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098，母女相认三（三更）
许渺渺站在他们面前，眼神倔强，面容美艳却清冷，丝毫没有喜悦，没有欣喜若狂。 高绮痛心，自责不已。渺渺为什么不扑到她怀里，哭着喊mama呢？ 是了，渺渺在怪她吧，渺渺怪她是对的。是她没保护好渺渺，一出生就将孩子弄丢了。 高绮好想将许渺渺抱在怀里，好想时光倒流，回到十八年前，她会将渺渺保护好，不让再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高绮想差了，不是许渺渺怪她，也不是许渺渺不想认她。 她素来理智。 这样的事情，说来就是天方夜谭。没有梁会的亲口认证，没有证据，只凭高绮和大哥许秋伟的话，就认定她和高绮是母女，未免太草率了。 退一步讲，万一不是呢？ 她再苦再苦也没想过，她不是这个许家的女儿。 现在有人来说，她的确不是梁会的女儿，问许渺渺心里怎么想？ 她喜欢高绮，向往有高绮这样的母亲。可是，人做做梦还行，做白日梦就不行了。 看着高绮哭得这样伤心，许渺渺想上前去抱她，想安慰她，甚至想，就这样叫她一声妈吧，只要高绮开心就好。 可是嘴张了张，唤不出来。 许渺渺心里也有着惧怕的。怕希望落空。这样好的mama，是别人家，她就不会妄想。 与高绮的伤心痛哭不同，阿绵的眼里有了欣赏。 就连许开诚，也一时间不知道是自豪还是该恼许渺渺这时的冷静与倔强，真的这一瞬间，让他想起了少女时的高绮。 他接过来，伸出手将高绮搂在怀里。 高绮情绪已然失控：“阿诚，渺渺是不是在怪我们把她弄丢了？是不是这样她才不认我？” 许开诚安抚的拍了拍高绮的肩，搂着她，给她力量。 他看向她，眼里是温柔是安抚是沉稳，可以依靠的，相信他。 “不需要等到医学鉴定。当然，医学鉴定我们也会做，但不是现在。最快的结果，是把当事人叫来。你的爸爸mama在哪里？” 许开诚一说，又觉得这样不对，他转而对着许秋伟说：“你父母在哪里？我们去请。” 司机领命出去。 阿绵说：“这里小，不方便。走吧，去我老公家的那个茶楼，我载你们啊。” 许秋伟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你？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事情跟你无关。” 许秋伟沉默地出了派出所。 许渺渺也很沉默。 高绮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放。 她看着许渺渺，一会哭，一会笑。 许渺渺被她的举动弄得心里也不是滋味。 高绮一会儿又喜滋滋的：“老公，你看渺渺高考是高考状元呢，我们的女儿真聪明。” 一会儿又难过：“渺渺，许家待你是不是不好？别怕，以后有妈给你做主。” 许渺渺求救的把目光投向许开诚，许开诚眼里是慈爱的笑意，对她点了一下头。 “渺渺，她现在这状态，你先包容一下。你的质疑我很能明白。我们事先已做过鉴定了，若蓝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当笃定了一件事之后，原先的蛛丝马迹变得就清晰了，无一不在提醒他们，许渺渺就是他们的女儿。 到了茶楼包间，许渺渺还是没怎么说话，也没叫高绮mama。 她怎么叫？她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她怕是一场梦，梦醒了，估计她自己都要嘲笑自己是在痴心妄想。 阿绵亲自替他们端茶送水，早餐谁都没吃，这会也没有心情。 阿绵看着上了一些早点，劝道：“还是先吃点吧。” 看着好友哭成这样，那状态让她有点心疼。 再看看许渺渺，找回来就好。真的不用做鉴定，就可以确认了。不过，做一下没坏事。所以来之前，许开诚就将材料安排下属送过去了。 梁会和许光辉真的有一些惴惴不安，谁来找？ 接他的人却很强硬，如果请不来，那就绑上车了。梁会有一些心神不宁。她以为许秋伟是惹上了什么大官司，或者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如果是这样，为了儿子，龙潭虎xue她都要闯了。 待人将她和许光辉带进了这间包间，看清楚了里面坐着的人后，梁会心如死灰。 她的腿发软，腿肚子在打颤。 “许渺渺，你怎么在这里啊？我不是要你去接大哥吗？” 许渺渺没说话，一双清亮的眼睛就这样死死的盯着梁会，像是不认识她似的，想极力把她的模样认清。 许开诚将玉坠递到梁会面前，冷声说：“这个东西你认识吧？”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认识这么好的东西呢。” “还装吗？许太太，十八年前，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女儿被人换走，心里起了不该有的贪念……” “你，你说什么~”梁会慌乱的后退了一步，还想垂死挣扎。 许开诚将手上的亲子鉴定报告砸在了梁会的脸上。良好的教养此时早就顾不上了，对着这样的人，什么教养什么绅士，都见鬼去吧！ “你好好看看，若蓝跟阿绮毫无血缘关系。不管若蓝长得再不像我们家的人，不管她数学也好，其他方面也好，多么的平庸，我们都不曾嫌弃过，也不曾想过，她不是我们的女儿。我多么的想，一切都是天方夜谭，若蓝还是我们的孩子，可是事实呢？事实你最清楚！” 事实就摆在眼前，再怎么抵赖再怎么拖延都已经没有用。梁会对过去的事情供认不讳。 “不怪我。当初不怪我，要怪就怪你们那保姆，抱着孩子就走了，也不问一问，我抱着的是谁的孩子。这能怪我吗？” 梁会这点极力辩解。 她一直妄想着事情永远不会真相大白。 现在梁会好后悔，就该让许渺渺离开的，走得远远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梁会的话音刚落，高绮一巴掌狠狠的甩过来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充满了一个母亲的恨意。 高绮从来没有对人动过手，这一下打过去，梁会的脸颊立即高高肿起。 高绮气得脸颊绯红，她的眼睛也是红的，那眼神恨不得能吃梁会的rou，喝梁会的血。 “这一巴掌，我是替我的亲生女儿还的。去年你打了她一巴掌。我好恨我好恨！你做了这样亏心的事情，你还睡得着？你怎么不去死？你的女儿在我家我是疼在掌心捧在手心，像心尖上的宝贝。我的女儿，你不觉得愧疚吗？她这样优秀的孩子，你还敢任意辱骂，你不亏心吗？……” 声声质问，哭声如泣。 高绮这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对人说过重话，哪怕是竞争对手，她也不曾这样说过。现在，她真的是恨不得梁会立马去死！ 母女骨血分离十八年，梁会这个知情人，良心不会不安吗？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享受这一切，反过来却对渺渺这样恶毒冷淡！ 许渺渺坐在那里，表情木然，只有眼泪在刷刷的流。 她问过的，她问过梁会，难道她不是梁会的女儿，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差别对待。 梁会骂得更凶，梁会一口一句我生了你…… 天大的讽刺~ 甚至，梁会还想过把她给扔了。 许光辉也在不停的流泪。 许渺渺走到他面前，看着坐在轮椅里的许光辉，面色痛苦：“爸，你也是知道的，是不是？你也知道了，是不是？” “渺渺，对不起~”许光辉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横流，哭得像个孩子。 对不起，有用吗？ 阿绵简直是，气得，如果做某些事不是犯法的话，她就动手了…… 却只能看着，恨恨的上前去给了梁会几脚。 梁会跪着哀求：“我错了，高女士，我错了。许总，我错了。我不该起贪念。我不该起这种心思。我现在把女儿还给你们。可是若蓝怎么办？若蓝也是你们的女儿啊，养了十八年，难道你们就不要她了？我现在给你们磕头了，我把女儿还给你们，你们不要让若蓝知道真相，你们让若蓝继续做你们的女儿好不好？我求你了。” “阿会！”许光辉滑着轮椅过去，狠狠的给了她几下。 “你是不是疯了！你再说，我叫你再说！” 高绮痛心不已。 若蓝，若蓝…… 是啊，若蓝怎么办？ 许渺渺冷眼看着，梁会可真是一个好母亲啊。到了这个关头，还不怕触怒高绮他们，还在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打算。 她脸上带着泪水，嘴角却挂着讥诮和凉薄的笑容。 她曾经幻想过，若是她的mama，能像高绮这样就好了 高绮对许若蓝的好，她看在眼里。 可是，许若蓝是无辜的，难道，她就不是无辜的了？ 想起许若蓝那时看着高绮对她好，就示威警惕的样子，许渺渺嘴角的冷笑更甚。 梁会，你想也别想。 她许渺渺回归名门许家，就不会有许若蓝的容身之处！ “闭上你的嘴！” 许光辉吼了一声，挣扎着从轮椅上下来，扑通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他高位截肢，没有腿了，只有大腿根还在。 他整个人可以说是直接扑在了地上，只能靠手支撑自己。 所有人都冷眼看着许光辉这可怜的模样，却无动于衷，包括许渺渺。 许渺渺身体下意识往前，想扶住许光辉，却硬生生顿住了。 她曾经觉得许家唯一的暖色，是许光辉。可是许光辉知道真相之后，却仍然瞒着她，看着她苦苦挣扎。 梁会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许光辉。 许光辉的头一下一下的磕着地板，额前很快肿了起来，再然后破了皮，血流出来，模糊了他的脸颊，可怖又可怜。 许开诚和高绮冷眼旁观，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们为什么要可怜许光辉？谁来可怜他们了？谁来可怜许渺渺了？ 有家不能回，他们有女儿却不能认，硬生生的骨rou分离而不自知。 “我们错了。我们鬼迷心窍。我们这就把渺渺还给你们，我们的女儿我们会领回家。求求你们原谅……” 原谅？这种事情，是一句我错了，求原谅能解决的吗？ 梁会不可置信：“老公！”他在说什么，把若蓝领回来？ 他们能给若蓝想要的生活吗？高高在上的许家大小姐，突然就变成了市井小民的女儿，许若蓝能接受吗？ “该怎么做，我们心里有数！不需要你们在这里指手划脚！”许开诚一句话说完，不怒自威。 梁会和许光辉被带走了，阿绵也出去了，她把门带上，将空间留给这一家三口。 对上许渺渺，高绮的心就软了。她的眼泪还在哗哗的流。 只有许渺渺坐在那里，眼睛红红的，泪水已流干，脸上却有着泪痕，眼睛像是有雾气一般，蒙蒙的。 她坐在那里，清瘦的个子，茫然的眼神，呆呆的神情，像是不知自己在何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脆弱得让人心疼。 高绮觉得自己这几天要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完。 她走过去，蹲下身，跟许渺渺的目光平视，小心地问：“渺渺啊，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妈？” 许渺渺看着她，没有应。 许开诚也走了过来，目光复杂，眼里也是有心痛。男人的情绪比女人更加内敛。 他突然有点后悔，后悔当初的数学竞赛颁奖他没有去，如果他去了，是不是也可以早一点认识许渺渺，认识他们的女儿。 “渺渺，我是爸爸，你别怕啊。以后你就回家了。” 高绮也流着眼泪说：“是啊，渺渺，我是mama，你以后回家了。” 终于，许渺渺黑漆漆的眼珠动了动，目光像是有了焦距，看看高绮，又看看许开诚。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鼓励，充满了期待。眼里是怜意是爱意是慈父是慈母看孩子的眼神，让人想沉溺其中，让人想投入其中。 许渺渺开口，嗓音有点沙哑，带着鼻音：“真的么？我不是在做梦？这一切是真的么？” 她现在再也不是那个坚强的许渺渺，再也不是那个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扛的许渺渺。 这一刻她是委屈的是脆弱的，是知道将来会有人爱着她护着她包容着她，是知道自己安全了。 再不用像儿时那样担惊受怕，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因为，她回家了，回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 他们期盼着她，他们爱着她，血脉亲缘在这一瞬间融合。 许渺渺嘴唇动了动，喊了一声：“爸，妈！”一声爸妈出，她的眼睛瞬间模糊了。 高绮再也忍不住，痛苦的呜咽着，将许渺渺拥入怀，紧紧的，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许开诚也动容了，他伸出大手，将母女俩拥入在自己宽厚的怀抱里，仰起了头，将眼里的湿意硬生生的憋着，却仍然是有泪涌了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呜呜呜呜……”许渺渺哭了，痛哭出声。哭得如一只小兽一般。 委屈的哭。她好委屈好委屈。 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梁会才不喜欢她。她做了好多好多，她让自己变得好优秀好优秀，可是永远不够，永远没有梁会的爱梁会的笑容。她以为自己就是这样讨人嫌的。 “渺渺，哭吧，好孩子，mama知道你委屈了。mama对不起你，mama把你弄丢了……”高绮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许渺渺的背。 “mama，你怎么能把我弄丢了？mama，你怎么不早点把我找到？mama……” 许渺渺一迭声的喊着mama，像是想把错失的十八年的mama，全部一次性喊够。 他们的哭声从包间里隐隐传出来，路过的人好奇想看看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守在门口的阿绵，懒懒的抱胸靠着门框，大长腿往旁边一挡，拒打扰之意十分明显。