子年纪都很小，所以周岁宴也很简单，最后大家吃了蛋糕，分了礼物，就各自回家了。

    徐阿姨和温和在收拾家里的卫生，温芯叶和苏景城就重新把围栏摆出来，带着温文语在里面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